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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织就欲双。」这两句话只把周伯通吓得魂飞魄散,忙
道:「行,行,听你话就是。老毒物,你在那□?」只听
马钰的声音从浓雾中透了出来:「周师叔,你占北极星位
围他。」
黄蓉又道:「爹,这裘千仞私通番邦,是个大大奸贼
,快杀了他。」黄药师道:「孩子,到我身边来。」重雾
之中,却不见裘千仞到了何处。但听得周伯通哈哈大笑,
叫道:「老毒物,快跪下来给你爷爷磕头,今日才饶你性
命。」
郭靖将将洪柯二人送到楼边,回身又来寻找完颜洪烈
,岂知适才只到烟两楼边这一转身,不但完颜洪烈影踪不
见,连沙通天、裘千仞等也不知去向。又听得周伯通叫道
:「咦,老毒呢?逃到那□去啦?」
此时湿雾浓极,实是罕见的异象,各人近在身畔,却
不见旁人面目,只影影绰绰的见些模糊的人形,说话声音
听来也是重浊异常,似是相互间隔了甚麽东西。众人虽屡
经大敌,但这时斗然间都以变了瞎子,心中无不惴惴。黄
蓉靠在父亲身旁,马钰低声发号施令,缩小阵势。人人侧
耳倾听敌人的动静。
一时之间,四下□寂静无声。过了一会,丘处机忽然
叫道:「听!这是甚麽?」只听得周围嗤嗤□□,异声自
远而近。
黄蓉惊叫:「老毒物放蛇,真不要脸!」洪七公在楼
头也已听到,高声叫道:「老毒物布蛇阵,大夥快到楼上
来。」周伯通的武功在众人中算得第一,可是他生平怕极
了蛇,发一声□,抢先往烟雨楼狂奔。他怕毒蛇咬自己脚
跟,楼梯也不敢上了,施展轻功跃上楼去,坐在楼顶最高
的屋脊之上,兀自心惊胆战。
过不多时,蛇声愈来愈响。黄蓉拉著父亲的手奔上烟
雨楼。全真诸子手牵著手,摸索上楼。尹志平踏了个空,
一个栽葱摔了下去,跌得头上肿了一个瘤,忙爬起来重新
抢上。
黄蓉没听到郭靖声音,心中挂念,叫道:「靖哥哥,
你在那□?」叫了几声,不听答应,更是担心,说道:「
爹,我去找他。」只听郭靖冷冷的道:「何必你找?以後
你也不用叫我。我不会应你的!」原来他就在身边。
黄药师大怒,骂道:「浑小子,臭美麽?」横臂就是
一掌。郭靖低头避开,正要还手,却听飕飕箭响,几技长
箭腾腾的钉在窗格之上。众人吃了一惊,只听得四下□喊
声大作,羽箭纷纷射来,黑 暗中不知有多少人马,又听
得楼外人声喧哗,高叫;「莫走了反贼!」
王处一怒道:「定是金狗勾结嘉兴府贪官,点了军马
来对付咱们!」丘处机叫道:「冲下去杀他个落花流水。
」郝大通叫道:「不好,蛇,蛇!」众人听□箭声愈密,
蛇声愈近,才知原来完颜洪烈与欧阳锋暗中安排下了毒计
,只是这场大雾却不在众人意料之中,是祸是福,倒也难
说。洪七公叫道:「挡得了箭,挡不了蛇;避得了蛇,又
避不了箭!大夥儿快退。」只听周伯通在楼顶破口大骂,
双手接住了两枝长箭,不住拨打来箭。
那烟雨楼三面临水,官军乘了小舟围著烟雨楼放箭,
只因雾大,一时却也不敢逼近。
洪七公叫道:「咱们向西,从陆路走。」他是天下第
一大帮会首领,随口雨下呼喝,自有一股威势。混乱之中
,众人都依言下楼,摸索而行,苦在睁目瞧不出半尺,那
□还辨东西南北?当下只得拣箭少处而行,各人手拉著手
,只怕迷路落单。
丘处机、王处一手持长剑,当先开路,双剑合壁,舞
成一团剑花,抵挡箭雨。
郭靖右手拉著洪七公,左手伸出去与人相握,触手处
温软油腻,握到的却是黄蓉的小手。他心中一怔,急忙放
下,只听黄蓉冷冷的道:「谁要你来睬我?」
猛听得丘处机叫道:「快回头,前面遍地毒蛇,闯不
过去!」黄药师与马钰殿後,阻挡追兵,听到丘处机叫声
,急忙转头。黄药师折下两根竹枝,往外扫打。烟雾中只
听得蛇声吱吱,一股腥臭迎面扑来。黄蓉忍耐不住,哇的
一声,呕了出来。黄药师叹道:「四下无路可走,大家认
了命罢!」掷下竹枝,把女儿横抱在手。
以众人武功,官兵射箭射原本挡不住去路,但西毒的
蛇阵中毒蛇成千成万,只要给咬上一口,立时便送了性命
。众人听到蛇声,无不毛骨悚然。黄药师玉箫已折,洪七
公金针难施,最难的还是在大雾迷蒙,目不见物,纵然有
路可逃,也是无从寻找。
正危急间,忽听一个人冷冷的道:「小妖女,竹棒给
我瞎子。」却是柯镇恶的声音。黄蓉听他说到「瞎子」二
字,即明其意,心中一喜,忙将打狗棒递了过去。柯镇恶
不动声色,接棒点地,说道:「大夥儿跟著瞎子逃命罢。
烟雨楼边向来多烟多雾,有啥希奇?否则又怎会叫作烟雨
楼?」
他是嘉兴本地人氏,於烟雨楼旁所有大道小路自幼便
皆烂熟於胸,他双目盲了,平时不及常人,这时大雾弥漫
、乌云满天,对他却毫无障碍。他察辨蛇嘶箭声,已知西
首有条小路并无敌人,当下一跷一拐的领先冲出。岂知这
小路近数年来种满青竹,其实已无路可通。柯镇恶幼时熟
识此路,数十年不来,却不知小路己成竹林,只走出七八
步便竹丛挡道,无法通行。丘处机、王处一双剑齐出,竹
□纷纷飞开,众人随後跟来。马钰大叫:「周师叔,快来
,你在那□?」周伯通坐在楼顶,听得四周都是蛇声,那
敢答应?只怕毒蛇最爱咬的便是老顽童身上之肉,若给群
蛇听到自己的声音,那还了得?
众人行出十馀丈,竹林已尽,前面现出小路,耳听得
蛇声渐远,但官军的呐喊声却愈来愈响,似有人绕道从旁
包抄。群雄怕的只是蛇群,区区官军怎放在眼内。刘处玄
道:「郝师弟,你我去冲杀一阵,杀几名狗官出气。」郝
大通应道:「好!」两人提剑欲上,突然箭如蝗至,两人
忙舞剑挡架。
再走一会,已至大路,电光乱闪,霹雳连响,大雨倾
盆而下,只一阵急雨,雾气转瞬间给冲得乾乾净净,虽然
仍是乌云满天,但人影已隐约可辨。众人都道:「好了,
好了,大雾可散啦。」柯镇恶道:「危难已过,各位请便
。」将竹棒递给黄蓉,头也不回的迳向东行。
郭靖叫道:「师父!」柯镇恶道:「你送洪老侠往安
稳处所养伤,再到柯家村来寻我。」郭靖应道:「是!」
黄药师接住一枝射来的羽箭,走到柯镇恶面前,说道
:「若非你今日救我性命, 我也不愿对你明言。。。。 」柯
镇恶不待他话完,迎面一口浓痰,正好吐在他鼻梁正中,
骂道:「今日之事,我死後无面目对六兄弟!」黄药师大
怒,举起手掌。郭靖见状大惊,飞步来救,心想这一掌拍
将下去,大师父那□还有性命?
他与柯黄二人相距十馀步,眼见相救不及,微光中却
见黄药师举起了的手缓缓放下,哈哈大笑,说道:「我黄
药师是何等样人,岂能跟你一般见识?」举袖抹去脸上痰
沫,转身向黄蓉道:「蓉儿,咱们走罢!」郭靖听了他这
几句话,心下大疑,疑心甚麽却是模糊难明,只隐隐觉得
有甚麽事情全然不对,霎时之间,又如眼前出现了一团浓
雾。
猛听得喊声大作,一群官兵冲杀过来。全真六子各挺
长剑,杀入阵去。
黄药师不屑与官兵动手,回身挽著洪七公手臂,说道
:「七兄,咱们老兄弟到前面喝几杯再说。」洪七公正合
心意,笑道:「妙极,妙极!」转瞬间两人没入黑暗之中
。
郭靖欲去相扶柯镇恶,一小队官兵已冲到跟前。他不
欲多伤人命,只伸双臂不住将官兵推开。混乱中但听得丘
处机等大呼酣斗,原来官兵队中杂著完颜洪烈带来的亲军
,还有裘千仞手下的铁掌帮众,强悍殊甚,一时杀之不退
,郭靖只怕师父在乱军中遭害,大叫:「大师父,大师父
,你在那□?」这时□杀声、兵刃声乱成一片,始终不闻
柯镇恶答应。
黄蓉从柯镇恶手中接过竹棒後,便一直在他身旁,见
他唾吐父亲,争端又起,心想这事闹到这个地步,一生美
梦,总是碎成片片了。此後军马冲杀过来,她却倚树悄然
独立,大队兵马在她身旁奔驰来去,她恍似不闻不见,只
是呆呆出神,忽听得「啊哟」一声呼叫,正是柯镇恶口音
。她循声望去,只见他倒在路边,一名军官举起长刀,向
他後心砍落。
柯镇恶滚地避开,坐起身子回手一拳,将那军官打得
昏了过去,刚挺腰想要站起,又即摔倒。黄蓉奔近看时,
原来他腿上中了一箭,当下拉住他臂膀扶了起来。柯镇恶
用力摔脚她手,可是他一足本跛,另一足中箭後酸软无力
,身子摇幌几下,向前扑出,又要跌倒。黄蓉伸右手抓住
他後领,冷笑道:「逞甚麽英雄好汉?」左手轻挥,已使
出「兰花拂穴手」拂中了他右肩「肩贞穴」,这才放开他
衣领,抓住他左臂。柯镇恶待要挣札,但半身酸麻,动弹
不得,只得任由她扶住,口中不住喃喃咒骂。
黄蓉扶著他走出十馀步,躲在一株大树背後,只待喘
息片刻再行,官兵忽见到二人,十馀枝羽箭飕飕射来。黄
謇抢著挡在前面,舞竹棒护住头脸,羽箭都射在她软□甲
上。柯镇恶听著箭声,知她舍命相救,心中一软,低声道
:「你不用管我,自己逃罢!」黄蓉哼了一声,道:「我
偏要救你,偏要你承我的情。瞧你有甚麽法子?」二人边
说边行,避到了一座矮墙之後。羽箭虽已不再射来,但柯
镇恶身子沈重,黄蓉只累得心跳气喘,没奈何倚墙稍息。
柯镇恶叹道:「罢罢罢,你我之间,恩怨一笔勾销。你去
罢,柯瞎子今後算是死了。」黄蓉冷冷的道:「你明明没
死,干麽算是死了?你不找我报仇,我却偏要找你。」竹
棒□伸□缩,已点中了他双腿弯□的两处「委中穴」。这
一下柯镇恶全没防备,登时委顿在地,暗暗自骂胡涂,不
知这小妖女要用甚麽恶毒儿折磨自己,心中急怒交迸,只
听得脚步细碎,她已转出矮墙。
这时□杀之声渐远渐低,似全真诸已已将这一路官兵
杀散,人声远去之中,隐隐又听得郭靖在大叫「大师父」
,只是呼声越来越远,想是找错了方向,待要出声招呼,
自己伤後中气不足,料来他也难以听见。又过片刻,四下
一片寂静,远处公鸡此起彼和。柯镇恶心想:「这是我最
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