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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能看出来。
我犹豫了半天,还是鼓起勇气告诉他我的决定:“对不起,春树,我们只能做朋友。我……心里有了别人。”
他的瞳孔骤然一缩,一双手攥住我的胳膊,在颤抖。
他这一举动说明邹淼玲没向他透露我跟她的谈话内容,大概担心会刺激到他。
“拾伊,不要这样……我不在乎你嫁过人,我从没在意过。你不要因此就封闭了自己好不好?”
他误会了,以为我失身于他人,因此羞于再跟他来往。
我感激他的信任和大度——男人似乎都很在意这方面。“春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真的爱上了尔忠国,对不起。”
他的手骤然攥紧,被他捏住的手臂一阵酸痛。我不做挣扎,亦不敢迎视那双逼视着我的眼睛。
“你、你在胡说什么?”他不可置信地捧起我的脸,唇哆嗦着,“因为他霸占了你,你就甘心属于他了?”
“不是,不是……他没有霸占我!”我使劲摇头,“他真的没有——”
“你究竟怕什么?”他打断我的话,轻轻摇晃着我的脸,逼着我不得对面对他。“我说了我不在乎!只要你回来就好。无论那个混蛋对你做过什么,我发誓除了心疼绝不会看轻你。拾伊,你一定吓坏了。”他急切却不乏温柔地说道,澄澈的眸里满是深深的怜惜。
他不在乎?我有些眩晕,哪个男人不在乎呢?怎么可能不在乎?他心里真的一点不在乎吗?还是假装不在乎?
我害怕看他的眼睛,因为不想确认他是否真的不在乎,更因为——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我心里有了另一人,那个人不是他。
他将我紧紧拥在怀里,颤声道:“噩梦都结束了,都结束了。拾伊,如果你愿意,我带你走,永远离开这里,走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他想带我走?可是,尔忠国怎么办?我要等他回来,我不能走。
我相信一旦他回来,还能找得到我。如果我走了,势必错过他。也许,就此永远地错过他。
不,我不能跟春树走。
“对不起,春树,”我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我没骗你,我确实爱上了尔忠国。虽然刚开始不是这样,可是后来,他离开之后,我发现真的爱上了他,对不起。”我知道这番话说出来对他是个沉重的打击,但我必须说清楚。
他惊惧地看着我,终于明白我所说是真,半晌没动。
我不安地忍受着这种不堪忍受的沉默。
终于,他郁郁地开了口,声音低沉而喑哑。“都说女人的心是跟身体走的,早知道会这样,露营那晚我就该要了你!”他露出追悔莫及的神色。
我又羞又恼地瞪着他那双微微发红的眼睛——愤怒、鄙夷、痛心同时纠结在一起——他还是误会我跟尔忠国嘿咻过。他把我看成什么人?一个动物性多于理性的低等生物吗?
“春树,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跟他之间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还是……清白的!”我有些迟疑,因为毕竟跟尔忠国非同一般地接触过。但从本质上来说,应该还算是清白的吧,因为那个该死的膜的问题。
我可以欺骗春树,却无法欺骗自己——事实上我已经是尔忠国的人了。我的灵魂已完全属于他。
可他并不属于我,受伤住进病房那天,我只是耍口头流氓将他据为已有而已。
他不属于我,过去不是,现在不是,未来……
无法预测。
池春树的神色缓和下来,温柔而怜惜地看着我:“对不起,拾伊,并不是我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那个男人,我不相信他会对你这么本分,任何一个男人都很难做到,何况他是那……我们不提这个了,好吗?”他并未因为我还是清白之躯而激动万分,因此我相信他仍然认定我吃了大亏。
“进入这个时空,对我们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一种残酷的考验。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撑过去,还会回到属于我们的那个年代……你也会清醒过来。现在发生的一切都像梦一样不真实,但梦总会醒来,一切都会好的。你是被他折磨得失去了 理智,你怎么可能爱上他那样冷酷的人?他若是个好人,怎么忍心伤害你这样纯洁善良的女孩?”
我苦笑一声,真如他说的倒简单了,那个冷酷的人,正是我爱的人啊,我无可救药地爱上了他,从没这么确定过。无论他怎么待过我,也无论他当我是辛凤娇与否,我都深深地陷进去了。
为什么我痴狂地爱上的却是一个被历史确定为坏人的人、一个被好友不看好的人?
我真的疯了吗?
池春树突然又抱紧了我,像是怕我从他眼皮底下溜走似的。“拾伊,”他的声音带着痛苦的颤动,“你现在的样子让我好心痛。你又哭了,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伤心过。”
这才感觉脸上有两股热热的液体正在肆意流淌。
“春树,以后……别再去舞厅找我了好吗?”我担心这么纠缠下去,对我,对他都不好。
然而,他执拗得可怕。“不行。我说过要保护你一辈子。你一天不开心,我也一天不开心。无论你怎么看我,我发誓我的生命就是因你而存在的。”
他温暖的话语迅速化为灼热的火焰,惊吓了我的同时也烫伤了我。
他的执着令我害怕。
想起他刚才还露出惊恐不定、备受伤害的神情,然而此刻,却来安慰心思放在另一人身上的我。
春树,你怎么这么傻?
我的负疚感空前强烈。
“我发誓会一直保护你,不让你再受伤害,哪怕……你只拿我当普通朋友……好吧;我们只做朋友。”尽管无奈,他还是接受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在憋闷乏味的冬日里迎来这个时空的第一个春节。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更二章节
愤怒地码字中ing
113
113、碎碎平安 。。。
1940年2月7日,除夕。
一大早,邹淼玲一身红艳的出现在我面前,新烫的大。波浪发卷随着高跟鞋的清脆声响在肩头跳跃。
“姐姐这形象镇得住紫海棠那只小骚狐狸吧?”她问我,在我面前转了两圈。
“你比她骚——”我伸出大拇指,“多了。”
“我自己觉得也是。”她摆了一个斗牛舞的造型立住,“为庆祝咱们合作消灭五个东洋鬼子,我打算请客,年夜饭就包在我身上了。”
“你最红,当然得你掏腰包。”我立即赞同,给自己省下一笔开销是一笔。
“昨晚老板请我吃饭了,知道为什么事情吗?”她神秘地冲我挤了一下眼睛。
看她那春风得意的样儿,我疑惑道:“他给你加薪了?”
“不是,没那好事儿。”
“那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他想娶我做姨太太,不算好事吗?长期饭票啊。”她张狂地笑。
我知道她在逗我。老板比她老爸岁数都大,真要对她有这个邪念,她哭还来不及呢,哪能笑得出来?
“小心我告诉你家铭锐去。”我也不揭穿她,先看她怎么个妖法。
“得了,我也不打击你了,实话说吧,是他儿子看上我了。老板还真当回事,想听听我的意见。我婉言回绝了。不过我发现我们老板人还真不错,这么有钱,却只有一房太太,不容易。要是他再年轻个二十岁,我会考虑把他收藏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挽起她的胳膊,“不会是你主动勾搭老板家公子的吧。”
“我只对日本人感兴趣。”邹淼玲不屑地轻扬眉梢,“他儿子如果有春树那么玉树临风,我不必考虑就收藏了备用,可惜他儿子模样实在对不起他爹。我一直在想老板跟他老婆是不是近亲结婚,不然哪能整出那样的儿子来。”
“我告诉老板去!”我立即笑道。
“你敢?死丫头。”她白了我一眼,招手叫住一辆人力车。
今天,邹淼玲跟我约好了一道去探望紫海棠。这位舞女大班最近身体不适,为了表示友好,也为了方便日后的猎兽行动,她打算跟她拉拉关系。
“这些舞女的住址一般都不对外透露的,你是不是动用非法手段探到人家住址?”我问她。
“小脑瓜不傻,你猜对了。”她乜斜我一眼,“你这人智商不低。可惜,情商太低。”
我知道她是说我在对待春树这件事上,不语。
“两个木头凑在一块还是木头。”她轻叹一口气。“他要是有咱们家铭锐一半雄风就好了,太斯文,太腼腆,他到底是哪个星球来的?”
“文明星球。”我替她回答,“他很有教养。”
“耶?你意思是说我家铭锐没教养?我还就喜欢他没教养!男人都那么有教养,人类还怎么繁衍下去?”
“我说不过你。”我只得打住,跟她再辩论下去,恐怕就不是人类繁衍的问题了。
路上经过百货公司,邹淼玲下去买东西,不久拎了布料和糖果回来,说是见面礼。
人力车停在一个整洁幽静的弄堂口,“两位小姐,牡丹里到了。”车夫微笑着,等着收钱。
付钱时,邹淼玲大方地说不必找零。车夫眉开眼笑地恭贺一句新年吉祥,拉着车跑开。
我俩没费周折便寻到了紫海棠的住处。这是一栋公寓楼,从外面看窗户非常多且排列整齐,几乎家家户户晾晒着被子,充满生活气息,让人想起老电影《七十二家房客》中的那栋楼。
敲开407的房门,一个四十岁上下、神色谨慎的女人在小开的门缝内来回扫了我们几眼:“你们找谁?”她问。
“紫海棠是住这里吗?我们跟她一个地方上班的。”邹淼玲矜持地拢了拢垂在胸前的大。波浪。
“慧姐,让她们进来吧。”里面传出一个年轻女人温柔的声音,夹杂着孩子的嬉闹声,不止一个。
叫慧姐的大婶神色放缓了,将房门开道大缝,侧身让我们入内。
一只皮球滚过来,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小男孩趔趄着追赶皮球,猛地俯身抓住了皮球却一屁股坐在地上。
“哎哟,我的乖儿子,小屁股蛋儿跌成两瓣咯。”慧姐连人带球将小男孩抱起来,拍怕他的肉屁股。
紫海棠从里屋走出来。“是你们二位,稀客啊。”紫海棠稍稍有些惊讶,但很快恢复了自如的神
色,客气地邀请我们上里屋坐。“家里有孩子,很乱,让二位姐妹见笑了。”
邹淼玲四处打量着。“挺好,你这住处比我那里好,温馨,像个家。只是没想到你还有心思帮人带孩子。”她的目光停留在另一个正坐在地上玩玻璃球的男孩身上。这个男孩稍大些,四岁左右,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了我们几眼,又忙着玩他的,嘴里叽叽咕咕自言自语着。
“他们是我的孩子。”紫海棠解释道。
我和邹淼玲都愣了愣。紫海棠跟我们差不多岁数,身材十分苗条,根本看不出已经是孩儿他妈了。
“这两个……都是?”邹淼玲放下礼物吃惊地问道。
“两个都是。”紫海棠笑道。她此刻素面朝天看上去非常淑女,而且良善,一点不似舞场里那个风月无边、嬉笑怒骂、无所忌讳的紫海棠。
“是吗。”邹淼玲向两个孩子看了看,“你还真行啊。”露出羡慕的眼神。
“我是受老板委托来看望你,这是老板的一点心意。”邹淼玲说着,从手袋内掏出一叠法币来。
“这怎么好意思?法币很难弄到的,你太客气了。”紫海棠摁住钱往外推。
“不是我给的,是老板。你也知道他这人很仗义。我平日里呢也没少给大班添麻烦,所以今儿算是借老板的东风提早给姐姐拜个年。如果早知道有两个孩子,我就多带些吃的过来了。”邹淼玲非常有风度地说道,让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