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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越是害怕,却越是移不开目光。
这是什么?我看着那双眼,一边努力的想,一边安慰自己。至少,还有阿天在。他今天一直都在我身边,他说过一切有他的。
这样想着,略微平静了一点,心里就开始浮出一个和现在极为相似的场面来了。
漆黑一片的山洞里。小小的黑麒麟和强大的妖魔对峙着。没有动作,没有声音,只是眼神之间交流着意志的斗争。
这个,应该是敖滥吧?
我最近惹上的奇怪的东西,应该就只有泰麒了吧。
一方面仗着有阿天,一方面如果真是泰麒的使令,再怎么失控应该也还是会有所顾忌,上次汕子退去就可以证明这一点。所以现在我反而不怕了,甚至有点开玩笑的想,已经降伏过的妖魔,是不是可以再降伏一次呢?
于是学着记忆里景麒和泰麒的样子结印,一面念:“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神敕明敕,天清地清,神君清君,不污不浊,鬼魅降伏——”
念到这里的时候,对面的眼睛眨了一下,突然就出了声。“您是——”低沉喑哑的声音,顿了一下,试探一般的问,“您是哪一国的台甫?”
我愣了一下,几乎想笑出声来,强忍住了。这家伙是弱智么?难道它以为只要会念这个咒就是麒麟?我这种人,怎么可能是麒麟?
但这只饕餮的恭敬只有这一刻,空气里很快的又充满了那种带着腥臭的窒息感。“不管您是哪一国的台甫,都不能干涉我们的事,这是规矩。不然,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哦?怎么个不客气法?”
“如果您想对泰台甫不利,那么不管您是麒麟也好,王也好,我都会撕裂你的喉咙!”
它说这句话的时候,有微热的腥风扑面而来,我甚至似乎能够感觉那种撕裂的疼痛,能够感觉死亡就在我面前,触手可及。全身不由得又开始绷紧。
但这句话之后,它便走了。
空气一下子清新起来,眼前也重新见到了灯光。
我长吁一口气,脚一软就要裁下去。
“怎么了?”有人快步跑来,伸手搀住我,一面急切的问。
“阿天,你——”我长长的喘着气,一面转过头去。才一转过脸,后面的话便卡在喉咙里。
扶住我的,不是那只妖娆的狐狸,而是我家弟弟。这时正板着一张脸看向我。
我站直了身子,“阿骜,你回来了。”
“嗯。”他应了声,依然搀着我没放,有点不放心的样子,“没事吧?你脸色看起来很不好。要不要去看医生?”
“我没事的。”
阿骜搀着我回了家,将我扶到沙发上,倒了杯热水来,看了我一会才问:“姐姐你真的没事么?昨天回来也这样,今天又是。”
“没什么。”
“欧阳桀。”阿骜突然重重的叫了我的名字。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他一双乌黑的眼沉甸甸的,“你到底有什么事情不能和我说?”
他好像很生气。
我握着水杯,喝了口水,淡淡道:“因为跟你说了,也不见得对事件有什么帮助。”
“你都没说,怎么就知道没有?”
“好吧。”我叹了口气,“我最近加入了美术社,认识了一个很可怜的孩子。他曾经神隐过一次,那之后身边就有了些奇怪的东西。只要有人对这孩子不好,只要有人干涉这孩子的事,就会遭到不测。久而久之,大家都很怕他,避着他,当他是瘟神一样,连他自己的妈妈都恨不得从来没有生过他。但是这个孩子本身,是个很善良很温柔的孩子,是个乖巧到让人忍不住想要疼爱他的孩子。所以尽管有人给了我忠告,我还是接近他了。所以,今天,昨天,包括昨天我说的车祸,都是那孩子身边的东西在做怪。它们很强大,强大到我对抗不了,强大到随便一个动作就能要人的命。但我又做不到和其它人一样对那个孩子不理不睬。”
我一口气说到这里,阿骜没说话,静静的听着。我看着他,问,“你现在知道整件事了,你解决得了么?”
阿骜继续沉默。
“所以啊,你既然不能解决,为什么一定要知道,多一个人担惊受怕会比较好吗?”我笑了声,站起来,走上楼去。
这些男生一个两个都这样,说得总是好像什么事情都要帮你分担,但事情摆出来,却又全都束手无策的看着你。这是多好笑的一件事。
推开自己的房门,看到阿天正伏在我床上睡觉。
我突然就觉得有股寒意沿着脊椎爬上来。两步跨过去就将它拎起来,“你给我醒醒。”
狐狸睁开它细长的眼,还有些惺忪的样子,“哟,主人,早啊。”
“早你个头,你一直在这里睡觉吗?”
“是啊。不是跟你说我受伤了吗?”它打了个呵欠,“早上那一架,大伤元气呢。”
我拎着他的颈子,连指尖都开始发凉。
这么说起来,刚刚和那只饕餮对峙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
它眨了眨眼,问,“怎么了?”
“没什么。”我将它丢到一边,长长的做了个深呼吸。
还说什么一切有他在,关键的时候居然躲在家里睡大觉。
男生,不,雄性生物,果然没一个靠得住的。
正文 第六十二章 谁是谁的依靠
62.谁是谁的依靠
做完了功课,正翻着从高见泽那里借来的《素描基础》的时候,阿骜在外面敲门,轻轻的问,“姐姐,我可以进来么?”
我翻着书,随口应了声。“嗯。”
阿骜推开门,缓缓的走进来,并不忙着说话,只在我的床沿上坐下来,静静的看着我。
于是我也不说话,只静静看我的书。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他静静的唤了声,“桀。”
我连眼都没抬,漫声应道:“唔,什么事?”
“抱歉。”阿骜的声音很低,很压抑,甚至完全不像他平日里和我说话的口气。
我斜了他一眼,“为什么?”
“我——”他顿了一下,垂下眼去,“我从小就觉得,姐姐你和别人不一样。你一直都那么强,什么不都不怕,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能在最快的时间想出办法来解决。完全不像别的女孩子,总想依赖什么。反而是我,一直以来都被姐姐你保护着,都躲在姐姐的身后,从来就没能帮得上你一点忙。”
我放下书,看着他。这家伙难道从刚刚到现在一直都在反省?
“刚刚也是,你告诉我那样的事情,而我却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帮你。所以,我觉得很抱歉。”
“算了。”我叹了口气。想来也是,那又不是一般的东西,是饕餮啊。连阿天都指望不上了,他一个肉胎凡身的人又能怎么样?
“但是,”他顿了顿,咬紧了自己的牙,“我真讨厌这样的感觉。你明明也很害怕,很无助,我却不知道能为你做些什么,我真是讨厌这种无能为力!我——”
我又叹了口气,伸手拂上他脸上因为咬牙而绷紧的肌肉,他的身体因为我的这个动作而僵了一下,后面的话也咽了下去,抬起一双乌黑的眼来看着我,微微红了脸,“姐姐……”
“我没有要怪你。”我笑笑,“早跟你说过啊,每个人都有适合他去做的事情。你既没必要去学达也打棒球,也没必要学我去跟人打架,你健康快乐的做你自己,就已经是在帮我的忙了。因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要我知道你好好的活着,我心里就很踏实,再怎么样的问题我都能应付。”
他的脸更红,看着我,眸光闪动。“姐姐……”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想起之前那个关于古埃及的梦来。于是反射性的缩回了手,轻咳两声,“啊,那个,阿骜,今天三神弦找你干什么?”
阿骜怔了一下,过了几秒钟才答,“没什么,只是想让我在他的音乐会上拉小提琴。”
“吓?这还没什么?”我连忙追问,“什么时候?拉什么?合奏还是独奏?”
“二重奏。星期六的晚上。”阿骜脸上的红晕退去,微微皱了眉,“姐姐你什么时候对音乐有兴趣了?”
“啊,稍微。我开始画画的嘛,想触类旁通一下啊。”我讪讪笑了声,我不是对音乐感兴趣,只是想随便找个话题来扯,不然的话,阿骜那样的目光和表情,总让我想到那个梦。
那个过份清晰过份真实的噩梦。
幸而阿骜似乎也并没有觉得怎么样,只淡淡道:“那么,我去问他们要门票,到时你来听吧。”
我连忙点下头。
“那么,我先出去了。姐姐你也早点睡。”
我继续点头。
阿骜多看我一点,起身出去了。
我重重吁了口气,乏力的靠在椅背上。
修长白净的手轻轻捏着我的肩,阿天细细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来,“今天我睡觉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翻了个白眼,“发生什么事都和你没关系。”
“哎呀,主人你怎么可以说这样无情的话?真伤人家的心。”他在我耳朵上轻轻咬了口,哀怨的呢喃。
“去,少来。”我一把推开他,收拾好桌子,换了睡衣准备睡觉。
阿天被我推得退了几步,居然没再过来,就那样倚在窗边,静静的看着我。微微的蹙了眉,眼波流转,像是有什么话要说一般。
他这样子我反而不习惯,靠在枕头上看着他,皱了眉问,“怎么了?”
“没什么。”
“那干嘛呆在那里发怔?”
“主人的意思是要我过来么?”下一秒,这狐狸已凑到我跟前来,飞快的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吃吃的笑,“是不是没有我在身边就很不习惯?就睡不着觉?”
“你还是上那边呆着去吧。”我推开他,伸手熄了灯,翻身睡觉。
他居然真的没有像往常那样粘过来,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听他低低的开了口,声音亦比平日低沉,“抱歉,你明明已说过有只饕餮了,我就应该寸步不离的跟在你身边的。我却因为自己一时的好胜心——”他像是叹了口气,然后才接道,“不过,绝不会有下一次了。”
我怔了一下,转过身去,看到他坐在床前的地板上,向我抛了个媚眼,声音柔得出水,“主人,地上好凉啊,人家可以到床上去睡么?”
我“呼”的又愤愤的背过身去。之前那些话,还是当作没听到比较好。免得到时一心盼着他出现,他又不知窝到哪里去睡大头觉了。
这年头,还是靠自己比较踏实。
第二天一早机车广告的导演打了电话给我,说广告的男主角找到了,要我尽快过去,准备开拍。
于是我学校也没去,直接打电话向高见泽请了假,急急忙忙的赶到片场去。
之前的大叔在门口接到我,直接就把我送到化妆间去,化完了妆出来,看到那个坐在机车上和我打招呼的男生,不由得怔住。
十几岁的高大男生,头发是金色的,有点长,脸是英俊的,笑容如阳光般灿烂,左手搭在机车上,右手扬起来跟我打招呼,“哟,学姐。原来是你啊。”
他们找的男主角,居然是坚野零。
导演看着我们,“哦,你们认识啊?那就再好不过了。欧阳小姐请过去机车那里,我们先拍几张照片做海报。”
我应了声,走过去,照他们的意思摆出各种各样的POSS和表情来。等到导演说可以的时候,感觉全身都是酸的。我一开始学武术的时候,都没这么累。
我靠在椅子捶自己的肩,零递过一瓶水来,一面笑。“学姐辛苦了。”
我喝了口水,看向他,“要论辛苦的程度,我们不是一样的么?”
“一样么?”他轻轻的重复一遍,嘴角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