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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嚼,有的在小巷中宰猪屠狗,更有的随街乞讨,强索硬要。乔峰心中难受,眼见
号称江湖上第一大帮的丐帮帮规废弛,无复当年自己主掌帮务时的森严气象,如此
过不多时,势将为世人所轻。虽说丐帮与他已经是敌非友,然自己多年心血废于一
旦,总觉可惜。
只听几名丐帮弟子说了几句帮中切口,便知徐长老的灵位设于城西一座废园之
中。乔峰和阿朱买了些香烛纸钱、猪头三牲,随着旁人来到废园,在徐长老灵位前
磕头。
但见徐长老的灵牌上涂满鲜血,那是丐帮的规矩,意思说死者是为人所害,本
帮帮众须得为他报仇雪恨。灵堂中人人痛骂乔峰,却不知他便在身旁。乔峰见身周
尽是帮中首脑人物,生怕给人瞧出破绽。不愿多耽,当即辞出,和阿朱并肩而行,
寻思:“徐长老既死,这世上知道带头大哥之人可就少了一个。”
忽然间小巷尽头处人影一闪,是个身形高大的女子。乔峰眼快,认出正是谭婆,心道:“妙极,她定是为祭奠徐长老而来,我正要找她。”只见跟着又是一人闪了过来,也是轻功极佳,却是赵钱孙。
乔峰一怔:“这两人鬼鬼祟祟的,有什么古怪?”他知这两人本是师兄妹,情
冤牵缠,至今未解,心想:“二人都已六七十岁年纪,难道还在干什么幽会偷情之
事?”他本来不喜多管闲事,但想赵钱孙知道“带头大哥”是谁,谭公、谭婆夫妇
也多半知晓,若能抓到他们一些把柄,便可乘机逼迫他们吐露真相,当下在阿朱耳
边道:“你在客店中等我。”阿朱点了点头,乔峰立即向赵钱孙的去路追去。
赵钱孙尽拣僻静处而行,东边墙角下一躲,西首屋檐下一缩,举只诡秘,出了
东门。乔峰远远跟随,始终没给他发见,遥见他奔到浚河之旁,弯身钻入了一艘大
木船中。乔峰提气疾行,几个起落,赶到船旁,轻轻跃上船蓬,将耳朵帖在蓬上倾
听。
船舱之中,谭婆长长叹了口气,说道:“师哥,你我都这大把年纪了,小时候
的事情,悔之已晚,再提旧事,更有何用?”赵钱孙道:“我这一生是毁了。后悔
也已来不及了。我约你出来非为别事,小娟,只求你再唱一唱从前那几首歌儿。”
谭婆道:“唉,你这人总是痴得可笑。我当家的来到卫辉又见到你,已十分不快。
他为人多疑,你还是少惹我的好。”赵钱孙道:“怕什么?咱师兄妹光明磊落,说
说旧事,有何不可?”谭婆叹了口气,轻轻的道:“从前那些歌儿,从前那些歌儿
……”
赵钱孙听她意动,加意央求,说道:“小娟,今日咱俩相会,不知此后何日再
得重逢,只怕我命不久长,你便再要唱歌给我听,我也是无福来听的了。”谭婆道
:“师哥,你别这么说。你一定要听,我便轻声唱一首。”赵钱孙喜道:“好,多
谢你,小娟,多谢你。”
谭婆曼声唱道:“当年郎从桥上过,妹在桥畔洗衣衫……”
只唱得两句,喀喇一声,舱门推开,闯进一条大汉。乔峰易容之后,赵钱孙和
谭婆都已认他不出。他二人本来大吃一惊,眼见不是谭公,当即放心,喝问:“是
谁?”
乔峰冷冷的瞧着他二人,说道:“一个轻荡无行,勾引有夫之妇,一个淫荡无
耻,背夫私会情郎……”
他话未说完,谭婆和赵钱孙已同时出手,分从左右攻上。乔峰身形微侧,反手
便拿谭婆手腕,跟着手肘撞出,后发先至,攻向赵钱孙的左胁。赵钱孙和谭婆都是
武林高手,满拟一招之间便将敌人拾夺下来,万万料想不到这貌不惊人的汉子武功
竟是高得出奇,只一招之间便即反守为攻。船舱中地方狭窄,施展不开手脚,乔峰
却是大有大斗,小有小打,擒拿手和短打近攻的功夫,在不到一丈见方的船舱中使
得灵动之极。斗到第七回合,赵钱孙腰间中指,谭婆一惊,出手稍慢,背心立即中
掌,委顿在地。
乔峰冷冷的道:“你二位且在这里歇歇,卫辉城内废园之中,有不少英雄好汉
,正在徐老长灵前拜祭,我去请他们来评一评这个道理。”
赵钱孙和谭婆大惊,强自运气,但穴道封闭,连小指头儿也动弹不了。二人年
纪已老,早无情欲之念,在此约会,不过是说说往事,叙叙旧情,原无什么越礼之
事。但其时是北宋年间,礼法之防人人看得极重,而江湖上的英雄好汉如犯了色戒
,更为众所不齿。一男一女悄悄在这船中相会,却有谁肯信只不过是唱首曲子?说
几句胡涂废话?众人赶来观看,以后如何做人?连谭公脸上,也是大无光采了。
谭婆忙道:“这位英雄,我们并无得罪阁下之处,若能手下容情,我…我必有
补报。”乔峰道:“补报是不用了。我之问你一句话,请你回答三个字。只须你照
实说了,在下立即解开你二人穴道,拍手走路,今日之事,永不向旁人提起。”谭
婆道:“只须老身知晓,自当奉告。”
乔峰道:“有人曾写信给丐帮汪帮主,说到乔峰之事,这写信之人,许多人叫
他‘带头大哥’,此人是谁?”
谭婆踌躇不答,赵钱孙大声叫道:“小娟,说不得,千万说不得。”乔峰瞪视
着他,问道:“你宁可身败名裂,也不说的了?”赵钱孙道:“老子一死而已。这
位带头大哥于我有恩,老子决不能说出他名字出来。”乔峰道:“害得小娟身败名
裂,你也是不管的了?”赵钱孙道:“谭公要是知道了今日之事,我立即在他面前
自刎,以死相谢,也就是了。”
乔峰向谭婆道:“那人于你未必有恩,你说了出来,大家平安无事,保全了谭
公与你的脸面,更保全了你师哥的性命。”
谭婆听他以赵钱孙的性命相胁,不禁打了个寒战,道:“好,我跟你说,那人
是……”
赵钱孙急叫道:“小娟,你千万不能说。我求求你,求求你,这人多半是乔峰
的手下,你一说出来,那位带头大哥的性命就危险了。”
乔峰道:“我便是乔峰,你们倘若不说,后患无穷。”
赵钱孙吃了一惊,道:“怪不得这般好功夫。小娟,我这一生从来没求过你什
么,这是我唯一向你恳求之事,你说什么也得答允。”
谭婆心想他数十年来对自己眷念爱护,情义深重,自己负他很多,他心中所求
,从来不向自己明言,这次为了掩护恩人,不惜一死,自己决不能败坏他的义举,
便道:“乔帮主,今日之事,行善在你,行恶也在你。我师兄妹俩问心无愧,天日
可表。你想要知道之事,恕我不能奉告。”她这几句话虽说得客气,但言辞决绝,
无论如何是不肯吐露的了。
赵钱孙喜道:“小娟,多谢你,多谢你。”
乔峰知道再逼已然无用,哼了一声,从谭婆头上拔下一根玉钗,跃出船舱径回
卫辉城中,打听谭公落脚的所在。他易容改装,无人识得。谭公、谭婆夫妇住在卫
辉城内的“如归客店”,也不是隐秘之事,一问便知。
走进客店,只见谭公双手背负身后,在房中踱来踱去,神色极是焦躁,乔峰伸
出手掌,掌心中正是谭婆的那根玉钗。
谭公自见赵钱孙如影随形的跟到卫辉,一直便郁闷不安,这回儿半日不见妻子
,正自记挂,不知她到了何处,忽然见到妻子的玉钗,又惊又喜,问道:“阁下是
谁?是拙荆请你来的么?不知有何事见教?”说着伸手便去取那玉钗。乔峰由他将
玉钗取去,说道:“尊夫人已为人所擒,危在顷刻。”谭公大吃一惊,道:“拙荆
武功了得,怎能轻易为人所擒?”乔峰道:“是乔峰。”
谭公只听到“是乔峰”三字,便无半分疑惑,却更加焦虑记挂,忙问:“乔峰,唉!是他,那就麻烦了,我 …… 我内人,她在哪里?”乔峰道:“你要尊夫人生,很是容易,要她死,那也容易。”谭公性子沉稳,心中虽急,脸上却不动声色,问道:“倒要请教。”
乔峰道:“乔峰有一事请问谭公,你照实说了,即刻放归尊夫人,不敢损她一根毫发。阁下倘若不说,只好将她处死,将她的尸体,和赵钱孙的尸首同穴合葬。”
谭公听到最后一句,那里还能忍耐,一声怒喝,发掌向乔峰脸上劈去。乔峰斜身略退,这一掌便落了空。谭公吃了一惊,心想我这一掌势如奔雷,非同小可,
他居然行若无事的便避过了,当下右掌斜引,左掌横击而出。乔峰见房中地位狭窄,无可闪避,当即竖起右臂硬接。拍的一声,这一掌打上手臂,乔峰身形不晃,
右臂翻过,压将下来,搁在谭公肩头。
霎时之间,谭公肩头犹如堆上了数千斤重的大石,立即运劲反挺,但肩头重压,如山如丘,只压得他脊骨喀喀喀响声不绝,几欲折断,除了曲膝跪下,更无别法。他出力强挺,说什么也不肯屈服,但一口气没能吸进,双膝一软,卟的跪下。那实是身不由主,膝头关节既是软的,这般沉重的力道压将下来,不屈膝也是不成。
乔峰有意挫折他的傲气,压得他屈膝跪倒,臂上劲力仍是不减,更压得他曲背如弓,额头便要着地。谭公满脸通红,苦苦撑持,使出吃奶的力气与之抗拒,用力向上顶去。突然之间,乔峰手臂放开。谭公肩头重压遽去,这一下出其不意,
收势不及,登时跳了起来,一纵丈余,砰的一声,头顶重重撞上了横梁,险些儿将横梁也撞断了。
谭公从半空中落将下来,乔峰不等他双足着地,伸出右手,一把抓住他胸口。
乔峰手臂极长,谭公却身材矮小,不论拳打脚踢,都碰不到对方身子。何况他双足凌空,再有多高的武功也使不出来。谭公一急之下,登时省悟,喝道:“你便是乔峰!”
乔峰道:“自然是我!”
谭公怒道:“你……你……他妈的,为什么要牵扯上赵钱孙这小子?”他最气恼的是,乔峰居然说将谭婆杀了之后,要将她尸首和赵钱孙合葬。
乔峰道:“你老婆要牵扯上他,跟我有什么相干?你想不想知道谭婆此刻身在何处?想不想知道她和谁在一起说情话,唱情歌?”谭公一听,自即料到妻子是和赵钱孙在一起了,忍不住急欲去看个究竟,便道:“她在那里?请你带我去。”乔峰冷笑道:“你给我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带你去?”
谭公记起他先前的说话,问道:“你说有事问我,要问甚么?”
乔峰道:“那日在无锡城外杏子林中,徐长老携来一信,乃是写给丐帮前任帮主汪剑通的。这信是何人所写?”
谭公手足微微一抖,这时他兀自被乔峰提着,身子凌空,乔峰只须掌心内力一吐,立时便送了他的性命。但他竟是凛然不惧,说道:“此人是你的杀父大仇,
我决记不能泄露他的姓名,否则你去找他报仇,岂不是我害了他性命。”乔峰道:
“你若不说,你自己性命先就送了。”谭公哈哈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