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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国柱说:“我身高体壮还有罪了?你这个矮子,我倒是对你的身高表示同情!”
田亮说:“我是矮子?马小宝你别生气。你还别说,矮子有矮子的好处。假如有一颗子弹从我头顶上擦着盔过,我会一点事没有,而你呢,在这个位置距离,
子弹会打中你什么部位?正是眉心。别再跟我争,我去定了。”
“那好吧。”向前进同意了他的要求,叫他检查装备。为便于伪装潜伏,从炮群出发时大家就已经摘下了领章,头盔帽徽;各种随身携带的可能发出响声的武器装备事先也都用胶布粘紧。两人将随身装备再仔细检查了一遍,将各种带子及其松动的地方弄紧。
“你们动作要尽量快一点,我带你们出去。麻烦这位狙击手跟着一道,其他人留在这里。”代理班长怕夜长梦多,十几个人留在他这里,要有什么事,他不好想,也不好向上级交待。
向前进等几人绾起袖子,提着枪,往洞子外阵地出发。
走出了洞口,满天的星光已不知何时变得模糊,几人沿着战壕,往刚才他们上来时的那个哨位弓腰过去。
云好像上来了,遮住了天空。
战壕上空有稀稀疏疏的雨滴洒落,视度降低。
看来老天在帮忙。
“你们从这里爬出战壕,这里还有一丛灌木,可以挡住点什么,便于隐藏。下面有灌木草丛的地方就多些,小心了,这里坡势陡,要一个一个地慢慢地爬下去,我们在这里看着对面和旁边山头敌人的动静。我们前阵子在前沿二十米布设的反步兵雷应该全被敌人的特工清除了,但还是要小心下面的陡坡。”
在用望远镜仔细观察过了对面山头敌人占据的阵地后,向前进先将冲锋枪平放在战壕边,往外推出去,回头说道:“田哥,你在我后面一点,别靠得太近,我先下去。”说完,人躲在战壕边沿残存的那丛灌木后,慢慢地爬了出去。这里与敌前沿两个阵地仅一沟之隔,尤其与对面的敌人,直线距离不到一百米,稍有不慎,就可能被敌发现,暴露企图。
我军阵地前沿下面的坡势陡峭,一出战壕坡度就是六十度以上。他借着灌木、荆棘丛的掩护不停地往下爬,说是爬,其实应该叫蠕动。二十分钟前出三十米后,他发现前面更危险,是一个差不多三十多米高、八十多度的陡坡。估计陡坡荆棘丛中应该布满了还未被排除的地雷,很可能那些雷是越军的特工们埋设的。
周围这一刻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其他的声音。刚才的激战杀伐,好像远离了这里。前沿是如此寂静,人呢,越南方的人,我们的人,都到哪里去了?累了,都睡觉了吧。
雨星点子还在下落,轻轻地飘洒,落在叶片上,还是没有任何声音。
来一阵大雨就好了。他感觉到热。
两人都没有暴露,这证明了一切很顺利。现在就是眼前的这陡坡了,三十米,向前进真的想站起来,直接滑下去。如果这样莽撞,到那个前突高地不过三四百米,五百米不到,用他的速度来跑的话,要多久?可这是在战场,他没有忘记。他得慢慢地,小心翼翼地爬,不能惊动到任何敌人。
听了一下,他长长地吁了口气。下这个陡坡极易触雷、摔伤,可不下陡坡找别的路线很难说不被发现。而且这样下行速度也太慢,怎么办?他转头四顾,周围都是灌木和草,什么也看不到。
他感觉到的热在扩散,他出了一身汗。
六十度以上的陡坡,一直这样头朝下爬行,一般人很难受。
现在坡势更陡!
没有别的办法,只得这样头上脚下,倒着身子继续向下爬。他右手持着枪,左手用匕首不停地拨开荆棘草叶,戳着地面,还要留意地上面的绊发雷。
一边探雷一边往下蠕动着身子,又爬出五米多后,他剪断了两根细铁线,起出了一颗压发雷。
由于完全是头下脚上的爬行,坡度太陡,已经接近了一个钟,尽管是训练有素,他还是渐渐地感到头胀开始发昏、胸口变闷、呼吸也困难起来。还好,训练时每天推砖一万次,使得他手臂上力量变得相当大,没有发生抽搐现象。
又往前爬行了十来米,发现了一颗越军MBV绊发雷。
终究是这样倒立得太久,他感觉手臂开始酸胀。排雷时,额头上汗水也不停地滴落。为了控制下滑的身子,他咬着牙坚持一只手用匕首戳入地面,稳定重心,一只手排雷操作。
在这个三十米八十度角的陡坡上,他排除了越军MBV绊发雷、NN79式等地雷共九颗。当他艰难地爬下陡坡时,人已头昏脑涨,浑身酸疼。
他顾不得休息,下到山沟里后,在沟底六七十米宽的地段上,他模模糊糊分辨出对面山上两条越军下山来的偷袭路线。但向前进还是很小心,怕敌人退回去的时候又封锁了,仍然是爬行着,用匕首在右边那条通道上捅着。
通过这几十米的沟底路线时很快,眼看就要到山底了。突然轰轰两声,从旁边的山上打下来两发直瞄炮,落在他身后的沟底里。爆炸声震耳欲聋,气浪灼人,冲天而起的泥沙落在他身上。
“田亮,田亮!”他只觉得脑海里一片空白,田亮应该就在他身后的两发弹着点中间处。
他感到心里一片惊慌,转过了头去低声喊叫:“田亮,你怎么样?你怎么样?”
只见田亮在浓烟中半蹲起来,抖去身上的泥沙,低声说:“我没事。”
说完,拿着枪跑过弹坑,过来后他又低声说:“放心,我没事,死不了。”
“好,赶快趴下隐蔽!我们过去。咱们来做个好事,把敌人的通道封闭起来。”
两人在草丛的掩护下,顺着通道,爬行到了山脚下。两人快速地用排出的地雷在山脚将敌人的通道封闭起来,切断了敌人的偷袭路线。
现在两人得顺着敌人阵地前的沟底过去,破障排雷。敌人在这个百米长的沟底设置了大量障碍,竹签、地雷、陷坑、铁蒺藜,封堵我特供军工往前输送给养给那个三面受敌的前哨阵地。
大家时间有限,只能开辟出一条顺着山脚的曲线通路,供后面的侦察兵和炮观员夜间通行使用。离天亮还有一个钟头,刚才落下的那两发骚扰炮袭的硝烟已经散尽,什么都闻不到了。此际阵地上依旧是一片静,山沟里可视度相当不好。
敌人就在山上,决不能让他们有所发现,否则后果难料。两人刚爬出了十来米,上面哗啦一下,传来了灌木叶被碰触的特有声音。两人静静地趴着,一动不动。
有五个敌特工下山来了,端着枪,拿着炸药包、爆破筒,想要在天亮前对他们身后的我军阵地进行偷袭。
听着声音往后面而去,向前进跟田亮紧张的心松了口气。
两人继续慢慢地往前蠕动,无声爬行着。
那五个敌人走着他们常走的路线,一路下来都没什么事,眼看就要到沟底了,大家停了下来,努力谛听了一下周围动静。还好,阵地上出奇的寂静,什么都没有。打头的一个特工继续下了山坡,到沟底时沿着常走路线走了两米,到一丛灌木旁时,突然腰身处绊到一根细铁丝。与此同时他身后另一个同伴也不幸踩中了他没有踩中的一颗压发雷。
连环爆炸几乎同时响起,串联的绊发雷直接要了两名特工的命,两人中一人腰身被炸掉半边,另一名则后腰部被开了个血肉模糊的大洞,同时一只脚被炸断。五名特工瞬间倒下了两个,轻伤两个,失去了偷袭能力。他们谁也没有想到会这样师出不利,竟然中了侦察兵的招。
4。
阵地上的代理班长一直用望远镜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
炮袭和地雷的爆炸声让上面的侦察兵战士们心惊肉跳,只以为是被敌人发现,敌人放炮袭击,后来才反应过来是封锁骚扰性射击,放了心。
天蒙蒙亮,向前进、田亮两人顺着敌人阵地的山脚清除了一条八十多米的通道,晨风中送来淡淡的硝烟味和较重的血腥气息。都过去了那么久了,此战硝烟味都还没有散尽。
看过去,左手斜前方的我军高地上光秃秃一片,山上树木全都被毁,模模糊糊中,阵地前沿敌军尸体还有一些没有被炮弹炸毁,在战壕前沿堆积如山。透过望远镜,一些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人的血淋淋的内脏,还有的一长节,一挂一大串的那是敌人的肠子。
向前进看了直恶心,想吐。
他赶紧看下来,敌我两座山之间的沟谷间距也不过五十来米,炮弹的破坏威力太大了,山脚下一片弹坑,这边的山头可就更是一片焦土。
昨夜的炮袭,我们回击得太久太厉害。
两人很快往前又前进了二十多米,前面敌军两个阵地结合部的植被破坏情况倒没有多少,距离也不甚宽。
“天亮了,我现在开始过去探路排雷,你注意警戒!他们可能已经下山过来了,得要抓紧时间。”向前进轻声对身后的田亮说。天亮了,对他们所有人都将很不利。
他打头过去后,因敌占两个山头的结合部并不宽,还不到十米,而沟里的草相对于光秃秃的山头来说又很茂密,他们通行应该很顺畅,可以靠这基本上没受到什么破坏的草丛和两处灌木丛作掩护。
想不到的是这里是雷区。向前进有点焦急,不知道敌人布置的这个雷场密度究竟有多大。
必须得要争取时间,天大亮了就不好了,前面还有一百多米的距离,虽说昨夜那段被炮火犁过,但终究是大白天,不安全。
好在排雷很顺利,很快他就解决了六颗,前出到了结合部当中。
天越来越亮,光线好多了,当他继续趴着排第七颗泥土里的雷时,突然“嘭”的一声,枪声划破了黎明时分的那种寂静,惊颤了山谷和整个前沿阵地。
子弹!子弹射向了他。
那是一发狙击步枪子弹,从他头盔边沿“嗖”地飞过。当子弹钻入脸旁地里时,他还没反应过来。很快不到两秒钟的瞬间,他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子弹是从后面的敌占山头射来的,他被敌人的狙击手发现了。
反应过来后,他赶紧半蹲起来,跳转身,像受惊的野兔似地往后面山脚下一丛安全的灌木丛旁跑。只跑了两步,他就到了山脚,看到田亮趴在那里,正在回旋过身子。
现在向他开枪射击的狙击手就在他们上面,但不知在山上的哪个地方。
在结合部这里看来,这两座山都比较陡,他这样往后退到山脚后,那里是敌人狙击手的射击死角,除非从上面冲下来,否则休想解决他们。
看来暂时是安全了。
“我上去干掉他!”田亮转过身后,开始往山上爬,可能觉得这样速度不够,又半蹲起来。
刚才实在是太险,正惊魂未定,“嘭”地又一声闷闷的枪声在山谷中响起。两人紧张极了,端着枪,四处搜索。枪声来自斜面,也就是昨夜被攻击的那座我军占领的山头。
那一枪的声音也是狙击步枪发出来的,开枪的人应该是那山头友军的狙击手。
这就是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阵地毕竟太近,大家都盯得很死。除非你不开枪,你只要一开枪,必然会遭致报复。
枪声响过后,山谷沟底里寂静了十几秒钟。
“班长,前面山上有个敌人冲下来了!”田亮话音未落,抢出一步,率先开火。几十发子弹射过敌占两座山之间的结合部,覆盖着对面山上一丛正在晃动的灌木。山上光秃秃地,只有那灌木最显眼,而且那灌木的晃动尤其引人注意。
向前进身边冲锋枪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