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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憾的是,人生,永远没有回头路。
孟古轻轻叹了一声,手指轻轻划过她年轻的皮肤,喃喃了一句,对不起,许暖。
【56】
许暖渐渐的好转起来,那些新鲜的皮肤在她身上渐渐的成活。
小护士们常说,你真幸福,有两个男人肯为你做这样的事情!
每当小护士们这么说的时候,旁边的孟古就极其羞涩地拢拢衣袖,遮掩“伤口”——当然,那不是他为许暖贡献的皮肤——可是,许暖却这样认为了。
许暖看着孟古,眼底有隐隐的感激。
许暖常常会看着自己的伤口,那些“从孟古身上移植下来”的皮肤,在她身上渐渐的存活。
孟古在她身边,给她端来米粥,一勺一勺的喂她。
许暖小心的问他,你痛吗?
孟古愣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知道许暖是在询问他身上的那些“伤口”。
所以,他很快镇定下来,笑了笑,说,为了你,做什么事情,我都愿意!说到这里,他默默地将碗放在桌上,一把抓住许暖的手,说,许暖,你知道吗?我多么爱你!
许暖愣了愣,这一次,她没有将手从孟古手里抽离——以往的时候,每当孟古向她表白的时候,她总是会将手尴尬的抽离。
孟古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干枯的苍耳,放到许暖手里,漂亮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泪光,他说,你看,我一直都保留了它……从我们分开那天,它就一直留在我这里……说到这里,他哽咽了起来,一把抱住了许暖,眼泪毫无保留的落在了她的颈项处,他说的假话,连自己都给感动了吧。
他说,许暖,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找你啊,我都在找你啊……
许暖在她的怀里,愣愣地,看着手心里的那颗苍耳。
那一刻,她是感动的。
可是,她想起的确实庄毅的大床上,她捡起那些苍耳的场面——是的,那一天,庄毅吻了她,吻了她流泪的眼眸,吻了她冰凉的唇……
幸福曾经那么近,可他却谋杀了谨诚小叔……甚至谋杀了他和赵赵的孩子……他的心怎么可以这么狠呢……
许暖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孟古说,许暖,我们在一起吧,就算不为了我们自己,就算为了小蝶,我们从新开始吧!
小蝶……
许暖突然号啕不止。
是不是从此之后,她就不可能有别的选择?
即使他不是那么狠,即使他没有谋杀孟谨诚,没有谋杀他和赵赵的孩子,单单一个病中的小蝶,就让一切都变成了不可能。
何况,他怎么可能喜欢自己呢?从十九岁那年,第一次相遇,她就是带着一身苦难,一身伤口,一身不堪的往事出现在他身边。
这世界,有些“在一起”是命中注定。
同样,有些“不在一起”,也是命中注定,从相遇那天,就已经注定。
许暖抬手,迟疑了很久,终于抱住了孟古,泪如泉涌。
那一刻,孟古的怀里,她伤口处的皮肤像火烧一样疼痛起来,那些新移植的皮肤,仿佛带着不可触摸的痛楚和抗议,想要从她身体上剥离脱掉。
那一刻,铂宫,二十七楼。
庄毅感觉自己的皮肤就像燃起了火焰一般,那六处伤口带着沸裂的痛苦,生生的撕扯着他。
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苍耳。
那是许暖留在他床上的。
那一夜,他的手,穿过了乌黑的发,他拥抱了她,亲吻了她,那么分明的感觉到了她的悸动与苦涩……
可是,转眼之间,一切陡成烟云。
马路在他身边,汇报了关于孟谨诚一事的调查。说是目前还没有结论,依然在派人私下查陈子庚和孟古以及庄绅。如果不是意外,这三个人的嫌疑最大。庄毅点点头,说孟谨诚的事,你要抓紧调查。
孟古从医院里走出来,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他将手里的苍耳,随手一扔,嘴里弯起了一丝嘲笑,不知道是嘲笑许暖还是嘲笑自己——居然可以去相信有人会保留这么颗破玩意这么久,他不过是让夏良开车到郊外捡的。
夏良问孟古,许小姐会出庭指控庄毅谋杀谨诚少爷吗?
孟古笑笑,说,我会说服她出庭的。说到这里,他突然对夏良笑笑,说,别忘记将许暖指正他谋杀一事,通知庄老板啊。
夏良点头,说,我已经托人通知庄毅了。
说到这里,夏良停顿了一下,说,少爷,你不担心,庄毅会谋杀掉许小姐吗?要不,咱们留下人守护着许小姐吧。
孟古摇摇头,笑笑,说,不必了,他怎么舍得?
夏良不说话了,突然之间,他想起了生死未卜的孟谨诚少爷。同是孟姓男子,在孟古身上,他感觉不到如同孟谨诚身上那种天生的善良。
【57】
孟古走后,不知道许暖是不是因为流泪太多,或者伤心太厉害,一直睡得很沉。
庄毅到医院的时候,她依旧在沉睡。
那一夜,庄毅一直默默地守在许暖的身边很久,看她呼吸均匀地像天使一样睡去。他眉头深深的皱了皱,又轻轻的散了开。
许暖在睡梦里,突然喊到“许蝶”的名字。然后,眼泪就会蜿蜒流出……
在一旁的庄毅,沉痛的闭上了眼睛。
半晌,他轻轻握着她的手,十指相扣,喃喃,我不会在阻止你了。
是的,他不再阻止了。
从夏末到秋冬,是他太自以为是了。
他以为他的家财万贯,可以买到合适的骨髓供体。他以为这世界上,没有他做不成的事情,可是他错了。
医生宣判了一切。
如果没有脐带血,那么许蝶只有等死。他不舍得那个小小的女孩,她总是依靠在他的胸口,四年来,他不是草木,岂能无情呢?
更何况,这些日子,他有几次,偷偷来过医院,病房门外,看到她对孟古笑得那么灿烂——所谓青梅竹马的感情,有什么可以替代呢?
印象中,她似乎从来没有主动对自己笑过吧?
庄毅艰难地起身,看了看许暖。
最终,转身离开。
医院的走廊处,马路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表情有些焦躁,说,你真要让许暖和孟古在一起?就为了那百分之二十五的希望?即使是要脐带血,也可以人工受精,试管婴儿啊,为什么要让许暖和孟古那个王八蛋在一起?
庄毅看了看马路年轻的脸,苦涩一笑,说,一个女人,如果可为一个男人生两个孩子,我就是留住了她的人,我还能留住她的心吗?
庄毅并不知晓,就在他离开病房后不久,许暖也在梦里,呼喊过他的名字——庄毅。
如果,如果,他曾听到,会不会就会留下来,不再走?
庄毅从医院出来后,去见了小蝶一面。
他知道,一旦许暖和孟古在一起后,他们和小蝶才是完整的一家人,自己再也不能出现在他们面前。
小蝶看到庄毅到来,很开心,她很艰难地喊了庄毅,叔叔。
庄毅低头看着这个懂事的孩子,满心温柔,轻轻应了一声,嗯。
那一夜,庄毅给小蝶又一次讲了《海的女儿》,许蝶在他的怀里沉沉的睡去。故事讲完后,她又突然清醒过来,直愣愣地问了庄毅一句话——那海里的男人会不会爱上人间的公主啊?那男人鱼爱上公主后,也会为她变成肥皂泡吗?
庄毅愣了好久,心像被针扎了一样,最后,他轻轻地说,会的。
小蝶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说,为什么啊?
庄毅说,爱情会让你做任何事情的。
爱情?小蝶突然忽闪了一下自己的大眼睛,突然,她爱上了从庄毅嘴里说出的这个美丽的词汇。虽然,她不是很懂,但是她知道,这个词汇一定很美。
就在庄毅发愣的时候,突然,小蝶怯生生的问他,似乎犹豫了很久,她说,我……喊……喊你……爸爸好吗?
庄毅的身体猛然一抖,他没有想到这个七岁的小姑娘,会突然这样说。一句话,击中了他的心脏。
小蝶连忙改口,说,你……要是不喜欢,我就不喊……
一个七岁的小女孩,从小不知道父亲为何物,生病的时候,贪婪者庄毅给予的温暖,突然异想天开了起来,但是,却怯怯地害怕别人的不悦。
庄毅点了点头。他怜悯地看着小蝶,说,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小蝶就将手轻轻地抚过庄毅的下巴,轻轻的喊了一声,爸爸。
庄毅轻轻应了一声,哎。
那一刻,他的眼睛里,突然流窜出一种酸性的液体,让他万分悲伤——他知道,就在明天,这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他将生生告别。
他的她。
他的小小的她。
许蝶没有发觉到庄毅的悲伤,她渐渐的睡了过去,轻轻嘟哝着,我有爸爸了……许暖姐姐要是嫁给庄毅爸爸的话,我就有妈妈了……不对,许暖姐姐也得喊爸爸,糟糕!
许蝶突然睁大眼睛,看着庄毅,说,我不要喊你爸爸了。
庄毅愣了愣,很显然,他没料到,小姑娘会如此反复无常。
许蝶歪着脑袋,看着庄毅,很小心的说,庄毅叔叔,如果小蝶死了……你会娶新娘姐姐吗?她不能等我长大照顾她了,你能替我照顾她吗?
庄毅的心,仿佛被撕扯裂了一般。
最终,他点了点头,骗了自己,也骗了小蝶,他说,我娶她。
{结局} 谁教岁岁红莲夜,两处沉吟各自至。
2008年圣诞节,孟谨诚坠崖失踪案开庭的时候,庄毅没有出席。他委托了律师和代理人全权处理。
他没有办法坐在被告席上,看到最心爱的女人,凭着胡乱猜测,当堂指正自己,那太残忍。
那些日子,许暖病好后,已经搬进了孟古的公寓。许蝶常常会打电话给他,哭喊着,爸爸,庄毅爸爸,你怎么骗我啊?你怎么再也不来看我了啊?
庄毅不敢吭声,他怕自己会掉眼泪,自动答录机反复着那些话语——
你好,我是庄毅。我现在不在,有事,请你留言。
那一夜,雪花漫天飘舞。
庄毅走在雪地里,今年的第一场冬雪,居然是在圣诞夜。
城市的街巷上,卖花的姑娘们来来往往,庄毅看着那些小姑娘,她们冻红的脸蛋,皲裂的小手,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四年前的许暖。
那个冬雪之夜,她也是这样出现在他的面前吧。
如果,当初的他,没有经历过叔父的迫害,没有经历过人生的残酷,不是为了达成某个目的,而只是一个平常的富家公子,闲来无事的走在这条街上。
那么,当许暖轻轻拉住他手的那一刻,当许暖怯生生地喊“先生,带我回家好吗”的那一刻,他会不会真的带她离开?
如果,这样,他们的故事会不会重新改变呢?
突然,有个怯怯地女生,喊住了他,先生,买朵花吧,送给你的女朋友。
女朋友?
庄毅笑了笑,这个词让他感觉得到很美好。
厚厚的积雪上,庄毅一步一步踩出了脚印。
那些大大的脚印,零散在白雪上,蜿蜒在庄毅的脚下。他将那朵花轻轻的放在路边——希望可以温暖到四年前的许暖。
那是四年前,他对她的亏欠啊。
最终,庄毅整个人消失在了雪暮中……
许暖走在雪地里,夜色苍茫,天空上白雪纷飞。
今天,她没有出庭——最后的时刻,她放弃了。
孟古不可思议的看着她,说,你不给小叔求一个公道了吗?他是我们的小叔啊,他对我们恩重如山啊!
许暖紧紧闭着眼睛,泪如雨下。她以为自己恨死了庄毅,恨死了他的残忍,可是,她却如何也做不到,将他推上被告席。
孟古一把推开许暖说,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