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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段日子。
这些想法,大山来之前,兄妹俩已经互相讨论了无数次。五台缝纫机只是开始,他们想的更多眼光放得更远。
陈靖文不得不重新开始审视自己意外带到沈阳的这两个孩子。如果说以前他还不相信世界上有所谓的天才与神童,现在他已经见到了两个活生生的实例了。“哎,真不知道你们两个孩子的脑袋瓜到底怎么长的。”这样的孩子,如果说将来不能做出点样子来,傻瓜也不信吧?能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搭把手,这也是上天的一种安排,对自己,和自己的下一代,或许都将有着自己现在看不出来的深远影响。
“行,买缝纫机的事就交给叔叔吧。买回来放在什么地方,都想清楚了?你们现在住的地方空间太小,肯定放不下。”
“这也是我今天来找陈叔叔的原因之一。我和小洁商量过了,再租一栋房,只要空间足够大,房屋整体结构越简单越好。这方面我们知道的不多,呵呵,麻烦陈叔叔帮我们留意一下。”
陈靖文想了一下。“嗯……,带点工作间性质的,也不是很难找,我知道两处合意的地儿,就是地角偏了些,不靠街,算是在胡同里吧。”
大山大喜,立即接口道:“地方偏点没关系,我们又不是开店做生意。哦,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只管做,做出来的衣服,另有人到大街啊市场等比较热闹的地方摆摊叫卖。”哎,现在百货公司都是国营体制下的硬性经营,没有柜台面向私人开放,否则在百货公司租个柜台该有多好。不过话说回来,只要他们自身努力,做出来的东西保质保量,把口碑做起来,不怕百货公司不主动找他们进货。
“听起来计划挺周详的嘛,有人主管生产任务,有人主管销售任务,分工很明确嘛,嗯,有点工厂的味道。现在一个重要的问题出来了,”陈靖文正色道:“做衣服也好,卖衣服也好,总得有人吧?总不能你和小洁两个人,一个管着做一个管着卖呀。大山,你们到哪里找人来做这些工作?说说吧,这个问题你们是怎么想的。”
大山笑了,“的确,现在人人都有班上,不管挣多挣少,至少也算捧着铁饭碗,就算我们开出更高些的工资,也很难招到人。尤其我和小洁,在别人看来,我们只是两个孩子,没有人会像陈叔叔这样,相信我们最后真能捣估出点什么名堂来。说到这个,我真的很佩服陈叔叔对我们的信心。”
他小小拍了陈靖文一记马屁,接着道:“所以,我们一开始就没打算在城里找人。小洁说过一句话,给我的印象很深刻。她说,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人,相对城里来说,农村有着更富裕的劳动力,用之不尽取之不竭,我们完全没有必要为找不到人发愁。”
第三十一章 … 我是农民
民工,即农民工,意指农民离开土地,进城打工赚钱。这个词什么时候开始被人叫了出来,董洁不清楚,但她很确定的是,至少现在,这个词还在某位达人肚里面藏着呢,远没到它面世的时候。
是的,这时候,农民没有进城打工一说。成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汗珠子落地摔八瓣,土里也刨不出几个钱,仅能混个温饱。农家娃娃,一件衣服,常常是老大穿小了老二穿,不分男女老三接着穿。很多做弟弟妹妹的,直到上学,都不曾做过一身新衣服。没办法,都是一个穷字闹的。
城里人不种地,吃皇粮,乡下人种地那是本份,这种思想在绝大多数人脑子里根深蒂固,城乡的差异,便是连孩子,从小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为什么?哎,学校每学期都要填成绩表通知单啥的,户口栏那是必须要填写清楚的。城里的孩子,轻轻落下“城镇”两字,似乎一股说不出的优越感便涌了出来,而填写“农民”的孩子,往往遮遮掩掩,偷眼瞧见别人在父母职务上填着科长局长甚至更高等级的职务,自己要写的“农民”两个字越发重如泰山,落不下笔去。
这一点董洁很佩服大山。他在拿回来的表格上,毫不犹豫,大大方方写下“农民”两个字。
“我们的户口已经落下来了,暂时挂靠在陈爷爷他们部队大院那儿,哥,你也可以填城镇户口啊。”这个年代,只要考上大学,户口直接随着档案提走,这也是所有农家孩子拼命学习的动力。大山入学时,陈老爷子通过关系,把兄妹俩的户口落到了沈阳,反正两聪明孩子,考上大学肯定没问题,接收的管事了解情况后,很顺利落实了这问题。
“小洁,我们两个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孩子,遇到陈叔叔他们,那是我们的幸运,正因为这样,我告诉过自己,绝对不能忘本。我是山里的孩子,我是农民的儿子,现在这样填,为的是提醒自己一定要争气。就是将来长大了,有了出息,我也会向所有人宣布——我自豪,因为我是农民的孩子!”
董洁仔细看他的眼睛,只见到一片赤子般无暇的坦荡赤诚,她笑了。熟练的爬到他膝盖坐好,“哥,你真棒!”仰脸大大亲了他一口,用轻快的语气道:“哥,你读的可是所谓的高干小学嗳,你不怕同学们看到你填的表后,背后议论,甚至拿这个来说事吗?”五年级的孩子,正是自尊心最敏感的时候,肯定会翻看别人的表格,自己父母的职务被比下去了会不爽,看到有人填农民,那还不得看大熊猫一样的眼光看他?
大山略低头,两人额头、鼻尖相抵,好生厮磨了一会儿,最后在她唇边啄一下,“嘿,小丫头,心思还挺细。”
脑中仔细想了一下,似乎没有别的事要做了,他干脆抱着无尾熊一样攀在自己身上的小丫头,检查门栓、关灯,然后撂开铺盖,把两人塞进被子里。十月天了,这早晚气温已经低到有一种冷的感觉了。
董洁稍微松开一些,等他脱掉衣服,自己也仅着一件单衣,重新滚进他怀里。
两人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这样睡,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以后也不打算做什么改变。董洁先因为怕冷,后来是真的喜欢,有一个可以完全信赖依靠的胸膛,有一双哪怕是睡到最深已经无意识也不会放开自己的手,她太喜欢这种感觉了,可以全心全意放松和依靠,让人吸毒一样上瘾,而且一辈子都戒不掉也不想戒。大山六岁起,就习惯怀里多了一个温暖又柔软的“抱枕”,从一个呀呀学语的小小婴儿,看她一步步娇俏玲珑,那种感情,掺杂了父亲对女儿的怜爱,哥哥对妹妹的友爱,还有少年刚开始萌芽的青涩的名字叫做“爱”的一种全新的情感。
盖上被子,夜已深,屋子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既没有彻夜闪烁的霓虹灯渗进来的微光,也没有车来车往的鸣笛声,无边的静谧,会让人有种世界上只剩彼此两个人的错觉。
董洁喃喃低语道:“哥,像这样靠在你怀里,我总有种自己好小好小的感觉哦,好像什么都可以不用操心,什么都可以不去想,你会为我挡住所有的困难和风雨。”
左手在她顺滑的长发上一遍遍抚过,他喜欢那种润滑的感觉,大山在黑暗中微笑:“你本来就好小好小啊,就算以后长大了,如果喜欢,你可以去做一切你想做的事,如果不喜欢或是累了,你就什么都不要做,回到哥怀里趴着就好。”
正把他右手抱在怀里磨挲把玩的董洁闻言扑嗤笑出声来,她在黑暗中翻过身,双眼亮晶晶道:“哥,你养我?如果我以后是一只大米虫,什么都不做,你也不会嫌弃并且养我一辈子?”
大山把她昂起的头又压回去,“怎么,小洁不相信?”
“信,我当然信了。我的哥哥最棒了。嘻嘻,看你今晚填表格时,我就知道,哼哼,我的哥哥,将来一定不是池中之物。可是,哥,你真的不在乎吗?如果有同学因此瞧不起你怎么办?”想她前世也曾经面对过这种问题,那个时候,心里也有过小小的自卑感呢。
“认为填上农民就凭空矮了别人一头,自己父母身居高位便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有这种想法的人,那也不配做我的朋友,既然连我的朋友都不配做,我又岂会在乎他们怎么想?”大山声音里,有一股清朗的骄傲,“小事而已,不值得伤神。对了,赵叔这两天回老家,嗯,要给老人上坟,还得帮我们联系几个做工的人,估计还得几天工夫。小洁,店里你一个人盯着,乱七八糟的事也不少,身体吃得消吗?我跟学校请两天假吧。”
董洁立刻出声反对,“不行,你请的假已经太多了。而且,我也不是一个人啊,店里帮忙的大婶们跟我们都很熟,哥哥下午也早早就过来了,其实我也没做多少事。哥,赵叔年纪不小了,也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了,你说他这次回乡,会不会给我们带个婶婶回来?”
“是啊,赵叔也该结婚了,不管是饭馆,还是我们新要开的做衣服的小店,赵叔都帮了我们大忙,这样的好男人,打着打笼都找不到,再说他可是战斗英雄啊,我想,他家乡一定会有喜欢他的姑娘吧?如果这次能一起带过来就好了。店里生意好着呢,再干一阵子,赵叔完全有能力买个房子安顿下来,像我们一样有个完整的家。”
“怎么样才叫一个完整的家呀?”
“当然是像我们这样,有夫有妻,夫唱妇随、不,是妇唱夫随……哎呀!”
董洁羞得捶了他一拳,听着他配合的发出一声惨叫,在无边夜色里,一个人甜甜的笑了起来。
第三十二章 … 新伙伴
赵杰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五女两男共七个人。
天刚擦黑,看到风尘仆仆的几个人,大山决定今天提早打佯。
挂出暂停营业的牌子,把门带上,移动几张桌椅拼成一张大桌子,大家热热闹闹挤坐一团。农家孩子,大多第一次进城,很有些拘谨。这时候见到未来的老板,像赵杰说过的,只是两个未成年的孩子,笑呵呵嘴里一连声哥哥姐姐喊着,(奇*书*网^。^整*理*提*供)惭惭也就放开了。
“陈雪、陈学敏、陈秀秀,她们仨一个村,也是本家都姓陈。黄盼弟,上面有两个姐姐,生出她又是个丫头,爷爷奶奶急了,就给她取了这么个名字,盼望有个弟弟的意思,嘿,你还别说,她还真为他们家盼来了一个小弟弟。这两位兄弟,一个叫张牧,一个叫常亮。”
赵杰一一向大山兄妹俩做介绍,最后,拉过来一个女孩子,微有点腼腆道:“她叫杨翠花,我邻居家的姑娘,这次能找到这么多人,翠花可出了大力气。”
翠花?董洁差点笑出声来,还真有人叫翠花呀?她横了大山一眼,想当初拜某人所赐,她差点也叫这个名字呢。
那叫常亮的小伙子,总笑呵呵咧着一张嘴,一看就是那种头脑灵活能言善辨的人,他这时接过话茬:“翠花姐人如其名,可是我们三里五村有名的一枝花,耽误到现在,赵哥可得负全部责任,现在到了沈阳城,家里鞭长莫及,大家伙儿说说,赵哥该怎么做呀?”
陈雪名字取得秀气,人却是风风火火的泼辣性子,杨翠花父母反对两人的事,她一向很不以为然,这时候心直口快张嘴道:“那还用说,赵哥当然得娶了翠花姐。这位小妹妹,听说你是小老板?那成,你给评评理,我们翠花姐今年都二十四了,在我们农村,那正经都成老姑娘了,赵哥再推托,像话吗?”
这几位姑娘,虽然身上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样式看上去也有些土里土气,但人一个个都清秀的很,那叫翠花的姑娘,格外出落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