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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让我来解释吧!”威茨身边那个留着一束长发,身穿白衣的儒雅青年淡淡一笑,驱使着飞珏向前踏出两步。
“王已经下了命令,如果我们全部的部队还不能使你们折损任何一人的话,就在此地用弓箭手让你们全军覆灭。这里周围的山丘后已经布满了弓箭手,你们刚才作战的时候,森林的边缘也潜入了大量的弓箭手,所以即使你们想折回去也一样是死路一条。”
“开什么玩笑!”克拉克的脸色立刻变白了,这里是平原,成百上千的箭激射过来,不可能有人能够存活下来。
卡迈尔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钟游会做得这么绝。为了一个亚兰,他竟然牺牲这一整批部队!乱箭射来,这里剩下的百余名士兵连带威茨·西达都会一并丧身箭底,绝无生还的可能!真正全军覆灭的不仅仅是他们,还有这一支整整六百人的拦截部队!
“他简直是丧心病狂!”亚兰全身轻微地颤抖着,他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恐惧还是愤怒,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就像是要沸腾起来一样!
“他是南齐的王啊!南齐的军队是为了保护南齐的子民而存在啊!为了一个我!仅仅是为了抓我!他就要牺牲这么多无辜的人吗?人命在他眼里到底是什么啊!!”
如果自己是罪大恶极的罪犯也就罢了,如果放过自己将会危害到更多南齐百姓的安危的话,那此刻即使牺牲再多的人也无可厚非!但问题是……但问题是……自己不过是他的一个妃子啊!钟游有多少的妃子,为什么就不肯放过他呢?!即使不放过他,也没有必要牺牲这整支部队吧?不用这么轻贱别人的命吧?自己究竟何德何能会让钟游对他如此地执著呢!
“他在怕你!”
剑麒微笑着将手放到了他的肩上,温暖的触感让亚兰从自己的情绪中回过神来。听到剑麒的话,他不禁一愣。不仅是他,其他的人也都露出了不解的眼神。
“钟游怕你!因为你是天生的将才!”剑麒轻声笑了,“你难道没有想过,为什么才认识一个月大家却都愿意赌命救你?为什么初次参加战斗的你刚才能够有如此从容镇定的出色表现,更甚者……为什么当年青龙王愿意为你引荐修亚斯?”最后一句话为了不让威茨等人听到,剑麒刻意放低了声音。
“因为你值得!你从来不明白自己的价值,但我可以告诉你,钟游怕你,他怕你天生的领导才能,怕这样的你会为其他的王所重用,得不到你,他就软禁你,甚至毁了你!”
“我本来就是南齐的人!除了效忠南齐我怎么可能效忠其他的王!”至少在以前绝对没这个可能!
“别忘了克拉克他们为什么辞官……”剑麒笑着摇了摇头,“钟游明白你正直善良的心性,凭他——留不住你!”能让亚兰誓死效忠的王,是要真正能以领地百姓为重的王!
剑麒转过头去,看向那个身穿白衣的儒雅青年,“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吧,不要这么高深莫测地卖关子。说说看,你们的那位王是怎么下的命令,如何才能放我们过去?”如果没有通融的办法,对方就不必花时间来找他们谈判。
“留下两具尸体!”那青年微微一笑,非常爽快地说道,“王说了,哪怕我们的军队无法折损你们一兵一卒也没关系,只要你们留下两具同伴的尸体!就放你们走!”
众人听了都是一僵,力尽战死是一回事情,但是谁会愿意在这种等同于自杀的情况下送上自己的命?
大家的目光都转向了剑麒。他们明白按照剑麒的心性他一定会选择牺牲小部分人来拯救大部分人的命。就像那天晚上他牺牲了所有孩子的命来拯救整个艺人团。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会选择牺牲哪两个人?
“好狠毒的计划!”
剑麒无视周围紧张沉默的气氛,他的紫眸散发出一种寒冷的光,就像是一层薄薄的雾气蒙上了那清亮的紫色,使之变得深不可测。他在笑,非常淡但是非常冰冷的笑容浮现在他的嘴角。
“钟游想利用这个方法让我们互相残杀。从表面上看,牺牲两个人来保全剩下的人确实是最简单、最明智的做法。但如果我动手杀了你们中的任何一个,剩下的人会怎么想?作为一个武将竟然不是战死沙场而是死在自己最亲近的同伴手中!即使是形势所逼不得不如此,但活着的人一定会有所顾虑!这一次是逼不得已,如果还有下一次呢?下一次的牺牲者会不会就自己?”
“今天如果我们中是有人战死在这里,剩下的同伴一定会感受到巨大的悲伤,但是彼此之间的感情却会因此而更加深厚。可如果是以这种方式死在我手里,或者哪怕我们中有人愿意自我了断来拯救大家,也必定会让剩下的人心中埋下极深的阴影!这种自己是一颗棋子,一颗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就会被牺牲掉的棋子的感觉,会让同伴之间逐渐产生不信任感!同生共死的伙伴之间有了这层阴影,再加上那十万金币的赏金!谁也没有把握说今后的自己一定不会背叛!”
剑麒就这样自顾自地说着,他的眼睛没有看着大家,嗓音也不见得比平常更高一些,但是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他的震怒。剑麒这种平静的愤怒其激烈程度绝对不亚于那种火山爆发式的怒气,不过是两者表现的方式有所不同罢了。他讲这些话并不是怀疑众人而是就事论事地道破钟游的险恶用心!
“确实,在这种情况下牺牲两个人是最好的办法,但如果要我因此就染上自己同伴的鲜血,对不起,我做不到!如果我这么做了,被剥夺的不仅仅是那两个生命,还有我们心中对友情的信念和对道义的信仰!如果心被扭曲了、残缺了,那即使是活下来人也变得不完整了!”
这么多年来支持自己活下来的就是对承宇他们友情的思念和执著,如今要他舍去这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的坚定信仰,为了自己活命而杀死已经认定的同伴,对他来说,与其这样还不如死掉的好!
“今天我们要么一起离开,要么就全部死在这里!从这里出去的人,不但身体要是完整的,心也要一并是完整的!”
剑麒深色的紫眸缓缓地一一扫过眼前的众人。
有你在,心想要不完整还真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啊……佛德在心里暗暗地想着,他的嘴角浮现出了微笑。这一刻他才突然发现剑麒之所以让人产生信赖感不单单是因为他强大的战斗力,更因为他那颗温情、坚定、纯净,剔透的心。
“说的倒是很好听,我倒要看看你用什么办法逃出这里!”威茨·西达嘲讽地看着剑麒,在他眼中剑麒不过是一个年少气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如果没有留下你们中的两具尸体就放你们走,之后我们一样会被判处死刑!所以想要我们通融是不可能的。而如果你杀光了这里所有的人,山丘后的弓箭手就会立刻放箭,你们还是难逃一死!”
“你还想说如果我想用这里士兵的尸体假冒我们的人,那么残存在莫朗城的艺人团成员便会被派来指认尸体,对不对?”剑麒冷冷地笑了,“钟游的计策很完美!我确实是没有破解的方法!”
反正不管怎么样,一样要死的话威茨·西达等人当然会选择和他们同归于尽,说不定钟游一个高兴,还会追封什么谥号成全他们的后世美名!
“如果……交出我呢?”亚兰象是下定了决心似地看向剑麒温润的紫眸,“交出我……”
“交出你,不但我们之前的牺牲全都白费,而且我认为钟游会比较喜欢让你看着我们一个个被折磨致死!”佛德轻蔑的笑了一下,一语道破如果投降可能会有的结果。
“反正不就是死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克拉克哈哈一笑,露出两排坚固的牙齿。
“动手吧!发出信号让他们放箭!”
剑麒优雅地微笑着望向威茨·西达,他的目光含着一种沉重的压力,让威茨·西达的呼吸不禁一窒。
没有人会毫不畏惧死亡。即使明知道要死,但是在死亡前的那一段时间还是会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恐惧。
剑麒用手轻轻撩开自己散落在额边的长发,他就是要威茨·西达体会这种死亡前的恐怖心理,那样才能防止他待会儿因一时冲动而下令放箭。接着剑麒的唇角微微上扬,含笑望向了那个白衣的年轻人。
没错,钟游的计划相当精密,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今天恐怕就只有死在这里的份。但偏偏他不是,和蓝西洛以及洛凯的交情是这场赌局中他拥有的最大筹码,白虎、朱雀任何一方的势力都可以和南齐相抗衡。不知道这一点,将成为钟游全盘计划的致命伤!
看到剑麒望向他的目光,白衣青年无奈地轻轻笑了一下,调转飞珏对着威茨·西达行了个礼。
“西达大人,其实我认为想要两全其美也很简单,只要剩下的能够指认他们的人全都死了,死无对证。我们就算拿两具假冒的尸体上去,也没有人能看出破绽。”
骑在颢豹上的剑麒闻言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从一开始他就觉得那男子打量自己的目光有些不寻常,如果要论容貌,幻化过的自己在此刻绝对比不上亚兰和佛德,而即使是因为他刚才作战时的卓越表现,也至少没到要让对方频频侧目的程度。由此可见,对方很有可能是知晓他真实身份的人。
“卡多明?”威茨·西达微微皱眉,他隐隐约约嗅出了他们两个之间那种微妙的气氛。
“回将军,据属下得到消息,能够指认他们的人在莫朗城已经全部被暗杀。也就是说没有人会知道我们交上去的尸体到底是真是假。山丘后面埋伏的弓箭手离这里太远,所以不用担心他们会知道真相;为了不紊乱军心,当初大人并没有告诉前来拦截的士兵王曾下过要将他们一起射死的命令,因此幸存的士兵会认为您放走逃犯只是为了拯救他们的性命,这样笼络人心的机会您又何乐而不为呢?”
被称作卡多明的青年露出淡淡的笑容望着威茨·西达,他是这个部队的军师,也是深得威茨·西达信任的谋士。
“卡多明,你究竟是什么人?”威茨·西达用低沉的声音缓缓地问道,“我没想到你居然背叛南齐!”
威茨·西达的年纪虽大,但是头脑精明眼光未失。他首先就想到卡多明为什么会比他更早知道莫朗城发生的事情,其次是为什么卡多明知道了却不告诉他?而非要等到敌方表明情愿全军覆灭在这里卡多明才透出这条消息来救他们。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是敌方的人!
“大人,我本来就不是南齐的人,何来背叛一说?”
卡多明毫不意外自己的身份被识穿,他明白威茨·西达可不是昏庸无能的平凡之人,“不知大人对我的提议有什么看法?”
“你以为我会放你这个叛徒活下去吗?”威茨·西达冷冷地盯着眼前秀清儒雅的男子,“恩将仇报的背叛者,你忘了当初你因连罪而被白虎王追杀时,是谁收留你、重用你!你居然……”他猛地停了一下,“难道说……当初你来投靠南齐就是一个圈套?!”
卡多明淡淡地笑了,他柔和的笑容说明了一切。威茨·西达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些时间来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身边居然养着一只包藏祸心的猛虎。卡多明在他身边展现出的实力让他深怀爱才之心,就是因为如此,所以自己才会在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就让他进入幕僚团的核心。但没想到……
“原来之前你根本就没有因为紫藤殿殿主戈德罗的背叛而受到连罪!”威茨·西达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