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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持着阴阳星。
亦沾看着他的架势,又看看天空不断翻滚的蓝色云雾大声说:“星守!别打了,这里很快就要变成……变成月沼了!”
游星守说:“你带她先离开森林!我等会就去追你们!”
“不要!”亦沾一下哭了出来说,“你要是不走,我就跟你在这里一起不走!”她说到着急处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游星守喝斥:“为什么不听话!”
“我就不听!”她竟然又站起来扯着他的衣服说,“现在走还来得及!跟我一起走,快点!”
游星守大喝:“不要任性!我把露儿交给你,就是把命交给了你!你带着她离开,我自然会活着去找你的!快走!”
亦沾哭道:“露儿,露儿!你就知道露儿,我呢?你这样做我不心疼吗?我们逃出去你再跟他打好不好?”
“抱歉,”游星守的心一下子软了下来,他柔声说,“因为我要带荀三走……”
一个声音从亦沾后面传过来:“而我是不会让他这么做的!”亦沾扭头一看,长相和善的圆脸“主持”毛弟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
“亦沾,”游星守握住她的肩膀说,“我们只有这样了,不然呆会我无法带那么多人一起离开!所以,你先带露儿走!我等会便来。”
亦沾的泪还没干,但已经在用力地点头了。因为她已经知道游星守是决不会回头的一个人。她背起骸月,仰起头对游星守说:“我在地上留下白色的粉末线,你等会顺着这条记号线来找我啊!你要是不出来我一辈子都会恨你的!”说完疾步地向森林深处跑去。
第九章 月沼(下)
“哈,终于只剩下我们了。”毛弟缓缓走近游星守,却在他身前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再也不肯前进半步。游星守知道那是他最好的攻击距离。
“为什么你们总要缠着我?”
“听说你过去也被人成为鬼?”毛弟眯着眼笑笑说,“那你总应该知道,鬼是很缠人的。”
“为了什么?不死女?想怎么样?抢走她?还是杀了我?”这些都是游星守脑子里的问题,可他憋住没有问,因为他知道问不出结果。
“身为鬼啊,总是有牵绊的。即不能去赶着投胎,又要昧着良心去害那些不认识的人……”他摸了摸自己银色的头发说,“话说回来,每个人都是为了希望而活着。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是人是鬼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不用听这些,”游星守将剑一横说,“我也有我的牵绊,来吧!”
“望春已经被你杀了是吗?”
游星守点点头说:“是,我还杀了水鬼安在,纸鬼了空。”
“哦。”毛弟应着,“好利的剑,你说我会死吗?”
游星守冷冷地说:“你一定会死,只是我可能也走不出这个森林。”
“哈哈哈哈,”毛弟竖起大拇指说,“好聪明!”他从兜里取出一把长尺,那是赌博时数子用的。然后又从兜里取出一把松籽。
他突然精神抖擞地问:“你猜这把是单还是双?”
“不知道。”游星守将剑更加地握紧,他知道他就要攻过来了。
“双!”他将一把松籽全扔上空中,未等松籽全部落地,手中长尺已经攻向了游星守。他速度如此之快,已至于游星守只能仓惶出剑。
阴阳星出鞘了,没有感情的冷蓝色,还有无数星辉。像是银河一样覆盖了整个空间,奔向毛弟,要将敌人全部包裹。
可是却没有包裹!松籽阻挡住了流星的攻势,游星守这才注意到那些松籽竟然并不是直直落下,而是在空中飞舞着,流动着,漂浮着。而他还发现刚才那把尺子攻击的也并不是他,而是地面。尺子把地面分成了一个大大的“田”字。毛弟和他分别占用了田字中的一个“口”字。
看到他惊愕的表情,毛弟眯着眼笑着,把自己的脸变成一个包子,他说:“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世界,世界需要规则来匡扶。就拿赌博来说,需要赌具――”他指指空中的那些松籽,然后接着说:“还有规则,也就是我右手这把尺!”
游星守焦急地想跃出那个“田”字,却发现那个“田”字竟然是移动的,无论他跳到哪里,田字总是在他脚下。而那些松籽不但无序地飞舞着,还在一些空袭想他的要害袭击,他只好挥动剑鞘将松籽挡下。
“开!”毛弟大喝一声舞动尺子,空中漂浮的松籽竟然随着尺子的舞动凝集成一只煽动翅膀的鸟,它嘶叫着,以令人恐怖的速度冲向游星守。游星守刚将剑横在胸口护好,鸟便全部冲到他的剑上,巨大的力量穿透阴阳星打入他的身体,他感到肋骨都在隐隐作痛。于是索性向后翻去,但那只鸟竟然不肯放过他,在他未落地前又攻击了过来。
他只好挥出阴阳星抵挡。阴阳星洒出万点星光,星光聚集成一点,变成一把利剑刺向鸟的心脏。鸟虽然被刺穿了,可它根本无痛无痒地抖动着翅膀,松籽重新聚集起来,飞向游星守。为此他只能开始新一轮的逃亡,他想像是对安在一样,一定要等到敌人近身才有机会赢。可他会近身吗?
“呵呵,我和安在不一样。”不停挥动着尺子指挥鸟的毛弟说,“那家伙沉不住气,总是亲自去了结敌人,给予敌人最后一刀。我不同,我喜欢看着敌人在我的规则里挣扎,直至死亡!”
游星守的希望破灭了,他一个不留神竟然被巨鸟完全地集中背部!虽然就被撞了一次,但松籽中的每一粒都像陨石砸在他的伤口上。他剧烈地痛,身体不受控制地从空中坠落。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死亡。此时那个小菊的话居然出现在他耳边,虽然那只是一些模糊的字眼:“空间……时间……无限”似乎了解了那些,他就能活下去了。可是他却怎么也悟透不了?
难道他要死在这里?他忽然想到亦沾,她离去时的眼神。他又想到露儿,也是她每次和自己离别的眼神。他害怕那种眼神,他突然不想死,一点都不想死!
他于坠落中再次挥出阴阳星,这次颇有些不同。他的姿势生疏,甚至可说是临时挥出的阴阳星。那些剑气里的星辰却似出笼猛兽般地扑向毛弟。
毛弟轻蔑地笑笑说:“这就是你的最后一击吗?我只要躲开就可以了……”他突然闭嘴。因为那些星辰绕了一个极大的弯,居然绕过了鸟在他面前聚集成一个巨大的光球,是月亮!
骸月斩!这是游星守濒死前唯一想到的一招。
毛弟看到那月亮想避开,却怎么也移动不了腿?难道他也进入了游星守的世界?必需遵守他的规则?他不明白,月亮越来越刺眼,从空中飞向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鸟抵挡这一攻击了,他闭上眼睛用最大力量挥动着尺子。鸟咆哮着,煽动着翅膀飞向了月亮。在那一刻,鸟儿仿佛成了奔月的嫦娥。有着一去不复返的哀伤。
鸟碰撞到了月亮,发出巨大的刺眼的光芒。世界变得一片白,毛弟突然觉得心口有一丝痛楚。他努力睁开眼,看到了他人生的最后一幅风景――他被游星守的剑穿透,游星守没有拔出剑,而是先抱住要倒下的毛弟,在他身边说了三个字,他还没听见就死去了。但他却不用带着遗憾去猜他说了什么,因为那必定是一句废话。无聊的废话。
光亮结束了。游星守拔出了剑。看看四周的环境,这里已经变得异常黑暗了。仿佛即将进入夜色般。空中的雷鸣也越来越频繁,深蓝的潭水汇聚在一起,眼看就要漫过荀三所在的那块岩石了。
游星守用尽最后的力气跳上了石头,背起荀三,然后跳离了那儿,沿着亦沾留下的白线奔去。潭水不断覆盖着这条路,就仿佛命运随时在覆灭游星守的生命。他背着荀三什么也不管,只管向前冲去。
可是他背部的疼痛却让他身体越来越沉重,他看了看自己脚下。竟然全是血,那些血从他背部的伤口流出来,难怪他会越来越衰弱。他应该停下来止血,可他却加快了脚步。或许,他早已经习惯逆着命运的方向前行。
那条白线弯弯曲曲地延伸,像是生命对他的最后挽留。他的视线慢慢变得模糊,疼痛感消失,只剩下疲惫,疲惫,让人不能不放弃的疲惫。最终他倒在那片古怪的森林里。
鬼都是有牵绊的吗?他的牵绊呢?为什么不再一次出来叫醒他?让他为她活下去。难道连她都对他失去了信心吗?她想抛弃他吗?没有他,她能够幸福吗?她去过怎样的世界?她现在过着怎样的生活?是不是在开满花草的天国花园里小憩着,皱着眉,正做着与他生死相关的恶梦?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荀三从自己背上卸下。然后他自己摊开身体,仰躺着看着那阴霾的天空。雷鸣开始了,就要下雨了。潭水也朝他身边涌过来,它想吞噬生命的欲望与野兽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时,在游星守身旁的土地下突然钻出一条柱子般粗的东西。红褐色,全身光滑,带着一环一环的花纹。他扭动着,像是一只巨大的蚯蚓。
这就是地狱的使者吧?游星守想着,看着这怪物,虽然恶心,但也不让人讨厌。就让它带走生命吧。在这只“地狱使者”的身边突然又多了人。这人身上穿着奇怪的蓑衣。头上还带着半截面具,只露出整个嘴和下巴。嘴大大的,一动不动透漏着威严。大概是个中年男人,游星守心想。
一滴雨降到“蚯蚓”身上,它焦躁地扭动着身躯,像是发着脾气。那个穿蓑衣的人立即伸出又厚又大的手抚摸了它一下,说:“土龙!安静!”
那“蚯蚓”便像听懂了他话一样立即安静下来。那人又指指游星守对它说:“带他们走。”那“蚯蚓”便凑到游星守身边,二话不说张开了嘴――它那嘴平时是紧缩着的,根本看不到。但此时打开了,真是一张大嘴啊。有一张圆桌那么大呢!
它用一吸气。便产生了巨大的风压。游星守便觉得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直飞向他的“嘴”里。
没想到会这样死!游星守禁不住暗自苦笑起来。当他跌入怪物腹中时,他又感到吃惊起来。因为这里并不如他想像的黑暗,反而亮堂着。原来怪物的皮肤是一面魔镜,可以由里面清晰地看到外面的一切。
游星守贴着怪物的皮肤――或许叫它体壁,看到蓑衣人跳上了蚯蚓的背上。然后蚯蚓开始扭动起来,像是在积蓄着力量。
此时天空终于开始降下了暴雨。那片潭水也覆盖了森林里的一切,树林的蓝色雾已经全部消失。剩下的的只是蓝色的水。那些从天空降下的暴雨竟然不会在潭水上溅起哪怕微乎其微的一个涟漪。雨纷纷地落下,却不见潭水的平静被破坏。
整个水潭就像一面镜子,清晰地反射着天空中的一切,又给一切都加上深蓝的清澈。天空中深蓝色的云,像是泥沼里的泥巴一样死气沉沉地浮动着。水潭便也像泥沼一样浮动着。
游星守终于明白这里为什么叫月沼了。那或许是说:即使月亮经过这里,也会被这邪恶的水潭给拖拽下去。也可以解释成,月亮是一种自然的美丽,而让一切美丽下沉,让生命消失,就是月沼。
他无暇再想这些,他疲惫地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让心沉在这片沼泽。
土龙仿佛积蓄够力量,朝着地下钻了下去。那坚硬的地面便被他挤出了一个洞。他就是如此,生生地挖了个通道。然后,逃之夭夭。
第十章 麦穗(上)
游星守醒来时趴伏在一张宽敞而柔软的大床上。他坐起来,发现背上的伤口已经被纱布包扎起来。风吹过来,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