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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自留在那里。我决定去问船长了,我打定主意立即把事情办完,我喜欢办完的事,不喜欢待办的事。
我回到我房中。从我房中,我听到尼摩船长的房中有脚步声,那就不应该放过这个碰见他的机会了。我敲敲他的门,我得不到回答。我又敲一下,然后我用手转动门扣。决不能让它损失,但您用来执行您的计划的,是很原始粗糙的方法。谁知道大凤把这盒子吹到哪里去?它将落到什么人的手中?您不能找出更好的办法吗?您,或你们中的一位,不可以……?”
“永不能,先生。”尼摩船长打断我的话,急促地说。
“就是我,我的同伴们,我们愿意保存这特别藏起来的手稿,如果您能恢复我们的自由……”
“自由!”尼摩船长站起来说。
“是的,先生,就是这个问题,我现在要来问问您。我们在您船上有七个月了,我今天用我的同伴和我的名义来问您,您的意图是不是要把我们永远留在这船上。”
“阿龙纳斯先生,”尼摩船长说,“我今天要回答您的话,就是七个月前我回答过您的:谁进了诺第留斯号就不能离开它。”
“您要我们接受的简直是奴隶制了!”
“随便您喜欢给它川·么名称吧。”
“可是,奴隶随时随地保留有要恢复他的自由的权利:不管哪种机会来到,他都会认为是好的,都要加以利用!
“这个权利,”尼摩船长回答,“谁否认您有?我曾想过要您们发誓把您们束缚住吗?”
船长两手交叉在胸前,眼盯着我。
“先生,”我对他说,“第二次再来谈这个问题,不是您所高兴,也不是我所愿意的。不过我们既然说到了,我们就尽情地谈一下。我再重复一遍,这不是单单关于我个人的问题。对我来说,研究是一种帮助,一种有力的转移,一种吸引,一种热情,可以使我忘记一切。跟您一样,我生活不求人知,我只有一种微小的希望,想把自己工作的结果,有一天利用一个靠不住的盒子,随风浪的漂流,遗赠给将来的人。总之,我在我了解您这个人的某些方面上。我可以佩服您,跟着您,没有什么苦恼和不快。但您的生活有其他的方面,使我觉得它是很复杂和很神秘,就是这一部分,一直到现在,我的同伴和我,丝毫不了解。我们的心时常为您而跳动,为您的某些痛苦而感动,或为您的天才或勇敢行为而鼓舞:但是,我们同时又看到,不论是从朋友或从敌人方面发出来的美和善,哪怕是出于人类同情心的最细微的表示,我们也必须把它压抑在心中,不能露出来,那么,就是这种感觉,我们对于所有牵涉到您的全是陌生的这种感觉,也就使得我们的处境有些不能忍受下去;甚至对我来说也是这样。特别对尼德·兰来说,更是这样。对自由的热爱,对奴役的憎恨:在天性跟加拿大人一般的人心中可以生出的报复计划,他可能思想的,可能企图的,可能要做的……您心中曾想过一下吗?”
我停声不说了。尼摩船长站起来说:
“尼德·兰思索的,企图的,要做的是什么,随他的意思去,那跟我有什么关系?并不是我把他找来的呀!并不是我高兴把他留在船上啊!至于您,阿龙纳斯先生,您是能了解一切的人,就是不说出来您也能了解的人,我没有什么话可以回答您的了。希望您来谈这个问题的第一次也就是最后一次了,因为第二次我就是听都不听您了。”
我退出来。自这一天起,我们的情形很是紧张。我把谈话报告给我的两个同伴听了。
“我们现在知道,”尼德·兰说,“对于这个人我们不能有什么期待了。诺第留斯号现在接近长岛,不管天气怎样,我们逃吧。”
但是天气愈来愈坏,有迹象预告大风暴就要到来。空中大气变成灰白的牛奶色。在天际,接着一阵一阵疏散的淡云来的,是那朵朵的浓密乌云了。别的低垂的层云很快地在空中飞过。海水高涨,鼓起阔大的波涛。除了喜欢跟风暴做朋友的那一种:海燕外,所有的鸟都不见了。风雨表显著下降,表示空中的温度很高,水蒸气很多。暴风镜受了大气中饱和的电力,内部物质分解了。风雨的猛烈斗争很快就要展开了。
大风暴在5月8日那一天爆发,正当诺第留斯号跟长岛在同一纬度上,距纽约水道只有几海里远的时候。我可以描写这次风雨的激烈斗争,因为,不知由于哪种古怪的情绪,尼摩船长不让船潜入海底,而要它在水而上乘风破浪。
凤从西南方吹来,首先是一阵一阵的凉凤,就是说,每秒的速度为十五米,到下午二点左右,速度就达到每秒二十五米。这是暴风的速度了。
尼摩船长站在平台上,在猛烈的暴风下屹立不动。他腰间用绳子捆住,可以抵抗阵阵冲来的大浪。我也站在平台上,也用绳子把自己捆起来,欣赏这风暴,同时又赞美这不怕风暴的无与伦比的人。波涛汹涌的海面被浸在水中的片片巨大浓云扫过。我再也看不见大漩涡中形成的中间小浪。只有煤黑色的长波大浪,浪尖并不汹涌,因为它们紧凑环境中,只有像康塞尔这样的一个佛兰蒙人才能安心接受。真是,如果这个老实人没有肺而有腮,我想他很可以做一条了不得的好鱼!
“先生,怎么样?”尼德·兰看见我不回答,立即又说。
“尼德,那么,您要我去问尼摩船长,他对于我们是怀着怎样的意图吗?”
“是的,先生。”
“虽然他已经说过了,也还要问一下吗?”
“是的。我希望最后一次把这件事搞明白,请你特别为我同他说吧,单单以我的名义同他说吧。”
,‘可是我很难碰见他。而且他也在躲我呢
“那就更多一个理由,必须去看他了。”
“尼德,我不久一定问他,”
“什么时候?”加拿大人坚持地问。
“当我碰见他的时候。……
“阿龙纳斯先生,您让我找他去好吗?”
“不,我找他去。明天……”
“今天。”尼德·兰说。
“好。今天,我就去看他。”我回答加拿大人说。要是他自己去的话,一定会把整个事情搞糟了。
我独自留在那里。我决定去问船长了,我打定主意立即把事情办完,我喜欢办完的事,不喜欢待办的事。
我回到我房中。从我房中,我听到尼摩船长的房中有脚步声,那就不应该放过这个碰见他的机会了。我敲敲他的门,我得不到回答。我又敲一下,然后我用手转动门扣。划为条纹。
我受不了闪电的光辉,但尼摩船长正视着它,好像要把风暴的灵魂吸取过来。隆隆可怕的响声布满空中,这是很复杂的声响,由互相击打的波浪怒吼声,大风的呼啸声,雷电的爆裂声所组成。凤从夭际各处吹来,台风臼东方出发,经过北方、西方和南方,又回到东方,跟北半球的回旋风暴的方向正相反。
啊:这大西洋暖流!它被称为风暴王,真有道理!由于在它水流上面,备层空气的温度不同,使它造成厉害强大的台风。
接着大雨,就是一阵烈火。雨点变为轰掣闪电的羽饰了。真使人要说,尼摩船长想求得一种配得上他身份的死。是要让雷来轰自己呢。受到了一次可怕的颠簸震动,诺第留斯号把它前头的冲角竖起在空中,像避雷针那样,我看见从冲角上发出很长的火花。疲乏了,力尽了,我爬在台上滚到嵌板边去。我把嵌板弄开,下到客厅中,这时候,狂风暴雨,雷电交加,猛烈达到了最高点。想在诺第留斯号内部站立起来,简直不可能。
尼摩船长到半夜左右才回船中,我听到储水池渐渐装满水,诺第留斯号轻轻地沉到海水下面去。
通过客厅中打开的玻璃窗,我看见好些惊慌的大鱼,像幽灵一样,在火光照耀的水中走过。有一些鱼就在我眼前叭雷轰死了。诺第留斯号老是下降。我想它在十五米深的地方又可以得到安静。出乎意料之外,上部水层受到了过度激烈的搅动。一直要到五十个米深,在海的深处,它才找到安宁
水底是多么安定,多么寂静,多么和平的环境!谁能说这时在大洋面上没有可怕的狂风暴雨呢?
第二十章 北纬47度24分,西经17度28分
在这次大风暴之后,我们的船被抛到东方去了。在纽约或圣劳伦斯河口附近陆地逃走的一切希望都消灭了。可怜的尼德十分失望,他像尼摩船长一样孤独,不理人。康塞尔和我,我们再不离开,时常在一起。
我上面说过,诺第留斯号躲到东方去。更正确一点,我应当说是躲到东北方去。几天来,它有时在水面上漂流,有时在水底下行驶,在航海家十分惧怕的浓雾中间沉浮不定。这些浓雾的发生主要由于冰雪融解,使大气极端潮湿。有多少船只在这一带海中找寻岸上模糊不清的灯火的时候就沉没了!有多少灾祸由于这些阴暗的雾气造成!在那些暗礁上,回潮的声音被风声所淹没,因而多少船只未能避免触礁的厄运,在船只之间,尽管它们有表示方位的灯光,尽管它们鸣笛相告,敲钟报警,仍然发生了多少次相撞。
所以,这一带海底的情形真像是一所战场,战败者静默地躺在那里。有一些已经朽烂了,另一些还崭新,它们的铁制部分和铜质船底反映出我们探照灯的光辉。这些船只中间,有多少在统计表中特别指出的危险地点——种族角、圣·保罗岛、美岛峡、圣·劳伦斯河口,连同它们的船员,它们的乘客,一齐沉没了!
5月15日,我们是在纽芬兰岛暗礁脉的极南端。暗礁脉是海水冲积的结果,是一大堆有机体的渣滓残骸,它们被大西洋暖流从赤道一路输送过来;或被寒流夹带,从北极沿美洲海岸流下来。这里还累积起由那冰雪的崩裂冲刷下来的漂流石岩。这里形成了戍亿成万死亡的鱼类用语。一种非理性的、盲目的欲望冲动。其特征是追求权力,,软体类或植虫类的骸骨堆积场。
纽芬兰岛暗礁脉间,海水并不很深,大约至多不过几百米。但向南一点,海底就突然下陷,形成一个深三千米的涧穴。在这里,暖流就扩大了,它的水流完全散开了。它的速度减低,它的温度下降,它变为海了。
被诺第留斯号驶过所惊吓的鱼类中间,我举出硬鳍海兔;身长一米,脊背灰黑,肚腹橙黄,它对于夫妻爱情很是忠实——它虽然给自己的同类作了榜样,但并不被同类所模仿,有一条身材长大的油尼纳克鱼,是一种翡翠色的酥鱼,味道很美。有眼睛圆大的卡拉克鱼,头有点像狗的脑袋。有奇形鲫鱼,像蛇一样,是卵生的鱼。有弹形虾虎鱼,或河沙鱼,长两分米,黑色。有长尾鱼,尾很长,发出银色的光辉,是速度很快的鱼,一直可以跑到极北的海中去。船上鱼网也打到一条大胆、勇敢、强悍、多肉的鱼,这鱼头上有刺,鳍上有针,是长二至三米的海中蝎子,它是奇形鲫鱼、鳕鱼和鲑鱼的死敌;它是北方海中的刺鳝鱼,身上多瘤,栗子色,鲸红色。诺第留斯号的打鱼人费了些工夫才把这鱼捉到手:这鱼由于鳃盖结构特殊,接触干燥的空气后呼吸器官们得保全,因此它离开海水,还可以活一些时候。
我现在举出一些丛鱼,这是在北极海中长久陪伴着船只的小鱼。银白尖嘴鱼,是大西洋北部特产的鱼,还有“位斯加斯”笠子鱼。我看见了鹰鱼类,这是鳌鱼的一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