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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珠、小珠见面怕引起双方的尴尬。
还是“野兔”青儿最先打破了沉默。她冷静道:“我看我们还是先把卢平的情况打听清楚了再说,以便我们好想办法营救卢平。”大珠心烦意躁道:“我也想过,可又有什么办法?……我们的情报传不进去,他里面的指示又带不出来。”
双方无语,又是一阵沉默。
“野兔”青儿蓦地想起什么似的,笑了一下道:“几天前邛海监狱有一个姓秦的女干部——我听别人说她是邛海监狱的监狱长,到我的店上来买建昌板鸭,她托我给她找一个带小孩的保姆……”
“真有这回事?”大珠急忙问,她想现在最重要的是必须弄清卢平在监狱里到底涉嫌什么重大的案件,弄得可能是“狂飙猎狼行动”人员组成的联合调查组也来到了邛海监狱。
“野兔”青儿点点头。
“那就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
“你马上给那秦梅回话,就说你可以帮她带小孩。”
“我?”
“对,就是你!……现在我出面不方便只有靠你了!”大珠沉吟了一下,“为了我们能够迅速地联络,我看我们选择滨河市场作为联络点,那里每天赶集的人多,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好的!”
“野兔”青儿正要走,大珠又叫住了她。
“还有事吗?”“野兔”青儿问。
大珠望了望“野兔”青儿深情道:“我知道你很爱卢平,对他一往情深,害得你至今仍待字闺中。可有些话又不得不说……
“你说吧。”“野兔”青儿以为她与卢平的事被她发现了,谁知大珠说出了令人瞠目结舌的话:“我们都是特工出身,怀疑一切是我们的本性。如今卢平已被共产党监狱单独关押了起来,共产党不知道将会用怎样的的手段来对付卢平。万一卢平把我们都出卖了,我们将会被共产党一网打尽……”也许是痴情的爱蒙住了“野兔”青儿的戒备心,当大珠把这些话还未说完时,她才好象从梦中醒过来,觉得大珠的分析正是一个真正的特工在危急时刻应起码具备的防范本领。她想起了她当初对那些关在国民党监狱的女共产党用刑的情形:剥光衣服鞭打;用烙铁烫*;当着一群男人和女人的面被轮奸;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喝又赃又臭的水;把衣服剥光后弄到雪地里去站几个小时……
“那你说该怎么办?”“野兔”青儿也警惕起来,她认为现在又必须拿出当初对待国民党监狱中的女共产党那种歹毒的心肠来对付共产党才能避免自己被覆灭的命运。
大珠严厉而充满关怀地说:“你把卢平的情况了解清楚后迅速离开月城,去协助苗霞、毛公牛和鳖三的工作。”
“那你呢?”
“我就留在月城,等待卢平!”
“那太危险了!……我不走!”
“为什么?”
“野兔”青儿的眼里突然涌出了几颗泪珠,她的眼前浮现出一个二十出头,风华正茂,长得如花似玉,丰姿秀逸的东北女子的形象。她低沉而悲伤地说:“我姐为了摧毁东北解放区在双鸭山建立的松花江劳改队,只身以给解放军送麝子肉闯进了松花江劳改队,在劳改队办公室里不幸被李闽、牛剑、李小东和张铭四人用乱枪打死了。这四人中,除了张铭被毛公牛的‘神风特攻队’炸死外,其余三人都还未被我亲手宰掉。这是不共戴天之仇,我一定要为我姐报仇!”
大珠狞笑了一声:“真是冤家路窄!你此次去当保姆的那家人就是李小东!”
“你不是说是秦梅吗?”“野兔”青儿惊诧着。
“秦梅就是李小东的老婆!”
“啊——”一股杀气从“野兔”青儿的心中升起。
11
在邛海监狱的禁闭室里,卢平明显地憔悴了!他仰望着从约0。8平方米面积的窗口透进来的阳光,只见那阳光把空气中的尘土清晰地折射了出来……
在面积大约3平方米,高度约3米的禁闭室里他无可奈何地来回走着。他感到自己是虎落平阳,可这一切的都是那个两面三刀、对党国不忠的周宗迅造成的。什么效忠党国,什么像效忠天皇一样效忠蒋介石,这都是那周宗迅他妈的扯蛋!难怪国民党会被共产党消灭,原来脚踏中统和军统两条船的“西南反共救国军”的副参谋长都是一个怕死鬼!
卢平通过观察,发现邛海监狱扩建后,关押罪犯的规模也扩大了。尤其是共产党整风反右后,监狱里增加了许多被关押的政治犯,他原先想准备以监狱的号室为单位,通过放风时间与其他各号室政治犯的联系,在各号室的政治犯中建立起国民党党部小组,一旦有朝一日实施“魔鬼行动”E计划也可以把这些党部小组作为骨干使用。后来他再三权衡,觉得在邛海监狱由他来实施这些行动太冒险了。他时刻想起毛人凤局长在写给他的手谕——“为了你的安全,不择一切手段!”他知道这十二字的份量,字里行间暗示着他的生命对整个西南乃至全国的反共复国大业都是极为重要的!“不!绝不!”他在喃喃自语,他在努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到万不得已必须以保存自己为终极目标!逃跑是不适合他这种“高层”人士的,他当前最重要的任务还是潜伏。在潜伏中前进,在前进中完成“反共救国”的重任!
“人是决定性的因素。”卢平想只要有人在就不怕实现不了“魔鬼行动”E计划,也更不怕推翻不了共产党的红色政权!他想把自己策划好的在监狱政治犯中组建国民党党部小组的计划由爱人大珠传达下去,在西南各个监狱推广,为“魔鬼行动”E计划的实施储备有生力量。可他想,他现在落在这种地步,被共产党监狱囚禁在牢笼里,又如何把这些秘密情报传递给大珠呢?更为严重的是,这邛海监狱自改建后,虽则有许多暗道地堡,他平时利用劳动组长兼互监小组长的便利,已对邛海监狱进行了多次的侦察,可以说是成“图”在胸,但他自己是不敢越狱逃跑的,只有靠大珠接见来领取情报,可如今连大珠的影子也见不到又怎么能把情报传递出去呢?!当然值得他欣慰的是,经过几年的思考,根据当初蒋介石和毛人凤的指示精神,大西南实施“魔鬼行动”E计划的内容要点已在他脑海里逐渐成熟……
12
邛海监狱秦梅的家中,秦梅已上班去了,家中仅有“野兔”青儿和不满周岁的小男孩。那小男孩胖胖地很安祥地躺在摇篮里睡着了,“野兔”青儿正在厨房洗菜。
突然摇篮里的小男孩“哇”的一声醒了,“野兔”青儿匆忙从厨房里走出到了摇篮边,把那小男孩抱了起来。蓦地那小男孩把屎尿全屙在了“野兔”青儿身上,“野兔”青儿忙把孩子重新放回摇篮,小男孩又开始哭了起来。她赶快用手捂住鼻子在心里骂道:“小杂种!讨厌!”
“野兔”青儿用湿布把自己身上的屎尿擦干净后,又开始给摇篮的小男孩擦屎尿。从她那生硬的擦试动作看,可知她是一个从未带过小孩的人。看着那小孩又开始笑了起来,她心里满是仇恨的怒火,心中暗骂:“你笑个啥!不是为了我心爱的卢平,我一把把你掐死!……你要知道是你老汉(爹爹)把我的姐杀死的!”
“笃!笃!笃!”突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她忙抱起小男孩去开门。
门开了,秦梅和李小东笑着出现在门口。
当“野兔”青儿和李小东两目相对时,她心里猛烈地震惊了一下!她觉得这李小东不就是在火车上守在包厢门口的那个人吗?只不过当时她领苗霞到那住有战犯黄纹的包厢去的时候,她看见的李小东是一个神色严峻的人。如今他与爱人秦梅一起回家时,总是微笑着。当然更令她吃惊的是面前这个面带微笑的人就是当初在松花江劳改队办公室里与李闽、牛剑、张铭一起杀死她姐姐的人!
仇人就在面前,可“野兔”强忍着,立即以妩媚的笑脸相迎:“监狱长回来了!”
“喔——”秦梅笑着回答。她回头看了一眼李小东给“野兔”青儿介绍道:“这是我的爱人李小东!”
“你好!”李小东似乎也认出了那在火车上当乘务员的青儿,但他马上镇定了下来,微微一笑,忙将手伸过去与“野兔”青儿握手。“野兔”青儿装着很不好意思地把手伸了出来:“你好!我是小野!”
李小东在路上的时候就听爱人秦梅给他说了家里请了一个叫小野的保姆。当他在开门第一眼看见小野时总觉得这人太面熟了,尤其是那气质很像一个人——在松花江劳改队用篮子装着麝子肉,又在麝子肉里藏有手枪的那个东北女子。蓦地他又想到了在火车上看到的那个乘务员……
“孩子还好吗?”秦梅关切地问。
“还好!就是刚才屙了我一身的屎和尿!”“野兔”青儿笑着说。
秦梅正想去抱那小儿子,李小东抢先上前笑道:“还是让我先抱抱我的乖儿子!”说完,李小东从“野兔”青儿手中抱过了自己的小儿子,轻轻地在儿子的脸蛋上吻了吻。从那轻轻的一吻中可见李小东对自己儿子的那种深情父爱!
“你们聊,我到厨房去作饭!”“野兔”青儿想尽可能避开李小东,说着就走进了厨房。
“野兔”青儿一边在水里洗着菜,一边朝客厅的李小东望,她暗想要把那李小东的一举一动都观察清楚,——那怕是一个眼神和一个微笑,等有朝一日,反攻复国成功时,她要一刀一刀的把李小东活剐了!
“我来给你帮忙吧!”秦梅从李小东手里抱过了小儿子,示意李小东到厨房里帮小苗洗菜煮饭。
“野兔”青儿见李小东走进了厨房,忙笑着说:“大哥,你们一家人难得在一起,你去陪监狱长吧,我一个人行!”
“没关系!”李小东说着就拿起菜来洗。他又注视了一下“野兔”青儿,“小野,我觉得你好眼熟。”
“真的吗?”“野兔”青儿若无其事地笑了笑,“俺怎么没有印象了。”
李小东只是笑了笑。
“野兔”青儿想知道一下李小东对她了解的底细,边切菜边追问道:“大哥,你在什么地方见过我吗?”
“我也记不清了,只觉得你有点像我曾经在火车上遇见的一位乘务员。”
“野兔”青儿一惊,暗忖:“莫非他真的认出了我?”但她很快镇静了下来,又是莞尔一笑掩盖了她被惊吓神色:“大哥你在抬举我吧。火车上的乘务员是国家正式职工,我哪有那份福气当上国家正式工人!……对了,今后我到真要麻烦你和秦监狱长给我找一份正式工作呢?”
李小东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故作轻描淡写道:“你是北方人吧,听说你在城里开了一个‘建昌板鸭店’,生意好吗?”
“我是东北人,生意很不错,等为你们找到了合适的保姆后,我还是回去开板鸭店。”
“真为难你了!”
“你说哪里话!军民一家亲吗!”
“是啊,军民要一家亲!”李小东感叹了一句后,没有再说话。他暗忖道:“‘军民一家亲吗’的这句话,不正是当初那东北送麝子肉的女子也说过的那同一句话吗?”
开完饭,天已黑尽。
倦鸟在融融的月光中早已叽叽喳喳地归巢了,只有那微风还带着邛海的凉气一阵又一阵地吹拂着纳凉人的脸面。
“野兔”青儿逗着那小儿子在玩耍,秦梅和李小东在屋外乘凉。
蓦地,天上的月亮躲进了厚厚的云层,随即就是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要下雨了!”秦梅提醒着,她知道月城的天气就是这样怪,——也许是临近邛海的缘故罢,一到了夏天,白天的烈日炙烤着人们受不了,一到下午或晚上就会下那瓢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