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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子。”周沐转过身来,泛着青色的眼底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有着说不出的疲惫:“我有快仨礼拜没有那个人的消息了……我得去看看。我得去。”
☆、Chapter 20。
心里念着S市那边的状况,周沐飞快地打点好了自己的行装。不仅这样,连带着那四位同事的份儿她也一并承接了过来,等到临出发的前一天五个人聚在一块儿确认装备时,那四个年轻男子对眼前这个心细周到的女子无一不是夸赞不已。
出发的当天早上,周沐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只说是因公出差一段日子,还望二老放心。
S市的航班依旧没有恢复通行,于是周沐一行人便转飞去了临近S市的某国际机场,在那里下了飞机后便与托杂志社关系提前联系好的车主协商了租车的具体事宜,换成自驾车进军S市灾区。
四个男同事昼夜轮换着交替开车,而这次采访队伍中唯一的女同志周沐则负责查阅地图与确定行车线路。
越靠近灾区行车就越是困难,路况越来越差,继续行进的车辆也越来越少,几位男同事无一不是越发地忐忑不安忧心忡忡,惟独周沐的心里独独只剩下一个想法——
近了。她离他,又近了一步。
哪怕这次来到灾区并不能够见到让自己牵肠挂肚的那个人,但能够在同一地域里感受着同样的紧张气氛,周沐就有一种与他并肩作战的感觉。
前往灾区的这条路,周沐一行人走得很艰难。多条高速公路被封,他们只能选择一遍又一遍地绕行,行驶的距离不断增加,行进的路程不断延伸,几个人身心疲累的程度也越发严重起来,以这样的状态继续下去,只怕还没到达目的地,眼前的这几个就不得不进医院去同那些重灾区的灾民们争抢床位。
不是他们不为灾区的情形忧心,也不是他们对工作不富有热忱……根本原因在于,触及他们心中最柔软那处的那个人,并不在他们要寻往的前方。
但周沐则刚好完全反之。
于是,这期间这个年轻女子的高昂战斗力与旺盛精神力便有了最充分的解释。
“刘儿,辛苦了。”周沐拍拍驾驶座上眉眼疲惫的同事:“这几天都是你们连轴转,你去歇着吧,下面的路由我来开。”
“不用不用……”几个男同事连连摆手推阻着,奈何周沐却先他们一步跳下车并打开了驾驶座那一侧的车门。
实践是检验真理性认识的唯一标准,事实证明,“女子不如儿男”这个观点是彻头彻尾的扯淡。
周沐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手里的方向盘打得稳稳的,虽说眼睛里早已布满了细细薄薄的血丝,但那黑亮的瞳仁儿依旧是闪耀得一塌糊涂。
再往前,车身骤然颠簸开来,车上正昏沉着的几个人都被晃得一激灵,再抬眼心底里的那根弦却都又蓦然绷紧。
断裂的大桥,沉陷的公路,路中央的巨石,栏杆处的凹陷……道路两旁稀稀落落地停着些许周身残破的车辆,三三两两的人群散落着站在一旁,面容之上无一不透露出无可比拟的焦灼与疲态来。
不远了……周沐暗暗一咬牙,避开人群加快了车速。
……
惨。真惨。
不仅仅是成片的废墟残骸,碎石瓦砾,一面面鲜红的救援队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抖展开来的声音仿佛是来自于这片土地内心深处的悲鸣。而更让人觉得打从心底里悲伤的却是那些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的灾民们脸上那种深刻的悲切。
周沐跳下车,朝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走去。
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坐在那里环抱着自己小小的身体哭得正伤心。
她蹲下*身子,轻轻握起那双遍布了瘀伤与血迹的小手,放到嘴边,一边轻轻地吹气一边望着那孩子柔柔地开口:“不哭,不哭……”
“只有自己在这里吗?”周沐掏出口袋里的纸巾拭着孩子脸上的泪珠。
小男孩极轻地缓缓点点头,小小的嘴唇已然干燥得快要脱了皮。
“阿姨……”他小心翼翼而又眼泪汪汪地朝周沐瘪瘪嘴,豆大的泪珠不断地滚滚而落。“我饿……”
周沐的心狠狠地一抽,也不顾那孩子浑身遍布着污垢与尘土,她舒臂把小家伙抱到怀里,转身带着他回到了他们的车里。
在看到小小的孩子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儿,小手里却捧着面包与清水狼吞虎咽的那一瞬间,没有一刻迟缓的,周沐潸然泪下。
她望着周边或躺或坐或立或靠的灾民们,转过身去询问刚刚从当地政府干事那里采访回来的同事小刘道:“不是该妥善安置灾民吗?为什么连最起码的食物都供给不上?”
小刘叹了口气,眼圈儿明显也红着:“说是昨天刚接到的消息,那边地势较高地理位置偏远的大寨子里还困着十来户人家,天气预报说这几天就该有强降雨了,那边儿的环境那么差,泥石流山体滑坡什么的太正常了……为了防止他们的生命安全受到威胁,前来这里派发食物药品和清水的陆航团被紧急调离到那处去营救群众,而替补上来的物资运输队现在还被围困在新近才塌陷的一个隧道里……”
“这么说……”周沐环视一圈周边的灾民道:“大家伙已经至少有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
“是这样……”
“正是用人的时候……上头拨不出力量来,只好我们这些人来尽最大努力帮忙了……”周沐深深吸了口气望向与自己一同前来的另外四位同事:“我知道自己没有立场说这话……但大伙儿,这事儿咱们既然赶上了,便不能眼睁睁瞧着不动作……社长让我担任这次采访任务的负责人,现在我想和你们商量一下……你们看我们几个能不能分成三拨队伍,一队负责继续深入采访,完成我们这次来所受的重要嘱托。一队负责支援当地部队与志愿者,尽可能帮住这些灾民解决些问题……另一队去帮忙周旋些物资,总不能看着咱们的同胞挨饿不是……”
“我们没意见。”几位同事连连点头:“都什么时候了……也不用在意那些个立场不立场了,周记者你说的对,我们既然赶上了,就不能坐视不理袖手旁观这么灰溜溜地回去!”
最后的决定是由小刘继续完成采访任务,另外的三人参与到救援队与志愿者的行列中,而周沐本人则承担起开车前往附近的未受灾情影响的城市去周旋物资一事。
紧急协商就此达成一致,五个人说好了,忙完这几天后,他们依然在现在的地方集合,接下来便各自投入了各自的目标任务中。
周沐的记忆力一向很好,上了车,她以最快的速度按照来时的路线兜兜转转回到他们下飞机的那个城市,然后径直开车去了银行将自己的那笔存款一分不留的取了出来。
她不是圣人,没有多么高尚的情怀也没有多么富裕的同情心。能这样做的原因其实再简单不过——依附本心而已。
将现金全部兑换成了物资后,周沐一个人一箱一箱地搬,一趟一趟地跑,来来回回往返不下十次,没几天,水灵灵俏丽丽的一个姑娘愣是瘦得脱了形,直把那些将周沐的言行都瞧在眼里的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们感动得连连握着她的手不肯放。
这几天来,周沐也跟陆续来到这里的年轻志愿者们保持了良好的互动与关系,留学八年,在英国做过多年义工的周沐对很多事情都驾轻就熟,没多久就俨然成为了这个年轻的志愿者团体的核心人物,一群年轻人也都乐意围着她说话,而周沐打小儿又见多识广妙语连珠,总是有办法将原本沉闷压抑的气氛也调和得日渐轻松起来。
白天里他们一群人忙得直打转儿,周沐无暇思及其他,但每每到了深夜众人都入睡的时候,累了一天的周沐却总是睁着黑亮黑亮的眼睛不住地担忧。
通信中断,思虑的情绪已经快要把周沐胀满,但她却只能靠着这一群人口耳相传的那一丁点儿有关某军区某集团军陆航团的消息来安抚自己那颗火烧火燎一样的心。她竖着耳朵不肯漏听错听一丝一毫可能与他又关的消息,每天如此。
一颗心就那样悬着又落下,再起再落,又收又放,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
思念却随之一起不可抑制地在心底疯长,藤蔓一般的,纠纠缠缠,沿着周沐的血脉窜上去,死死咬住,不肯松口。
这也让周沐第一次知道了,原来思念这回事,是会痛的。
然而在她次日得知某陆航团某机组在运送受灾群众途中因峡谷中局部气候瞬间变化而突遇低云大雾和强气流不幸失事的消息后,所有的思念陡然化作了最尖锐最锋利的一根刺,将她原本就颤抖不止的心房瞬间就搅弄得破碎不堪。
☆、Chapter 21。
车子已经开出去很远了,但是搭在方向盘上的那只手却依旧抖得不像话。
周沐强忍着自己鼻腔里不住翻涌的酸楚,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将已经涌至眼眶边缘的泪水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人生中第一次,这么害怕会失去。
周沐不敢想如果自己的生命中再也没有那人的存在该是怎样的一种光景,眼下的她只想用她的双眼她的双手她全身上下全部的感官去确认去探询去实实在在地感受那个人的存在……抑或是消逝。
在多方打听确认了事故发生的地点后,没有任何犹豫的,周沐只身前往那个被当地人称作是“事故多发区”的地域。
这段路程周沐行进得无比艰辛,不仅仅是因为崎岖不平沙暴飞扬的路面,更是因为周沐此刻烫如滚油的内心。
无比急切地想要去见到他,又怕真正到达的那一刻自己会因为承受不了现实的重压而当场昏厥过去,周沐死死咬着嘴唇不肯放松,被牙齿紧紧扣着的唇片处已然渗出了星星点点的血丝来。
距离人群密集的地方越来越远,方圆百米之内周沐只能看到自己的车子在路上行驶。心里止不住有点儿慌,但看看地图再看看窗外,很明显,经过接连不断的持续颠簸,她驾驶的车子离人们口中说的那个失事地点已经越来越近了,想到这里,周沐摒除心里那不该有的负面情绪,只一心一意地朝着目的地前进。
又这样行驶了不知道能有多久,看看腕表,时间还早,然而车窗外的天色却暗压压沉闷闷的一片,周沐打开车窗略略一探头,心下顿时就“咯噔——”了一声——
坏了……这是……雷雨的前兆。
要是以往便也罢了,大不了就是路滑车多,周沐驾龄不算短,对付那样的状况不说绰绰有余也绝对不至于说是手忙脚乱……但眼下……周沐瞥了眼光秃秃的马路与空荡荡的四周,心里的那股不安的劲儿越发涌现出来。
车已经开出来这么久了,这时候回头肯定是来不及的,更何况,周沐的心里揣着分量十足的对林修的担忧,眼下便是用拖车来拖她走,她也绝对会放弃车子一步步走着去到有那个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