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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入的空气到了喉咙就不再向下,脖颈已经完全僵硬,只要稍稍动一下颈骨就会传来针刺般的痛。苏知道自己的颈骨已经遍布裂纹,稍微受力就可能断成几截,但现在在他的意识中,根本就没对这处的伤势有所关注。
尽管已经看不清什么,可在苏的视野中仍有几个还没倒下的身影,毫无疑问,这些家伙肯定和萨顿是一伙的!
“妈的!怎么还有……这么多……活的!……”苏的喉咙中滚动着野兽的低吼,已完全充血的左眼射出慑人的暗红光芒,挪动已经象山一样沉重的身躯,向着老人挪去!
然而事与愿违,仅仅迈出一步,苏就全身发软,一头栽倒。在那散乱的、被血污沾染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碎发下,血正象蚯蚓般蜿蜒爬出。
小教堂一时陷入了绝对的寂静。
不知过了多久,老人才长出一口气,打破了这让人窒息的寂静。他四下看了看,微笑着说了句:“没错,活的人的确多了些!”
当老人吐出最后一个音节时,似乎是与他这句话相应和,地上匍伏不动的仲裁官大多抽搐了一下,然后从口鼻中渗出一缕鲜血。四名仍坐在血池边的咒师则满脸骇然,看着血池翻涌,四道细细的血线竟然变得比他们的胳膊还要粗,正凶厉涌来!仅仅是刹那之间,海量的鲜血就灌入咒师的腹内,将他们的肚腹几乎撑圆!
血池中的鲜血迅速消落,转瞬见底,露出了本来浸没在池底的铸钢龙棺。四名咒师一个接一个仰天倒下,几乎要凸出来的双眼全是恐惧与痛苦,透过散开的瞳孔,甚至可以看到正在迅速弥散的血色!他们的身体几乎肿胀成了圆球,皮肤都被撑到了极致,可以透过它看到下面的肌体血管,却奇迹般的没有一处破裂。
而束缚住佩佩罗斯的镣铐锁链上面结起一层薄薄的霜气,随后散去。但被它覆盖过的合金钢锁具却迅速染上一层灰白色,然后就象木炭燃尽后的余灰,崩解散落。佩佩罗斯摔在了地上,长时间的折磨让她连爬起来都显得十分艰难。佩佩罗斯咬牙撑起身体,单膝跪下,说:“佩佩罗斯见过大人!”
“你还算没有让我太失望。”老人淡淡地说了这么一句,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径直走到苏的身边,看了看那沾染了一块焦痕的方巾,然后蹲下,从苏的鬓角边拭下一块血迹,然后小心翼翼地折起方巾,放回衣内的口袋里。
“大人,他死了吗?”佩佩罗斯问着,颤抖的声音中有着不加掩饰的关切。
“基本可以确定。”
老人站了起来,理了理根本一点皱纹都没有的礼服,然后走到已经干涸的血池边,挥手一招,沉重之极的铸钢龙棺就从池底缓缓浮起,落在了老人的右手上。托着如此沉重的巨棺,老人却象只是托了片薄薄的瓷碟。
“把这个小家伙扔回龙城吧,那边或许会有办法救他。小家伙还不错,最后那一下勉强可以看看,就这样死了也可惜。办完这件事后,你再回来吧。”说完,老人即托着巨大的钢棺,走出教堂的大门,旋即消失在茫茫的黑暗之中。
章十一 抉择 中
恍惚间,似乎又回到了那绿色的海洋里,听着嘈杂的声音,看着一个个模糊的影子来来回回。无数面孔在眼前浮现,可是没有一张能够在记忆中停留。他们不停在说着什么,而且还会向他询问些问题,所用的语言明明是他听得懂的,可是不知为何,就是不明白这些究竟在说些什么。
在绿色的海洋里,时间、空间和感觉交织在一起,化成无数毫无逻辑的碎片,纷至沓来。
这是一个让人窒息的世界。
在无可忍受的瞬间,他就象一条被搁在岸上的鱼,拼死跃动了最后一下。在上冲的尽头,他终于冲破了海平面,探入到一个全新的世界里。这个世界要真实得多,而且一从水面浮出,他就看到了一张脸。不同于绿海中的世界,这张脸他是记得,而且印象深刻。只是一时之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是谁。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又沉入了绿海中。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突如其来的冰寒感觉又让他从沉睡中醒来!这是对危险的直觉,并且伴随着刻印在意识深处的恐惧,似乎某个天敌已经将牙齿放在了他的皮肤上!
难以言说的恐惧让他一个寒战,拼尽全力的跃动,然后一举冲出了绿海的海平面!
那张精致且不带有丝毫感情的脸再次在视野中浮现,淡蓝色的眼珠正凝视着他。
“海伦?”当迟钝的思绪终于从记忆中找出这个名字时,他也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是苏。
苏挣扎着想要坐起来,但是以往甚至可以对某些细胞单独下命令的身体,这时却已完全不听指挥。少数地方还能够传来酸涩和肿胀,大部分部位根本就没有知觉。
“能记得我说明你的大脑没有受到不可修复的损伤,还算不错。别乱动!”海伦制止了苏想要坐起来的尝试,然后把他的头扶起一点,让他可以看清些自己目前的处境。
数以百计的数据线从上方的平台垂下,连接在苏的身上,还有同样数量的细小导管**身体各处的血管中,将成分各异的药液缓缓注入。乍一看去,苏几乎变成了一个由数据线和导管缠成的怪物。
无需对身体的感应,看到这一幕时,苏就对自己的伤势有所了解。然而从迟钝的记忆中又浮起一件事,让苏面色大变:“海伦,难道又在用上次的那种药?”
“当然没有。”海伦的回答让苏稍稍安心,并对自己的伤势也乐观了些。上次的重伤,那些修复药剂让帕瑟芬妮欠下天量债务,并且几乎铤而走险。
海伦把苏的头轻轻放下,冷冷地说:“先别高兴得太早。这次没用那种药,是因为芬妮根本就买不起了。而以她目前的财务状况,也没有人会借钱给她,除非她以自己的身体作抵押。”
苏的瞳孔骤然收缩,双臂的骨骼居然发出一阵轻微而密集的噼啪震音。不过敏锐的感觉告诉苏,海伦对他的态度有所缓和,已经不象最开始时的冰寒和阴冷。苏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现在他为帕瑟芬妮做不了什么,最重要的是先把伤养好。但是身体各处传来的感觉却在他的心头投下一片阴影,苏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完全康复。
海伦盯着旁边的屏幕,说:“你的伤很麻烦,只比上次轻了一点点。如果想要完全恢复的话,那么这段时间你就要完完全全听我的话,不管我让你做什么,你都不能够有一点折扣和违抗!如果你做不到,那最好现在就说出来,我会立刻停止对你的治疗。你应该知道,不论在哪,都不会需要有残疾的废物!”
苏苦笑了一下,说:“这个我当然明白,怎么,你好象很不信任我的样子?”
海伦的声音很平淡,但却有着拒人千里的冷淡,听不出愤怒,也没有其它的情绪:“我没办法信任你,就象你不信任我和芬妮一样。”
在梅迪尔丽这件事情上,苏的确无法解释,他本来只是想去审判镇看看,在发觉异样后毅然开始了这场毫无生还希望的拼杀。
就这件事本身来说,他的确是对不起帕瑟芬妮,特别是在和她有了进一层的关系之后。虽然说,这个亲密关系的发生过程并不是完全按照苏的意愿来进行的。
2010…2…2522:10回复
浊流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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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楼
沉默了一下,苏还是问:“梅迪尔丽怎么样了?”
从苏的视角看过去,似乎海伦脸上有些讥讽的微笑,不过从她的声音中听不出来:“有她的消息,不过要等你的伤势好到一定程度,我才会告诉你。”
面对海伦明显的冷漠,苏知道从她这里再也得不到什么,只有安静地修复伤势。他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甚至连怎么出现在海伦的实验室都不清楚,但现在还不是急的时候。他仍是极度的虚弱,说了这么多话后,意识忽然一阵模糊,就此沉睡过去。
接下来整整一周的治疗过程,苏才对自已的伤势有了些清醒的认识。海伦几乎是不眠不休地围绕在他的周围,每天光是大大小小的手术就要耗去十几个小时,只要苏睁开眼睛,就会看到海伦在全力以赴地修复他的身体。手术有大有小,最大的手术是修复腹腔的器官,这个手术整整进行了五天。而在大手术的间隙,海伦还做了几乎无法估算的小手术。仅仅几天下来,海伦就失去了原本的光泽,浓重的黑眼圈已经不算什么,遍布血丝的眼睛和毫无血色的双唇才真正提示了她的疲劳。在感知能力逐渐恢复的过程中,苏还从海伦身上发觉了一丝兴丨奋剂的味道。看来她的体力早已支持不住,需要依靠注射药物才能维持高强度的治疗。
苏没有办法表示感谢,整个胸腔腹腔都被打开的他,根本连说话的能力都没有。逐渐恢复的感知能力将海伦在他体内切割缝补的过程忠实地反馈出来,除了只有轻微的痛感外,其它的感觉一应俱全,让苏感觉非常的怪异,又有些毛骨悚然。
天之后,浩瀚的手术治疗终于结束,在完成最后一个创口的包扎后,虽然有兴丨奋剂和营养剂的支撑,但海伦仍出现了短暂的昏迷。在实验室中飘浮的微型治疗机械浮飞过来,为她紧急注射了急救针剂,才让她慢慢醒来。
接下来的一整天,苏都只能安静躺着,周身都被喷涂的保护膜所覆盖。第天时,他才有了下地行走的能力,然后就遇到了一个很意外的人,佩佩罗斯。
“梅迪尔丽怎么样了?”在整个地下医院仅有的一处小花园中坐下后,苏第一句就问起梅迪尔丽的情况。
与满身防护膜的苏相比,佩佩罗斯看上去早已恢复,露在外面的肌肤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她穿着随意的休闲装束,杀气也消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就象是个略显忧郁的年轻女孩,根本和审判所里杀人无错的持刀者联系不到一起去。
“阁下已经……长眠。”佩佩罗斯仔细选择着词句,因此说得很慢:“我在这里,是为了传达尊贵的拉娜克希斯陛下的旨意。女皇的意思是,等你恢复了全部实力后,会安排你见梅迪尔丽阁下一面。”
苏沉默了片刻,才淡淡地问:“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佩佩罗斯却站了起来,说:“等你见到女皇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答案。但是现在,我没办法告诉你任何东西。等你恢复了力量就告诉我,我会带你去见女皇,海伦那里有我的联系方式。”
在离开之前,佩佩罗斯忽然回头,轻声而又迅速地说了一句:“去见女皇的时候,你的能力越强越好!”
苏只是看着自己的双手,十指纤长而苍白,就象没有听到她最后的那句话一样。
哗!
冰冷而又有力的水流冲打在洁白细腻的肌肤上,激起一片片珍珠般的珠链。仅仅在冰点以上的冷水让肌肤变得更加紧致,也让已十分迟钝的意识重新变得敏锐。
海伦在浴室的墙壁上一按,从四面八方喷来的冰寒水流停了下来。走出浴室的时候,过度的寒冷已经让海伦的嘴唇透出些灰紫色。浴室外还镶着一面落地镜,帕瑟芬妮每次出浴,都会在这里站上很久,而海伦则是直接从镜前走过,看都不看一眼。
海伦的衣服式样简单,全无花饰,就连内衣都是最简单古老的式样。但是在穿上内衣时,海伦怔了一下,看了看明显有些过大的内衣,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