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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样也叫不醒,怎么办?大山强逼回流出的眼泪,试图让自己稳住神,不能慌,要想办法。对,医院,送妹妹去医院。
抱起董洁冲到大街上,他茫然了,医院在哪儿?远不远?
远处驶过来一辆小汽车,一眼瞧见,想也不想,大山立刻冲到路中央。这个时候,他一点都没有想过,自己会不会被车撞的问题,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哪怕是下跪磕头,也要请车上的人,帮忙把妹妹送去医院。
陈靖文坐在后座,眼睛微闭。
就要离开西平县了,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他一遍遍仔细回想,确认自己工作都交接清楚了,一时也想不起来有什么疏露。哎,加上插队的日子,自己也算在这里生活了差不多十个年头了吧?一生中最好的时光都给了这片土地,真要离开了,一时间还真有点舍不得呀。
刺耳的刹车声响起,车子颠簸了一下,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司机小张回过头,解释道:“陈书记,有个孩子突然冲到路中央……”
他的话立刻被打断:“撞到人没有?”
“没有,可是,那孩子好像要拦车……”
“嗯?”陈靖文朝前看了一眼。可不就是一个男孩子,怀里抱着一个更小的女孩,拦在车前。
陈靖文打开车门,刚下车,那孩子一阵风般立刻扑了过来。
“叔叔,我妹妹、我妹妹病了,我怎么也叫不醒她。我们今天刚从山里赶过来,也不知道医院在哪里,对不起,我想麻烦叔叔送我们去医院,行吗?叔叔帮帮忙吧。”
女孩儿的呼吸急促,一张脸烧得通红。他立刻打开车门。
“别说了,赶紧上车。”
携助兄妹俩上了车,关上车门,自己坐到前坐,对司机说:“快,去医院。”
路上,他回头询问道:“只有你们两个人吗?爸爸妈妈呢?”
大山抿紧双唇,沉默片刻,摇头道:“爸爸,去世了。妈妈——回北京了,我找不到她。”
“你妈妈是知青?”
“嗯。”
陈靖文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知青返城,本来是件好事,却留下了一个不容忽视的后续问题。一些人已经在当地成家,甚至生儿育女,由于种种原因,前两年的返城大潮中,一些孩子被留了下来。像这个孩子吧,连养活自己都成问题,还要管着另一个更小的孩子,谁来为他们的生活负责?
到了医院,医生立刻把董洁推进急疹室,大山被拦在了急疹室门外。
“别担心,有医生在,你妹妹不会有事了。”
大山也松了口气,是的,这里是医院,妹妹,会好起来吧?一定会!
他抬起头,感激的对送自己来医院,又好心安慰自己的恩人笑笑:“谢谢叔叔。”
旁边有护士过来。
“哎,你们谁过来一下,给病人办理住院手续?”
陈靖文按住要站起身的大山。
“你别管了,这事交给叔叔。”
“不,叔叔,我有钱,真的。”
陈靖文摸摸他的头。
“你的钱,留着给妹妹买点好吃的,你是个好哥哥,好了,别跟叔叔客气了。”
急诊室的门终于打开了。一脸严肃的医生走了出来,后面的护士小姐推出一张移动病床,董洁躺在病床上,仍然处于昏迷状态。
“医生,我妹妹没事了吧?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大山眼睛恋恋不舍的看着妹妹,一边充满希翼的向医生追问道。
“你妹妹正发烧呢,要在医院里住两天,好好观察一下。”
大山跟着去了住院处的病房。
直到病床走远了,陈靖文才开口。
“那小姑娘,病的很重吗?”
医生点头。“被耽误了,送来的太晚,已经有恶化成肺炎的迹象,现在主要是先想办法给她退烧。”
“肯定能退下来吧?”
医生没说话。
第十三章 … 生死时速
两天两夜的辛苦跋涉,两个日夜的的忧思难寐,终于到了医院,妹妹有了医生护士的照顾,大山一直紧绷的心弦一松,疲倦便不客气袭卷了全身。
医生特殊关照,给他在病房安排了一张床。
简单吃点东西后,大山躺下来,侧身转向妹妹这边,没一会儿,眼皮开始打架。闭上,又睁开,用手揉揉发涩的双眼,振作一下精神,坚持不到一会,眼皮又不受控制向下搭,终于在一次合上后,彻底沉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不,第二天上午了都。他挠挠头,发现太阳早已高高挂在天空了,有些害羞的笑了笑,对自己吐吐舌头,呃,好像睡的有点久。
跳下床,伸伸懒腰。轻手轻脚,怕打扰到正在熟睡的妹妹,大山打算出去打水洗洗脸。
门外,值夜班的护士正同接班的姐妹办交接班事宜。
“小雨,昨天那个小女孩怎么样了?”
“哎,还是老样子,高烧不退。针也打了,药也吃了,冷敷也不管事,刚刚我给她量体温,你猜多少度?”
“多少?”
“四十度三。”
“我的天,那还不得把脑子烧坏喽?”
“我看这孩子有点悬。”
她左右瞅瞅,悄声道:“史医生也说希望不大,这么烧下去,就是救过来,这儿,”她指指自己的脑袋,“一准儿也得出问题。”
大山僵在门边,如坠冰窑,整个人都不会动了。不,小洁好好躺在那儿呢,她们,她们一定在说别人,对,她们在说别人呢。
催眠似的一遍遍的对自己强调,可,一颗心为什么砰砰跳的又快又急,快的让他心慌?
“那个哥哥累坏了,睡到现在还没醒。听说,他一个人步行几十里山路把妹妹背过来的,家里也没别的亲人了,真可怜……”
耳边飘来的话明明白白粉碎了大山的自欺欺人。
他艰难的转身,双脚一软,跌坐到地上,一时间只觉得嘴里发苦,眼前天旋地转。
小洁——
连滚带爬扑到床前,双后颤抖的历害,试了又试,竟然不敢把手放到妹妹脸上。
是不是她太好太完美,老天爷要把她收回身边?
泪眼迷离中,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初孤零零躺在草丛里的小婴儿,看到她怎样一点点长大,一点点绽放出与众不同的光辉,幼小多病的小小人,最脆弱也最坚强,捧起书本,早慧的她,曾经让他怎样动容又惊喜,更忘不了,她环着自己的脖子,嘴着说着永远在一起……
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心里反反复复问着自己:是不是她,永远不会再有长大的机会?
不,不行,她是他的,是他的妹妹,他未来的妻子,是要与他相伴一生的人,他们说好了要手牵手一直一直在一起,遇到风遇到雨,也绝不放开彼此相互牵的手。谁也不能从他手里把人夺走;死神——也不可以!
医生,医生呢?
正在聊天的护士被白着一张脸扑过来的大山吓了一跳。
“我妹妹会没事的,是不是?你们刚刚说的话,都不是真的,是你们,你们在开玩笑呢,对不对?”
“小雨,你看着他,我去喊史医生。”
……
“哎呀,你起来。”
匆匆赶来的医生,被大山突然跪下来的动作吓了一跳。
“砰砰砰”,大山以头触地,心中的绝望让他的力道毫无保留,很快,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淌了下来。
“医生,我求你,求你救救我妹妹,求你救救她。”
他忍不住,痛哭失声,救命药草般紧紧抓住史医生的手,
“我只有她,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是不是,要花很多钱?我保证,我以后一定还,我一定还,十倍,不,百倍千倍还给医院。你是医生,你一定有办法,求你了。”
可医生也不是神仙啊,他不知道怎样跟这个绝望的男孩解释,正左右为难中,有人过来了。
“这位先生,你快劝劝这个孩子吧。”
来人正是昨天送他们来医院的好心人。
陈靖文,西平县县委书记。也是知青出身,学校时就早早入了党,下乡期间,一直协助做一些管理工作。早两年,知青返城大潮中,他留了下来,立志从基层做起,被破格提拔做了西平县的县委书记。
由于工作能力突出,最近被上级调往沈阳工作。
这次跨省调人,他的父亲起了一点作用。
老人家为革命工作了一辈子,不惑之年才成家生子。年轻时南征北战,常常是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年龄一大,身体算帐似的跟他找上别扭了。组织上考虑到老将军身体不好,于是安排他唯一的儿子到身边工作,也好就近照顾。
妻儿已经先行上路,陈靖文要把手头的工作做好交接,所以迟了两天。
临行前,想起昨天的事,特意赶了过来。他最了解知青生活的辛酸,知青的遗孤,在老知青眼里,和自己的孩子一样,有能力,当然要尽尽力。
“你叫大山是吧?快起来,有什么困难和叔叔说。”
一边,早有那机灵些的护士送上毛巾。陈靖文仔细把大山额头流下的血擦净,露出的伤口看着有些狰狞,他心疼的埋怨道:“你这孩子,有话好好跟医生讲嘛。”
“哦,是这么回事。”史医生赶紧抓住机会,解释医院的难处。
“昨天送来的女孩子,噢,就是这孩子的妹妹,说实话,送来的时间有点晚。我们一直在想办法,可那孩子一直高烧不退,现在已经恶化成肺炎。你知道,我们这种小地方,能力有限,所以……”
“没有好一点的退烧药吗?”
“能用的都试过了,退了一点,转眼又烧回去了,孩子现在体温已经超过四十度了。她年龄太小,身体又比较虚弱,我们也不敢加大用量。”幼儿药量过大,对听力视力大脑神经会造成不可逆的伤害,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那还耽搁什么?赶紧转院,送她去大城市的医院啊。”
“可是,”医生为难道:“我们医院仅有的一辆老爷车,动不动就闹罢工,就是往最近的医院送,那路也太远,万一车要是坏在半路上……”我们也负不起那个责任啊。
陈靖文眉头皱了起来,高烧不退,这问题可不小。当年他插队时,一个知青的孩子,也是长时间高烧不退,最后虽然救了过来,可好好一个孩子,生生给烧成了一个傻子。他还记得孩子父母那痛不欲生的揪心痛哭声。
“这样吧,用我的车,医生同志,请你安排一个有经验的护士在路上照顾,我送他们去别的医院。”
“病人现在情况不妙。”站在医生的立场,他有义务对这位好心提供帮助的人说清楚事情真相。
“除非医术非常高明的专家出诊,否则就是送到了别的医院,加上路上的耽搁,情况只会更糟。而且,体温再得不到有效控制,病人支持不了多久的。也就是说,现在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我对医疗这块也不懂,同志,请你推荐一下,哪里有擅长儿科的专家,越有名越好。”
医生想了一下,“听说沈阳市第一人民医院有位姓王的老专家,有手祖传的针炙绝活。我个人的意见是,西医恐怕对这孩子已经无能为力了,如果条件允许,从中医方面想想办法。”只是沈阳离西平县,何止是千里之遥,他也只是说说罢了,心里可没抱一点希望。
“沈阳吗?”
陈靖文沉吟了一下,下定决心道:“我来安排,就去沈阳!你们现在马上去做上路准备,同志,有电话吗?”
……
“爸,我是靖文,有件事想请您帮忙。……是这样的,我这边有个病人,很危险,要送到沈阳第一人民医院抢救,您看能不能……是,我理解,请您老人家破次例,找找关系……对,我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