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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3、身似浮萍 。。。
我慢慢睁开眼睛,大大的滴泪滑出眼眶。
“答应我。”他澄澈的双眸冷静地看着我。就是这双眼睛,我曾经无数次有意无意回避着的眼睛,此刻如此镇定、坚决、真诚地等待我的答复。
又是一道艰难的选择题。人生大大小小无数等待解决的难题时不时地横亘在生命的沟沟坎坎中。无论你身处哪里,无论你愿意与否,都必须选择,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未及回答,更多的眼泪滑出眼眶——真的好为难!太为难了!
“不哭,傻丫头,不能哭的。”他柔滑的手指连忙拂去我的泪。
春树啊,春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伤你最深的人就是我,可你非但不怨我,不恨我,反而一味地纵容我,迁就我。我柳拾伊一个如此普通的女子,何德何能值得你甘涉险地、置生命于不顾、执拗地为我擎起一片遮风挡雨的天空?哪怕你深深的爱似浮萍般无法扎进我缄默冷寂的根,哪怕我待你淡漠如水、犀利如刺,你也毫不退缩,始终不离不弃,如影随形。是什么样的爱让你如此执着?哪怕爱的再失败、再焦灼、再遍体鳞伤也永远只记着我的好,不记得失、为我默默守候?
我的眼泪没能止住,像断了线的珠子簌簌滚落。
他惊慌地双手一起用上,略显笨拙地抹去我脸上的泪珠。
我贴近他的胸膛,抽噎道:“好,我答应你……”
此刻,只有他博大的胸怀可以抚慰我纷乱芜杂、满是疮洞的心。然而,已经一无所有的我还能拿什么清偿亏欠他的一切?
车身猛地趔趄了一下。一阵喧闹声夹杂着零星的枪声从前方不远处传来。池春树警觉地掀开马车的布帘。
“大叔,怎么了?”他向赶马车的车把式问道,眼睛越过马匹向前望去。
“前面关卡那里好像出事了。咱们还过不过去?”赶车的大叔惊恐着一张脸回头问道。
“先停下,等弄清楚了情况再过去。”他说完,将我安置好,纵身跳下马车。
“春树!”我叫住他,他回眸看着我。“小心啊。”
他含笑点了点头,朝哨卡方向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带着身与心的创洞离开了汉口,
他们可以一帆风顺地重新开始吗?
且等下章呈上新内容。
254
254、鸾凤颠倒 。。。
我忐忑不安地等候在车厢内,远处传来杂沓的马蹄声越过我们朝城内驰去,又从城的方向传来整齐的跑步声向哨卡方向而去。
突然,哨卡方向响起了枪声。
我急忙掀开布帘的一隅看出去,一队日本宪兵正奔向枪声响起的关卡,那里一片混乱。有个抱孩子的女人中弹倒下,一个日本鬼子正刺向一个挑担子的男人身上……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像又有可怕的事情发生了。我们能安全地通过那道哨卡吗?
我焦急地搜寻池春树的身影。看到他了,正弯着背跟一个矮个子日军伍长交涉。他朝我们的马车方向指了一下。
很快,四个荷枪的日本兵跟着池春树一路跑向我们这里。池春树招呼车把式把马赶向前。他一纵身又上了马车。“没问题了,我们走。”他给了我一个放心的笑容。
在几个日本兵的护送下,我们安然通过哨卡。马车一路奔向码头,车尾扬起的尘烟盖住了身后血腥的场面。
“春树,幸亏有你,鬼子好像增派了援兵把守城郊结合带的关卡,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这乱世里出什么事情都正常,好在我们顺利过来了。别看他们现在嚣张一时,再过几年就没戏唱了。可怜倒霉的永远都是老百姓。”他神色凝重,心里的哀痛溢于言表。
他说这番话时完全是站在一个中国人的立场上。他是一个真正的中国人——我自豪地告诉自己——永远都是。
尔忠国替我们准备的船票很高档,是一等舱,还有专人将我们引至位于三楼的舱内。
起航后,船身随波起伏,从未晕过船的我很快便感觉不适,靠不断喝水缓解,可直到喝光了随身携带的水,还是未能阻止呕吐的侵袭。安顿我躺下后,池春树出去找水。
我抚住心口摩挲着,心里叫苦不迭,没想到孕吐反应加剧了,更让我焦虑的是还没来得及学孕产妇必备的知识。冷不丁冒出这么个小生命来让我方寸大乱,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该及早向妈妈请教一下。
说什么都晚了。我不由又是一阵感叹:孩子啊,你来的真不是时候。
抚着腹部,心底涌起一股酸涩的暖意。我有自己的孩子了,这种感觉是如此的不可思议,意味着我将会成为一个母亲。母亲,多么伟大而神圣的字眼,可我是否能够成为一个合格的母亲?
一旦冷静下来,肚子里这个小生命不再是我憎恶的包袱和累赘,它瞬间唤醒了我沉睡的母性。
“乖,妈妈会好好对待你,不会拿你出气的。现在你是不是在听我说话,你能感觉到吗?可能在睡觉吧。你还太小,耳朵有没有长出来?只有长了耳朵才能听见妈妈说话啊。” 我自言自语对肚子说话打发时间。
十分钟过去了,前去打水的池春树还没回来,我有些担心,在船舱里胡思乱想。他可不能出事啊。
池春树没出事,但我有事了。
我缓慢地起身,打算到舱门口探一眼。没走几步,船身一阵剧烈地晃动,停止了航行。我的身体如溜冰般滑向另一侧,又倒回去。惊惶中,我捉住床旁的柱子,防止不小心磕到硬角上。
船身摇晃的幅度减小,终于稳住。我疑惑这船开了不过半个多小时,不会这么快就到下一个码头了吧?
舱外传来哭喊声,人声嘈杂。我小心翼翼地往舱门口走,欲看个究竟,刚探出头便看见一队日宪兵气势汹汹地冲到我们这层甲板,一个舱、一个舱挨个搜,似乎要抓什么人。
春树在什么地方?我一阵紧张,伸长脖子左看右看,就是不见他的踪影。
和我一样从舱里探出头看究竟的旅客很快将头缩了回去。除了日本宪兵,过道上看不见一个船客。
两个日本宪兵率先冲到我这个舱门口,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幅画像,是我的画像,准确地说是我的一幅海报。
我顿感不妙,但想躲藏已经来不及,跳江更不可能。
很快我这里聚拢了十多个宪兵,将我团团围住。
担心腹内胎儿受伤,我没做任何反抗,任由他们铐上我将我拖走。
鬼子将各层船舱都控制起来,不让船客走动。
快上汽艇的一霎那,我看到了池春树的身影。他在第二层,跟另一群平民一道被宪兵阻拦着,无法通过。他正在跟一个宪兵论理,手里挥舞着尔忠国留给我们的特别通行证。
“春树!”我大叫一声,他看见了我,见我已经被带上汽艇,焦急万分的他猛地推开身旁的人,直接从栏杆翻下,坠到下一层甲板上。
我惊呼一声,担心他摔折了腿,但见他爬起来继续朝我这里冲。几个守在船舷处的宪兵拦住了他。“拾伊!拾伊!”他大声叫着,发了疯般推开那几个宪兵,可没等他迈开步子,又被更多的
宪兵拦截住。
我怕他吃亏,挣扎着扬起脖子叫道:“别冲动,春树!我暂时不会有事,找人来救我!”
他悲愤地握紧拳头,好在他克制住了自己。
汽艇驶离大船,突突突地往下游驶去,那是汉口的方向。
我回望大船上的那个追随到船尾的身影,越来越小,直到看不见……
我被带上岸,塞进一辆车内,最后又被带到汉口宪兵队这个充满地狱式恐怖气息的地方,不过鬼子没把我关进地牢,而是带到二楼一间连着办公室的简易宿舍内。
一个鬼子替我打开手铐,又倒了一杯水放在我面前,接着一声不吭地守在一旁。
我想会不会是尔忠国后悔放过我,又命人抓我回来,因为除了他没人知道我在那艘船上。但他没有露面;我不能确定是不是他干的。
这里挺安静,静到让我昏昏欲睡,我将鬼子倒的水端起来慢慢喝下去,一杯水喝完还是没能等来“肇事者”。我一边祈祷春树一定能及时赶回汉口找人救我,一边躺下来闭目养神。
耳边又响起倒水的声音,我迷迷糊糊地想此刻我是安全的,头一偏,睡过去……
突然惊醒,记得自己做了一个离奇的梦,梦里仿佛有人向我伸出手,虽然记不得发生过什么,但意识到这个梦并非第一次做过,于是忆起去年深秋的某一天,自己搬着藤椅坐在尔府院门口晒太阳时做过的那个梦。梦中一个俊逸修长的身影从阳光中走来,披着一身的金辉,浑身散发着圣人般的祥瑞之气。他从金色的光芒里向我伸出一只手,白皙而修长。我将自己的手递过去,接住那只手,温润如玉的触感。我信赖他,于是打算跟他走,然而刚迈开步子,黑暗笼罩,光芒不再,手心里温润如玉的触感消失,被冰冷和僵硬取代,惊惶中,我抬眸看向他,却看到他的眸光,阴冷,森寒……
他是谁?为什么会再次出现在我的梦中?我竭力追忆着他模糊的容颜……突然,恐惧让我骤然惊坐起来,寒冰般感觉随即蔓延全身。
是他!我认出了他!竟然就是泉溪!
可是,泉溪怎么会变成那副可怕的模样?我陡然又想起另一个梦里如孔雀开屏般飞散的长发,以及那双犹如鬼火的暗红色的眼睛,那双眼睛残忍而冷酷地死死盯着我,那双眼睛……往后退,再往后退一点,他的脸……老天爷,他正是——泉溪的脸!
我剧烈地喘息着,轻拍自己的心口,一眼瞥见旁边注满水的茶杯,立即端起来送往唇边。
一只手阻隔在水杯与我的唇之间,是那个日本宪兵——一直在一旁看守我的那位——夺过我的水杯,将水倒进一盆吊兰里。
我微微张着嘴,满怀怨恨地瞪着他。狗。日的,居然倒满了水放在那里又不让人喝,变态!
但很快,我知道自己误会了他,因为他正在往水杯内倒水瓶里的热水。“多佐。”他将冒着热气的水杯递到我面前。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谢。
门外传来皮靴急促踏地的声响,不久,清水洋子出现在我的视线内。我的心拎起来,是清水洋子这个变态女人派人捉我回来的?
这女人一身男装打扮,冷着脸站在门口,挥手叫宪兵出去,随即合上门,一步步走过来,呼吸有些局促。“伊,我允许你离开了吗?我信任你,给你三天时间考虑,你却跑了,你让我很失望。”一双美目透出压抑不住的怒火。
我暗叫糟糕,徐徐放下水杯,露出笑容:“洋子太热情,我承受不起。我厌倦了你的游戏,想出去散散心不可以吗?”
“这样大大的不好。”她逼近我的脸,“幸亏我的眼线及时报告了你的行踪,否则真让你飞了。你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怎么可以离开?放走了你将是我一生的损失。”
她的手指用力捏着我的面颊,很痛。我扭头避开。“我不是共。产。党,你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
她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顿了片刻怅然说道:“就算你是我也会网开一面,只要你听话。尔忠国不就很听话吗?重庆政府能给他什么?“她努了努嘴,带着嘲讽之色,“瞧,他现在多威风啊!伊,我这辈子喜欢过的人不多,准确地说很少很少。我一直在跟命运斗争,我经历的痛苦没人能了解。我希望你就是那个可以跟我分享一切痛苦和快乐的人。”她的手又伸过来。
我再次躲开,冷冷地看着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