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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宝蟠又一笑:“说实话,曲某此生之愿,也不是要打下什么天下,天下于我来说,只不过碗口那般大,曲某还不想端这口碗。曲某图的,就是还能陪着马在战场上玩玩,看着它饮水吃青,由着它趟血踩尸,真要是那光景,也就不枉为做王爷一场了。”
麻大帅目光突然一逼:“若是本帅成全你,请你来当个副帅爷,你肯领这份情么?”曲宝蟠一怔:“此话当真?”
打靶场上枪声响起,一块画着古代将军的枪靶中了弹,骑士一头栽下马来,跑靶的士兵重又换上一个“将军”。
麻大帅和曲宝蟠在打着靶。
“本帅说话从来都当真。”麻大帅道。
曲宝蟠突然哈哈笑了:“麻大帅请我曲宝蟠当副帅爷,不会没有条件吧?”麻大帅也笑起来,道:“我是大老粗,不喜欢绕九曲八盘的肥肠子,你有何说法,一吐为快!”
曲宝蟠道:“有件事,曲某想请教麻大帅,听邱雨浓说,这几个月里,大帅天天要看一场木偶戏,演的是一成不变的老戏目《汗血宝马》,不知大帅为何乐此不疲?”枪响,又一个“将军”栽下。麻大帅道:“古人说,马骑上等马,牛用中等牛,人使下等人。这三句话,本帅越想越有道理哪。马上等,就能致远;牛中等,最是善良;人下等,更易驯教。本帅是个军人,军人要成就天职,当怀一霸天下之志!”
曲宝蟠放了一枪,笑道:“好个一霸天下之志!”
“可是,若骑不上一匹天下无双的好马,此志也就枉然一场了;若做不成天下人的主子,此志也就付之东流了!”
“我知道,这多年来,麻帅早就听说宫里有一匹汗血宝马,此马一直让大帅梦牵魂萦着。”
“是啊,本帅原以为,冯玉祥那胖子把皇上给撵出宫了,定是会把汗血宝马也给留下的,可没想到,这匹宝马却被人偷偷牵出了宫,落在了一个不懂马的人手里,这人又把马牵到了东西牌楼的马市,被鲍爷得了,而那鲍爷也走了眼,竟把汗血马当成了乌孙马献给了本帅!”
“此乃天意。”
麻大帅又放倒了一个“将军”,道:“按理说,本帅见识过天下的良马,可也差点把汗血马当成了乌孙马,要不是那天真枪真炮地打了个满天红,让那马在校场上疯跑了几十圈,跑得淌出了涔涔汗血,本帅还不会知道骑着的就是那匹汗血宝马哩!你说,这宝马无人可识,偏偏让本帅给识了出来,这是何等的征象?”
“自然是帝王之象!”曲宝蟠笑道,“可是,也应了古人之言,得之易而失之更易,没等大帅从狂喜之中醒过神来,那汗血宝马就被一个穿白袍的人给骑走了?”
麻大帅道:“看来,邱雨浓把什么都告诉你了。不瞒曲爷,本帅自从失去了汗血宝马,是夜不交睫,日不思炊哪!没法子,只有找了个会演《汗血宝马》的木偶戏班,天天给本帅演上一场,方能聊解其思。唉,本帅真想扔下身边这一万五千弟兄,自个儿去把汗血宝马给找回来!”说罢,抬起双枪,对着换上的一个挺刀“将军”连连射去,那“将军”被打得跳到半空,重重地摔下。
校场上,烈马撒蹄奔来,“嗦”地一声,雪亮的马刀挥下,一具穿军服的稻草人被麻大帅挥刀砍下了脑袋。曲宝蟠也拍鞍驰来,马刀一挥,也将一颗稻草人的脑袋削得高高飞起。
“麻帅!”曲宝蟠勒停马,突然一脸正色,“要是曲某人把汗血宝马带来见您,够换下一个副帅的宝印了么?”
麻大帅哈哈大笑:“都说曲爷的眼睛是把钢锥,往人的骨头里钻,果然如此!”
“麻大帅!”曲宝蟠的脸色凝重,“只要大帅不食言,把副帅的实缺给曲某留着,那么,曲某就是舍了命也要为大帅把汗血宝马给献上!”
“好!”麻大帅道,“本帅请你来,就是为了这事!从今日起,副帅爷的那颗黄金打的帅印,本帅就替你挂腰上了!哪一天你牵来了汗血宝马,咱们就一手交马一手交印,如何?”
“一言为定!”
“带你去个地方,先闻闻那股气味,也好替你壮壮胆!”猛地收刀入鞘,掉过马首,一拍鞍往一处山坡驰去。
曲宝蟠紧紧跟上。
两匹马一前一后驰来,在坡顶一间破屋外停住。麻大帅下了马,推开了木门,对曲宝蟠做了个手势:“请!”
曲宝蟠的马受惊了,猛地后退了一步,扬起前蹄嘶叫了一声。
曲宝蟠低下头走了进来,顿时吓了一大跳!泥地上,躺着三具复盖着草席的男人尸体,每具尸体都穿着军用马靴,显然他们是军官!
曲宝蟠的眼皮跳了下,“谁干的活?”他问身后的麻大帅。
“刀干的活。”麻大帅道。
“我说的不是刀,是人。”
“这个人的刀法,曲爷觉得如何?”
曲宝蟠掀起草席看了看,眉一皱,道:“高手!”
“是高手!”
“从马靴上可以看出,这三个人都是大帅的部下。”
“而且,还都是本帅的副官。”
曲宝蟠一惊:“你的副官为什么会被杀?”
“他们碰了不该碰的东西。”
“什么东西?”
麻大帅没有回答。曲宝蟠道:“这个杀人的高手,是谁?”
麻大帅也没说话,回身走出了破屋。
两人骑上马,往山下走。
曲宝蟠道:“大帅让我来看这三具死尸,到底是什么意思?”
麻大帅笑了笑:“没别的意思,本帅只是想告诉曲爷,人活于世,哪些东西是碰得的,哪些东西是碰不得的。做人,不可有太多的非份之想,不然,死了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那就不值得了。”
曲宝蟠听出了麻大帅的弦外之音,道:“明白了!曲某真要是有福得了汗血宝马,决不留着给自己,一定献给大帅!”
“你给我记住!”麻大帅脸上露出逼人的驱迈之气,“本帅命中注定要骑着一匹汗血宝马,把天下给打下来!”
马神庙外,一盏灯笼的红光照着一条苍老的人影向着庙门移来,挑着灯笼走来的是赵万鞋。地上,到处是一堆堆马粪。
赵万鞋进了空无一人的庙堂,抬起灯笼照着。“有人么?”他低声问,显然,他在找赵细烛。只有风在打着破烂的窗纸。赵万鞋叹息了一声,向庙外走去。
“赵公公!”从庙墙的角落边响起赵细烛的声音。
“细烛?”赵万鞋一愣,回过了身。他看见,赵细烛坐在墙角的干草堆里,抱着双膝,正两眼发红地看着他!
月色笼罩着皇陵旁的古道。风车骑在马上,牵着宝儿,在月光下行走着。金袋子和风筝在一前一后护着宝儿,走得格外小心。
黑黝黝的皇陵在夜色里静得可怕。一群夜鸟惊飞而过,金袋子听了一会,低声道:“快走!这地方不太平!”四匹马的蹄子迈得更快了。
就在皇陵边的那片松树林子里,一支单筒望远镜在眺望着。镜头里移动着皇陵边的那条古道,在汗血马的身上停住了。汗血马那雪白的身子在月下白得亮眼。
在看着望远镜的是骑在马上的曲宝蟠。
曲宝蟠的脸上浮起了笑容。他的手摸向了腰里的枪。几声轻轻的马蹄声在他身后响起,接着便停下了。曲宝蟠的身子突然一硬,摸枪的手放了下来。
“我知道你会来!而且还穿着一身白袍!”他对着黑暗道,“或许我该告诉你,只有办丧事的人,才穿着白袍子!不知你为谁在办丧事?”
“你说呢?”黑暗中响起一个女人声音。
曲宝蟠一怔:“原来你是女人?”
“可是这个女人穿的并不是白袍子!”黑暗中的声音在说。
曲宝蟠掉过了马。“是你?”他失声道,“白蛾子?”
骑在马上的是白玉楼。
白玉楼嘿嘿一笑:“你以为我是那个白袍人?”
“你怎么没死?”
“我怎么没死,得问你的那两个伙计。有人花了一块银洋从他们手里把我买下了。”
“是么?”曲宝蟠笑了,“这么说,你的命就值一块银洋?”
白玉楼道:“要是我骑上了一匹汗血宝马,还值一块银洋么?”
曲宝蟠又怔住了,顿时明白了什么,道:“莫非,你也想得到汗血宝马?”
白玉楼道:“不光是我想得到汗血宝马,我身后的这个人,也想得到。”
又一阵轻轻的马蹄声响起,黑暗中走出了骑在马上的邱雨浓。
“他是谁?”曲宝蟠打量着这个将脸埋在斗篷暗处的人。
邱雨浓道:“曲王爷该这么问:你是谁?”
“你是谁?”
“你的老朋友,麻大帅的副官邱雨浓。”
“是你?”曲宝蟠深感意外,手猛地摸出了手枪。
“不必摸枪,”邱雨浓的声音波澜不惊,“想杀一个人,最好的办法不是摸枪,而是摸底。”
曲宝蟠:“什么叫摸底?”
邱雨浓:“就是先摸清他的底细。”
曲宝蟠:“你们俩,是一伙的?”
“嘿嘿嘿,”白玉楼笑了起来:“二人不成伙,加上你,就是一伙了。”
“哈哈哈哈!”曲宝蟠也笑了起来,“本爷明白了,你们是想让本爷与你俩合伙成贼,一同去盗那匹汗血宝马?”
“除此之外,你已无法选择。”白玉楼道。
曲宝蟠沉下脸:“此话怎说?”
白玉楼道:“你已经看出,又多了两个想得到汗血宝马的人,凭你的本事,想要独占汗血宝马,已是白日做梦了。”
曲宝蟠道:“要是我把你俩杀了呢?”
白玉楼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的手中也像我的手中一样,握着两支手枪。”话音刚落,白玉楼已抬起双手,对着曲宝蟠扣动了板机,“砰!砰!”两声枪响,挂在曲宝蟠左腰的套马索和挂在右腰的刀鞘被打落了下来。
骑在马上的曲宝蟠呆若木鸡!
枪声远远地传来,金袋子猛地勒住了马,回脸望向响枪的林子。
风筝道:“我记起来了,咱们来的时候,也在这里听到过枪声。”
金袋子道:“别说话!”
“你那天不是说,”风筝道:“枪声不是冲着咱们来的么?”
“别说话!”金袋子又低喝了一声,跳下马,从腰里摘下酒葫芦,将塞子拔了,倒空了酒,把葫芦横放在地上,将脸像贴枕头似的贴在了葫芦肚上。
空葫芦里发出嗡嗡的响声。好一会,金袋子直起身,把酒葫芦挂上腰,骑回马上,道:“走吧,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等一等!”风筝道,“你怎么知道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金袋子道:“要是冲着咱们来的,不会是枪声,该是马蹄声。别再问了,咱们得赶快赶到骆驼岭!”
风筝道:“听你这么说,咱们这一路,该是平安了?”
金袋子道:“有我金袋子在,谁敢胡来?”
四人骑马来到皇陵石马前,已远远抛下了松树林子,这才稍稍安静下来
风筝道:“没事了吧?”
金袋子道:“还要我再说一遍么?”
“没事了就好!”风筝停住了马,跳下鞍子,从背着的大布袋里取出了一个铜马铃,走到汗血马身边,道:“宝儿,这个马铃子,是咱们爷爷让布先生交给我和风车的,爷爷说,他本该在你和银子成亲的那天给你戴上的,可那天你被人抢了,这马铃子就一直被爷爷留着了。你现在戴上它,一路响着铃声,多好听!你要是走失了,我们也好听铃声找你!”她把系着皮绳的铜铃戴在了马脖子上。宝儿摇了下颈,一阵脆脆的铃声便响了起来。
“风车,好听么?”风筝问骑在黑马上的妹妹。
风车没说话,脸上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