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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能喝不代表就是酒缸,几碗下肚,她也烧得慌。
可这就是能喝的谱儿了,不必丑相毕露,顶多多去几趟卫生间,该闷着吐得吐,该排出来得排。出来后,再顶多脸红润欲滴得像玫瑰,脑袋处于稍亢奋状态,其余,还好。
高犰就算闷骚时也是个能侃的,只不过完全私底下,八相必显。人一多,就算知己几个,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她都如糯鼠,极少开口。蜷于角落,心里却叽里呱啦上天入地老几百回了,面上瑟如闺秀。
可现下,显然不同往日。
一来失忆,频道不对。再,又有些喝高。
从他们这个角度看过去,那边路灯下,一对男女正搂抱在一处热吻。
“那里不算隐蔽,估摸着这周围百来十号人都瞧得见。”东东说,
“我觉得,那女的不大愿意。”荷兰揣摩,
“怎么不愿意了?女的贴那么紧。”东东笑。无聊呗,胡扯着玩儿。
“咳,咱东东还是嫩了点儿。你看那女的,手是推在男的肩头,如果动情,应该是搭,或者是搂。”高犰摸着下巴说。
东东扭过头,笑望着她,“哟,咱犰犰就算失忆,也是老手了。说实话,你跟他们鬼混时的那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
犰犰摇头,“我也很遗憾。”
“嗯,话说回来,如果这女的不愿意,男的要强迫女的在大庭广众下热吻会不会被女的认为是有病?”东东笑问,
荷兰点点头,“这种男人,往轻里说,是人来疯;说重了,就属于暴 露 狂的一个变种。”
“那确实。不过,这种行为与典型暴 露 狂相比,其行为并未扰乱公共治安以及违背善良风俗,没有过分luo露,动作也不太出格,除了让旁观者道路以目一下下,警察不察,城管不管。就算是让人超尴尬的舌 吻,在外人看来,不过就是比较猛烈的接吻,一般情况下,舌以及舌的动向是看不到的,除非他们故意不把嘴巴贴紧,非要把舌 头露在外面,那这种暴 露狂就得治了。”高犰慢慢说。
正说着,她的电话响了。看电话号码,陌生。
高犰不敢接,递给了荷兰。
“喂?”
“叫她自己接电话。”电话里一个男人略慵懒的声音。
荷兰一蹙眉,机警向四周看了看,———就见那边角落一桌儿,坐着几个军装,其中一个靠在椅背上手里捏着手机望着这边。
是他?
荷兰倒一眼认出来是吴笔的二哥。
荷兰手肘碰了碰衙内,下巴稍往那边扬了扬,衙内转过脸看过去,———
高犰显然也有些惊诧,他怎么也在这儿?
就见那边,男人收了线,微抬手朝她招了招,示意她过去。
高犰倒没有表示,扭过头来对荷兰说,“我刚才就碰见他了,他说叫我帮他收个什么东西,能给我十万,——”高犰声音放低,“这事儿听着不靠谱儿,不过,细打听一下也无妨,钱,给吴笔留着,她不正缺钱吗,这孩子又硬气,用这种方法花她哥的钱也未尝不可。”
荷兰多精,“收东西?他不把你当鸡吗,别是真干那事儿。”
“不是,我问了的。就算是,我不干,他还逼良为娼不成?”说着,衙内已经起了身,准备过去正式“会会”这单“生意”鸟。
“那谁啊,——”听见后面东东好奇地问。荷兰开始跟他嘀咕。
高犰一走过去,眉头轻蹙,“你跟着我?”
同桌还有三个军装,都是高等大员的模样,有文质彬彬的,有城府很深沉的,还有一个,微微笑意,很和蔼。
“坐。”文质彬彬那位给她拉开座椅,吴俣头微抬指了指那位置,说了句。又略带微笑,“这地方鲻鱼很出名,谁都能来吃是吧。”意思就是纯粹巧合,人家没那功夫跟着你。
高犰一想也是。坐了下来。文质彬彬那位很细心,给她倒了杯清水,不是酒。
“你挺能喝的。”吴俣睨着她,显然刚才那一幕也看到了。
高犰也不矫情,点点头。
“能喝好。女的能喝,性子爽利。那次陪韩应钦喝酒,韩应钦说女人能喝是种胆量。印象挺深的。”有城府那人微笑着说。
“那好,下次带这位去试试,叫韩帅见识见识真有如此海量的女子。”和蔼的那位说。
高犰心头一蹙,
韩应钦?
荷兰说,这才是她的心头肉。
“对了,你叫什么?”吴俣问。手肘撑在椅边抵着下巴,很放松的状态。
“衙内。”她怎么得报自己的真名?
“衙内?”男人们肯定觉得好笑,
“干我们这行谁会留真名儿。”她倒圆得顺溜儿。可就是这样“水到渠成”,叫人更信她身上的风 尘感。老练到淡定。这号人,也叫人放心,通常不额外惹事儿,只冲钱。这样,什么事办起来都简单了。
“我跟你提的那事儿,有兴趣么?”吴俣直接切入主题。
高犰还是有模有样想了想,“犯法的不干。”
文质彬彬的那个忍不住问了句,“你出来卖就不犯法?”
高犰歪头看他,“你出去嫖就不犯法了?你情我愿,捉住了也是违反治安管理条例。只有组织卖和嫖的人才触动刑法。我的意思是会不会给我惹这种影响我政治生涯的麻烦。”
神经病咩,又有点喝大了的情况下,无人跟她搞得清白,你还要跟她搞?她不搞死你!
男人们都笑了,这女人忒逗!
“放心,剥夺不了你的选举权。”吴俣笑。
高犰再想,也是,他那么强悍的背景,不是说他就不会犯法,高犰熟读史,历来帝王家没几个干净货。不过,谈后果,似乎不会因为她一只“小鸡”想捞个十万块就动摇了啥吧。小题大作。
“有。”点点头。
剩下,那个笑得和蔼的军装跟她细说了一下流程,电话号码也给了他,原来,这事儿他具体办。他叫谭鑫。
高犰回到座位上。那边,军装们估计也吃好了,起身走了。
“荷兰,我看我得早点儿去看看韩应钦啥样儿了,搞不好哪天在酒桌上跟他碰个正着儿,全露馅鸟!”
高犰眯着眼说。
韩 应 钦————
既然是心肝儿,真想见见咯。
15
武德四年,隋末起义军领袖窦建德死后,部下刘黑闼就回家种菜。无奈好友天天来偷菜,根本赚不到钱,于是又起兵造反。十二月又跟李世民掐起来,从中午打到黄昏连下午茶都没顾上。李二说我请你喝———放了在洛水上游的坝闸,老刘的军队被冲得七零八落,尸体覆满黄色的水面,仿佛一杯冲好的燕麦粥。
在高犰心目中,既然韩应钦是心肝肉儿,就该有李二这样的霸气狠毒。
太平军攻长沙打不透城墙就挖地道,左宗棠学《地道战》里面的鬼子在城里放水缸,专门搜集长沙算卦的、说书的趴缸上听动静。之所以搜集这些人是因为他们都是盲人听力好。这种损招老左有的是。
在高犰心目中,既然韩应钦是心肝肉儿,就该有老左这样的损人灵气。
听说他是天朝最年轻的中将。
听说他执掌一个军区,常年征战练兵在外。
高犰是学史的,史上豪杰千千万,她最心水的自然是真枭雄!对,不是英雄,英雄太无私,大多死得早。
既然一个如此强悍的大人物,那就不是轻易想见就见得着的了。目前,高犰也是走火,要说起来,白鹤筱、胡来、郑井,他们哪个又是她想悄悄见着就见得着的?全源于一个“巧”。好了,现在想见韩应钦更是难上加难。
不过,高犰确有老左的急智。损的有才华。
她网购了两只挺先进的针孔无线摄像头,一颗按在东东的棒球帽上,一颗按在他的衬衣领口,边按边嘱咐,
“尽量对准他的脸,我要看见他的微表情。”
东东已经觉得这事儿做起来很鬼扯了!她近不得韩应钦的身,就叫他顶着个摄像头去当她的眼睛,搞得自己就像个动物摄像机!亏她想得出来?
咳,神经病已然脑壳搅合成这样了,啥都忘了,还不都顺着她?东东就算觉得扯,也还是尽心想为她做好这件事,讨她个舒心不是。
黄东东驾着一辆三菱越野向京郊驶去。这个不用打听,解放军报上都登了,北京军区某部在京郊某训练场正在进行一次小规模演练,军区领导亲临指导。
高犰和荷兰在家中的两台电脑前蹲守,边磕着瓜子边等着看“韩应钦”。————这招儿也只有她想得出鸟!她说她的灵感来源于前几晚看的《碟中谍四》。
一路颠簸,黄东东开到那处。周边已经充满了战场气氛和实战气息。戒严,几重关卡。布满了铁丝网,重要路口都有用沙袋堆成的哨位,荷枪实弹的哨兵警惕地巡视着四周。
你瞧瞧,看美帝谍战片的好处就是,考虑较靠谱。黄东东一个男人当然对军事也有兴趣,他和高犰都考虑到军演现场,通讯设施一定受限,也容易被检查出来。于是不管网购的那个店家如何鼓吹,也只要了这两枚内置话筒的摄像头,没要还可以通话的更高级的那种。
刚在距离目的地附近,黄东东已经停车,直接给韩应钦打了电话,扯得理由简洁又直接,直说自己有急事想跟他面谈。黄东东从小被高犰逼急的事儿也不止这一桩儿,确也有不可小觑的歪招儿,就想着,先见着面,叫犰犰见了他的人再说,至于到时候再扯什么,自有办法。
韩应钦很干脆,特意派了自己的办公室秘书陈敬亲自出来接他。陈敬对东东很客气,搞得东东都有些局促鸟。
直接被带往临时指挥部,军用帐篷内,军人的肃杀气扑面而来!东东当然兴奋。屏幕外的高犰和荷兰,咬着瓜子壳也很兴奋,犰犰只念叨,“韩应钦,韩应钦咧,——”
“韩司令员,您好。”东东是个商人,商人本色,应是最会套近乎的,他本想直接喊声“姐夫”,可是,这种氛围,——同样,东东还是个商人,最会应景儿说话,这种场面,尊称最好。
“您好。”韩应钦一见他进来,走过来,十分洒脱地笑着和他握了握手。不见外。又有那种少帅沉稳中隐大气爽朗的品格。
这是黄东东第一次见韩应钦。真人。东东也爱军事,报纸上见过他的侧面。
这也是韩应钦第一次见黄东东。真人。犰犰抱出相册给他看照片时见过他,从小到大的东东。
东东有被震撼的感觉!
不得不说,难怪这是高犰的心头肉,这种风采———日月同辉。真不夸张。
东东在仰望这个男人的同时,心中,也不由想着,那方,此刻,摄像头彼端的犰犰见到他,在想什么———
高犰酱个娃娃,盘腿坐在地上,
微仰着头,望着屏幕,
她的左手向上虚握着,里面还有瓜子儿,搁在左膝盖上,
右手向下,五指微弯,搭在右膝盖上,
神情———说不上来,震撼?仰慕?———只能说,十分专注——
这也是荷兰第一次如此正面直击大妖大祸,感叹惊艳的同时,最主要还是研究衙内的心思,
荷兰叹了口气,去推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