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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边走边看着这座去年刚刚建好的宅子,心中感慨万千,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二年时光便过去了,她与这世家小姐的生活也越来越习惯了,前世的种种,与她更是如过眼烟云,最近这几个月更是一次没有想起来过。
自那日被祖父处以家法之后,她被太原王高绍德带到了河间王府,原本想着过不几日,家中自会有人来接她回去。没成想,家里人没等到,却先接到文宣帝的圣旨。她从来都没有小看过文宣帝对于朝堂的掌控,就算他再颠狂总还有清醒的时候,只是她没想到,文宣帝会用这种方式来给她安慰。
受罚之后的第三日,高绍德来河间王府看她的时候,给她带了文宣帝亲手所书的圣旨和一盒地契。随同他来的还有宫中的侍女二十四人,女官四人、皇帝亲卫军一百二十人。
李璇瞪着圣旨只觉得阴风阵阵,她实在弄不明白文宣帝这是给她赏赐呢还是把她当个靶子竖起来,等着让人抓她的小辫子。
高绍德见李璇面无喜色,奇怪的问道:“阿璇,父皇得知你被外祖父处以家法,很是痛惜,所以才会赐下府邸让二舅父一家搬出来。”复又高兴的道:“我与父皇说了,把赐给二舅父的宅院设在我的王府旁边,你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说着又把手中的南城地图拿了出来,指着其中一处,告诉她说:“阿璇,你看这里是三堂兄的王府,这里是我的。”少年修长的手指在两座王府中间地方的空白之处道:“这里就是父皇亲自给你选的地方,而且匠人都找好了,明年咱们就可以一起住进去了。咦,阿璇你不高兴么?”高绍德望着嘴角抽抽的李璇,有点疑惑,在他看来父亲这个旨意下得再好不过了,为什么阿璇看起来却不太高兴呢?
“我当然高兴,真的!那你可以解释一下这个算是怎么回事么?”李璇抱着圣旨,指着那一盒子地契问。
“啊,那是邺城外的土地,父皇说女孩家大了,总要梳妆打扮,尤其你还喜欢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手里没钱不好,所以赐些田地给你做脂粉钱。不光这些哦,阿璇,父皇把乐平郡给你做封地了。”
李璇有气无力扬扬手中的圣旨,“我知道,姑父写得很清楚了。不过,表哥,我即非公主,又非王室,平白无顾的给我封地,大臣们就没有反对的么?”
高绍德轻挑眉稍,端起面前的酪浆慢慢的啜着,并不搭话,只是眉宇间鄙视之情尽显,李璇见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就是没人敢说了。
每每想到当初见到的那张圣旨,李璇都有种想要尖叫的冲动。不说那几十顷地,就说乐平郡,那可是一郡啊!不是县,就这么给她当封地了,文宣帝到底在想些什么?有了这个,其他的人啊、田啊、金银啥的都不算什么了。只是还好,乐平郡原是高孝琬封地内的,被文宣帝划给她,他应该不会来咬她。
后来,李璇才知道,一样的旨意文宣帝下了两份,一个是由人代笔的,自有宦官去李家宣旨,而给她的这一份是由文宣帝亲自执笔,由高绍德带来的,还很体贴的加了一句,不用去谢恩了,这是当长辈的给自家女孩准备的一点脂粉钱而已。
被文宣帝这么闹了一出,李璇打定主意赖在河间王府不走了,她这要是回到李府,她那祖父和大伯还有李府的那些亲戚能把她吃了,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呆在河间王府,等着宅子盖好了之后,和自己爹妈一直搬过去住好了。
就这样,李璇一直在河间王府住到了新宅落成,才和自己的父母兄长一起搬到新宅中。住在王府期间,祖母和大伯母多次到王府看她,话里话外想让她主动将田地归入公中,更直言,她年少无知,那乐平郡应该交给大伯父管理。
面对着这样的祖母和伯母,李璇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仿佛在李府那十年的生活都是她平空想像的。看来在利益面前,亲人也会变仇人的。尤其这利益掌握在一个稚龄幼女手中,更是让无数的人眼馋。
祖母见她始终不肯点头答应,也不心急,只带着姐妹们日日都来王府看她,言谈语笑之间,不时的敲打着她,让她多为家族着想,不要老想着自己。他们这样的行径彻底的若恼了高孝琬,在祖母又一次来访的时候,他直接堵在门口挥鞭子赶人,差点抽花了大姐的花容月貌,祖母和大伯母这才消停下来。
她在王府之中自在快乐,父亲和母亲确在家多被祖父和大伯责骂,让她心中愧疚难当,一度想返回李府,与父母共担。
却没想,母亲还未说话,父亲却先来安抚于她,直说祖父和大伯想得太多,皇帝所赐之物,岂是其他人可以觊觎的,也不所惹来灭族之祸。直言让她安心的住在河间王府,别的不要多想。母亲更是在一次过府看她的时候,悄言相告,父亲已经打定主意将她嫁给河间王作正妃了,并说陛下也有此意,只等她再长大一点,就下旨赐婚。
一年之后,宅子落成,文宣帝又亲自过府相贺,那一天他的心情出奇的好,逛过了整座宅子之后,还特意给她的小园子提名金玉园,让李璇瞪着那园名嘴角直抽,再看文宣帝那比狗爬好不了多少的字,她真有泪奔的冲动。她那姑父得意的说:“金玉乃世间至贵至雅之物,足以配得上阿璇了。”
李璇真想尖,她一点也不贵一点也不雅,能不能别用这两个字做她的园名。可惜皇帝所赐,再不喜欢也得用着。李璇还是很感激文宣帝的,不管他再怎么残忍暴虐,他始终对她很好,而且不是那种男人对女人的好,他真的是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在宠爱她,想给她世间最好的东西,让她一生衣食无忧、平安喜乐。
这次搬家,要不是文宣帝到场坐镇,想来大伯一家跟本就不会来,更不用说祖父了。让李璇奇怪的是,她的祖父近来似乎改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抓着她,让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家族了,而且对她父母和兄长也好了很多。过年之时,他们回祖宅的时候,祖父还因为大伯母和二堂姐的态度大发了一顿脾气。
李璇百思不得其解,她的二哥李琛看出了她的疑问,笑着解答:“阿璇,祖父才是一个合格的家族族长,眼见陛下的脾气越发叵测,太子殿下的地位并不如咱们看来的那般稳固。一但陛下仙去,太后和诸王难保不会起事。到那时做为太子岳家的我们,打击只怕会很大。阿璇你自幼与诸王关系颇好,父亲和我们兄弟自还有起复之日,那李家也就还有东山再启的机会。”
李璇听得目瞪口呆,她那个爷爷真是老狐狸啊老狐狸,算得这个清楚。
“姑娘来了。”一个温柔的女声响起,打断了李璇的回忆。抬头看向说话的人,却原来是她。
母亲的房门前恭敬的站着一个身着浅黄色窄袖衫的女子,二十来岁的年纪,长得眉清目秀,更难得的是身上那种温婉的气质,让人看着就舒服。
李璇神色冷淡的点头:“月姨娘。”不错,这个女子是李璇父亲的妾室,原是祖母身边的丫鬟,在他们搬家之前,送给了她的父亲。并亲自看着母亲喝了她的茶,抬了她做姨娘。
开始的时候,李祖纳并没有太注意她,只是当自己后院里多个了可有可无的女人,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个月姨娘在父亲心中印象好了起来,最近这半年,更是对她颇为宠爱。
月姨娘到是很懂规矩的一个人,并没有因为父亲的冷淡和宠爱而喜怒于色,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侍候她母亲。一年多下来,崔氏对她也算和善,在父亲的一众妾室里,也就高看她一眼。
家中的下人们自从月姨娘得宠,对她巴结者多了起来,言语间更是颇为恭敬。独李璇自从见到这个女人,心中就对她没有好感,甚至还打过主意想直接废了她,只是她毕竟心中还有底限在,是以除了态度冷漠之外,到是没对她采取过多的手段。不过,李璇对于她爹的小妾,从小态度就不好,大家都习惯了。
红萝知道李璇对李祖纳妾室的一贯态度,连忙上前挑起门帘。李璇进到了屋内,见母亲跪坐在塌上与父亲在闲聊。她笑吟吟的上前请安,“父亲今日怎么没有去上朝?”
第二十一章 。。。
李祖纳和崔氏见到女儿进来,等她行过礼之后,崔氏含笑招手,让女儿坐到自己身边来。
李祖纳轻捋胡子,轻松的道:“刚过了元宵,朝中的事还不算太多,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啊!”说着,他对着女儿呵呵的轻笑。
李璇脸一红,心中有点羞愧,去年夏日她和二哥开玩笑,一时不查说了句“偷得浮生半日闲。”却被正好路过的父亲听到,让他沉吟了好半天,连连夸赞女儿好才情。
关于顺嘴溜达出不是自己诗句的这种事,李璇万分惭愧,自那日以后暗暗警告自己,说话的时候要注意,别再剽窃更多的名句为己用了。
李祖纳眼见女儿羞红的小脸,暗暗发笑,看看时间快到了,站起身来,对崔氏道:“我今日去大哥家里,哺食不用等我了。”
屋里的婢女拿过外出的衣服,过来为李祖纳穿,他在临出门前还不放心的叮咛女儿:“阿璇,你的风寒才好,这几天多注意身体,没事别在外面走。”
李璇偎在崔氏身边,娇娇的应了一声,“父亲也要多多注意啊。”
感受到女儿的贴心,李祖纳心情极好,他走出房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候在屋外的月姨娘,见她冻得有点发白的脸,语带几分怜惜:“天气冷,别在外面守着了,进屋陪女君说说话吧。”
月姨娘姿态轻盈的上前行礼,温温柔柔的道:“郎主,妾不冷,这是规矩,不能因妾一人而破坏。”
李祖纳心中对她的怜爱又多了几分,声音又柔了几分:“还是你懂事,不亏是母亲身边的人。”
“父亲你不是要走了么?原来还不着急,留出时间来跟姨娘道别,好怜香惜玉。”李璇清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显的带着不高兴。
李祖纳被女儿看到自己温情的一幕,有几分尴尬,他撇下月姨娘转身面对女儿,含笑问:“外面冷,阿璇怎么出来了,可是还有什么事要跟为父说。”
李璇面上波澜不兴,只是语气十分的不好,“原本有话说,不过现在没有了。”她也没用婢子掀帘,自己挑起帘子就往屋里走去,刚刚迈进一只脚,她转头柔声对李祖纳道:“父亲,你这么怜惜月姨娘,就别让她来给母亲立规矩了,直接给她安排个单独的小院子不好么,到时候你们有什么贴心话,都可以单独说,不用在我母亲屋子外面难分难舍的。”
月姨娘听了李璇的话,一脸泪痕的跪了下来,叩首于地:“姑娘的话可叫妾无地自容,妾自入府以来,从来都规规矩矩的,决不敢行狐猸之事,更不曾对女君有半点不敬之心。姑娘今日之话,实在妾无力承受。”
李祖纳听了李璇的话,深觉父亲的尊严被女儿触犯了,他厉声喝道:“阿璇,为父屋中之事,也是你能管的,教养嬷嬷的话,你都忘到哪里去了。”
李璇一听这话,直接摔了帘子,转身直接面对父亲,她冷冷的看看父亲,又扫了眼跪在地上的月姨娘,“父亲打算为月姨娘出头么?还是想为她而罚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