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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反抗都没有,实在不符合纪以宁的本能。
“……”
虽然不知道他看出什么来了,但纪以宁仍然在心里紧了一下。她今天的确对他很放心,反正他还有伤在身,乱来不了……
“不反抗。”
“哦……”
唐易慢吞吞地应了一声,摸着她的脸,气息喷洒在她脸上,她看见他又低头过来,以为他又要吻她,正准备闭上眼睛,却冷不防听到他的声音,瞬间就染上了情 欲色彩。
“我给过你机会了哦,是你自己说的,不反抗……”
“……”
她的微笑僵在脸上,无措的表情。
唐易低头笑了下,“……以为我有伤在身不能对你乱来,恩?”
“……”
她看着他,眼底有点慌乱。
“太单纯了啊……”唐易笑着摸了摸她的脸,话锋一转:“……不过我喜欢。”
偏暗光线里,他抬手拨开她额前散落下来的头发,薄唇吻下去,印在她眼角,分分寸寸,设下诱惑,令她对他所做一切都毫无抵抗力。她感到他的手指滑入她的裙衫,看见他一个滑步转到她身后,下一秒就听见背后的羊毛连衣裙拉链被他用牙齿咬住向下拉开的声音,她听见他说,你好凉,然后他的体温就覆上来,温暖如温泉。他的唇摩挲在她突兀的蝴蝶骨上,咬下去,听见她低叫出一声‘唐易……’。
她在失控前转过身去面对他,不忘受人所托,“谦人他……”
这种时候,唐易哪里还管得了其他鸟事,不等她说完,埋下去就封住了她的嘴,沙哑地答一句:“我有分寸……”手里用力一带,就把她推向沙发。
他的手圈在她的腰间,她整个人就被他仰了起来,她只听见他唤了她一声‘以宁’,声音喑哑,接着就承受了他全部的情与欲。
……
说是欲恋也好,事实上,身体与身体的关系,的确可以更为柔软而深邃。
最后那一刻,她不敢去看他的脸,以往的经验告诉她,他有多懂得在最后那一刻诱惑住她,叫她只觉得自己会被他折断。
雨散云收,唐易抱她在臂弯,把玩着她脖子上的一块玉石。
深褐色玉石,不规则形状,精巧,很小,放在他手里,几乎都感受不到重量,却是她唯一随身佩戴的饰品。
从相遇那天开始,他就给她买过很多这种东西,也从不见她戴过一件,问她喜欢什么,她只说没关系,久而久之他也就不以为意了,反正无论他给她买什么,她都会合他心意接过,却从来不用。
只有这块玉石,从他送给她开始,她就一直戴着,细细红线,缠绕在她白皙的颈脖上,像是要缠去地老天荒。
有谁知道呢,这块玉石原本是他的,母亲从小为他戴在身上,很多年后他遇到她,她不听话出了门,差点出了事,他抓她回来后夺了她初夜,惹她高烧。他也不道歉,只是在阳台上抽了一整晚的烟。清晨渐亮的时候,他扯下了自己脖子上这么多年来随身携带的红线玉石,折返回屋,握起沉睡中她的手,把深褐色小石放入她手中,让她握紧。他不抱希望她会懂,他甚至没有叫醒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他就起身离开了。
可是,天不负他,她竟然懂。
虽然不知道她猜到些什么,想到些什么,她从来都没有问过他,他也就从来不在乎,反正从一开始,他就从来没抱希望她会懂。
而她,没有让他失望。他仍然记得,某天看见她洗澡时,那根缠在她脖子上的红线那么清晰,他定定地看了她很久,最后只见她对他微微笑了下,摸了摸脖子上的石,说,是你给我的吗?我很喜欢呢。
他当即走过去,仰起她的后脑就是深吻。
纪以宁,这个女子,实在太懂如何用细节侵占一个男人了。
……
休息片刻,纪以宁调整了气息,伸手拿过自己带来的两幅画,递给他。
唐易挑眉:“这是什么?”
“我的道歉。”
唐易难得露出些惊讶的表情,低头看见手中接过的画,旋即豁然。的确,也只有纪以宁,才会有此近乎于雅兴的道歉方式。
“以前在剑桥念书的时候,我的美术老师教过我,如果有一天,一个人到了口不能言,并且词不达意的地步,那么,就只剩下画画这最后一个出路了。”
唐易笑笑,“如果看画的人不懂呢?”
“不会。”
她忽然凑近他的唇,在他唇间落下轻吻。
“……你懂的,唐易,我知道你懂。”
她给他的,不是贵族气息浓厚的油画,也不是底蕴深厚的水彩画,而是两幅简简单单的铅笔淡彩画。
干净的线条,朴素的色彩勾勒,整个画面都呈现出一股清澈平和的气息。唐易忍不住去想她画画的样子,他知道她喜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画画,橘黄色的柔和台灯下,她坐在画桌前,手里握着最简单的木质铅笔,整个空间里都只有碳素滑过纸面的声音。
她在第一幅画里画出了一场相遇。
不是在暗夜天幕下的初次相遇,而是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从沉睡中清醒,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他坐在她对面,玩味地看着她。
“我在刚认识你的时候,一直试图去寻找一种方式,可以完整看透你这个人背后真正的意图与想法,后来我发现,这太难了,所以我没有再继续,我放弃了……”
根本没有办法可以描绘他带给她的那种震撼,她清晰地记得刚认识他时的全部,每一个细节,每一处微动,统统落入她记忆最深处,永不湮灭,可是这一切加起来,她仍然还是不懂他。
“唐易,”她抚上他漂亮的脸:“我很抱歉。”
他微微笑了下。
“你抱歉什么?”
“我抱歉,从决定嫁给你的那一天起,作为你的妻子,我一直都放弃了,去了解真正的你。”
……
她应该早些懂的。
如果早些就懂他,也就不会伤他至此。
可惜彼时纪以宁,尚未学会爱人。
记得那一天,她刚醒,撑起左手支起身子,一抬眼,便看到他。
好美。
这是她对他最直接的印象。真的,他是真的漂亮,就像伊斯兰教的一个古语,查希尔,就在眼前的,不能被忽视的,轻易便可占据灵魂的事物。
她看见他落座在一旁的沙发上,姿态闲适,表情慵懒,手里端一杯透明至纯的清水,不紧不慢地喝,见她醒来,他便笑一笑,唇角微翘,落尽诱惑,用华丽音质问一句:“醒了?”
她点一点头,想问他你是谁,我在哪里,这里是什么地方,等等等等……
不容她开口,他便夺去了主动权。
“纪以宁是吧?”
听见自己的名字从一个陌生男子口中喊出来,她只觉惊骇。
他静静欣赏她脸上单纯的表情,几分钟之后,像是毫不在意般的,他拿过面前玻璃桌上的一叠厚厚文件,不紧不慢的声音响起来。
“纪以宁,二十三岁,纪家独生女,就读英国剑桥,主修欧洲文学,同时辅修西方哲学,成绩优秀而被保送深造,但因家变而放弃深造机会,至于私生活方面……”他翻过一页,语气玩味地很:“不沾烟,不沾酒,没有夜店记录,没有性 爱经验,异性 交往几乎为零。”
末了,他像是觉得不可思议,挺有兴致地评价了一句:“柏拉图的信徒,恩?在这个圈子里长这么大居然连性经验都没有,也算稀有生物了。”
他调查她,在短短时间内,调查得如此完整,如此光明正大,更令她惊骇的是,这个男人背后的动机与目的。
“你……”
她睁大了眼睛,不懂他意欲为何。
他放下手里关于她的调查资料,眼神攫住她,她看不清他眼底到底是黑是白。
他笑一笑,单刀直入:“简单的说,我对你有兴趣。”
“……有、有兴趣?!”
她有点害怕,这个男人是什么意思?
他很有耐心地替她解惑,“我对你有兴趣的意思就是,我可以替你还债,替你解决你们家一切麻烦的事。”
她一下子反应过来,直觉就摇头:“对不起,我不出卖自己。”
他顿时就笑了。
“出卖?”他颇觉有趣:“你该不会是以为我对你这个身体有兴趣吧?”
“……”
她说不出话。
只见他慢吞吞地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她的身体,眼神绝对是挑剔的,然后,她听见他慢条斯理的声音响起来:“虽然这么说,对一个女孩子而言有点失礼,但我想我还是直接告诉你好了。……就凭你这具平平淡淡的身体,又不懂得任何挑起男人欲望的手段,我对把你带上床这种事,兴趣不大……”
她困惑住了,“那你……”
他到底想干什么?
男人笑了下,揭晓答案:“我对你这个身体没兴趣,但是,我对你这个人,很有兴趣。”
“……”
“对,我要的是,你纪以宁这个人。”
话音刚落,他修长的手指便夹着薄薄一张纸,白纸黑字,在桌上移过去,推到她面前停住,她低下头看,顿时被重重吓到了。
“你——?!”
他不再废话,“和我结婚,你父母留下给你的麻烦,我来解决。”
她只听得他说:“我对圈养情妇这种事没有兴趣,我要你留在我身边,做我的女人,就只有一种方法,……成为唐太太。”
直到他起身离去,她仍然处于震惊中,没有回神。
他拉开房门走出去,临了,不忘转身道:“如果你想逃,就请便。不过,我提醒你一下,我要抓一个人回来,不是件难事。我说过了,我对你有兴趣,我不是说着玩的。”
她几乎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你到底是……”谁?
他笑了下,分不清真心还是实意,她只见他整个人都好似浸在光晕里,眩惑得灭顶。
听到她的提问,声音里含了一丝颤音,他像是忽然心软,站在门口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折返回屋,缓缓走到她眼前,屈膝半跪在她面前,他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眼里沾染了些柔意,好似宠溺。
“唐易,”他告诉她:“……我是唐易。”
……
“……那个时候我不懂,一辈子才一次的婚姻,你怎么能如此轻易就决定邀我同行,我以为你是玩的,又或者,你根本不在意,后来我才慢慢发觉,你不是我想的那种人……”
“我不懂你两年前怎么会有那种勇气,只是相遇就敢认定一个女人,就像两年后,我同样不懂你那天做出的一切,”她看着他,看进他的眼底:“我承认我的道德观和你的有分歧,但是我们可以好好谈的。以后,你不要对你自己那么极端,好不好,恩?”
唐易轻笑出声。
好似浑然不以为意,他看着她,就像看一个小孩子,她太单纯了,远远不了解他的一切,等她了解了,便不会再这么说了,她会走,逃得越远越好。
“我不会跟你谈。”
纪以宁有点无奈:“唐易……”
她刚想说什么,只听得他淡淡的声音忽然响起来。
“……如何得与凉风约,不与尘沙一起来?”
纪以宁怔住。
她是清透凉风,他却身染暴力尘沙,唐易笑笑,“你告诉我,我们该如何谈?”
他忽然圈紧了她,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我懂的,”他知道,他太知道了:“……不极端,我留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