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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捧着像碟子一样的酒杯,轻轻的嗅了嗅,然后凑到嘴边,小小的抿了一口,火辣辣的呛人,我得几乎要将手里的酒杯都摔了,咳得弯下腰去。这是什么酒啊,这么烈?
倒酒给我的人笑起来,伸手来拍拍我的背,“以前没喝过酒么?你多大?”
“喝过,只是没喝过这样的烈酒。”我喝过啤酒的呀。
他笑着,刚要说什么,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然后布帘子被人挑起来,探进一个人头来,“斋藤大人,斋藤大人在这里么?”
斋藤站起来,“什么事?”
“急紧集合,请您马上回本部,我还要去找别的人,先失陪了。”
斋藤点点头,门外的人又急急的跑走。斋藤回头看了我一眼,一面招呼酒保,“你随便吃点东西吧,算在我的账上。”
酒保连忙点头答应,他便走进了雨中,少时便消失了。
我怔在那里,刚刚那个来报信的人穿的衣服是——新撰组的制服!
酒保过来问我,“你要点什么?”
我回过神来,问,“现在是哪一年?”
酒保怔了一下,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但还是回答:“元治元年。”
元治元年?京都?新撰组?斋藤?
我竟然到了幕末?
正文 第十六章 真是个好人呐
16.真是个好人呐
雨夜,街头分外冷清。
酒肆打烊了,所以我被赶出来了,缩在小巷的屋檐底下,看前面的人打架。
真刀真枪的呀,刀刃在夜色里发着寒光,用看的就知道锋利到什么程度。一个是矮个子的红发少年,一个是忍者装束的黑衣男子,对持着。
剑光一闪,长剑带着铁链飞向红发的少年,少年拔刀,将长剑打飞,插入地上。黑衣男子矫捷地一反身跃上屋项,握紧了手中的刀,突刺。
少年顺势反手一划,交错而过的剑,由肩头深地砍向黑衣人,直至肚腹。
——飞天御剑流。
我捂住自己的嘴,大气也不敢出。
那个红发的矮个子少年,是货真价实的,连头发都散发着杀气的,那个幕末的刽子手。
十五岁的绯村剑心。
血雨,淅淅沥沥地洒下来。
有白梅香飘过来,我探了探头,白衣的女子撑着伞,已染上了鲜艳的血色,沉静如水的目光看向那边犹自在喘气的少年,“你……真的……能唤来腥风血雨呢……”
我怔住,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快过一声,是掩饰不住的兴奋,这次误跌误撞的,居然看到了这样经典的一幕啊。
回过神来时,那两人已不见了,只剩一具尸体在路中,雨不停的打在上面,地上的积水蜿蜒流开,都是凄艳的绯红。
我叹了口气,刚刚转身想走,就听到一阵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传过来,夹杂着男人的声音在喊,“在那里。不要让乱党跑了。”
然后我就被包围了,几个男人,扎着头带,是统一的制服。
新撰组。
我又叹了口气,“我又不是维新志士——”
我话没说话,那边已一刀刺过来,在他们听来把那干人叫志士的,大概都是同伙吧。“喂喂。”我叫了两声,想往旁边退,却见那边的人也正拨出刀来,逃不了了,只得回过身来应战。
这些似乎都是些下层的喽罗,很不够看,我脚下一错步,闪身避开他的刀,然后用小擒拿手,轻而易举就将他手里的刀夺下来,然后回身便格住从后面劈过来的另一人的刀,再补上一脚,他痛得弯下腰时便从那缺口闪出去,背着墙,握着看着又围上来的众人,皱起眉,“拜托,我都说我不是了,那个死人也和我没关系……”
事实证明他们听不懂我的话,或者说,不打算听我话,几个人挥着刀就冲上来。
于是我再一次被逼得应战。
刀光如惊虹一闪,血激射出来,然后才听到对方的惨叫。
血溅上我的脸,我怔怔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刀从对面的男人身体里抽出,整个人都骇得呆住了。
我杀人了?
平常打架归打架,可是,这样子真刀真枪的拼杀,在我而言还是第一次。
雨水从我头上滴下,混着溅到我身上的血,浸湿了我的衣服,腥味从皮肤渗进去,像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嫌恶感挤压我的心,我腿一软,已整个人跌在地上,看着捂着胸口倒在那里的那个新撰组成员。
我真的杀人了。
手上沾了血,被雨水稀释了,顺着掌纹缓缓渗开,我看着自己的手,咬紧了牙,那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这只手给掠夺了。
围攻我的人先是怔了一下,然后很快就恢复了攻击的态度,但我沉在自己的情绪里,反应过来时,利刃已挟着的风声直向我劈来。
来不及了。
一种至深的恐惧摄住我,我睁大眼,看着刀刃离我越来越近。
这就是现世报么?我难道会死在这里?
“住手。”很冷洌的声音传过来,然后刀锋就停在离我的头顶不到五厘米的地方。我吁了口气,看着围着我的人开一条路,让一个同样穿新撰组制服身材修长的男人走过来。
是我之前在酒肆碰到的人。
有人向他行礼,“队长,这个人……”
“他不是什么乱党。”不是我在酒肆里听到的带着点笑意的声音,而是如这雨夜里闪着寒光的刀刃一般冷洌。我皱了眉,抬起眼来看向他,的确是那张英俊的脸。他看了我一眼,“这可不是你这种小鬼能呆的地方,快点回去吧。”
“我……”我迟疑了一下,要回去么?就这样回去?有一点不甘心,但留下来的话,又像是会有生命危险的样子。真是为难呐。
斋藤蹲下身去,看了看被我一刀刺进胸口的人,“他还没死,赶快送回去救治。快一点。”
于是一干人抬了受伤的人,迅速的离开。
我扶着墙壁,缓缓的站起来,呼了口气,喃喃的念,“他没死,太好了,神灵保佑。”
斋藤回过头来又看我一眼,“你怎么还没走?”
“我……”从杀人的罪恶感中解放出来,我松了口气,想逃走的心情便没那么重了。微微垂下眼,露了个很迷茫的表情,“我在这世界里,并没有什么可以回去的地方。”
他看着我,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然后就向我伸出手,“那么,要去我那里吗?”
正等这句话呢。
于是我上前两步,将自己的手交到他的手心。
请多关照啦,新撰组三番队队长,斋藤一大人。
“我让人烧了热水,你先洗个澡吧。”斋藤递给我一套衣服,指了指那边的门口。
于是我去洗澡。全身上下洗了很多次,一双手更是搓得通红,这才觉得身上的血腥味少了一点。
我想我现在很能理解剑心每次出任务回来一定洗手洗澡的原因。
杀人的感觉,真是太不好受了。
衣服大概是斋藤自己的,我穿明显有些大,袖子卷了两卷,但那个时候宽大的裤脚似乎不太可能挽得上来的样子,我只能尽量的往上拉,就这样在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也还是踩到过长的裤脚差点摔在地上。
房间里传来轻轻的一声笑,我抬头看过去,门没关,斋藤坐在小桌子旁边,端着一杯酒,带着点笑意,向我招了招手。
我走过去,看看自己的衣服,“没有小一点的衣服么?”
他看着我,怔了怔,连手都颤了一下,酒杯里荡起一连串的涟漪。“原来你是女孩子啊。”
“嗯。”我点点头,在他旁边坐下来,拿过看起来像是为我准备的那个酒杯,往里面倒了一点酒,试探性的,小小的抿了口。
“不会喝就不要勉强。”他这样说着,却并不阻止我,只看着我通红的手,轻轻的叹了口气,“你从没有杀过人吧?”
我垂下眼,那种违合感又涌上来,一抬手就把杯里的酒全灌了下去,结果又呛到了,不停的咳嗽。
他伸过手来,轻轻的抚我的背,“京都是个动乱的地方,你还是回自己的家乡去吧。”
他的手宽大而温暖,我侧过头看向他,“你真是个好人。”
他停了一下,然后又笑出声来,带着一种尖锐的讥诮,看着我,“你知道我是谁么?我可是新撰组的三番队队长斋藤一啊。我这双手,早已不知沾了多少血,永远都不可能洗得掉了……”
我握住他的手,轻轻的笑,“我觉得你不像人家说的那样冷酷呢。”
他静了一下,然后将自己的手抽出来,“你还太小了。”
“唔。也不小了,满了十八,算成年人了。”不知道是酒的关系,还是淋太久雨的关系,头有点昏沉沉的,我伏到桌上,小声的嘟咙。
斋藤不再说话,只看着我,末了又轻轻叹了口气,将我抱起来,放到那边的被褥上躺好,盖好被子,自己坐到窗边,怀里抱着自己的剑。
眼皮重重的垂下来,我也轻轻的叹了口气。
原来要抱着剑才睡得着的人,并不只是那个红发的刽子手啊。
醒来的时候,已快到中午。头已不那么昏了,口里有一种苦涩的药味,像是我睡着的时候有人给我喂了药。
我皱了眉,坐起来,一条毛巾从我额上滑下。我接在手里,四下里看看,我还在斋藤的房间里,但他已不在了。桌上有水和稀饭。稀饭还是温热的,飘着淡淡的香味,引得我的肚子开始一阵咕噜的叫,于是也不管是不是给我准备的,端起来就喝了。
我在角落里找到自己的包翻出那个应紧用的医药包,找了两片感冒药吃了,然后发现包里像是还有些外伤药,我看着那些药,就想起昨天被我刺伤的那个人来,稍稍皱起眉,也不知道命保住没有,或者这些能够用得上也不一定。
这样想着,我拿了那些药,跑出去找斋藤,出门没多远,就碰上一个看起来蛮温和的男人,我鞠了一躬,问,“请问,您知道斋藤在哪里吗?”
他扫了我一眼,“你是昨天被斋藤捡回来的迷路小猫吗?是小女孩呀。”
迷路小猫?这个称呼不是应该冠在雪代巴头上么?而且,虽然看起来是比他小一点,我也过了被称作小女孩的年龄了吧。我略微皱了眉,他已笑了笑,“这个时候,他应该在教组员们练剑吧。我带你过去。”
他说着,已先转过身向前走去。我连忙道了谢,跟上去。
斋藤他们在院子里,组员们拿竹剑捉对儿练习,斋藤坐在檐下,侧着头和身边一个清秀的少年正在说什么。
“斋藤。”我老远的扬起手来叫一声,然后跑过去。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就正看到我踩踩到过长的裤脚一头栽下去。他连忙伸出手来扶住我,略微皱了眉,“好一点了?”
“嗯。”我应了声,看向自己的裤脚,也皱了眉,然后向斋藤伸出手,“剑可以借我一下么?”
他居然随手就递给我,我反而怔了一下,连带旁边的少年也怔了一下。他们这种人来说,剑就是自己的生命吧,哪有就这随便就给人的?
他看着我,“你不是要剑么?”
“啊,是的,谢谢。”我连忙接过来,拨出剑便将那过长的裤脚割下一截来,然后试着走几步,又跳了几下。嗯,还不错,这下便不会绊倒了。
斋藤旁边的少年看着我做这些动作,怔怔的眨眨眼,而那个带我来这里的男人则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来,“斋藤,看来你捡回一只相当有趣的小猫呢。”
斋藤站起来,“近藤局长,你怎么过来了?”
我怔住,扭头看向那边还在大笑的男人,不会吧,近藤勇?那么他旁边那个——我飞快的再将头扭回来,看着那个清清秀秀眼神相当温柔的少年,冲田总司??
但那少年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