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呆呆的瞪视著她。黄蓉欲待再劝,自己却也已经受不起,
只叫得一声「靖哥哥」,再也接不下去了。
两人呆了半晌,郭靖喃喃的道:「我不杀蓉儿,不杀
蓉儿!」黄蓉心中又是一酸,说道:「你师父死了,你痛
哭一场罢。」郭靖自言自语:「我不哭,我不哭。」这两
句话说罢,两人又是沈寂无声。远处海涛之声隐隐传来,
刹时之间,黄蓉心中转过了千百种念头,从儿时直到十五
岁之间在这岛上种种经历,突然清清楚楚的在脑海中幌而
过,但随即又一幌而回。只听得郭靖又自言自语:「我要
先葬了师父。是吗?是要先葬了师父吗?」黄蓉道:「对
,先葬了师父。」
她当先领路,回到母亲墓前。郭靖一言不发的跟著。
黄蓉伸手待要推开墓碑,郭靖突然抢上,飞起右腿,扫向
碑腰。那墓碑是极坚硬的花岗石所制,郭靖这一腿虽然使
了十成力,也只把墓碑□得歪在一旁,并不碎裂,右足外
侧却已碰得鲜血直流,但他竟似未感疼痛,双掌在碑上一
阵猛拍猛推,从腰间拔出全金发的半截秤□,扑上去在墓
碑上乱打。只见石碑上火星四钱,石屑绝飞,突然拍的一
声,半截秤□又再折断,郭靖双掌奋力齐推,石碑断成两
截,露出碑中的一根铁□来。他抓住铁□使力摇幌,铁□
尚未拗断,呀的一声,墓门却已开了。郭靖一呆,叫道:
「除了黄药师,谁能知道这机关?谁能把我恩师骗入这鬼
墓之中?不是他是谁?是谁?」仰天大喊一声,钻入墓中
。
断碑上裂痕斑斑,铺满了鲜血淋漓的掌印。黄蓉见他
对自己母亲的坟墓怨愤如此之深,心意已决:「他若毁我
妈妈玉棺出气,我先一头撞死在棺上。」正要走进墓去,
郭靖却已抱了全金发的□体走出。
他放下□体,又进去逐一将朱聪、韩宝驹、韩小莹的
□体恭恭敬敬的抱了出来。黄蓉偷眼望去,只见他一脸虔
诚爱慕的神色,登时心中冰凉:「他爱他众位师父,远胜
於爱我。我要去找爹爹,我要去找爹爹!」
郭靖将四具□身抱入树林,离坟墓数百步之遥,这才
俯身挖坑。他先用韩小莹的长剑掘了一阵,到後来愈掘愈
快,长剑拍的一声,齐柄而断,猛然间胞中一股热气上涌
,一张口,吐出两大口鲜血,府身双手使劲抓土,一把把
的抓了掷出,势如发疯。
黄蓉到种花哑仆的居中去取了两把铲子,一把掷给了
他,自己拿了一把帮著掘坑。郭靖一语不发的从她手中抢
过铲子,一拗折断,抛在地下,拿另一把铲子自行挖掘。
到此地步,黄蓉也不哭泣,只坐在地下观看。郭靖全
身使劲,只一顿饭工夫,已掘了大小两坑。他把韩小莹的
□体放在小坑之中,跪下磕了几个头,呆呆的望著韩小莹
的脸,瞧了半晌,这才捧土掩上,又去搬朱聪的□身。
他正要将□体放入大坑,心念一动:「黄药师的肮脏
珠宝,岂能陪我二师父入土?」於是伸手到朱聪怀内,将
珠玉珍饰一件件的取了出来,看也不看,顺手抛在地下,
取到最後,却见囊底有一张白纸,展开看时,见纸上写道
:「江南下走柯镇恶、朱聪、韩宝驹、南希仁、全金发、
韩小莹拜上桃花岛岛主前辈尊前:顷闻传言,全真六子过
信人言,行将有事於桃花岛。晚生等心知实有误端,唯恨
人微言轻,不足为两家解憾言和耳。前辈当世高人,唯可
与王重阳王真人争先赌胜,岂能纡尊自降,与後辈较一日
之短长耶?昔蔺相如让路以避廉颇,千古传为盛事。盖豪
杰之士,胸襟如海,鸡□之争,非不能为,自不屑为也。
行见他日全真弟子负荆於岛主阶下,天下英雄皆慕前辈高
义,岂不美哉?」
郭靖眼见二师父的笔迹,捧著纸笺的双手不住颤抖,
心下沈吟:「全真七子与黄药师在牛家村相斗,欧阳锋暗
使毒计,打死了长真子谭处端。当时欧阳锋一翻言语,嫁
祸於黄药师,这黄老邪目中无人,不屑分辩,全真教自然
恨他入骨。想是我六位师父得知真教要来大举寻仇,生怕
两败俱伤,是以写这信劝黄药师暂且避开,将来再设法言
明真相。我师实是一番美意,黄药师这老贼怎麽出手加害
?」
转念又想:「二师父既写了这封信,怎麽并不送出,
仍是留在衣囊之中?是了,想是事机紧迫,全真六子来得
快了,送信已然不及,因此我六位师也匆匆赶来,要想拦
阻双方争斗。随即又想:「黄老邪啊黄老邪,你必道我六
位师是全真教邀来的帮手,便不分青红皂白的痛下毒手。
」
他呆呆了想了一阵,摺起纸笺要待放入怀史,忽见纸
背还写得有字,忙翻过来,心中的一怦的一跳,只见歪歪
斜斜的写著:「事情不妙, 大家防备 。。。。 」最後一字
只写了三笔,想是祸事突作,未及写完。郭靖叫道:「这
明明是个『东』字,二师父叫大家防备『东邪』,可惜来
不及了。」顺手把纸笺捏成一团,咬牙切齿的道:「二师
父,你满腔好心,却全教黄老邪看成恶意了。」手一松,
纸团跌在地下,俯身又去抱朱聪的□身。
黄蓉当他观看纸笺之时,见他神色闪烁不定,心知纸
上必有重大关键,见纸团落下,便慢慢走近拾起展开,正
反两面看了一遍,心道:「他六位师到桃花岛来,原是一
番美意。恨只恨这妙手书生为德不卒,生平做惯了贼,见
到我妈这许多奇珍异宝,不里得动心,终於犯了我爹爹的
大忌。。。。 」正自悲怨, 见郭靖又放下朱聪的□身,扳开
他左手紧握著的拳头,取出一物,托在手中。黄蓉凝目看
去,见是一只翠玉琢成的女鞋,长约寸许,晶莹碧缘,虽
然是件玩物,但雕得与真鞋一般无异,精致玲珑,确是珍
品,只是在母亲墓中从未见过,不知朱聪从何处得来。
郭靖翻来翻去一看,见鞋底刻著一个「招」字,鞋内
底下刻著一个「比」,此外再无异处。他恨极了这些珍宝
,吁的一声,抛在地下。
他呆立一阵,缓缓将朱聪、韩宝驹、全金发三年的□
身搬入坑中,要待掩土,但望著三位师父的脸,终是不忍
, 叫道:「二师父、三师父、六师父,你们。。。。 你们死
了!」声音柔和,却仍是带著往昔和师父们说话时的尊敬
语气。过了半晌,他斜眼见到坑边那堆珍宝,怒从心起,
双手捧了,拔足往坟墓奔去。
黄蓉怕他入墓侵犯母亲玉棺,忙急步赶上,张开双臂
,拦在墓前之门,凛然道:「你待怎地?」郭靖不答,左
臂轻轻推开她身子,双手用力往□摔出,只听得珠宝落地
,琮□之声好一阵不绝。黄蓉见那翠玉小鞋落在脚边,俯
身拾起,说道:「这不是我妈的。」说著将玉鞋递了过去
。郭靖木然瞪视,也不理睁。黄蓉便顺手放在怀□,只见
郭靖转身又到坑边,铲了土将三人的□体掩埋了。
忙了半日,天渐昏暗,黄蓉见他仍是不哭,越来越是
担忧,心想让他独自一人,或许能哭出声来,掌下回到屋
中找些腌鱼火腿,胡乱做了些饭菜,放在篮中提来,只见
他仍是站在师父的坟边。
她这一餐饭做了约莫半个时辰,可是他不但站立的处
所未曾移动,连姿式亦未改变。黑暗中望著他石像一般的
身子,黄蓉大是惊惧,叫道:「靖哥哥,你怎麽了?」郭
靖不理。黄蓉又道:「吃饭罢,你饿了一天啦!」郭靖道
:「我饿死也不吃桃花岛上的东西。」
黄蓉听他答话,稍稍放心,知他性子执拗,这一次伤
透了心,这岛上的东西说甚麽也不吃的了,於是缓缓放下
饭篮,缓缓坐在地下。一个站,一个坐,时光悄悄流转,
半边月亮从海上升起,渐渐移到两人头顶。篮中饭菜早已
冰凉,两人心中也是一片冰凉。
这在这凄风冷月、涛声隐隐之中,突然远处传来了几
声号叫,声音凄厉异常,似是狼嗥虎啸,却又似人声呼叫
。
叫声随风传来,一阵风吹过,呼号声随即消失。黄蓉
侧耳倾听,隐约听到那声音是在痛苦挣扎,只不知是人是
兽,当下辨明了方向,发足便奔。她本想叫郭靖同去,但
一个念头在心中一转:「这多半不是好事,让他见了徒增
烦恼。」身当此境,黑夜独行委实害怕,好在桃花岛上一
草一木尽皆熟识,虽然心下惊惧,还是鼓勇前行。
走出十馀步,突觉身边风声过去,郭靖已抢在前面。
他不识道迅即迷了方向,只见他掌劈足□,猛力摧打拦在
身前的树木,似乎又失了神智。黄蓉道:「你跟我来。」
郭靖大叫:「四师父,四师父!」他已认出这叫声是四师
父南希仁所发。
黄蓉心中又是一凉,寻思:「他四师父见了我,不要
了我性命才怪。」但这时她早已不顾切,明知大祸在前,
亦不想趋避,领著郭靖奔到东边树丛之中,但见桃树下一
个人扭曲著身子正在滚来滚去。
郭靖大叫一声,抢上抱起,只见南希仁脸露笑容,口
中不住发出荷荷之声。郭靖又惊又喜,突然哇的一声器了
出来,边器边叫:「四师父,四师父。」
南希仁一语不发,反手就是一掌。郭靖全没防备,不
由自主的低头避开。南希仁一掌不中,左手跟著一拳,这
一次郭靖想到是师父在责打自己,心中反而喜欢,一动不
动的让他打了一拳。那知南希仁这一拳力道大得出奇,砰
的一声,把郭靖打了个□斗。郭靖自幼与他过招练拳也不
知已有几千旦次,於他的拳力掌劲熟知於胸,料不到这一
拳竟然功力突增,不由得大是惊疑。他刚站定身子,南希
仁跟著又是一拳,郭靖仍不闪避。这一拳劲力更大,郭靖
只觉眼前金星乱冒,险些就要晕去。南希仁俯身拾起一块
大石,猛往他头顶砸下。
郭靖仍不闪避,这块大石击将下去,势非打得他脑浆
迸裂不可。黄蓉在旁看得凶险,急忙飞身抢上,左手在南
希仁臂上一推。南希仁连人带石,摔在地下,口中荷荷叫
,竟然爬不起来了。郭靖怒道:「你干麽推我四师父?」
黄蓉只是要救郭靖,不提防南希仁竟如此不济,一推
便倒,忙伸手去扶,月光下见他满脸笑容,但这笑容似是
强装出来的,反而显得异样可怖。黄蓉惊呼一声,伸出了
手不敢碰他身子。蓦然间南希仁回手一拳,打中她的左肩
,两人同声大叫。黄蓉虽然身上披著软□甲,这一拳也给
打得隐隐作痛,跌开几步。南希仁的拳头却被甲上尖刺戳
得鲜血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