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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荷记-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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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对你说过一句假话。我对你的爱从来都是真的。你从来不是任何人的替代!”

“求你别说了。我只请你放过我,别再出现在我面前。算是你可怜我吧。让我再经历一次,我会死,我会死!”她浑身发抖,哭得已经说不下去。

我把她紧紧按在胸前,心痛得快要把自己的牙咬碎:“在这个世界上,我最怕和最恨的一件事就是你受到伤害。你的每一份痛苦,对于我都是加倍的折磨。但偏偏是我把你伤得最厉害。可事情不像你想的那样,我一直没有告诉你实情是因为……”

我怀里的身体忽然虚软下沉,原来她又没了知觉。

我忙抱起她,这时才注意到拉姆和普布正站在一旁,吃惊地看着我们。我和云深刚才的汉语对话搞得两个孩子一头雾水。

我顾不得太多,抱着云深疾步回屋,这次我无论如何不再离她半步。

云深醒来后,葛玛给她灌下一大杯热茶,然后留我们俩单独在屋里,自己回厨房去准备晚饭,待会儿在外放牧的男人们要回来了。

云深转头卧向窗前,不看坐在床边的我。

我看着她的背影良久,缓缓开口道:“你曾经问过我有没有爱过。我当时的回答是,要找到真爱,并能与之天长地久,不是每个人都做得到的。这含糊的回答并非存心要骗你,而是因为我有对疏影的诺言。她要我永不对任何人提及我和她曾经的感情。她是一番好意,想要我忘了过去,找到新的爱情。我曾经一度以为这已是不可能,直到你的出现。现在我要违了自己对疏影的诺言,把我的一切过往都告诉你。”

她沉默地等待着。

“我和疏影,就是书里写的青梅竹马。我从小立志学医,就是因为她十岁时得了白血病。我十五岁去美国前,我们订了情,但只有玮姨知道,因为我父母怕疏影活不长,坚决反对我们在一起。后来她的病恶化,大概是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就骗我说她变了心喜欢卓正,要和我分手。我痛苦愤怒过后,也只能放手。只要她幸福,我也就认命。直到她去世前夕,我才发现真相,但已为时太晚。她去世的时候才十九岁,一个女孩子最美丽的年龄,只比你现在大一年。”

我看不到她的脸,但她细瘦的肩开始抽搐。

她哭了吗么?为我?为疏影?还是为她自己?

等她缓过来,我继续道:“从那以后,我过了六年一个人的生活,心死,孤独,疲倦,直到你的出现。”

“你爱情的替代品出现了,对吗?”她仍背对着我,伤心的声音带着哭音。

“第一眼看见你,我把你当成了疏影。你长得和她小时候特别像,尤其是你看人和笑的样子。但随着你渐渐长大,你在性格上和她却截然相反。她看似文静柔弱,但实际上却理智坚强。对于她自己做的决定,她有我前所未见的倔犟和男人一样的冷静。这大概和她年幼就父母双亡,寄人篱下有关系。而你,”我的声音不知觉中放得轻柔:“你和她的生长背景完全相反。你是在众人的宠爱与呵护中长大的,不知贫寒愁苦,人情冷暖的孩子。你活泼善良,感性而纤细。你的生长环境本是极容易将人宠得骄蛮自私,但你却从小体恤他人,懂事听劝。和你在一起不多久,了解你之后,我就再没把你当成过她……”

“达瓦!”这时,门被猛地推开,一个穿着羊皮短藏袍的青年男子冲进来。

他大约二十出头,健硕身材,黧黑肤色,卷发,面庞方正英武,眼睛明亮有神。

他着急地俯身去看云深,手抓着她的肩膀:“达瓦!你病了吗?你为什么又哭?”

云深翻身艰难地坐起来:“洛桑,我没事。”她的藏语不错。

他就是那个把云深从拉萨带到这里来的洛桑 – 这家人的小儿子。

我该谢谢他保护和照顾了云深,但他看云深的目光里除了关切之外的炙热,让我有些紧张,而他抓着云深肩膀的手,让我有些不快。

他给云深起的藏文名字 … 达瓦,意思是天上的月亮。

直觉告诉我,这个叫洛桑的青年喜欢云深。

他转身,从头到脚地打量我,眼里充满警惕:“你是谁?你就是那个让达瓦一直伤心的人,对不对?”

我惊异于他的敏锐,大概恋爱中的人都有这种准确的直觉和敏感。

我刚想说是,云深却抢先道:“他是我舅舅。”

我看着她,她却把头扭向窗外。

舅舅,这是她以往对我最不情愿用的称呼。

我心里叹了一口气,向洛桑有些无奈地一笑,伸出手:“你好,我叫李靖平。”我用藏语说。

他听到我的名字,浑身一震,看我良久,终于缓缓伸手和我一握:“如果你真是达瓦的舅舅,我欢迎你。但谁也不能带达瓦走,她属于这里。”

我猜他想说的是 … 她属于我。

我对洛桑平和一笑:“她属于她自己,喜欢待在哪里,她自己决定。”

洛桑的父亲老扎西和两位哥哥对我要友好得多。他们热情地让我坐在晚餐的上座,像对贵客一样招待我,询问我一路上的经历。我真诚地感谢他们对云深的照顾,这一家纯朴的牧民却摇头对我说,向善助人是替佛做的事情。

晚饭很丰盛 – 烤牦牛肉,羊血肠,烧羊肉,糌粑,和大碗的青稞酒。我被灌了几大碗酒下去,还好度数并不太高,否则早就醉得不成样子。

我流利的藏语让大家很兴奋和高兴,他们热烈地和我攀谈,不停地向我问东问西。尤其是老扎西和他的二儿子达杰,对他们生活之外的世界,非常好奇。

席间最沉默的人是云深和洛桑。

作者有话要说:非常感谢大家对我和宝宝的关心。我相信有这么多阿姨的祝福,这个宝宝一定会平安健康的。再次感谢大家!

好了,言归正文。洛桑听到靖平的名字为什么会反应比较大,以后的章节再交代。下面接着看靖平怎么解开云深心里的结。

夜间的职责(靖平)

云深面对我坐着,却始终不看我。她的碗里是一碗青稞做的汤面和一些白菜。她低头慢慢地吃着,对桌上大块的肉食,碰也不碰。

洛桑看着她,关切地说:“达瓦,你吃一点肉吧。你这样一点荤食不吃,身体怎么好得起来?”

云深虚弱地对他一笑:“我挺好的,不要担心。”

洛桑却急了,用小刀叉起一块羊肉放到云深碗里:“不行!你一定要吃!”

我开口道:“洛桑,你关心云深我理解。但是她从小就不爱吃肉食,你这样硬逼着她,没有用。”

洛桑一下子站起来,用愤怒的眼睛看着我:“她的名字叫达瓦!不叫什么云深!谁都不能带她走!”说完他冲出屋去。

屋里一片尴尬的静默,我开口向大家道歉:“非常抱歉,我这样冒昧地出现,打乱了你们的生活,给大家添了麻烦。”

老扎西叹了一口气:“你是我们的贵客,又是达瓦的舅舅,就跟我们的家里人一样。是洛桑自己不懂事。这孩子有心事,他怕你带达瓦走,才这样顶撞你。他平时不是这样的,你别生气。”

我赶紧说:“我一点怪他的意思都没有,您别担心。我没有非要带云深,我是说达瓦,回去。一切要看她自己的意思。但最主要的是要知道她在哪里,是不是安全。家里的亲人,特别是达瓦的奶奶和我的姨妈,都要急疯了。她在您这里,我非常放心。”

云深听到她奶奶和玮姨,一串晶莹的泪珠滑下来,悬在她尖尖的下颌上,钻石一般闪亮,然后滴到碗里。

饭后,我给Ann…Sophie太后和玮姨都打了电话,告诉她们我找到了云深,她一切平安,但我还不能立即带她回来。

她们听了,虽还是担忧,但心里的大石头算是放下了。

入夜,云深发起了烧,人也昏沉起来。我给她服了两片阿司匹林,守着她睡去。

她的房间里还放着一张小床,上面安静地睡着一个三个月大的男婴。应该就是达杰和卓玛的新生儿子。因为卓玛生了他以后就病倒在床,云深便把孩子搬到自己屋里,方便照顾。

我今晚挤在普布和他弟弟嘎嘎的房间里,就在云深的隔壁。

普布今年八岁,是这个家里的长孙。他大方地把他的床让给我,自己却和嘎嘎去挤一张小床。我过意不去,坚持要睡地上。他急了,小脸一耷拉:“靖平阿叔,你是不是嫌弃我的床啊?”

我怕伤了他的心,就不再坚持,只是把嘎嘎抱到我床上让他和我一起睡,这样普布就能睡得宽敞点。

嘎嘎长得圆头圆脑,大眼睛,小脸红红,满头卷毛,非常可爱。先是满脸疑惑地看着我这个陌生人,然后咧开长着几颗小牙的嘴对我笑,爬到我怀里,伸出圆鼓鼓的小手来摸我的脸,嘴里高兴地叫着:“班班!班班!”

我抱着嘎嘎,一边逗他玩,一边回答着对面床上的普布一个接一个的问题。

“靖平阿叔,北京离这里有多远?”

“你在北京有多少牦牛和羊?”

“北京的寺庙有没有大昭寺大?”

“我明天可不可以在你的车上坐一下?”

……

我一一耐心地回答着他的各种问题,又许诺明天开车带他玩,他这才满意地睡去。

这一夜,我睡得很警醒,随时听着隔壁的动静。任何轻微的声响我都会起身过去,看云深有没有踢被子,热度有没有下去,顺便也看看孩子有没有醒。

将近两点时,我听到几声细微的哼哼,赶紧翻身起来,推开隔壁的门。

原来是孩子醒了。

黑暗里,云深挣扎着起身,去点她床旁桌上的煤油灯。我忙按住她,不让她起床,轻声说:“你别起来,要做些什么,该怎么做,你都告诉我。我来做。”

她还在发烧,根本就没有力气,只得依言躺回去。

我点燃油灯。昏黄灯光下,她瘦削的面颊因为热度而艳红着,剔透的眸子含了一层水雾,盈盈闪亮,柔弱得让我心疼,美丽得让我心颤。我瞬时一呆,她却转过头去,不让我再看。

“小床旁边的柜子最上面一排有一个铁壶,里面有奶。壶旁边有一个洗干净的奶瓶,你把奶倒进去,然后喂他。”她说着。

我依言装好奶,然后把孩子抱起来。他在我手里直哼哼。

“你轻点啊,不要弄疼他。他脖子还软,你要用手掌托着他的屁股,让他的头靠在你手臂上,另一只手拿奶瓶喂他。”云深不放心地看着我的动作,嘱咐着:“你把奶瓶扶斜一点,别让他把空气也吸进去。”

我按着她的指点,好不容易让孩子舒服地躺在我怀里,大口地喝奶。我却出了一头汗。

“这样笨。”她垂下长长的睫毛,轻声地嘟出一句。

我抱着孩子在她床前坐下,微笑着轻声说:“我知道自己手脚笨,但学东西还是不慢的。一回生,二回熟。你多教教,我就会了。”

她看我一眼,马上又垂下眼帘:“我才不教你。”

说归说,不一会儿等孩子喝完了奶,她让我把他抱直,然后轻轻拍着他的背。等孩子打出一个嗝,再把他放回他的小床,给他换尿布。

这孩子很乖,一点不闹,看着我,咿咿呀呀地发声音。我一面在云深的指导下给他换尿布,一面轻声逗他。很快他又睡着了。

我在床边的盆里洗了手,回到云深床前,伸手去试她额上的温度。她往旁边一偏头,躲开我。

我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你现在只把我当医生,好不好。”

她闻言,不再挣扎。

她的热度退了一些,我略松一口气,替她掖紧了被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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