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颛顼点头,今夜是一个双杀的局,禺疆的刺杀竟然只是为了给防风邶创造机会,虽然他有暗卫,可那一瞬,是灵力低微的小夭将他护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
小夭走进屋子,掩门前突然说:“禺疆说你杀了他哥哥,究竟怎么回事?如果真有杀兄之仇,只怕他还会来杀你。”
颛顼皱眉,“我也不知道,从没听说禺疆有哥哥,如果真有个禺疆这么强的生死仇敌,倒真很麻烦,我会派人去查清楚。”
几日后,关于禺疆的事情查了出来。
原来禺疆原名玄冥,他的父亲是高辛羲和部的贵族,他的母亲却是轩辕族的女子,当年小夭的母亲嫁到高辛,黄帝曾选了十来名轩辕少女陪嫁,其中一个少女与羲和部的一个少年情投意合,少年向俊帝请求赐婚,小夭的穆清没反对,两人就成婚了。婚后两人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叫玄庭,幼子叫玄冥。小夭的母亲自休于俊帝后,当年随她到高辛的轩辕族侍卫和侍女也都返回了轩辕,禺疆的母亲留下了。但也许因为远离故土,不但没有朋友陪伴,还要承受轩辕王姬惊世骇俗举动的恶果,也许因为热情烂漫的轩辕女子无法忍受刻板严肃的高辛礼节,夫妻两人开始频频吵架。又一次禺疆的父亲气急下口不择言,说后悔娶了轩辕女子,骂轩辕的女子都没有教养,不懂尊重夫君。禺疆的母亲一怒之下,竟然学了轩辕王姬,写下休书,带着大儿子离开了高辛。
因为此事太过丢人,所以禺疆的爷爷极力压下此事,对外宣称儿媳和长孙遭遇意外而死。禺疆的父亲虽然从没有去轩辕找过妻子,可也没有再娶妻。禺疆的母亲在回到轩辕后,一直郁郁寡欢,没几年就病死了,她死后不久,禺疆的父亲也病逝。禺疆的爷爷改了孙子的名字,从玄冥改为禺疆,带着禺疆远离人世,终年漂泊于归墟,从此后,关于禺疆的身世知道的人就非常少了。
禺疆跟着爷爷长大,他的大哥玄庭则由轩辕族抚养长大,之后他的大哥得到了黄帝的重用,出任轵邑城的城主,成为闻名天下的酷吏,在颛顼离开轩辕前,黄帝下令,由颛顼监刑,斩杀了玄庭。
爷爷临终前,禺疆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他的大哥并没有死于意外,可高兴还没过去,又听到爷爷说大哥已被颛顼斩杀。他总觉得是颛顼夺去了他的亲人,想杀颛顼,可颛顼是俊帝的徒弟,如果他在高辛境内杀了颛顼,是在挑战俊帝,会给全族惹祸,所以他只能一直忍,忍到颛顼离开高辛,回到轩辕。禺疆觉得他去轩辕杀颛顼,只是他的个人行动,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至于是他利用了禺号接近颛顼,还是禺号和倕梁利用了他去杀颛顼,则不得而知。
小夭听完禺疆的身世,不禁有些同情禺疆,也不打算向父王告状了。
颛顼对小夭说:“杀玄庭没有错,我不后悔杀了他,可我的确觉得对不起他,因为他犯的罪……”颛顼叹息,“算了,这些肮脏的事和你没有关系,就不和你解释了。”
小夭的伤已经好了,颛顼的伤还没好,但常有人来见他。其余时间,颛顼或者陪爷爷下棋,或者和小夭说说话。
等能行动时,他叫上小夭,每日采摘桑葚,腌制冰葚子。
仲夏时,颛顼的伤痊愈了。黄帝给他派了差事,他开始忙碌起来,真正参与到轩辕的朝事中去。为了方便接见访客、商谈事情,颛顼在轩辕城内置了一座宅邸,忙时就宿在那边。小夭正有点嫌朝云殿太闷,问过黄帝的意思后,偶尔也住在轩辕城。
第十六章 思君恨君君不知
从瀛州岛分别到现在,从冬到夏,已是半年多的时间,璟只和小夭联系了一次,还是他为了感谢颛顼的款待,在送给颛顼的谢礼中夹带了九壶青梅酒。颛顼虽不知道究竟哪份东西是交给小夭的,也猜到璟这礼肯定不全是给他的。收到礼物后,把小夭叫去,说道:“你们的哑谜我看不懂,自己去挑。”
小夭把九壶青梅酒挑出来,一色的白玉瓶子,绘着一枝绯红的桃花,本是很稀松平常的白玉桃花瓶,小夭却觉得额间好似又有一点温润在辗转。
九瓶酒,随着小夭,从五神山的明瑟殿来到轩辕山的朝云殿。
青梅酒,小夭慢慢地喝,也只喝得还剩最后一瓶,她舍不得再喝,一直留着,把八个已经喝空的酒瓶仔细收好。
她很想喝最后一瓶,可她想等璟送来新的酒后,再喝这一瓶。
夜深人静时,小夭会躺在榻上把玩酒瓶,三寸高的酒瓶,放在掌间,盈盈一握。有时,小夭会笑,有时,小夭却为自己心酸。
她等了半年,都再没有璟的消息。
一日晚上,她又在榻上摆弄九个玉瓶,翻来倒去,九个玉瓶躺在白绢上,九枝桃花艳艳盛开,小夭忽然想起了玉山,她在那里等了母亲七十年,最终什么都没等来。这一生,她再不想等待任何人了。
小夭打开了最后一瓶青梅酒,没有像以前一样一次只喝一两口,而是一直喝着。不过三寸高的瓶子,没一会儿小夭就喝完了。小夭把九个玉瓶收了起来,再不拿出来把玩。
小夭开始花更多的时间炼制毒药,夜深人静睡不着时,她在榻上摆弄毒药,边摆弄边思量如何才能把毒药做得更好。是更好看,而不是更有毒。
她脑中有被天下人尊奉为医祖的炎帝留下的《神农本草经》,高辛和轩辕珍藏的医书随她翻看,小夭并不怀疑自己做的毒药的毒性,她现在喜欢做好看的毒药。看到凤凰花,她琢磨了几日,又花费了几日几夜,做了一朵栩栩如生的小小凤凰花,花色明艳、花香迷人。看到晚霞,她做出了熙彩流金的毒香屑,犹如将潋滟晚霞从天际踩了下来。
每一份毒药,都是她的一个念想,一段心情,她把它们做出来,看它们在她手中盛放,再将它们仔细装好,送出去。
小夭猜度着相柳收到这些毒药时,不知道会是什么感觉,会不会骂她变态。
小夭把做好的毒药放在玉匣子里封好,到属于涂山氏的车马行,把匣子交给他们,问道:“送到清水镇西槐街上的娼妓馆要多少钱?”
老板说道:“如果姑娘指的是那个清水镇,那可在轩辕国的最东边,都快要到大海了。”
小夭说:“所以才特意找涂山氏的车马行,交给别的车马行送货,便宜是便宜了,可我不放心。”
老板笑起来,“姑娘找对地方了。”
老板报了个价,小夭没有还价,痛快地把钱付了,反正不是她赚的,不心疼。
这就是小夭想出来应付相柳的法子,全天下到处都有涂山氏开的车马行,只要小夭有钱,什么都能送到清水镇。
小夭每隔三四个月,给相柳送一次毒药,上一次的毒药还是从高辛送出。也不知道相柳收到没有。应该收到了吧,否则以那人的小气性子,再忙也得抽出时间来找她麻烦。
小夭走出车马行,又看到了防风邶,她忍不住再次试图用蛊虫去感应,可依旧没有反应。
防风邶笑着走过来,“要送货物?”
小夭看着他,他问道:“你还认识我吧?”
小夭离开:“你最好别接近我,我一看到你就想给你下毒。”
防风邶跟着她,“你的那位朋友就这么招你嫌?”
相柳招她嫌吗?当然不是,不过他倒是比较招她嫌。
小夭问:“你跟着我做什么?”那日在园中相见时,他应该还不知道她是谁,但现在,他应该已知道她的身份。
“我无聊,我看你也挺无聊,两个人无聊总比一个人无聊好。”
那个晚上,在他箭锋前的死亡压迫感,小夭还记忆犹新,讥嘲道:“你来轩辕城干什么?不是为了来无聊吧?”
防风邶笑嘻嘻地说:“我来轩辕城做的事情都见不得光,一般是晚上忙,白天是真的很无聊。”
小夭哑然失笑,这人的性子和他妹子截然相反,无赖得坦率,“听说你们家的人都很善于射箭。”
“不错。”
“你和你妹妹的箭术谁更好?”
“她。”
“好到什么地步?”
“你想看我的箭术吗?”
小夭随口说:“好啊!”
“随我来!”
防风邶回到住处,命人牵了两匹天马,带着小夭出了轩辕城,来到敦物山。
防风邶问道:“你想我射什么?”
小夭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指着对面悬崖上攀附在松树上随风摇摆的菟丝子,“菟丝子夏秋开花,现在应该已有小黄花,就射一朵花吧。”
防风邶从天马背上拿下弓箭,弯弓、搭箭、拉弦、射出。
小夭笑起来,“都不知道有没有射中。”
防风邶伸手,箭从对面的悬崖飞回他的手中,防风邶拿给她看,矢锋上有一点点黄色,显然是射中了花。
小夭不得不赞道:“果然是好箭术。”
“想学吗?”
“这也能教人?”
“你现在要学的是射箭的姿势,又不是修炼的心法,任谁都能教你,不过我教,自然是最好的。”
“好啊!”小夭猜不透防风邶想做什么,但正如他所说,反正无聊,就看看他想干什么。
防风邶选了一个距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大叔,“就拿它做靶子吧。”他把弓递给小夭,小夭模仿着他刚才的动作,握住了弓。
防风邶说:“不错,有点样子。身法当正直,勿缩颈、勿露臂、勿弯腰、勿前探、勿后仰、勿挺胸。”他指点小夭调整细微处的姿势,“你的力量小,最好采用四指拉弓。大拇指自然弯曲指向掌心,食指靠在颌下面,弓弦对正鼻、嘴、下颌……”
他把一支箭递给小夭,小夭射出,箭斜飞了出去,半途掉下。
他又递了一支箭,依旧和上次差不多。
连着射了几箭后,小夭比前两箭强了不少,可没有一箭接近大树。
小夭叹气,“真是看着容易,做起来难。”
防风邶站到了小夭身后,握着小夭的手,引着小夭的手,引导小夭跟着他的动作,“身端体直,用力平和,拈弓得法,架箭从容,前推后走,弓满式成!”随着“成”字,箭飞出,稳稳地钉入了树干。
“什么感觉?”
“心中什么都没想,眼睛并没有盯着靶子,只专注于引弓射箭的动作。”
“悟性不错。”
小夭苦笑,不是她想悟,而是那一瞬,她身体的反应就如同相柳接近她时,她简直觉得他会一口咬在她脖子上,脑中一片空白。可如果真是相柳,即使他和防风家有什么合作协议,防风家也绝不会把家传的箭术传授给一个九头妖怪。
防风邶又带着小夭拉了一次弓,“保持这种感觉,继续。”
小夭自己射出一箭,虽然没有射中大树,却已经到了大树跟前。小夭真正生了兴趣,立即又射出一箭,钉入了大树。小夭有点不敢相信,“我射中了?”
防风邶微笑,小夭立即拿了一箭,模仿着刚才的感觉射出,却居然和第一箭一样,半空中就坠落了。防风邶道:“你生了得失计较。”
小夭不相信,还想再试,防风邶阻止了她,“今日到此为止。”
小夭不解,“我以为要多多练习。”
“你再练习,只会越射越差,那种错误的感觉反而会因为一遍遍练习巩固在你心中,相信我,凡事都是见好就收最好。”
小夭放下了弓,“你若去做师父,保管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