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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快点起来穿衣服,苏奶奶不行了”毕西西懵懵懂懂的坐起来,看见窗外漆黑一片,温纹站在床边上脸色沉重的催促“别磨蹭,依兰一个人在医院,我已经让苏以乔和老祝先过去了,你倒是快点啊”。
毕西西爬起来,手忙脚乱的套上衣服跟着温纹出了门。
“依兰也真是可怜,就等着这个冬天能跟奶奶一起住在新买的楼房里了,前两天我去医院,正好赶上天气好,奶奶念叨着要去新房看看,拗不过她我和依兰就带着她去了一次,她喜欢的不得了,还说春天就在花园里种几棵月季,再种些青菜,谁知,唉!这会儿想起来,奶奶可能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所以才非要去看,这下依兰真就孤零零一个人了”温纹的话音里带着低低的哭腔,毕西西的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
进了病房,祝擎扬和苏以乔半蹲在床边,依兰趴在奶奶身边,一声一声哽咽的唤着:“奶奶,奶奶”,苏奶奶颤巍巍的伸出手吃力的摸着依兰的脸颊。
看见毕西西和温纹进来,祝擎扬轻轻的摇了摇头,眼眶微红。毕西西走过去蹲下身子,轻轻的叫了一声“奶奶”,苏奶奶缓缓的抬起眼皮,看见毕西西和温纹,想抬起手,温纹见状连忙拉住她的手,凑到她耳边说“奶奶,您放心,我们会照顾依兰的”。
苏奶奶缓缓的点头,嘴里喃喃的说“纹纹,西西,奶奶谢谢你们,奶奶不放心啊,依兰她不肯告诉我是谁,但是奶奶知道,她怀孕了,奶奶一把年纪了,什么看不出来,依兰,你说是不是有三个月了”。
温纹愣住了,毕西西的心里隐隐的木然的疼。
苏奶奶气息急促,毕西西强自镇定的抚上她的胸口,一字一句的说“奶奶,我都知道,您放心,是我们公司的同事,特别优秀,他去上海出差了,依兰想等着您好了,给您个惊喜呢,您快点好起来,搬到新房里带外孙子吧”。
“真的吗?”苏奶奶眼里闪烁着喜色。
毕西西心里难过,咬着嘴唇狠狠的点头“真的,他叫程麓,是我们总经理,已经给他打电话了,他明天一早就回来看您”。
温纹和祝擎扬诧异的抬头,震惊的看着面色平静的毕西西。依兰趴在床边痛哭失声。
苏奶奶微微的笑着:“那我就放心了,放心了!”
苏奶奶走的平静安祥。
中午时刻,毕西西离开医院的时候,外面下着大雪,她用围巾把脑袋严严实实的包起来,只露出两只大眼睛,迟疑了一下,走回去把右手腕上的素银镯子掳下来,放在依兰手里,然后给了她一个拥抱,在她耳边小声而坚定的说:“依兰,程麓就交给你了,好好待他!”
依兰泣不成声的摇头。
毕西西转身抱着温纹:“纹纹,幸好还有你,我有点累,先回去了,你帮着依兰好好打理奶奶的后事,让她走的安心”。
温纹欲言又止,拽过祝擎扬说:“老祝,拜托你先把她送回去,让她好好睡一觉”。
毕西西点头。
按毕西西的要求,祝擎扬把车停在麦当劳门口,扭头看着呆坐在副驾上的毕西西,她正微微的扬着下巴看着车前方灰蒙蒙的天,眼睛像是冬夜的星空,清冷空洞。很想揽过她瘦弱的肩膀,给她一个温暖的拥抱,犹疑了很久,抬起胳膊又放了下去。
毕西西忽然扭头,冲着祝擎扬莞尔一笑,她说:“老祝,抱我一下好吗?”
祝擎扬眼眶一热,努力的笑笑,伸手揽过毕西西,把她拥进怀里。
毕西西像只安静的小猫,窝在祝擎扬怀里,双手环抱着他的腰,片刻后,她仰起脸,凑到祝擎扬唇边,吻住他,祝擎扬心里一颤,毕西西的唇冰凉美好,牙齿微微的颤抖着,两行清泪滑过脸颊。祝擎扬极尽温柔的吻她,轻轻的抚着她的背,心重重的疼。
麦当劳靠窗户的位子上,程麓看着门外那辆车里,毕西西和祝擎扬,温柔美好的拥抱,亲吻,看她巧笑倩兮的在别人怀里。
程麓又一次被打入绝望的深渊,心里的伤痛呼啸而过。
西西,你这又是何必!
许久,毕西西离开祝擎扬的怀抱,她说:“你在前面超市把我放下来,我去买点东西”。
祝擎扬有些担心,他说:“我陪你去吧”。
毕西西笑着说:“不用,你快回医院帮温纹吧,我不是挺好的嘛!不用陪”。
送走了祝擎扬,毕西西转身往麦当劳的方向走去。
目送着毕西西和祝擎扬离开。程麓起身,带着沉重的绝望,他站在点餐台前,平静忧伤:“请给我100个甜筒”。
柜台里的服务生明显的愣住了,她看着这个已经在靠窗的位子坐了半天的男人,英挺帅气,忧郁浓重。
“先生,您要”?
“100个甜筒”。
服务生为难的看向经理:“这位先生要100个甜筒”。
被称为经理的人走过来:“您好,先生,这样吧,您先坐到您的位子上,我们服务员每过十分钟,给您送过去四个,您也看到了,100个我们一时半会儿打不出来,您也没办法拿不是”。
程麓点头,付了钱表情僵硬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雪下的很大,云层压得很低,天色渐渐的暗了,坐在天桥一侧的台阶上,隔着一条不算宽的马路,斜对面,是那家麦当劳,毕西西目不转睛的看着程麓的侧影,隔着车水马龙,隔着再也跨不过去的沟壑,隔着此后漫长的一生。
街上,行人如织,纷扰熙攘,但是,都与毕西西无关,她的世界冷寂一片。
麦当劳里,程麓无比认真的吃着甜筒,一个接一个,他穿着年少时那样浅灰色的套头毛衣,牛仔裤,头发微卷,隔着玻璃窗,像是一部哀伤的默片。
像第一次和她一起吃甜筒的时候一样,他把奶油仔仔细细的吃完,然后把蛋壳放在餐盘里,在众人奇怪的目光里,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他安静的感觉那些甜腻的奶油在舌尖散发着冰凉的气息,随之一路凉到胃里去,渐渐地,身体里的血液也在缓缓的变得冰凉,流速越来越慢,于是,心也不觉得痛了。
第八十三章
毕西西在雪下的越来越大的天桥上,哭得声音嘶哑。
原谅我!又一次任性的替三个人做了决定!
她起身,走下天桥,慢慢的往前走去,月亮在雪后渐渐亮起来,纯净皎洁。
毕老太太一大早出门买菜,就看见毕西西蜷缩在家门口,睡得死死的,靴子扔在一边,脚底起了硕大的水泡。
老太太当即就慌了神:“西西,西西,快醒醒,怎么睡这,老头子,快点”。
毕西西这一觉睡了三天,其间,她迷迷糊糊的知道,医生来过了,温纹来过了,祝擎扬来过了,老太太抹着眼泪在一边念叨:“你说这孩子怎么了,你看她那一脚的水泡,冻得冰冷的身子,这大雪天的,她是不是从城里走回来的呀,这孩子,受了什么委屈啊,这么作践自己。”
但是毕西西不想睁开眼,她真的希望就这样一直睡着了吧。
第四天午夜的时候,毕西西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是少年时的程麓,背景是校园里的梧桐树,似乎是初春的样子,但是树上开满了花,也长满了叶子。程麓站在树下带着年少时那样干净的笑,她想要去抚摸那笑容,但是一伸手,程麓就像水里的影子摇摇散散的碎了,毕西西一着急就醒了过来,窗外月色渐缺,西北风呼呼的刮着。
她看见老太太坐在床头的皮墩子上打着盹儿,身上披着的一件毛坎肩已经滑到了腰上,一向被老太太极度关注的鬓角,悄然生出了白发,毕西西想要掀开被子起身去捡老妈的毛坎肩。
很轻微的动静,老太太仍旧打了个激灵,惊醒过来,看见毕西西正在掀开被子:“西西,你醒了”
毕老太太激动的回头冲倚在沙发上的毕老爸喊“老毕,快来,西西醒了”。
毕西西扯出微微的笑:“妈,我没事,您别担心”。
“你这孩子,吓死我了,妈想通了,不拦着你了,你想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你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毕西西轻轻的摇头,她说:“妈,我谁都不想嫁了,我陪着您和我爸,您别再赶我了,好吗?”
“好,不嫁就不嫁,妈依着你”
毕西西说:“妈,我饿了。”
“好,好,知道饿了就好了”老太太一迭声的应着,老泪纵横。
冬天的清晨,细雨淅沥,毕西西靠着电暖气托着腮帮子坐在榻榻米的软垫子上,面前一块新烤出的抹茶蛋糕,绿的剔透,一杯柚子茶冒着徐徐的热气,散发着暖暖的清香,窗外,是笼罩在烟雨中的街巷。
于影推门进来,收起伞抱怨着这冬天的雨总是湿湿冷冷的,她抬头看见临窗而坐的毕西西,带着一副黑框眼睛,正在看昨天她从学校图书馆借来的那本《三侠五义》,这些日子,毕西西把川大图书馆里的文学书籍看了个大半。
于影是个土生土长的川妹子,当前正在川大读大四,课程很少,于是就来毕西西的CAKECAKE里做了兼职。
这里是成都的冬天。
毕西西抬头,看着冻得脸颊红红的于影,清秀的眉眼上结了薄薄的水雾,鼻翼上的雀斑倒愈加的生动分明了,毕西西笑着招呼她:“来杯热茶吧,暖暖身子”
于影把伞放在门边的搁板上,头也不回的往操作间走去:“我先收拾一下,等会客人就多了,西西姐,你看嘛蛋挞还没烤呢”。
“你别着急,先歇会儿,今天下雨,客人不会多的”毕西西苦笑,这姑娘,也不知道她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倒一向是她催着我干这干那!真不像个成都人啊!
毕西西越来越觉得,成都简直就是她梦里的故乡,美食遍地不说,最重要的是,成都人民永远不紧不慢的生活态度,似乎每日里喝茶聊天、打麻将就是他们生活的全部,路边桥头,随处可见茶馆。就是出门要打个车,也经常会发现出租车停在路边,司机却不知道哪里去了,喊上一嗓子,就会听见正主儿不知从附近哪个麻将摊子上应着,稍后才慢吞吞的摇晃过来,毕西西就站在路边,也乐得悠闲散漫的等着,总之,置身这个城里,你马上会舒服惬意,继而发自内心的认同,生活原来应该这样啊。
“小影啊,你先收拾着,我出去一会儿”毕西西说着,夹着书,趁着于影还没发作,迅速逃出了店。
“喂,西西姐,你怎么又偷懒啊,蛋挞还没烤呢”于影拿着拖把就追了出来,发现毕西西已经拿着自己的伞跑远了,她一边跑一边头也不回的喊:“你试试自己烤吧,我相信你”。
于影跺着脚回到店里“真是的,也不知道谁是老板,催的紧了就逃到茶馆去看书,我才是个学生好不好”。
有人站在门口仰头看着门楣上巧克力底色的招牌,于影隔着玻璃门,看出来似乎是个很帅的男人,身材修长,微微仰头,眯起眼睛看招牌上的黄色英文字母‘CAKECAKE’,雨天的光线灰蒙蒙的,他的轮廓就出奇的清越,像是一棵立在冬天里的树。
他推门进来,环视着店里的布置,于影发现自己需要仰起头,才能看的清他的眉目,英气里带着隐隐的忧郁,于影想,这一定是个有故事的男人,是学校里那些嚣张跋扈的洋葱头比不了的。
“你好,小姐,请问你们老板在吗?”
于影回过神,反应过来是找西西姐的,又忍不住八卦的想,这个男人倒是配的上西西姐,尽管西西姐又懒又馋,但是她一定是有伤心地往事,她靠在窗边,安静的看着窗外时,眉目间就会不经意的流露出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