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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说一遍!”
“美女投怀送抱,你坐怀不乱那就是性无能!”
“你再说一遍!”
“性无能性无能性无能!你要我说多少遍都行!”
男人的这种玩笑真是不能乱开!刚才再怎么吵,季泽清还能拌拌嘴就过去了。一说到性无能,季泽清一把拖着我的手往车上走:“天下还有老婆在外面骂老公性无能的!你还敢在医院门口骂!纪晴冉,你有种!不是说我性无能吗?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我抓着车把上,喊道:“你干什么!”
“做证明题啊!”季泽清拽紧我的手痞痞地说道,“怎么,怕了?”
“流氓!”
“我还没流氓呢,你就说我流氓?”
“禽兽!”
“那我过会儿禽兽给你看?”
百毒不侵啊,臭小子!我忽然嚷道:“唉呀,手好痛。”
季泽清哼道:“别装了。”
“唉呀,真的好痛。刚才左手石膏刮着车门了,好像伤着软组织了……唉呀,痛死了……”
季泽清转过头来,看着我,似乎在辨别真假。
我吃痛地喊:“唉,我要回医院,不行了,赶紧让医生给我重新上一下石膏。唉呀……”
季泽清终于松开了我的右手,躬□来看:“哪里痛啊!”
“我让你性无能!”等他一松开,我狠狠地朝他裆下踢了一脚,然后我飞奔出去,钻进一辆出租车里让师傅赶紧去C大了。
我回头,看见季泽清蹲在原地,不由心情大好。
居然敢提当初同床的事!我让你老婆一辈子都是处女!不,我是说,以后的老婆!哼!
司机问我:“姑娘,啥事儿这么开心啊?”
“哦,生活有乐呵的事儿呗。”
“我一看你就知道你也是那种疯疯癫癫的孩子,跟我们家闺女一样,都是开心果儿啊!”师傅在观后镜中看着我说道。
我忽然不说话了。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能被人夸成开心果,那个曾经独来独往,不喜交际,曾经以为被全世界抛弃的人,那么孤独的三年初中,那么黑暗的三年高中,那么荒唐的一年复读,好似从未褪色。大概季泽清生来就是让我例外的。不管是当初的小结巴,还是现在的臭流氓,都能让我性情大变,神奇地将我最陌生的一面翻出来。
他是我的大克星。
回到宿舍,我才意识到,我的书还在季泽清的车里。我从原来的极乐世界一下子跌到地狱里。这下,季泽清非得拿这几本书大做文章不可了。
我查了查图书馆的规定,市面上可买的书籍原价赔偿,市面上买不到的书籍则按10倍原价赔偿,若早于90年出版的书,则按100倍赔偿。我算了算,我大概需要赔三千块钱左右。这差不多耗去我三四个月的生活费。
是向季泽清低头道歉,还是打肿脸充胖子,我纠结起来。
为了修改论文,我索性搬了笔记本去图书馆的库本阅览室,一边看书一边改。图书馆几点关门,我就几点出来。我想清楚了,论文不能耽误,但借的书还有一个月的有效期。在这一个月里,万一佛光普照到季泽清,他福至心灵地送书回来也未可知。
库本阅览室里的某本书上说:不用忧郁过去,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不要担心未来,因为事情还没有发生,不用忧虑现在,因为该发生的事情都会发生。
这句装逼的圣言翻译成大白话就是,让我们优雅地做鸵鸟吧。我决定鸵鸟几天,再看情况而定。
我在图书馆里驻扎了好多天,季泽清一直没有来找我。当然他想找我也很难。新款手机在购买当天被我砸坏后,我还没来得及出去修。我不在宿舍,季泽清更不可能找着我了。
我想他还不至于上赶着给我送书过来,消气的时间怎么也得一两周的,所以我沉住气,在图书馆里勤劳改论文。因为太过投入,差点忘了杜文诺的事。
等我反应过来时,已是《跪着爱》首映会的晚上了。我拿宿舍电话打杜文诺手机,她没接。我有些不安,上网看了看艾香的微博,看见那条道歉的微博下,粉丝们除了一致赞美艾香的大海胸怀和圣母爱心,便是对我和杜文诺的同仇敌忾和恶意谩骂,甚至有“你要敢去我就敢砍”之类的偏激言论。
我连忙出门打了个车,奔赴首映会的地址。我特别后悔没有及时去修理手机,现在没法和杜文诺实时联系,也不知道她安不安全。
首映会在C城的大礼堂进行。等我到了礼堂门口,才知道要凭邀请函才能进入。我在门口焦急地往里面看。我问保安,有没有一个大眼睛,高鼻子,腿特别长的女人进去。结果保安说了一句话差点没让我昏死过去。
保安一口河南口音:“俺哩娘,黑上来滴都斯那样滴。恁嗦哪个明星?”(我的妈呀,今天晚上来的都那样,你说哪个明星啊?)
要是这么多明星在,应该来了不少媒体,杜文诺这张嘴什么话都敢放,万一被人砍了,不仅上社会版面,还能上她梦寐以求的娱乐版了。
我急得和河南保安商量,人命关天的,让我进去看一眼就成。保安尽忠职守,一点都不给我留商量的余地。我和保安两人眼瞪眼,最后我败下阵来,只好蹲在一角,唯独指望着杜文诺晚到或不来了。
就在我愁云密布时,季泽清出现了。今天的季泽清穿得很是时髦,白衬衫配休闲版的黑西装,蓝色的斑点领结很是俏皮。下面是九分裤,露出性感的脚踝,光脚穿的皮鞋是红棕色的,鞋尖复古,像是威尼斯船一般微微翘起。他像模像样地戴了一副黑色眼镜,跟准备走红地毯似的,双手插兜走进大门。
我连忙追过去一路高喊:“小结巴!”
季泽清回过头来,看见我时怔了怔,似有些不信地朝我走过来:“你怎么来了?”
我说道:“我怕杜文诺和艾香打起来。”
“杜文诺在里面?”
我点点头:“是啊,怎么办?我前几天和她斗了几句嘴,她就一个人跑过来跟她单挑了。这不是首映嘛——对了,你怎么也来参加首映啊?”
季泽清说道:“艾香是季氏集团的作者,电影也是季氏投资的。我当然得来。”
“啊?”真是冤家路窄。季泽清从美国回来后,跟我的伤害真是密切相关,连八竿子打不着的《跪着爱》他都能参一脚。
我说道:“你能带我进去吗?”
“可以是可以……”
“别‘但是’了,赶紧带我进去吧。”
季泽清想了会儿,点点头,说道:“那走吧。”
继续尽忠职守的保安大哥跑过来说:“得有请柬才行!”
季泽清为难地看我。
哇靠,季泽清你连一个保安都搞不定,在公司你真是混到沟里去了!
他说道:“这确实是个原则性的问题。我要是违反了,影响不是很好……”
我气急败坏地说道:“在中国哪里有那么多原则?你不要把美国那一套照搬过来了。你也不想你们公司的首映被搞砸了吧?我可是挽救你们公司形象来的。孰轻孰重你看着办!”
季泽清终于被我说动,说道:“稍等。”
然后他开始打电话,过了会儿,有一个穿正装的工作人员出来,对他点头哈腰了一番,我来不及道谢就匆匆进了大礼堂。
电影已开始,有人要帮季泽清带位。季泽清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别打扰别人观影。我在后面站着就行。”那人好像还想坚持一下,无奈季泽清比他更坚持,那人只好走了。
第20章
于是我和季泽清两人跟木柱一般戳在后面。这还是我第一次站着看电影,看关于我的故事的电影。
黑色的屏幕上打出白色的几行诗:“你总有爱我的一天/我能等着你的爱慢慢地长大/你你那一眼/抵得我千般苦恼了/死算什么/你总有爱我的一天”。
这是取自勃朗宁的诗,我看的是英文版,因为太喜欢,便把它翻译成中文,抄写在《跪着爱》的日记本里,没想到被用来做引子了。现在看来,那时真是愿意动不动用死来计量爱的伟大。
故事从一个小女孩的初潮讲起,画面是朦胧的清新,有蝉鸣声不绝于耳。那个叫再再的倒霉孩子在最炎热的夏季,用最尴尬的方式认识了住在富人区、就读于西城中学的冯柏和沈清。再再回到家,央着住在筒子楼的父亲,帮她转学进西城。作为教师的父亲为了自己的工作,刚向冯柏的父亲——西城教育局局长送完厚礼。面对女儿的请求,他只好把家里的那点钱全都提了出来,换成一堆比之前更贵重的礼品进了冯柏的家。
后来父亲的工作依旧没有变动,再再进了与贵族学校无异的西城中学。自此,她欢快的筒子楼童年结束了,迎接她的是官宦子弟的勾心斗角和拉帮结派。再再没有朋友,但她多了个兴趣,便是在放学的时候去等冯柏和沈清。其实他们有自己的朋友圈,对待这个突如其来的小跟班,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神打量她。但是沈清却大大方方地带她参加各种小团队活动。可冯柏一直对她冷冷淡淡。因为两人父亲的这层关系,冯柏刻意跟她保持了距离。
清新的镜头慢慢变昏黄。一个冬日的晚上,再再在筒子楼附近的夜市替她母亲摆地摊。忽然有人喊道“城管来了”,再再很有经验地在几秒钟内将所有的东西塞进了大旅行包里,并在如同人体经脉一般复杂的巷子口狂奔起来。画面随着她的奔跑颠沛摇晃,直到她快要跑出巷子口时,她慢下了脚步。她听见人被殴打时发出的沉闷声。她本想一走了之,但好奇心使然,她往声音的发源处走过去。摇曳的灯光下,冯柏躺在地上,旁边一堆人正在用力地踢他,嘴里嚷着“私生子就是私生子,你要再得瑟,明天我就让西城中学所有学生都知道你的来历。你老爹管得了学校,可管不了我们!
那时对刀具的管制还不太严格,再再拉开她的大包,拿出一把明晃晃的西瓜刀,冲了过去。她才一米五几的个头,可在刀的帮助下,周围的人退开了。有一个黄毛看她的手都在哆嗦,便冒险过来夺刀。再再被他惊吓到,不由将刀乱舞,无意中砍到了一个少年。那位少年的血汩汩地流出来。再再吓得眼睛睁大,连忙拉着地上的冯柏跑起来。
这是青春叛逆期的再再,彼时她已经是初二。
因为再再冒死救了冯柏一命,或是因为再再知道了冯柏的秘密,冯柏对她的态度慢慢转好。再再依旧跟在沈清和冯柏的后面做跟班。到了周末,她也跑去那个富人区找他们玩。偶尔,沈清也会去筒子楼里找再再。三人好似无比和谐地到了初三,冯柏和沈清恋爱了。再再没有资格跟在后面了。
于是再再又回到了一个人的生活。
转眼已是高一。沈清怀孕了。再再的表情却比沈清更绝望。但沈清说,为了不让冯柏分心,让再再发誓不能把她怀孕的事告诉冯柏。再再答应了。
镜头转到一家私人医院。沈清一脸苍白地坐在流产室外,再再匆忙地在医院里挂号,取药,付钱。回到沈清的身边时,再再握了握沈清的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第二天,学校里开始疯传沈清流产的消息。传言愈演愈烈,沈清和再再的友谊终于到了低谷。再再没有去找沈清解释,想让冯柏帮忙搭桥和解。冯柏却变得很暴躁。他说,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