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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宇苍穹之下,一啄一饮,莫不环环相扣,因缘流转,一点也来不得虚假。
……
在距山冈不远处的一个山坳中,正有一个十来岁的放牛娃,嘴里含着根野草,哼着小调,四仰八叉地躺着,在他旁边是一头肥壮的老黄牛,此时正悠闲地啃着地上的青草。
突然一阵急促而剧烈的摩擦声划破山林的恬静,传进放牛娃的耳朵里,他一骨碌爬起来,疑huò地游目四顾……
只见在被茂密的树林遮住的视线中,一阵灰白的烟尘蔓过树梢,飘向远处。
放牛娃见此景象,心里觉得奇怪,暗想:“那来这么大烟尘响声?待我去看看!”想着,便把那老黄牛栓在一棵树上,转身朝烟尘飘起的方向奔去。
爬上一个小山头,放牛娃看着不远处的景象愣住了——在被当地人称作山坳坳的那块草地上,原本只有一个小土包,可现在竟然凭空出现了一座完全由长形石条砌成的巨大坟墓,占据了草地近一半的面积,而不远处的乱石岗下,遍地碎石,一些没有散尽的石粉仍然漂浮在空中。
放牛娃清楚地记得,自己中午打哪儿过的时候还是芳草遍地,乱石狰狞,完全不似眼前的这般景象……
在那座巨大的坟墓前,赫然耸立着一块更为高大的石碑,细细看去,通体平滑,整个一巨石凿成,碑面上整整齐齐地刻着一行字:“爱妻嫣然之墓”。
字迹入石三分,宛转圆润,完全不似刀工雕刻;在墓碑的顶端,微妙维肖地“盛开”着一朵石雕百合、洁白如玉……那曾经是纪飞雪生前最喜欢的花!
……
忘雨城位于十万大山东部,是十万大山一代最为庞大的都城。滚滚长江及其最大的支流汉水横贯都城,将这座大都一分为三,由于地理环境独特,其风景壮丽豪迈中又彰显出秀丽的韵味。
早晨初升的太阳如同羞涩的姑娘半遮半掩地悬挂在江面上,放出万道金黄sè的霞光;在临江不远处,巍然耸立一幢幢巨大的城楼,镏金的琉璃反射着阳光,远远望去,宛如一丛盛开的紫金花,规划整齐的道路有如条条彩带点缀其间,行人穿梭来往,一派繁忙而又有节奏的热闹气息。
就在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此时却有一个身材高大,穿着粗布道袍,腰悬葫芦,袒xiōng,半披半挂的年轻人立在那里,他肤如古铜,面容古拙,硬朗的chún线之下微微泛起胡茬,及肩的长发随意束在脑后,一副放dàng不羁的洒脱之相。
这人的出现仿佛一粒石子掉进了平静的水面,立刻引来道道怪异的目光。
望着眼前的景象,‘李玄’心里微微感到一阵失落,曾经的记忆之中的一切现在已不复存在,留在他眼前的只是一片陌生的督府后花园……
一声叹息后,他迈开大步,扬长而去,留后种种非议与谈资。
……
“嗨!你看那道士好特别哦!现在的道士哪个不是穿着光鲜,前呼后拥的,还很少见着这样寒酸的呢!”一名路人碰了边的人轻声道。
“这你就不懂了!越是这样打扮的越有道行呢!”又一名路人笑嘻嘻的说道。
……
站在江边,‘李玄’负手而立,凝望江面,若有所思。
这时已是云净碧空,艳阳高照,江中bō涛汹涌,金光反射,灿若锦霞,有如万干道金蛇,腾翻于碧浪之上。伴随着阵阵沉厚绵长的风声,湿润的江风迎面而来,带起‘李玄’的衣角,也带走了他心中那淡淡的失落。
在这恬美的春江丽景中,踏着软绵绵的沙滩,沿着江边,他慢慢地向前走去。江水,轻轻地抚摩着细软的沙滩,发出温柔的“唰唰”声。湿润的、带着勃然生机的江风完全无视头上的太阳,清新而又凉爽。偶然看看沙滩上小小的草芽从沙土里冒出,顿觉身心一片怡然宁静,默默的无形生机在他心灵深处流淌,仿佛自己与小草溶为一体,温养在大自然的怀抱。
这一刻,‘李玄’的心里,有着说不出的兴奋和愉快,仿佛什么东西被戳破了一般,不觉中,他体内的金丹慢慢旋转起来,道道真元自然地流转于人天之间,周而复始,毫无滞怠,完全是一种暗合自然的气机勃发。一瞬间,一种自在涌上他心头,脸上也流lù出一丝淡淡的笑容……
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李玄’静静地站着。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人后,就见他用手在腰间拍了两下,便有两道细小的黑气从他腰间飘出,落在地上一滚化成亦风,亦月的模样。
“亦风,亦月拜见道长。”
看了一眼面前的两鬼,‘李玄’道:“近来在我这葫芦儿里住的可还习惯?”
二鬼相互对视,欣然道:“烦劳道长惦记,道长的宝贝里五行之气浓郁,我们在里面很好,身体都要比以前凝实多了!”
“嗯,这样就好!今天唤你们出来是有一事需要你们去办一下。”
“请道长吩咐,但凡能力所及,定当竭力办好。”两鬼齐声道。
“你们俩现在就去这城里打听一下一个叫‘陈少冲’的人,一有消息马上向我回报……不过有一点,我要事先向你们讲明,一旦你们瞒着我有了什么胡来之事就莫怪我无情了,到时即使千万里我也能以雷火诛之,切记。”‘李玄’说完扬手打出两道符印,飘飘忽忽,转瞬没入二鬼眉心。
“有了这符印,不但可以掩藏住你们的气息,我也能随时知你等行踪……去吧……”
…………
夜晚姗姗来临,奔忙了一天的人们陆续回到自己家居,享受着忙碌过后那短暂的恬静。
华灯初上,喧嚣的城市依旧灿烂辉煌,此时在长江边上的一处繁华地段,正有一新开张的春花院热闹地举行庆祝活动。
陈少冲今天很高兴,自己终于能够独立经营一家春花院了,看着不断前来道贺的各界名流,他倍感兴奋的同时也为自己父亲的影响力感到吃惊。他知道那些生疏的面孔,全是在这个城乃至本省都是很有影响的人物,但此时却一个个地不请自来,他当然知道这里边隐藏的“玄机”。
陈少冲,今年已经四十了,虽然人到中年,但岁月的脚步却并没有格外怜悯,略显白净的面孔上已能看出丝丝松弛,那双曾经喜怒无常的眸子里也多了一些老成。作为一名富商的少爷,自从二十岁起,他便为父亲的生意东奔西走,虽说能力有限,但大多时候还是处理得很好,只是在手段上很是不尽人意,为此,他父亲曾多次责骂;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他老爸从来没有放手让他单干过,处处有所限制,直到现在,才默许他开了这家春花院,为此他整整兴奋了好几个晚上,有道是三十而立,四十不huò,到了他这个年龄要是再没什么建树,也就基本没什么奔头了,可能他老父亲也是考虑到了这点。
“哈哈,陈少爷,恭喜恭喜!恭喜你生意兴隆,财源滚滚……”
“呵呵!多谢多谢!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多多捧场啊……”
陈少冲一边应酬着,一边心里乐开了花,转头对身旁的长衫男人道:“师叔,看这架势,只怕我这场子一开张,生意想不火都不行啊!哈哈……”
“是啊!光看这些前来道贺的人,不是官场老爷就是商界巨头,以后在他们的关照下,真是想不火都不行啊……没想到师兄竟然还有这本事!”长衫男人说完,脸上lù出一丝敬佩的表情。在他心目中,他师兄,也就是陈少冲的爹,不但修为高深,更是一把社交商战的好手,师门的产业在他手里才短短三十年,便发展到了如此地步,这是绝对让人称服的。
就是有一点让他一直琢磨不透,看看陈少冲已经就要过那修道筑基的年龄了,而他父亲却还是没有要传授他炼功心法的打算!
看着前来道贺的人也来得差不多了,陈少冲才领着那长衫男子,在几个身穿黑sè锦缎长袍的壮汉拱卫下来到春花院的大厅。
“各位静一静,听我说两句——今天有劳各位前来捧场,陈某在此向大家表示衷心的感谢……下面就请各位尽情享用本院所给大家提供的服务……”陈少冲嘹亮的声音回响在大厅内。
“哗哗……”掌声夹杂着一片恭贺声传来,接着便有几十名妙龄少女端着酒水穿插在人群中,大厅内顿时杯盘交错,热闹非常。
陈少冲与精瘦男子并肩站立,脸上洋溢着成就的笑容。正在他飘飘然志满忘形之际,一个shì者手里捧着个盖着红布的大花篮朝他走来。
“老爷,刚刚有人叫我送给您的,他说他是您最好的朋友,叫我一定交到您手里!”那shì者说着,双手把花篮递上。
“最好的朋友?”陈少冲瞥了那shì者一眼,接过他手里的篮子,心想:“我还有朋友?我怎么没这个印像呢!”这么多年了,朋友对他来说就如垫脚石,没有好与不好之分,利用过后就丢在一边,以致于当他听到这个字眼时心里微微震动了一下。
手里捧着花篮,陈少冲顿觉有一丝沉重,这与一般的花篮不太一样,好奇之下,他轻轻掀起那覆盖在花篮上的红布……一瞬间,他的脸由白变黄,由黄变紫,又由紫变白——煞白——“他妈的,是谁叫你送来的?”咆哮声中,陈少冲扬手给了那个shì者一耳刮子。
“陈少爷,怎么啦?”那名长衫男子一看陈少冲愤怒的表情,顿时有点感到诧异,探头望去,只见在那个花篮里,赫然一副缩小版的黑漆棺材……
“这!这是怎么回事?你快如实交代,不然有你好看的。”长衫男子也是满面怒sè,指着那名被打懵了的shì者吼道。
“是……是……是一个看不清面孔的男人叫我送来的!”那shì者用手捂着被打的脸,惶恐地说;他此时也清醒了许多,看见了那花篮内的东西,害怕之余暗暗诅咒着那个叫他送花篮的人。
由于陈少冲的情绪bō动极大,此刻场中也极为安静,因此他的那声大吼便被传了出去。大厅中一时更加的安静了下来,大家你望我我望你,纷纷感到莫名其妙,只有少数几个眼尖的看见了那花篮里面的情景。
“他妈的!没用的东西……”没等陈少冲说完,就听一个声音从厅门外传来,“陈少爷,今天开业庆典,为何发如此大的脾气啊?”沉稳厚重的声音回响在大厅内,众人不禁纷纷回头,只见大门处,一个身材高大,身穿灰sè风衣、领子高耸、头戴大檐帽的男子缓缓走了进来。那帽檐压得很低,以致于极尽眼力也只能勉强看见一张薄而硬朗的chún线和那个满是胡茬的下巴。
灰衣男子缓缓而来,众人不由自主地往两旁闪开一条通道,此情此景明眼人已能猜出了几分,众人心里纷纷揣摩的同时莫不抱着看好戏的心情等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好戏,这些人心思也不过是今日称兄道弟明日便恶脸相向,凡事要是牵扯上利益或者官场那便没什么好说道的了。
看着缓缓走来的风衣男子,看着那高大魁伟的身形,陈少冲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脑海里瞬间闪过了千百张面孔,但无一能与这人形象挂上钩。“师叔,你可认识这人?”疑huò的他只得转问身旁的长衫男子。
☆、第562章 忘雨城
第562章忘雨城
“没印象”长衫男子说完,两眼紧紧盯着那高大的身形步伐,似乎每一步都踩在他心坎上,让他突然有种沉重、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