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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荩总算恢复了神智,她忙不迭地道谢,要陪他去医院给手臂上点药,再去眼镜店配一幅新眼镜。
他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我都说过没关系啦。眼镜是平光的,我随便买一幅就可以。”
钟荩纳闷地打量着他,不近视却戴幅眼镜,装斯文?
他没解释,“下次过马路要小心点。”他摆摆手,走向站台。走了几步,听到后面有动静,回过头,钟荩朝他笑笑,有羞赧,也有歉意。
已是日暮时分,这时的夕阳打在她一头秀发上,镀出一个温暖的弧线。
“走吧,我真的没事。”
钟荩踢着脚边的石块,挺不自在,“我……不是跟踪你,我要接个同学。你……方便给我一个联系方式么,我想表达一下我的感谢。”
“你已经表达过了,我也接受了。”知道她也来接人,他放慢了脚步,与她同行。,他的一双黑眸,深如子夜。偶然目光相对,钟荩连忙慌乱躲闪。
“那……晚上我请你吃饭。”话冒出口,钟荩才觉得唐突,忙又加了一句,“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我同学和她朋友。”
墨黑的子夜,哗地亮起两簇星光,亮得钟荩整个人变得恍惚起来。
“我晚上要陪一位大学的学弟,谢谢。”
钟荩无措地看着长长的轨道,双手铰在一起,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他很高大,清瘦却不显单薄,举起手臂时,能清晰辨出一块块肌肉。他的衣着偏休闲,洁净的领口能看出他有着很好的生活习惯。笑起来时,散发出从容、沉稳的温和。当他不言不语,单单站着,那气势就令人畏惧。
本来就是两个陌生人,气氛就不自然,突然而至的沉默,让气氛更加尴尬。在这尴尬中,列车的汽鸣声及时响起。
她和他一起抬起头。
金灿灿的霞光从西方一路流溢下来,柔柔地铺满了整个站台,微风习习,树叶轻曳,霞光如湖水,柔柔泛起波浪。
心蓦地感到静美、轻盈。
当花蓓和一个剪着寸头的男子亲昵地从火车上下来,她举起手,他也举起了手。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这就是一坨猴子屎………猿粪,花蓓倚着男友,看看两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笑:有一点。哦,忘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凌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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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如刚煮出来的咖啡,散发着一种苦涩的香味。
钟荩闭上眼,心口起伏得厉害。如果实在抑制不住,她只允许自己回忆一点。仿佛过去是一块美味的点心,舍不得一口气吃完;又仿佛是在看恐怖片,只敢瞄几眼,不然心脏会承受不住。
有时,她会觉得那是一场梦。但是梦里的场景却是那么真实,真实得像窗外的树,窗外的车和路。
“好了,稿子发了。”花蓓啪地合上笔记本,“虽然没什么吸引眼球的,但总算抢了个先。说吧,想吃什么,我去买。”
这里是花蓓租的单身公寓,方仪和钟书楷都去上班了,钟荩回家也是一个人,花蓓就把钟荩带了回来。
“我想喝粥。”肚子很饿,却又没什么胃口。
“我要吃饭、吃肉,去上海餐厅,点个四菜一汤,听我的。”花蓓凶巴巴地瞪过来,绝对没得商量。
钟荩苦笑,“那你干吗还问我?”
“我这是礼貌上的待客之道,你还当了真。好好躺着,我马上回来。”花蓓拿了点零钞,抓了一大把往外走。关门时,回了下头,“我有没有告诉你,他最近出了本书,关于犯罪心理学方面的。”
“我现在知道了。”花蓓这丫头,也不知给她冲个热水袋,钟荩按着小腹,直叹气。
“那些专业的东东,我也不知写得怎样。奶奶的,好与不好关我们什么事。”很响的关门声。
下次要提醒花蓓不能讲粗话,有损文艺青年的气质。
花蓓谈了多少男友,钟荩记不清楚,她只记得剪着寸头的那位警察,可惜两人没成功。
“当时感觉挺好,你侬我侬的,一时不见直冒冷汗,生怕被别人抢了。可是处久了,越看越感到后怕,要是以后长长的一辈子天天面对这么一张脸,不傻也疯了。于是,就分了。”
花蓓用几句话,总结了她的那份只维持了半年的恋情。以后钟荩再提起,她一脸茫然:“你说谁?我真和他谈过,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钟荩真羡慕花蓓的健忘。
爱,要么相守,要么相忘。
不能相守又不能相忘的爱,是最最苦的。
5,去往昨日的河川(中)
第一次提审戚博远,钟荩放在早晨九点。阳光不错,隔着铁栅栏,静静地看,树梢间隐隐泛出娇嫩的绿。
戚博远仍穿着在杭城的那身衣服,两天没刮胡子,看上去有点憔悴,但精神还不错。钟荩和他打招呼时,他微笑颔首。
钟荩轻抚着桌上的卷宗,思索着怎样开口提问。这件案子发生在2月24日的中午,戚博远在书房用一把水果刀杀害了自己的妻子。现场没有挣扎、搏斗的痕迹。水果刀穿过一件毛衣、一件内衫,没入心脏部位,就一刀,戚博远的妻子当场毙命。那一刀,力度之利、位置之准,仿佛演练过数遍。这是让景天一和牧涛最觉得蹊跷的地方,用景天一的话讲,戚博远是一介文弱书生,应该没那份力气也没那个胆量。
事实却摆在那里,所有的疑问只能等戚博远来解释了。
戚博远先说的话,他抱怨睡的床太硬、被子不很干净、同室的人呼声太大、厕所里的臭味太重,这些都影响了他的睡眠。
一边的书记员差点笑喷,看守所要是像酒店,谁不愿意来?
钟荩同情地笑笑,其实每个进来的人都会有抱怨,只不过没人敢言。她打开卷宗,目光落在作案现场拍摄的照片上,闭上眼睛,深呼吸,再慢慢睁开。
“戚工,”她没有直呼他的名字,“2月24日那天……”
“你送我的围脖被警官没收了,不知能不能还给我。”戚博远打断了她,“我已经停药几天了,身体很不舒服。”
“你哪里不舒服?”钟荩皱着眉,她有种预感,提审不会太顺利。戚博远要么真的是不谙世事的书生,除了专业,其他方面都是弱智;要么是这人太有心计,顾左右而言他,试图转移她的注意力。
“人老了,各方面的功能都会退步,一些常用药罢了。我和常律师提过,他说今天给我送的。”
“不是你女儿?”
“女儿?哦,她怀孕了,行动不方便,我委托常律师的。”
这位常律师可真尽职,钟荩心中哼了声,她合上了卷宗,等戚博远继续发挥。没想到戚博远绕了一个大圈,却接上了她的话。
“24号那天,我在公司开会。”
“会议是早晨九点到十一点,关于刚上线的动车组运营中出现的情况汇报。会议结束后呢?”钟荩谨慎地放慢语速,不那么咄咄逼人,她不愿戚博远反感。
“司机送我回家,我下午要坐飞机去杭城。”
景天一找司机了解过情况,戚博远在公司吃过午饭回去的,那时是十二点。司机在楼下等了近一个小时,戚博远才下来。
心跳自然加速,额头的筋一根根突出,钟荩有点兴奋也有点紧张。“你爱人在家?”
“是的!”戚博远回答很快。
“你们为什么事争执了起来?”
戚博远摇头,“我们结婚二十年,从来没争执过。”
所以才奇怪呀!
戚博远几乎是绯闻绝缘体。虽然一把年纪,但是仍然可以用“清俊”这样的一个词来形容,再加上社会地位高,有年轻女子青睐很正常。在公司里,他温和、亲切,很受人尊重。在邻居眼中,他彬彬有礼,是好父亲、好老公。
“那么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了?”
戚博远像跌入了沉思,过了一会,才说道:“好像没有。我进书房打印发言材料,她给我切了点水果,送进书房。”
钟荩放缓了呼吸,“水果是在书房切的?”
“哈哈,姑娘你不常做家务吧,水果当然是在厨房切的。”戚博远笑了,有一份长者对晚辈娇宠的意味。
“你吃了吗?”
“司机在楼下等着,我有点着急。她用水果刀戳了一块苹果递给我。”
钟荩的思维有些跟不上了,“水果刀切好不是应该搁在厨房里吗?水果一般不都是用牙签戳?”
戚博远挑挑眉,“不是人人都墨守成规。”
钟荩不再盯这个问题,继续问道:“接下来呢?”
“接下来的事景队长不是都一一查清了?”
啊!钟荩瞪大眼,“你杀了你妻子?”在她的内心深处,她有时会希望戚博远否认,这件案子其实另有隐情。
戚博远没有否认。他接过水果刀,吃下苹果,然后返手就把刀刺向了妻子。
“你刺向她时,她没有躲开?”
“她在看着电脑,没有注意。”
钟荩定定地看着戚博远,平淡的口吻,像是在诉说一个枯燥的生产计划,她却听得毛骨悚然。
戚博远杀了妻子之后,收拾好行李,在电梯里遇到一位邻居,还相互问候。上车时,他为让司机久等还说了抱歉。他的行为、举止,正常到不能再正常。
“你……爱你妻子吗?”她问了一个和案子无关的问题。
戚博远回答:“我爱的人在我心中,但我对婚姻忠诚。”
人的心,都是深深的海洋。
他没有隐瞒,什么都交待得很清楚。法医签定过了,水果刀上的指纹是他的,家里没有第三者的脚印。这真的是个一点趣味都没有的简单案子,上诉材料整理好,就等着开庭了。
可是钟荩就觉得不对劲,顺利得处处不对劲。戚博远不是一个职业杀手,不该表现得这么淡定。
“他心理上不会有问题吧?”她问牧涛。
牧涛在看她的提审记录,越看眉头蹙得越紧,“他的电脑里有什么?”
“呃?”钟荩想了下,“他说是发言材料。”
“其他呢?”
钟荩摇头。
牧涛指着记录里的一行字,“他的这句证词有疑点,要好好推敲。他吃水果时,她妻子在看电脑,似乎是这个让他起了杀心。你去找景队长,让他陪你去戚博远家查看下电脑,找个懂计算机的专业人员一同去。”
钟荩直流汗,这个记录她看了好多遍,都没注意这一点。
吃完午饭,钟荩就急急去刑警大队找景天一。下台阶时,看到停在看守所门口的那辆银色凌志潇洒地驶进了检察院。汽车响了两声喇叭,常昊戴着墨镜从里面跨了出来。
钟荩不想和他打招呼,假装没看见,常昊却没让她得逞。
“听说钟检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