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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岁小孩,好好儿坐也不会吗?」众宾客推推挤挤,好半
晌才分别在三张桌边坐定了。
黄蓉自斟自饮,喝了一杯酒,问主人道:「你干麽请
客,家□死了人吗?死了几个?」主人结结巴巴的道:「
小老儿晚年添了个孩儿,今日是弥月汤饼之会,惊动了几
位亲友高邻。」黄蓉笑道:「那很妙啊,把小孩抱出来瞧
瞧。」
那主人面如土色,只怕黄蓉伤害了孩子,但见到席上
所插的钢刀,却又不敢不依,只得命奶妈抱了孩子出来。
黄蓉抱过孩子,在烛光下瞧瞧他的小脸,再望望主人,侧
头道:「一点也不像,只怕不是你生的。」那主人神色尴
尬,全身颤抖,只道:「是,是!」也不知他说确是他自
己生的,还是说:「姑娘之言甚是。」众宾客觉得好笑,
却又不敢笑。黄蓉从怀□掏出一锭黄金,交给奶妈,又把
孩子还给了她,道:「小意思,算是他外婆的一点见面礼
罢。」众人见她小小年纪,竟然自称外婆,又见她出手豪
阔,个个面面相觑。那主人自是喜出望外,连声称谢。
黄蓉道:「来,敬你一碗!」取一只大碗来斟了酒,
放在主人面前。那主人道:「小老身量浅,姑娘恕罪则个
。」黄蓉秀眉上扬,伸手一把扯住他胡子喝道:「你喝是
不喝?」主人无奈,只得端起碗来,骨都骨都的喝了下去
。
黄謇笑道:「是啊,这才痛快,来,咱们来行个酒令
。」她要行令就得行令,满席之人谁敢违拗?但席上不是
商贾富绅,就是腐丁酸儒,哪有一个真才实学之人?各人
战战竞竞的胡诌,黄蓉一会儿就听得不耐烦了,喝道:「
都给我站在一旁!」众人如逢大赦,急忙站起来。只听得
咕咚一声,那主人连人带椅仰天跌倒,原来他酒力发作,
再也古持不住了。
黄蓉哈哈大笑,自与郭靖饮酒谈笑,旁若无人,让众
人眼睁睁的站在一旁瞧著,直吃到初更已过,郭靖劝了几
次,这才尽兴而归。
回到客店,黄蓉笑问:「靖哥哥,今日好玩吗?」郭
靖道:「无端端的累人受惊担怕,却又何苦来?」黄蓉道
:「我但求自己心中平安舒服,那去管旁人死活。」郭靖
一怔,觉得她语气颇不寻常,但一时也不能体会到这言语
中的深意。黄蓉忽道:「我要出去逛逛,你去不去?」郭
靖道:「这阵子还到那□?」黄蓉道:「我想起刚才那孩
儿倒也有趣,外婆去抱来玩上几天,再还给人家。」郭靖
惊道:「这怎使得?」
黄蓉一笑,已纵出房门,越墙而出。郭靖急忙追上,
拉住她手臂劝道:「蓉儿,你已玩了这麽久,难道还不够
吗?」黄蓉站家身子,说道:「自然不够!」她顿了一顿
,又道:「要你陪著,我才玩得有兴致。过几天你就要离
开我啦,你去陪那华筝公主,她一定不许你再来见我。和
你在一起的日子,过得一天,就少了一天。我一天要当两
天、当三天、当四天来使。这样的日子我过不够。靖哥哥
,晚间我不肯安睡休息,却要跟你胡扯瞎谈,你现下懂了
罢?你不会再劝我了罢?」
郭靖握著她的手,又怜又爱,说道:「蓉儿,我生来
心□胡涂, 一直不明白你对我这番心意,我。。。。 我。。。。
」说到这,却又不知如何说下去。
黄蓉微微一笑,道:「从前爹爹教我念了许多词,都
是甚麽愁啦、恨啦。我只道他念著我那去世的妈妈,因此
尽管爱念这些话。今日才知在这世上,欢喜快活原只一忽
儿时光,愁苦烦恼才当真是一辈子的事。」
柳梢头上,浅浅一弯新月,夜凉似水,微风拂衣。郭
靖心中本来一直浑浑噩噩,虽知黄蓉对自己一片深情,却
不知情根之种,恼人至斯,这时听了她这番言语,回想日
来她的一切光景,心想:「我是个粗鲁直肚肠的人,将来
与蓉儿分别了,虽然常常会想著她、念著她,但总也能熬
得下来。可是她呢?她一个人在桃花岛上,只有她爹爹相
伴,岂不寂寞?」随即又想:「将来她爹爹总是要去世的
,那时只有几个哑巴仆人陪著她,她小心眼□整日就爱想
心思、转念头,这可不活活的坑死了她?」思念及此,不
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双手握住了她手,痴痴望著她脸,
说道:「蓉儿,就算天塌下来了,我也在桃花岛上陪你一
辈子!」
黄蓉身子一颤, 抬起头来,道:「你。。。。 你说甚麽
?郭靖道:「我再也不理甚麽成吉思汗、甚麽华筝公主,
这一生一世,我只陪著你。」黄蓉低呼一声,纵体入怀。
郭靖伸臂搂住了她,这件事一直苦恼著他,此时突然把心
一横,不顾一切的如此决定,心中登感舒畅。两人楼抱在
一起,一时浑忘了身外天地。
过了良久,黄蓉轻轻道:「你妈呢?」郭靖道:「我
接她到桃花岛上住。」黄蓉道: 「你不怕你师父哲别、义
兄拖雷他们麽?」郭靖道:「他们对我情深义重,但我的
心分不成两个。」黄蓉道:「你江南的六位师父呢?马道
长、丘道长他们又怎麽说?」郭靖叹了口气道:「他们定
要生我的气,但我会慢慢求恳。蓉儿,你离不开我,我也
离不开你呢。」
黄蓉笑道:「我有个主意。咱们躲在桃花岛上,一辈
子不出来,岛上我爹爹的布置何等玄妙,他们就是寻上岛
来,也找不到你来责骂。」
郭靖心想这法儿可不妥当,正要叫她另筹妙策,忽听
十馀丈外脚步声响,两个夜行人施展轻身功夫,从南向北
急奔而去,依稀听得一人说道:「老顽童已上了彭大哥的
当,不用怕他,咱们快去。」
金庸《射雕英雄传》
第三十三回 来日大难
郭靖与黄蓉此刻心意欢畅,原不想理会闲事,但听到“老顽童”三字,心中一凛,同时跃起,忙随后跟去。前面两人武功平平,并未知觉。出镇后奔了五六里,那两人转入一个山坳,只听得呼喊叫骂之声,不断从山后传出。靖蓉二人足下加劲,跟入山坳,只见一堆人聚在一起,有两人手持火把,人丛中周伯通坐在地下,僵硬不动,不知生死;又见周伯通对面盘膝坐着一人,身披大红袈裟,正是灵智上人,也是一动不动。周伯通左侧有个山洞,洞口甚小,只容一人弯腰而入。洞外有五六人吆喝叫骂,却是不敢走近离山洞数丈之内,似乎怕洞中有甚么东西出来伤人。
郭靖记起那夜行人曾说“老顽童上了彭大哥的当”,又见周伯通坐着宛如一具僵尸,只怕他已然遭难,心下惶急,纵身欲上。黄蓉拉住他手臂,低声道:“瞧清楚了再说。”二人缩身在山石之后,看那洞外几人时,原来都是旧相识:参仙老怪梁子翁、鬼门龙王沙通天、千手人屠彭连虎、三头蛟侯通海,还有两人就是适才所见的夜行人,火光照在他们脸上,认得是梁子翁的弟子,郭靖初学降龙十八掌时曾和他们交过手。黄蓉心想这几人现下已不是郭靖和自己的对手,四下一望,不见再有旁人,低声道:“以老顽童的功夫,这几个家伙怎能奈何得了他?瞧这情势,西毒欧阳锋必定窥伺在旁。”正拟设法探个明白,只听彭连虎喝道:“贼厮鸟,再不出来,老子要用烟来薰了。”洞中一人沉着声音道:“有甚么臭本钱,尽数抖出来罢。”郭靖听得声音正是大师父柯镇恶,哪里还理会欧阳锋是否在旁,大声叫道:“师父,徒儿郭靖来啦!”人随声至,手起掌落,已抓住侯通海的后心甩了出去。
这一出手,洞外众人登时大乱。沙通天与彭连虎并肩攻上,梁子翁绕到郭靖身后,欲施偷袭。柯镇恶在洞中听得明白,扬手一枚毒菱往他背心打去。暗器破空,风声劲急,梁子翁急忙低头,毒菱从顶心掠过,割断了他头髻的几络头发,只吓得他背上冷汗直冒,知道柯镇恶的暗器喂有剧毒,当日彭连虎就险些丧生于此下,急忙跃开丈许,伸手一摸头顶,幸未擦破头皮,当即从怀中取出透骨钉,从洞左悄悄绕近,要想射入洞中还报;手刚伸出,突然腕上一麻,已被甚么东西打中,铮的一声,透骨钉落地,只听得一个女子声音笑道:“快跪下,又要吃棒儿啦!”
梁子翁急忙回头,只见黄蓉手持竹棒笑吟吟的站着,不觉又惊又怒,左手发掌击她肩头,右手径夺竹棒。黄蓉闪身避开他左手一掌,却不移动竹棒,让他握住了棒端。梁子翁大喜,伸手回夺,心想这小姑娘若不放手,定是连人带棒拖将过来。一夺之下,竹棒果然是顺势而至,岂知棒端忽地抖动,滑出了他手掌。这时棒端已进入他守御的圈子,他双手反在棒端之外,急忙回手抓棒,哪里还来得及,眼前青影闪动,拍的一声,夹头夹脑给竹棒猛击一记。总算他武功不弱,危急中翻身倒地,滚开丈余,跃起身来,怔怔望着这个明眸皓齿的小姑娘,头顶疼痛,心中胡涂,脸上尴尬。黄蓉笑道:“你知道这棒法的名字,既给我打中了,你可变成甚么啦?”梁子翁当年吃过这“打狗棒法”的苦头,曾给洪七公整治得死去活来,虽然事隔多年,仍是心有余悸。眼见棒是洪七公的打狗棒,棒法是洪七公的打狗棒法,打中的偏偏是自己身子,看来这小姑娘确已得了洪七公的真传,瞥眼又见沙彭二人不住倒退,在郭靖掌力催迫下只剩招架之功,叫道:“冲着洪老帮主的面子,咱们就避一避罢!”招呼了两名弟子,转身便奔。郭靖左肘回撞,把沙通天逼得倒退三步,左手随势横扫。彭连虎见掌风凌厉,不敢硬接,急忙避让。郭靖右手勾转,已抓住他后心,提将起来。彭连虎身子矮小,被他高高提起,登时双足凌空,想要挥拳踢足抗御,但四肢全然没了力气,眼见郭靖左手握拳,就要如铁椎般当胸击来,这一下如何经受得起,急忙叫道:“今儿是八月初几?”郭靖一怔,问道:“甚么?”彭连虎又道:“你顾不顾信义?男子汉大丈夫说了话算不算数?”郭靖再问:“甚么?”右手仍将他身子提着。彭连虎道:“咱们约定八月十五在嘉兴烟雨楼比武决胜,此刻地非嘉兴,时非中秋,你怎能伤我?”
郭靖心想不错,正要放开他,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们把我周大哥怎么了?”彭连虎道:“老顽童跟那藏僧赌赛谁先动弹谁输,关我甚事?”
郭靖向地下坐着的两人望了一眼,登时宽怀,心道:“原来如此。”当下高声叫道:“大师父,您老人家安好罢?”柯镇恶在洞中哼了一声。郭靖怕放手时彭连虎突然出足踢己前胸,右手向外挥出,将他掷开数尺,叫道:“去罢!”彭连虎借势纵跃,落在地下,只见沙通天与梁子翁早已远远逃走,心中暗骂他们不够朋友,向郭靖抱拳道:“七日之后,烟雨楼头再决胜负。”转身施展轻功,疾驰而去。一路之上心中大惑不解:“每见一次这小子,他武功便增长了几分,那是甚么古怪?到底是服了灵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