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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何苦?可怜我吗?”他露出愠色,伸出手推我。我没被他推开,这一推倒是令他自己站立不稳。
我一把抱住他摇晃的身体:“春树,我懂你的心,你想什么我都知道。任何时候你都可以赶来照顾我,我为什么不可以照顾你?如果是因为之前我曾说过的那些话,我收回!我发誓不是因为你的身份或血统鄙视你。我是个坏女人,自私自利的坏女人。你对我的好我一辈子都还不完啦,所以才耍无赖、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就是想阻止你对我一直好下去。春树,我配不上你。”
“你说什么我一点也听不明白。”他推开我,自己也向后退了几步,忧伤地看着我。
“求你让我留下来照顾你好不好?”我哀求他,“看你啊,站都站不稳。”又上去扶住他。
他坐到床上,静默了一会儿,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我。“请告诉我,我在你心中到底算什么?”
突然心乱。“我……”真不好回答,他算是问倒我了。一直以来,他在我的心中到底算什么?
尽管慌乱,但我必须给出一个明确的定义。
“春树,我——拿你当哥哥,拿你当我亲哥哥。对不起,一直以来,是我让你误会了,是我的错。”
“当我是哥哥?”他苦笑一声,“你问过我吗?我同意了吗?你这个小丫头一直在耍我是不是?滚吧!我不需要怜悯,更不需要施舍来的妹妹!马上走!”声调越来越高。
“对不起,春树,我……我知道我是个大坏蛋。”我无措地看着他郁结的面容。“你可以不把我当妹妹看,就当——使唤丫头吧。对,一个粗使丫头,怎么都行,就是别撵我走。”
“我不需要!”他对我怒吼起来,“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讨厌鬼!”他猛然撇过头去,肩头微微颤动。
我知道他在哭,却又不想让我看到,于是轻轻地离开他的病房。
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我痛快地大哭了一场,一边哭一边痛恨自己笨嘴笨舌只会激怒他。
“一诺屋爱桑!(井上小姐)”有人在背后叫我。
急忙抹掉眼泪回头看去,是负责治疗池春树的医生,听春树叫他卡瓦萨ki桑,中文名叫川崎。他很敬业,是个没有什么政治观念的日本人,跟春树一样并非职业军医,也是应征入伍的。他会说些中文,但是说的不太好,我时常听不懂他说些什么。但他若想和我说话,旁边又没人帮忙翻译,他只能说中文。
“川崎先生,有事吗?”他的出现让我感到意外。他怎么知道我躲在这里?但我首先想到的是他可能想跟我谈春树的情况。
“你什么(怎么)这里哭?”他问道。
我摇摇头,转过脸去把眼泪彻底抹干净后再面对他。
“啊,米亚诺桑(宫野君)很好,不会坏了的。”他和善地对我说。
他的话听起来像在开玩笑,但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告诉我这显然是因为中文水平有限造成的。
“谢谢!”我说完,往病房走去。我不会丢下春树不管,就算他说话再难听也不足以让我离开。
我想这会儿,他也应该收起眼泪了吧。
“他会很快好的。I can promise。”他用两门外语夹杂在一起用才表达完整。
我笑了一下:“你的心真好。谢谢!”
“Wait a minute(等一下)!”他叫住我,“可以请你帮个忙吗?”
我稍稍犹豫了一下。“可以啊,不知是什么事?”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来。“我用中文写了一封……求爱信给我喜欢的一个中国女人。可是,我不知道字是否好,句子是不是ok,so请帮忙看一下。但是,请不要让别人看到,好吗?我下午两点钟回这里。谢谢!”他说完,非常郑重地向我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他,他起码有四十岁了,还如此浪漫地追求一个中国女子?转而又想,爱情从来都是无年龄限制的,我又何必大惊小怪?只是,这样不免要看到人家情书的内容,怪不好意思的。
“谢谢您这么信任我,我一定帮忙看看。”我接过信,信封有股很好闻的麝香味,还有薄荷味。我一边将信掖在兜里,一边赞叹这个军医官真够浪漫的,大概是他心仪的女子喜欢这些味道吧。
回到病房,推开门正好看到池春树在换干净病号服,护士端了一盆水正要离开,看样子护士已经替他擦洗过身体。
他假装没看到我,闭了眼睛躺下。
我削了一个苹果切成片递到他唇边。他动也不动,睫毛微微颤着。
我将苹果递到自己嘴里吃起来。“真甜啊,不吃的人是傻瓜。”我说着,又将一片塞到他嘴里。他照旧不吃。
“好吧,我答应你马上走。但是你得答应我吃苹果,否则我就不走了。”我拿苹果轻轻碰他的唇。他睁开眼睛,不看我,伸手将苹果拿了去。
我站起身,立即离开病房。
出了病房,我没走远,躲在门旁,隔着墙听他咀嚼苹果的声音。
过了三分钟,他停止了咀嚼。我又走了进去。
他已经将苹果啃得干干净净,只剩了一个小小的核儿。显然没料到我突然折回,他眉头微蹙。“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我假装不明白。“我怎么说话不算话了?我答应你走,不是走了吗?现在我又来了。”
池春树无可奈何地看着我,眸中慢慢泻出一点点柔光。“过来。”他柔声说道。
“不撵我走了?”我向他靠过去。
没等我挨近,他一把将我拉过去紧紧地搂在怀里。“傻丫头!”
“不撵我走了?”我又问道。他点了点头。“有你这样的妹妹,谁舍得撵走?”
心头顿时一松,他想通了?但愿如此。
“老狐狸去制药厂给你拿创伤药就快回来了。有了那种药,你的伤很快就能好透了。”我拍拍他的背。“有人来了,好像是老狐狸。”
“我来了!”老狐狸来得挺快,小短腿频率极快地奔过来,转眼到了跟前。“春树,我亲自给你去拿药了。乔天佑监制的第一批药已经全部用光,这是第二批,听说效果大大的没有第一批好,配方,制作过程完全一样。一定是那个狡猾的支那人在配方上有所保留。”老狐狸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大堆药盒拎到桌上。“只要有效果,还是值得一用的。我好不容易才抢到这些。再晚了,恐怕一盒都不剩了。”他说完,摁响床头的铃铛。
我想起乔泰那日拿自己的血当药引子的事情。他让我保密,难道这就是造成药效不一样的关键?若让他大批量生产,又非得用他的血才能保证高效,他不是早被抽干了?难道这才是导致他跟福冈翻脸、逃离汉口的真正原因?
正想着,一个年纪很轻的医生进了病房,是个生面孔。我猜他可能是个实习医生。
老狐狸用日语跟他叽里咕噜说了一通。小医生青涩地笑着,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不住地点头,又回了些简短的话。老狐狸挑剔地看着他,似乎对这个年轻医生看不太顺眼。
“拾伊,看护妇要给春树敷药了,你回避一下。”老狐狸转头对我说道。
“我给春树换药也一样啊,又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我想老狐狸真爱多管闲事,每次敷药都非得让护士过来,好像我会把药膏当药片给病人服用一样。
老狐狸站起身,拉起我的胳膊。“这里还轮不到你一个女孩子操心。你这几天也累坏了,去休息一下吧。”
我没动弹,他这么做似乎是不愿意看到我这么关心池春树。
可这事跟他何干?还真拿自己当家长了?
两个女护士带着柔顺温和的表情进来向老狐狸鞠了一躬。“看护妇来了,你出来。”老狐狸将不太情愿的我硬拽了出去。
我扭过头看到池春树大方地趴到床上。一个女护士用戴上橡胶手套的手小心地褪下他的长裤。他的整个背臀都暴露在空气里。
老狐狸的手伸过来捂我的眼睛:“不要看了。”
我挡开他的手,“春树,你需要帮忙就叫我,我就在外面。”说到外面,人早已被老狐狸猛地拽了出去。甩开老狐狸的手,我心里却在想没想到春树的屁屁长的挺好看的,那两个女护士很有眼福啊。
正想着,一眼撞进老狐狸那双小眼睛里——严肃,死板。
189、人生如寄 。。。
一看到这个老鬼子就一肚子气。我一声父亲也没叫过他,他有什么资格管束我?
“井上先生,瞪着我看什么?”我问他。
“你现在是我的女儿,对宫野春树不要这么暧昧。我知道他对你还没死心,刚才你们搂搂抱抱我都看见了。”
我顿时反感得要命。我这人这方面似乎太有福气了,这么多年没爹管,这会儿倒好,硬多了一个老爹管理,还是个东洋出产的爹。我招谁惹谁了,辛老爷那个爹刚摆脱掉,又跳出来这么个狐狸爹来干涉我的自由。
“你们日本人不是连男女混浴都不算有伤风化吗?我和春树隔着衣服抱在一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他是我哥哥,我不能抱他吗?”
老狐狸严肃地看着我:“下阶层的日本人男女才混浴。我们上层人都是独立洗浴。话说回来,如果你真把春树当哥哥,我会很高兴,就像百合子跟川进之间的关系那样,我一点不反对。”
我懒得跟老狐狸辩论。“我头晕,要休息。”走到一旁的看护房,我拿起一迭报纸捂住脸,躺倒在床上。
老狐狸又补充一句:“如果你跟川进搂搂抱抱我很赞成,无论多过分我都赞成!”
我明白过来——他才是那个不死心的人啊——总想促成我和龙须川进的好事。可龙须川进去了八路军神枪手出没的北方,有没有命回来还不知道呢。唉,阿弥陀佛,我不是咒你啊,龙须川进,只怪你这舅舅太矫情!
“井上先生,我的身心都已属于别人,没指望当龙须中佐的贤妻啦。”我隔着报纸说道,“反正这辈子是别指望了。”
“为什么这样说?请说明白点儿。”老狐狸将报纸从我脸上挪开,眼睛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我的心属于我的丈夫。我的身体吗,很不幸,被那个乔天佑霸占过。所以,让您失望了。”'网罗电子书:。WRbook。'
老狐狸一听这话,反而面色一松,提高嗓门说道:“乔天佑迟早会被捉拿归案,他一定会被处死。我们日本人很开明,女人结婚前有性行为不算什么,照样可以做贤妻良母,只要不是从事低贱的行业就不必深究。川进虽然没能娶你,但是绝不会放弃你,我想他想做到的事情没有办不成的,只是时间的问题。”老狐狸的话里充满对宝贝外甥的肯定。
我哼了一声,难道变态的民族就是容易生出变态的人种?他不在乎,我自己还在乎呢。
外面传来吵杂声,宪兵奔跑的皮靴声响彻在楼道内。
“你在这里不要乱走。”老狐狸嘱咐道,将房门关上,离开了。
我想起川崎医生拜托我的事情,将信从兜里拿出来看。
展开信纸看去,哪来的什么情书,不过是一首七言绝句,可一看到那首诗心立即砰砰急跳起来。
“春来蜂蝶拾花蕊,
树影犹掩伊人面。
伊人流连春花醉,
不觉何时日西归。”
这分明是前日照顾春树、夜不能寐时我随手写的小诗,怎么会被川崎拿了去当情书赠给他心仪的女子,还要我帮忙看?
不对!他显然知道这首诗是我写的,而且如果他看得懂诗意,一定也能发现里面藏着我和春树的名字。他拿我写的东西递给我看却又说那番话究竟是何用意?
再仔细看,这诗并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