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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怕你笑话,我还没真正拿枪杀过人。真正的对阵敌人,那种滋味是什么?”
“没什么吧,我是这样的。要活命,不能不杀人。”
“这话实在。”
“我从不喜欢说空话,套话。那应该是每一个步兵在面对敌人时的心理。”
“嗯!是的,要活命,就得杀人。我希望有一天我也能这样面对面地跟敌人来个拼命,看谁能杀死谁。不过我想还是不要有这样的事情,最好大家能相安无事。”
“战争是无奈的选择,杀敌更是无奈的选择。战士,天生的使命或许就是杀敌,除此而外,还有什么更能让对方屈服的高招呢?”
“这话有点深奥!你说的恐怕没有了。”
“我们恐怕是一群让人最难理解的人。今后有人问起,你杀过人吗?你怎么回答?杀过?还是没有?当我以后卸甲归田,别人听说过我杀过人,而且很多,会怎么看我呢?”
“应该是很仰慕的吧。毕竟杀的是敌人,这是一种荣光!你不杀死敌人,他们会危害到我们所有人。”
“不晓得我们这一次任务完成后,战情会是如何。也许突然有一天敌人跟我们讲和,大家还不又是朋友了?国家和国家之间真是怪事。谁晓得以后我们之间会不会和好如初,忘了谁说过的了,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永恒不变的只是利益。”
“嗯。好像是美国的一个总统。我们以前跟美国怎么样?那可是生死对头,现在可好,大家是亲密无间的朋友了。而曾经亲密无间的朋友呢?苏联、越南,现在大家打得不可开交,谁料得到呢?”
“世事变幻无常,没有定规。可怜的只是那些牺牲的人们,他们恐怕看不到他们付出过后的化干戈为玉帛的那一天了。”
“那也是。我决定这一次任务完成就去上学了,我有个朋友,是个记者,很不错的······”
听到这,向前进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记者?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人有点胖,经常跟一个女的在一起,扛着个摄像机的?”
“不错,你认识他?”
“不认识。不过见过。”
“嗯。他跟我说,这年月一定得要有文凭。我喜欢他跟着的那个女记者,她是我们从小玩到大的,她是这样说的。”
“哦!?”
“其实之前我跟你说我没有女朋友是骗人的,我喜欢她,她是大学毕业生,很有水平哦!”
“是吗?你喜欢她,你喜欢她······”
“是啊,我喜欢她。你见过她的?觉得怎么样,漂亮不?”
向前进的心里像是突然之间被别人挖去了点什么,一下子变得无比空落了起来。
“怎么样,你觉得漂亮吗?说实话,我去上大学就是为了她!因为她喜欢有文化的人。哎,我今天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我从不跟人说这些,包括我那个朋友,你说的扛着个摄像机那个。你说说,她漂不漂亮?”
“我,我,哎哟,好象是又有蚂蟥在我大腿上的样子。我不知道······不聊了,这样子藏着头看不到外面的情况,太危险了。”
夜空中他努力地睁大眼睛看着黑暗的世界,夜空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更没有令人感觉到惬意的心情。讨厌的战斗持续了一天又一天,谁知道等一会又是什么状况呢?战场上充满着太多的未知数,也许下一秒钟他可能会牺牲,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他想了想,忽然放松了,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能活到现在,已经相当不错了。其他的,本也没什么,何苦庸人自扰呢?
他轻轻转了个身,重新将身体蜷缩在雨衣里。夜气太寒冷,高地上与下面就是不同。
高处不胜寒。
这将是最漫长的一个黑夜,漫长到黑夜里的人几乎连等待天明的心都是黑暗的。有一霎那他不再盼望天明,希望能这样安安静静,没有任何希望的等待,没有任何东西来打扰到自己。但他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心理这一刻没有方寸。
想要永远的安宁是不可能的,这是在前线,能得到片刻的安全,已经是老天爷的特许与恩赐。不管下一秒钟或明天是什么样子,作为战士,一定要坚强,坚强不屈,在心底里必须要有压倒一切的豪迈之气。坚强!不错,作为战士一定要坚强!不管要面对怎样的艰难险阻和曲折,一定不能沮丧,失去勇敢的信念。他在心底里告诉自己。只要还能看到明天的太阳,那么一切就将是美好的,没什么可抱怨。
3。
他在脑海里浮现出那一天重返连队时在阵地上遇见到那个战地女记者的情形,他尤其回想起他裤子上的两个补丁。那一条裤子现在还在老连队里,离开那里时他没有将它带走,而是和一些东西留了下来。那是他第一次上战场穿的裤子,上面有他的血,有很多人的关爱。到医院后,护士们替他洗得干干净净,折叠得整整齐齐。他得留下它,作为永久的纪念。
不知道为何,马莉莉已经在他的头脑里越来越模糊不清。在这个阵地上,他曾经跟身边的炮眼先生谈起过她,想起她的样子时,他的心中很平静,没有了往常的那种激动和某种异样温柔的滋味。
生死的日子改变了很多,包括他对爱情的看法。有多久没有跟曾经为之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人联系过了?他自己也说不清了。日子过得太紧凑,根本没有时间让他去想到点别的什么。也许人生就是这样,很容易淡忘一些本不该忘记的事情。
战地上只有伤亡,只有生死。爱情,可能会属于一些幸运的将士,但是决不会属于他这样的年轻人。
他跟马莉莉应该是结束了,或可称之为告一段落了。也许以后的人生他们之间会继续这一段初恋之情,但是现在呢?他们却就那样无声无息地结束了。她在他的心底里再也激动不起半点涟漪,能在他心中牵肠挂肚的是所有战友们的生命。
战斗,战斗,每天出入生死关头,在最危险的时候,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安危,他想到的只是战友们,是战友们的生命。
他跟她之间,一切都随风而去了。在最艰难的时刻,他没有想起过她,她也没有再来过信给与他精神上的鼓励和支持。
他不需要她的鼓励支持,他本就是勇敢的战士,无畏的战士。
只是为何会是如此,他有点感伤。前线此刻是那么的安静,就如座山雕的话,打出了和平。后方的人们需要和平,前方的战士又如何不是如此?
现在这一刻想起那个女记者,她的模样逐渐清晰。他身边的这个炮观员喜欢她,愿意为了她而改变自己,走入到学校里去。也许他们真应该是一对,从这些天来的交往可以看出,这位战友是个不错的人,以后会有很好的前途。他拥有良好的家庭背景,本身自个也不是虚浮纨绔子弟,用前途无量来形容他的未来他想并不过分。像女记者那样的人,应该找个这样的人配对成双。
“不错,你们是应该在一起!”他轻轻地说。
“你说什么?”炮眼先生没听清楚他突然冒出的这一句话。
但是他也没留意到炮眼先生会听到他的肺腑之言,更没留意到他这样发问。当炮眼先生再一次问道:“你说什么?”他醒过神来回答道:“没什么,天气好冷,也许要亮了。明天应该是大晴天了吧,你看东方有星星呢。他妈的,好久都没有象样子的晴朗过了,真希望出太阳。”
“太阳······”炮眼先生喃喃地道。太阳已经很久违了,大家都已经忘记了太阳是个什么样子。
炮眼先生听了听,又说道:“不过呢,有时候还真舍不得这样的潜伏日子,想想蛮有味道的,人生的财富呢。这就叫做战斗的青春了吧,我以前读的书少,整天跟他妈的一大帮机关的少年打打闹闹,基本上就好似无缰也马。要去读书了,做一个斯文人,还真是不习惯。不过呢,只要她喜欢,我就愿意去。”
向前进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忍不住就问:“等等,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心上人叫什么名字?那个记者姐姐,我可还不知道她姓什么。”
炮观员笑道:“呵呵,想知道她名字的人可多了。不怕告诉你,她姓张。你说说来看,到底觉得她漂亮不?很想知道你的看法。我看她呢,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不知你们局外人如何看的?会不会觉得很一般的呢?”
炮眼先生忽然停住了,紧张地用夜视仪看着下面。好一会儿,他停了下来,说道:“没事了。眼花。接着说吧,你认为怎么样?”
“很漂亮,人很有个性。但有时候脾气很大,不过做事一向干练泼辣!”向前进回答。
“你怎么知道她那么多,很了解她。你们应该很熟!”炮眼先生说。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们是很熟。但是我是第一次知道她姓这个,叫什么名呢?”向前进又问。
“看来你有目的了。”炮眼先生沉默了一会,说:“坦白告诉我,是不是对她也有点意思?”
向前进双手乱摇,说:“怎么会呢?我们只是认识,没什么的,你可千万别误会。我连她姓什么都不知道,会有点什么吗?”
“什么有点什么?这么说你们有过点什么?”炮眼先生赶忙问。他的语气里有一种紧张,对这个事想要穷根究底。
这怎么能说清楚呢?那是心底里一种微妙的东西。现在这种东西在向前进的脑海里已经幻化为一种精神上的动力。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对别人说的心理上的变化。他只是淡淡地道:“她把我当小弟弟,我也是那样看待她的,把她当大姐。”
“哎哟,真的?你可把我吓了一大跳!这就好了,我还真怕你那个什么的,在心里面也对她有那种意思。”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你是个不错的军人,有外型,有内在,年纪又不大,很多人等着你去挑选。我就不一样,一生只喜欢她这么一个人。”
“呵呵。”向前进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向班长,我不知道我似乎适合她,我看她时觉得她很圣洁,很与众不同,高高在上,比下去了所有我见过的其他女子。我只是努力地去迎合她的胃口,她喜欢什么,有什么向往追求我就努力去做到。其实有时候我也没底,追求她的人太多,我算个什么?起步太晚了。她身边的那个扛摄像机的小子是我同一个大院里的哥们,也在追求她。只怕他近水楼台先得月,那我就没戏了。”炮观员说得有点忧心。
“她绝不会是那样的人!”向前进斩钉截铁地说。
“嗯!也许那小子说她喜欢有文凭的人是个陷阱也说不定,将我这个对手调虎离山,他好独霸天下,一个人机会就大多了。你不知道,感情这个东西,慢慢培养也能成功,所谓日久生情,这话是相当的有道理。我在想,我去上学,是不是个大大的败笔呢?自古兵不厌诈,那小子在她身边,当然希望我能离开得更远一点。我可别是中了他小子的奸计!”
“呵呵!”向前进又低声笑起来。
“他妈的,想起来,感觉上是像有点中计了。你不晓得,那小子历来很阴的,学得他老子那一套。当年我父亲就那样败在他父亲手上,现在还遗憾呢。拐了!真的怕是中计了。”炮眼先生突然像是若有所悟。
“哎,你何苦这样搞得紧张兮兮!累不累?现在大家生死两端,还得要为这个事情操心,是不是多余了一点?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活下去,安全离开这里,有时间了再来考虑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