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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啖食国帑,食国正供,不办他们,拿什么对付东虏,拿什么赈灾?不是没给过他们机会,想依靠他们自觉,那是不可能的,正在感慨的时候,shì卫报告说外面有人求见,乃是淮扬盐商王家的代表。
正想着如何入手办盐商的徐光启叹息了口气,自己还没动手呢,有些人,倒是真的主动“贴”上来,这和他以前想象中的办盐商有很大区别,如今盐商的路子,已经完全给皇帝封死了,除了按照皇帝的路子走,盐商是没有出路的。
“见。”徐光启暗自叹了口气,说道。
不一会,王家的代表就到了。
一进屋,王家代表就立刻磕头道:“草民王自振叩见钦差大人,叩见徐阁老。”王家代表王自振的儿子也跟着磕头。【注:盐商人物都是杜撰,勿对号入座。】
“起来吧……”徐光启淡淡的说了句。
王家的代表王自振这才领着儿子起来。
“今日你来,所谓何事?”徐光启问道,徐光启其实已经知道王家的人找自己是为了什么,皇帝早早的下好了套子,张好了网,一步一步将这些盐商bī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现在,就该是起网的时候了。
“回禀徐阁老,草民获知有些盐商通虏,陷天下人为奴,惹得天下人人神共愤,草民也愤怒这些盐商无耻,天下人都羞于持有盐引窝本,耻于以盐获利,纷纷缴回盐引,断绝和盐商的瓜葛,草民一向忠君爱国,绝不会通虏,草民获知此事,也是如坐针毡,思前想后,觉得也应该同那些通虏的盐商割裂,介于草民也是盐商,简简单单的说和盐商割裂,断绝关系,怕陛下、怕阁老、怕天下人不信,故此,愿意捐出全部家财,以助陛下清剿东虏,以证在下清白,请阁老明鉴……”王家代表王自振“痛快”的决了自己来的目的,将盐商通虏的责任归咎于一些盐商,那么,既然只有一些盐商通虏,那么,其他一些盐商和那些盐商割裂,也是可以的,算是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徐光启看着这个盐商,感慨万千,去年,他还在为怎么征收到跟多的盐课想办,可到了今年,这些盐商就自动缴纳自己的家财,以换取皇帝的宽恕,如果这不是发生在梦中,简直就是无想象,徐光启暗暗捏了捏自己,这绝不是在做梦。
“哦,王家倒是深明大义啊!敢于和盐商决裂,虽然也是盐商,但也有足够的胆量和勇气,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徐光启称赞了几句。
“谢阁老夸赞!这是草民的家财账目,还请阁老过目……”王家代表王自振立刻随着徐光启的话,顺势就将早已准备好的清单递上去。
一个书办接过账目清单,递给了徐光启,徐光启稍稍了翻了一下,此清单不负先前盐商那种奢靡的风格,倒是简简单单的白纸黑字,就是纸张稍稍结实点而已。
徐光启翻开这个账目,尽管过手的银钱无数,可也给这个数字小小的震了下,果然,如皇帝预料一般,这是一笔大到不能再大的财,仅仅是这个王家的家财,就高达七八百万两,这份清单上面,详细而简明的列出了王家现银,土地,房舍别院,车舟,各行买卖等等。
徐光启看了这份家财清单,惊讶而又不得不感叹,光是这一家的家财,就高达七八百万两,那其他盐商呢?又该有多少银钱?要是早早的肯拔根máo,早早的将皇帝那五百万两盐课缴纳了,皇帝未必会动他们,他们依旧可以逍遥自在,依旧可以享受繁华,可如今,皇帝将他们bī得走投无路,自动来找自己捐出家财,世事难料啊!世事难料……
“……王家于朝堂上的消息,也很灵通啊!”徐光启看过了王家的家财清单,也感慨过了,开始和这个王家的代表说几句话,徐光启清楚的记得,这个王家代表话里的内容,那句羞于持有盐引,耻于借盐引获利,天下人纷纷缴回盐引,这件事,如今南京城里,知道的人可不多,自己也才知道不久,那可是京城朝堂之上发生的事,从京城到这里,几千里地,最快也要四五天才能到,可这个人,几乎和自己同时知道了朝堂上议事的内容,要说没人给他们通风报信,没人给他指点,这不可能,这也证实了皇帝的说,已经给了某些人底线和承诺,某些人会自己贴上来给自己送钱财,为江南盐商领个头,这也是自己审理盐商的开始……
“回阁老,草民也得朝中大人劝解,才幡然醒悟,明白忠君爱国需得有实际表现才行,故此,我王家是坚定的站在皇帝这一边,也是以羞于持有盐引,耻于靠盐获利的,为了体现我王家对皇上的忠心,对盐商的憎恶,情愿与盐商割裂,情愿捐出家财……”王家代表王自振口口声声的声讨着某些盐商,要求和盐商做割裂。
“唔……,能幡然醒悟,也是好的啊!能及时和盐商割裂,即便你王家身为盐商,也还有可取之处啊!”徐光启再次点头道,皇帝这次办盐商,看来,是到了收网的时候了,先前那些办案的锦衣卫,虽然也办了不少盐商,可却没收到像今天这样多的银钱,这自愿捐和被抄家,果然是有区别啊!
“启禀阁老,草民这里还有给大人的一封信,请大人过目……”王家代表王自振见这位徐钦差只肯说好话,却不肯将事落到实处,知道自己可能缺了某些东西,于是,又掏出了这封信。
徐光启接过信,看起来,这信,确实是给他的,信里写信的人自称是他的同僚,和他共事过,徐光启又看看后面,写信的果然是乔允升,里面的内容也就是叙旧,然后聊了聊自己会劝说王家,让王家做个表率,和通虏的盐商做个决裂,以示清白,请阁老多多关照。看到是乔允升写的信,徐光启已经不用看这信的内容,就知道是什么事了,皇帝已经给他来信,叫他如何如何办,说会有贴上来送钱,带头送钱的人,估计就是乔允升要保的人,皇帝和乔允升有些约定,需要相对的“善待”乔允升的人,虽然暂时可能要处置,但是日后可能还要用,需要“置之死地而后生”,让徐光启先收下家产,如何如何……
“嗯,此信本官就收下了,你家的事,本官知道了,不会太为难你,其他的,你也该知道如何做吧?”徐光启感慨完毕,问道,如今这家盐商走了皇帝给他安排的路子,现在虽然是捐尽家财,好像是吃了大亏,却也不是不能翻身,皇帝和乔允升定是达成了某些东西,日后,他家又算是搭上皇帝这条线了,跟着皇帝办事,日后必定有作为,虽然不见得能想盐商这般繁华,却也不会太差,和剩下的那些盐商比,却是天壤之别,皇帝这一手,当真是翻云覆雨,将这些盐商捏圆了搓扁啊!也感叹这些盐商敢于抉择,几百万家财,说不要就不要了,尽数捐了出来,如果不是个有能耐,有大决断的人,也不敢如此。
“多谢阁老,剩下的事,草民知道如何办,请阁老放心,请陛下放心……”王家的代表立刻朗声答道,似乎这捐出的不是自己家的家财一般,充满了信心。
“很好,既然你如此识时务,想必日后也必定无可限量,好好做……”徐光启夸赞了一句。
“谢徐阁老夸奖……”王家代表王自振谢道。
“……对了,你家将家财捐尽,可还有住处?如果没有住处,本官可给你安排一个去处……”对于捐尽了家财的王家,对于日后可能是皇帝的人的王家,徐光启又照顾起来,诚然这次是皇帝查办了盐商,可将来却未必依旧是死敌,日后还有更多,更大的事要办,不招揽一些得力的人,那是不行的,这次办盐商,倒是一个好机会,盐商里有很多有能力、见惯场面的生意人,或许,这些人都是皇帝日后的帮手,事情从来不是只分好坏,坏的可以转变成好的,好的可以转变成坏的。
“谢徐阁老关照,草民已经联络了jī鸣寺的莲华师,暂且就去哪里安身,待盐商案查清,再出来做点小买卖,以度余生……”王家的代表王自振立刻答道。
“好!有地方安身就好,盐商通虏案,其实,也并不是全部盐商都通虏,王家能和通虏的盐商决裂,是好的,是有担当的,是深明大义的,……日后有什么困扰,可来找本官……”徐光启又做下承诺,既然别人已经捐了七八百万两家财,自己今年移民的款项已经全部有了着落了,对别人好一点,自然也是应该的,何况之后可能还会是“自己人”。
“谢阁老关照。”得徐光启的承诺,王自振这才安下心来,如今南京城里,这位徐阁老可谓是坐镇的人物,是可以一言九鼎的人物,不管是太监也好,锦衣卫也好,都要对他礼让三分,有了他做出的保证,自家的安全,自然无虞了。
“另外,还有些事要麻烦你……”徐光启又对着王自振道。
“请阁老吩咐……”王自振连忙答应。
“宪之,你亲自领自振到喜公公那里去一趟,喜公公那里估计还有事要jiāo代王家,另外,查点王家的家财,也请喜公公多帮忙,……嗯,另外,请喜公公对王家的人,多多关照一下……”徐光启对着自己身边的史可说道,史可先前是移民官中的一员,负责一个县的移民工作,不过,他那个县的移民工作,受益于周延儒的“点子”,一下子名扬海内外,成了皇帝都夸奖的“移民先进县”,连带着,官升一级,于是,不适合和七品官一起办差的史可,被徐光启调了回来,放在身边慢慢培养。
而让王家到喜公公那里去,也算是皇帝jiāo代的之一,喜公公是以什么起家的?就是给皇帝办魏案,捞银子起家的,对于怎么捞银子,自然深得皇帝的信任,何况他现在掌握着税监,铸币局,更是和银行有着不浅的关系,别人捐出来的家财,高达数百万,这里面除了现银,更有土地,房舍等产业,需要清点,变现,这些,都要经他的手,最后,钱是要存到银行里的,他徐光启办移民的银钱,也是通过银行调拨的,故此,皇帝已经将此次办盐商的分工,分得清清楚楚了,锦衣卫当那个“坏人”,负责抄家查案,四处搂草打兔子,他负责审案定罪,分拨谁如何处理,最后捞银子自然归太监,最后,所有银子都要存到银行……,故此,徐光启叫史可领着王家去喜公公那里,也算是“办案”的流程。当然,吩咐史可去,外加亲自嘱咐,也算是格外关照王家了。
“下官明白,这就去。”一直在徐光启身边办事的史可立刻应声答道,虽然他对于这件事的内幕不知道,可也知道一些风声,见眼前这个家伙将自家几百万家财全部捐出来,以博一条出路,也是相当佩服,感慨万千,没有眼力,没有毅力,没有魄力,没有人指路,是不敢这样做的。
“草民拜谢阁老!”见事情顺利的完成,王自振感jī的再次叩头拜别,这条出路,走通了一半,如他那位“关系”所言,此事,就看皇帝的信誉了,如果皇帝拿了他的钱不给他办事,他也是无的,不过,也如他那位“关系”所言,介于皇帝一项良好的信誉,倒是可信的,这位皇帝的志向远大,怕不仅仅是重现汉唐那般简单,既然已经阻止不了他,那就跟着他,也未必不是好事。
徐光启并未移动,大大方方的受了王自振的拜谢,看着这对父子离开,心中感概万千,七八百万两银子啊!就这样轻松的到手了,还让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