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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攥住了手腕。
“追啊,愣着干嘛!”尹舟急的跺脚。
“他不是要害阿颜,他是在救他!”林言的眼睛中闪过一丝阴毒,“好狠的一招瓮中捉鳖,那庙主早就预谋好了,一路利用鬼阵让萧郁失去神智,他知道自己收不了萧郁,就用这办法利用他和我的恩怨要他亲手把咱们一个个解决掉!”
“走,回棺室继续找盗洞,要来不及了!”
三人匆忙往棺室撤退,然而已经晚了,庙主刚带着阿颜离开,阴风从甬道吹来,后背一阵阵的凉,林言冷汗都滴下来,他熟悉这股气息,萧郁刚刚出现在他家,掐住他的脖颈说要他死时,身上也是与之相似的,令人从头抖到脚的阴寒!
“段……泽……”一个喑哑而缓慢的声音从走廊响起,“你……还……我……命……来……”
林言的血一下子冲往头顶,下意识把尹舟和阿澈狠狠往前推进墓室,砰地关上了木门,自己转过身,面朝着漆黑的甬道深处。
那鬼在不远处显形,已经变了气场,宽松的澜衫上染了大片陈年血迹,赤足散发,全身围绕着青黑戾气,浑浊而弥漫杀意的一双眼睛,双手僵硬而蜷曲,连指甲都长出一截。
“冤有头债有主,要索命冲我来。”林言异常镇定,“尹舟和阿澈视你为友,别为难他们。”
“一个都不准活,一个都跑不了……”萧郁抬起眼睛,怨毒的盯着他:“段泽,你知道死的滋味么?”
“一开始四周越来越寂静,越来越冷,黑的看不到底,你不断往下沉,被勒住脖子不能呼吸,身上的肉一块块烂,一块块往下掉,发臭发涨,皮肉变成黑紫色,一窝窝蛆虫啃着骨头,从眼睛钻出来,从嘴巴钻进去,然后你从身体里飘出来,什么也看不见,走不了多远就撞上石壁,每天都在原地绕圈子。”萧郁忽然阴森森地笑起来,“我就这么坐在棺材上,等了五百年,死不了,出不去,总算让我等到你……”
“段泽,你做过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今日我就把你的心挖出来,看看到底有多狠!”
“你尽管来,我等了这么多年,早就等腻了。”冷汗大颗大颗从林言额头往下淌,他退后一步,用后背抵住木门,尹舟和阿澈正从棺室内部咣咣砸门,林言在拖延时间,咬着牙冲门后的人吼:“你们快走,快找盗洞,这里我顶着!”
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冲力,把林言震得往前冲了两步,差点撞进萧郁怀里,门板咚的倒在地上,尹舟和阿澈怒气冲冲站在门口,一人抓一把朱砂,猛地朝萧郁身上撒去,那鬼丝毫不为之所动,微微一抬手指,甬道上黑雾像受到感召,翻腾着集结奔涌,径直缠上阿澈的双手双脚,径直朝四个方向牵拉!
“好疼,好疼!”阿澈被扯的整个人绷成一个大字,忍不住哭喊起来,尹舟双眼通红,骂骂咧咧道喂不熟养不亲的东西,一手举起匕首捅向萧郁,然而那鬼全身如铜铸一般,刀刃根本戳不进,尹舟一刀一刀往他身上扎,那边阿澈全身悬空,四肢被扯到极限,疼的连话也说不出来,眼看再拖一分钟就要活生生被扯成碎块。
当的一声响,连军用匕首都卷了刃,那鬼毫发无伤。
“我操萧公子你还算做过人么!阿澈那么喜欢你,你要杀他?!”尹舟急火攻心要跟那鬼肉搏,萧郁往后一退,黑雾放开阿澈,化作疾风之势朝狐狸后颈重重一击,阿澈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的倒了下去。
趁尹舟回头看阿澈的伤势,他的匕首像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牵拉脱手,在空中急转一百八十度的弯,冲尹舟胸口疾驰而去,只差最后一分时刀尖忽然改了方向,哧地一下在胳膊上划出深深一道长口,鲜血涌出,滴滴答答往下淌。
尹舟捂着胳膊踉跄两步,五指指缝一大片黏腻的红。
“我再说一遍,带着阿澈走!这里没你们什么事。”林言逼近一步,冷冷的审视萧郁,“萧郎,逸涵就站在你面前,你生前不敢爱,死后也不敢杀么?”
逸涵两字牵着了那鬼的神经,他全身震了一下,骨节捏的咔吧直响。
林言回头看一眼尹舟:“他已经不是萧郁了,厉鬼愤恨百年,怨气被人利用,靠头骨阵激发到极致,今天无论我叫林言还是段泽都救不了咱们,这是我跟他的恩怨,你们能跑一个是一个!”
“萧郎,逸涵痴恋你一生一世,至死未变,现在就算把命给你也心甘情愿。”林言偷偷摸出一张黄符夹在指间,暗自在口袋中用小刀割破手指,把血涂在符上,一步步往前靠近。
“只是不知萧公子睚眦必报,还记不记得即使你为厉鬼,也一直等你护你的林言?”他离萧郁几乎只贴面站着,那鬼愣愣的看着他,突然双手用力捂住太阳穴,无限痛苦一般回忆着:“林言……林言,我的,我的林言……”
“萧郁,我信你,你曾说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离你太远,今天逸涵和林言都站在你面前,要杀要剐随你!”
话音刚落,趁那鬼失神回忆的一瞬间,林言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镇鬼符上,两指一夹猛地往萧郁额头贴去:“你给我醒过来!”
黄符镇鬼靠的是心法,林言的水平本来只能吓吓过路小鬼,此刻凭着段泽的记忆竟修为猛增,只听哧的一声,黄纸猛烈燃烧起来,连带着周围的黑雾都发出剧烈呻吟,仿佛把地府搬来了人间,一张张怨毒的脸从黑雾中显现,七孔流出浓血,哭嚎着还我命来,无数枯槁的手朝林言抓去,狠狠撕扯着他的皮肉!
全身各个角落都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一道又一道伤口涌出鲜血,林言歪歪扭扭站着,与那鬼四目相对,萧郁也仿佛被激怒了,一双利爪生生把他提起来按在甬道上,像要碾死一只蚂蚱。
“杀……人……偿……命……”熟悉的阴寒,熟悉的窒息,仿佛回到初见时的电梯,萧郁掐着林言的脖颈,眼中弥漫着骇人的疯狂和欣喜,缓缓道:“等了这么久,终于得偿所愿……”
无法呼吸,血液全部冲上头顶,头皮涨的要爆裂,双眼暴突,心脏咚咚狂跳,好像要把剩下的力气尽数挥霍完毕,林言只能发出呃呃的叫声,无助的踢腾双腿,慢慢连挣扎也没了力气。
“姓萧的!段泽杀你,一生孤独,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你辜负他!”尹舟几乎要把牙根咬碎,明知没有可能,使出全身力气冲到萧郁身后勒住他的脖子把他往后拉,胳膊血流如注,阿澈此时也从昏迷中醒来,拽着萧郁连掐带咬。
“我操你是不是狐仙,怎么只会咬,你的法术呢!”
阿澈抖抖索索双手结印,连试了几次都不成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呜呜哭叫:“放了林言哥哥啊,你明明最疼林言哥哥了……”
林言的视野渐渐模糊,泪水不由自主往下淌,人之濒死,生前最重要的片段都一一在眼前闪过,两世记忆格外的多和厚重,意识沉于半梦半醒的混沌之中,依稀在萧郁的灵堂,一遍遍抚摸那口大棺,用了五年时间给他修墓筑陵,每一块砖头都亲手检查,细细吻过,林言的额上暴起青筋,唇边却挤出一丝笑容,断断续续:“哪怕死……逸涵,能得见萧郎,至今无悔……”
萧郁怔怔的看着他,混沌的眸中泛上一丝清明和悲伤,犹豫片刻后轻轻松开了双手。
身子软绵绵的掉在地上,林言猛吸了几口空气,揉着脖子咳嗽不止,眼前的厉鬼双膝跪地,左手抓住右手的手腕,全身戾气暴涨,抬起一双昏沉的眸子看着林言,却不再靠近了。
“老子跟你拼了!”尹舟把阿颜留下的朱砂赤硝铜钱抓了满满一捧,三步并作两步往前窜,林言拉住他,指着萧郁,“别,你看!”
围绕萧郁的戾气忽然朝内收敛,他使足了全身力气压抑着,挣扎道:“逸涵……有人在控制这鬼阵,我撑不住,你们走,别再回来……”
林言大口喘息,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这恢复了一丝神智的鬼,使劲摇头:“我带你出去,我一定带你出去!”
“再耗下去你们一个都活不了。”萧郁全身剧烈颤抖,喉咙中发出咯咯怪声,猛地抬起眼睛,无限怨毒,“段泽畜生,还我命来!”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甬道中黑雾像突然受到鼓舞,凶猛地奔腾飞窜,无数七孔流血的人脸在林言和尹舟身侧穿行,不断发出磔磔怪笑,男男女女拖长了声音重复道:“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这阵是我布的,他妈的这群鬼把咱们当成杀他们的人了!”
“全乱了,你上辈子布的阵他们不找你找谁,段祖宗林祖宗,趁着这萧祖宗还没黑化,赶紧撤!”
尹舟把阿澈横抱在怀里,顾不得胳膊上的伤,拎着林言往外冲,林言一步一回头,尹舟急的大叫:“他在拖时间,你不走等他清醒知道是他杀了你,难道也要他像你一样悔五百年吗!活命要紧,道士老头搞不定他!”
“大不了下次咱们再来,让他先陪着祖宗待一阵子!”
两人撒丫子往甬道深处奔跑,恶煞般深重的戾气从身后翻卷而来,两人都被冲的连滚带爬,阿澈犹不愿离开,捶着尹舟受伤的胳膊哭叫:“我要郁哥哥,我要带着郁哥哥!”
“操,闭嘴小畜生,再闹你连做领子都没机会了!”
甬道依然是个无穷无尽的死循环,但果真如萧郁所说,离他越远怨气越稀薄,两人什么也顾不上,拼出老命往前疯跑,拉风箱似的喘着,不知过了多久,连喉头都漫上浓烈的血腥味,林言和尹舟往前冲了几步,停下步子。
“没,没跟来。”尹舟回头望一眼,惊魂未定。
林言大口喘气,双手扶着膝盖:“没用,你、你有没有发现,这、这甬道有意识,咱们这次跑了大半个小时都出不去,它好像又变长了!”
尹舟诧异的看着眼前的黑暗,现在连段泽棺室的木门都已经遥不可及,他们被遗弃在一段时空的裂缝里,两头都靠不到岸,再一检查两侧石砖和灯台,果然全都一模一样,复制出来似的。
“咱们、咱们现在在哪儿?”
“是幻术!这甬道是人用幻术做的,可长可短,咱们一直被人耍着玩!”林言咬牙道,“可惜这里没有材料,要不然十个这东西也困不住我,降术偷偷摸摸咒人好使,实战太差了。”
“我靠段同志你不是吧,难得升一次级还不能用……”尹舟虚弱的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休息,狐狸见他胳膊上大片血迹把迷彩服浸了个湿透,小心翼翼的在手心结印,毛茸茸的白色光团覆盖在伤口上,出血立刻止住了。
“我再不用那玩意了,折寿损阴德。”林言苦笑,灌了口矿泉水:“照这样下去跑死也出不去,要破幻术,必须要把制造它的本人引出来,但现在那老道大概正看笑话呢,猫抓耗子,他是要先玩个够本儿再把咱们挨个弄死。”
尹舟睁大了眼睛:“那老头到底跟你们俩有什么深仇大恨?”
林言叹了口气:“不知道,我实在不记得有这么一号人,本来还以为他跟我和萧郁有关系,但是想来想去,没他的戏份呐。”
尹舟苦恼的扯着额前的头发:“求财,求权,求名,报仇总得沾一样,要不然他折腾什么?”
“求财?求财何必杀人,求权我们没权,求名就更不可能,报仇……”
死里逃生的两人强自镇定精神,集中注意力回想跟庙主仅有的两次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