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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出去的陈星和小刀胸口上。
“砰!”两人同时摔下,弹动两下,猝然不动。
王甲的目光也到了:小刀掌中的刀,在他自己的心脏处,仅余刀柄;陈星的肝脏部位,却贯入了一根钢针。
——小铲印在两人胸口的双手,这才“回到”他的腕上。
“你……杀了他们?”王甲怖然。
方才的场面,令人眼花缭乱,他自问已经能称为是搏击的高手。他出招的速度,在很多人的眼里,已经是不可思议,可是刚才的那场搏斗,他曾引以为荣的出招速度,已经是蜗牛的爬与老鹰的飞之别。
“像这种只为求生,竟不惜杀师的人,与禽兽何异?!不杀他们,难容天理!”
小铲沉声说着,面上竟然蕴涵出一种磅礴正气,熊熊的火光反射在他的脸上,看来也似焚烧邪恶的正义火神。
他突然跪了下来,左手已经多了一柄尖铲。他的目中已经有泪光闪现。“师傅!”他跪倒,“砰砰砰”地跪地叩了三个响头,额上已有血迹。“此地,凶险愈重!若不快走,恐再难有机会!”他的声音里蕴满了悲哀,“——师傅!‘幽冥机关’,未必就真地存在!弟子先走一步了!”
这句话一落,在王甲尚未意识到小铲话中的含义时,小铲已经左手一动,那尖利的短铲,贯入了自己的胸腹。血光迸现。王甲惊叫一声,蹲地凝望,只见小铲含泪的目中,居然散出了幸福的光泽,光泽迅速暗淡,头一垂,身躯栽倒。
“小铲!”王甲急叫。他扳正小铲的身躯,却也只能是一叹。
这一声的叹息,化为阴幽而凄凉的缥缈之音,散于这处诡异的空间中。但这个叹息声,却非王甲发出,随着叹息,那片熊熊的烈火中,终于站起了遍体染血,一道道肌肤纹络尽是绽裂的血口的老大。
举步维艰。
头顶,那个放电、放血雨的大圆球,已经清晰地出现了,而涨缩之势,也更为明显,节奏更快了。
老大缓缓行前,叹息声,似是充满了难以言传的凄凉与孤独。他挺拔坚忍的姿态,也似乎变为了垂死老人。
“老大……”王甲沧然。
老大缓缓摇头。他蹒跚着俯下身,看看小铲,再看看小刀和陈星,又蹒跚着转过身,行向那丛熊熊烈火。“老大!”王甲惶急起身。老大慢慢伸手,拉出了遍体焦臭、面目全非的二狗。“都死了……都死了吗?”他的脸上,呈现出一片的茫然。这个从来不会笑的人,却突然发出了一阵的哈哈长笑。
“老大!”王甲再叫。
老大哈哈长笑。就象是碰到了世界上最滑稽的最可笑的事情一样,笑得涕泪纵横,笑得弯下了腰。笑得连喘息都困难,随着他的笑声,他全身的肌肤,都在渗出淡淡的鲜血。
“老大!”王甲呆呆地叫。
“……都想出去。都出不去。一个‘幽冥机关’,果真就那么地可怕么?人性之丑陋,为求生而上演的一出出闹剧,当真可笑!可笑!生有何欢?死有何惧?这一个个的人,为何都像是发了疯样,毫无一点的头脑?”
“老大!”王甲呆呆地看着老大。
老大也正在慢慢地转过头来,慢慢地望向王甲,就像是在看着世界上最为可笑的人。“我这五名弟子,以小铲所学,最为精深,不但学识上快要赶上我,武功也突飞猛涨,连我也难以知道深浅!以小刀行事最为果决,一旦认定了什么,就决不更改。以二狗最为愚忠,不知道生命之可贵,竟然妄图示警于我,是以唯有死路一条。以小胖最为心软,不明白人世之奸诈,是以死于常人之手,以独眼最为软弱,所以最早自杀。所投靠过来的人,以陈星最为卑鄙无耻,可为了保全自己,而不惜做出任何的事情,却也最为可悲。以杜留最为阴险,最有心计;以黄紫兰最为顾小而失大;以仝蓉、王木,最为正直;但最可厌、最可恶、最可怕、最难忍的,却还是永恒地挣扎于善恶深渊的阿丁。现在,该死的死,改亡的亡,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句俗话,再次体现。谁也不能够起善良之心,起善良意念!否则,必然最先灭亡!——人世到了此等的地步,还有何贪恋之处?强者斗不过心计,更阴险的人,总在伺机而动,一个又一个,都只为了求生,而根本不去考虑后果。既然如此,便破除了这‘幽冥机关’又有何妨?便让那更可怕的出现,又有何妨?——王甲!让开!”大步向前。
王甲让开。
老大振气吐声,大喝:“王甲!握我左右手,以你右左手!运你的气功,咱们联手,破了这鬼东西!”一脚踢开卷缩于地上,不知醒了没有的韦依依和安莹莹。王甲上前,交叉握住老大的双手,双腿叉开,双足后蹬,体内的雷霆之气交叉贯通,大喝一声:“呔!”雷鸣之声巨响传出,一道道碧蓝色辉光射出,和头顶那圆球体内的电光相互辉映,“呔!”老大也振气吐声,周身的血液,炸为血雾,与碧蓝色辉光,相互融合。
紫光大现。
面前的石壁上,那“幽冥机关”四个字,也突然变为紫光。
紫光与紫光相融合,所有外界的光源和声音一齐消失。
但在这独特的空间内,老大胸前的血洞,却忽然炸开。一件东西,飞落于王甲的衣服内,贴在王甲的胸前肌肤上。他只觉得胸前一凉,便如一片薄冰融化般,那件飞来的物品,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听老大低声道:“好好保存,切莫遗失。顺利带出,自带于你日后有益。我死后所化生舍利子,择其黑碑舍利带出。”大吼一声,口中溅出一片血雾,笼罩于王甲身体上。
血雾眨眼间已把王甲包容,那包围两人,隔绝声色的紫光,也于这同时消隐,所有外界的电光火光雨的红色等一切光泽以及杂乱的声音同时涌现,王甲闷哼一声,只觉得忽然间痛痒难耐,浑身无力。他摇晃两下,软软摔倒。发觉自己竟然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他已经是只能看、只能听。
只见老大皱起眉头,喃喃自语道:“不。不能破!不能破这机关!”步步后退,竟然退到了陈星与小刀停尸处才停下。
这个时候,王甲忽然看到了一桩异事:
——陈星和小刀的尸体,竟然动了一动!
(但老大却没有发现。)
——不好!他们是诈死!
(快告诉老大!)
他想呼叫,但他连张嘴的气力也没有。而在这一瞬间,分明已经死去——经老大验证过的的确是已经死去的了的——小刀直挺挺坐了起来(尸变!王甲想叫。)两只犹如板刀似的手掌突然抬起(不是尸变!)疾若闪电般击出(天!)正印在老大的双腿后膝处;陈星那贯入肝脏的钢针也突然拔了出来(王甲倒吸一口凉气)钢针刺入老大的后背,针尖由老大肝脏处刺(……!)入的同时左手也突然出现了几支钢针,刺入老大的脊椎之内。他紧跟着看到:
老大一颤、双腿一软——跪倒
跪倒的刹那,双手撑地
硬生生地离地而起,半空中两个空翻,“扑通!”——坠地。
——他正倒在小铲停尸处。
“杀!”
小刀大喝一声,左掌反拍自己的灵台大穴,右掌化指,点中眉间。那柄被小铲刺入心脏的短刀,离体而出,带出一溜惨绿色血箭,随刀锋齐射老大——“夺”一声,刀锋已经贯入,整把刀斫入老大心脏,仅余刀柄。
陈星大笑,他左足支地,右足风车般扫出。老大竖右臂,夺夺夺三声传来,宛如金石交击,陈星惨叫一声,右腿竟寸寸粉碎。
老大也闷哼一声,右臂节节折断。
“杀!”
陈星凄厉长叫,一个身子忽然生生裂为两个身子,一实一虚,扑向老大/方一起势,两个身子,再生生裂开,欢为四个,实身变为二虚身,虚身幻化为二实身/半空中再变,由四化八,四实四虚,八条人影罩向四角,刹那间已似漫天罗网,困牢了老大。
一团血雾焰火般炸开,八条人影,被炸了个四分五裂碎块翻飞。
——陈星却依然在原地,呻吟辗转,痛苦万分。
小刀掌一竖,疾冲!
“为何定要杀我?!”老大暴喝,竟又重新站起,瞪着小刀,一对眼眸,竟宛若两枚冰锥。小刀一寒,冲势一刹。
只这一停,老大已经飞起一脚,踢翻小刀,那重愈千钧的右足,已经硬生生踏入小刀腹部。“说!”他俯视着满木恐惧的小刀,历喝。小刀惨叫一声,怖然回答:“不杀你……阿丁……不让……我们……活……活着……”
“阿丁?”
老大目眦俱裂,双目赤红,“就只为他一句话?”
可是小刀已经无法回答。
小刀已死。
※※※※※
小刀死。陈星却不再惨叫。
“我已经练成了‘一朵花两朵花三朵花’!为何还会败在你是手下?!”他瞪着老大,仰天狂啸,那神情,已不再像人,活脱脱地宛若一只狼。
老大也不禁为之一凛。
陈星狂嚎一声,竟然以手撑地,单足站立,瞪着老大,双目竟在滴血,“老大!”他仰首狂吼,“你可曾听闻西施的故事?可曾听闻王佐断臂?”虽是在问老大,却四处张望,分明是双眼已盲。老大大怒道:“听过又怎样?”陈星哈哈大笑:“老子得一诺,杀你后可不追究前尘往事!老子从投靠你一开始,就时刻寻找机会!”他笑得已经像是个疯子,“你想知道?好!我就告诉你!——小刀杀你,为求生;老子杀你,为心安;而所有的人都要杀你,为阿丁一诺!……你还能活几刻?老大!你杀我呀!你杀我呀!你怎么不来?!你在哪里?!快来杀我!快点!……”
老大一怔,“所有人……都要……”他也在东张西望,他的眼中也全是鲜血,竟似也已失明。
“不错!”声音突自身后响起,“所有人都要杀你!”
业已自杀的小铲,竟然也站了起来,他那只尖铲,也突然由腹内飞出,带出了一缕惨绿色的血雾。
“……小铲?”老大又惊又喜,“你没有……”
“砰!”小铲的双足恍若离体般飞击老大,一声巨响,老大的双腿,突由膝部断开,飞了出去,半空中化为灰粉。
老大惨叫。
小铲冷笑。
手中的尖铲,忽然变形,化为血雨。腥甜气息,顿时大盛。血雨似箭,喷向老大,血雨如网,罩向老大!小铲历叫:“花若不胜血,且看我血是否胜你血!”
“扑!”老大直直落下,血淋淋的双膝,竟然没入石地。白骨森森露出,却咯的一声断为两截。老大惨哼一声。那巨痛,令他一张脸似乎已经仅剩下发出惨叫的一张大嘴。但他惨哼一声,居然反掌挥出,也挟出一片血雨,“——血咒大法!你竟然也练成了!”到了这个时候,他居然还有闲暇去追问。
血花四溅。
小铲双掌同时印出,老大的单掌也印出。“蓬!”的一下巨震,头顶球体忽然落下了倾盆般的血色大雨,洒落于每一空间;雨势之强,竟使熊熊烈焰,全被浇灭。但火焰虽灭,那血雨的赤红,却显得更为惊心。剧烈的震动中,老大与小铲,一同飞出。
小铲挣扎起身,一口血喷出半口,另半口重新咽回腹中,老大却在地上滑行着,刹那间滑到了那面“幽冥机关”的石壁前,撞在石壁上。森森的白骨,在岩石上摩擦,钻心裂肺的疼痛,绝非是常人可以忍受,老大却连惨哼也不再发出。“通!”他反撞回来,滑行两尺,竟然单掌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