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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与此同时我的耳边也有东西伸了上来。我挥手打去,抓到了像线一样的东西,它正迅速从我手里脱出去。我感到一阵可怕的恶心,转过身来,发现我抓住了正爬在我身后的另一只巨蟹的触须。它罪恶的眼珠在打转,嘴巴馋涎欲滴,难看的大钳上盖着粘乎乎的海藻,正朝我落下来。我立即抓住操纵杆,把自己开到距离这些怪兽1个月的时间里。不过我仍然在同一个海滩上,并且刚停下来就清楚地看到了它们。昏暗的天色下,好像有几十只蟹怪在翠绿的叶片中爬来爬去。
“我无法向你们表达笼罩着世界的那种可恶的荒凉感。东方红色的天空,北方的漆黑,咸水的死海,爬着这些缓慢、令人作呕的怪兽的石滩,地衣植物令人难受的绿色,所有这一切促成了这种叫人毛骨悚然的效果。我又向前开了100年,还是那个红太阳,只是大了点暗了点,还是那片奄奄一息的大海,还是那种阴冷的空气,还是那群陆地甲壳动物在绿草和红岩中爬进爬出。而在西边的天空中,我看到一条淡淡的弧线,像一轮巨大的新月。
“我就这样旅行着。由于地球命运的变幻莫测,我每飞越1000年左右的时光便要停下来,怀着一腔奇特的迷恋之情眺望西天的太阳,看着它越变越大,越变越暗,望着古老的地球上的生命渐渐逝去。终于,在3000多万年以后,太阳这个巨大的赤热的穹窿遮住了将近十分之一的阴沉的天空。接着我又停住时间机器。因为成群爬行的巨蟹消失了,红色的海滩除了青灰色的叶苔和地农好像已没有生命,现在这海滩上出现了斑驳的白色。一股寒气向我袭来。白得罕见的雪花旋转着一阵阵落下。东北方黑暗的星空下,雪光融融,我可以看到白里透红的山峰绵延起伏。海边结着冰,海面上漂着冰块,但是盐海的主海面仍然没有结冰,辽阔的大海在不朽的夕照下泛起一片血红。
“我朝四周张望,想看看是否有动物留下的痕迹。一种莫名的恐惧使我始终没有离开时间机器。但是,地上、空中、海里我都没看见有什么在活动。只有岩石上的绿色粘液表明生命还没有灭绝。海里出现了一道浅浅的沙坝,海水从海滩上退了下去。我仿佛看到一个黑东西在这沙坝上扑扑地跳动,可当我定神细看时,它又静止不动了。我断定我是看花了眼,坚信那黑东西只是一块岩石。天上的星星耀眼夺目,可我好像觉得它们不在闪烁。
“突然间,我注意到太阳西侧的圆弧发生了变化,弧线上出现了一个凹角,一个小湾。小湾越变越大,我目瞪口呆地望着渐渐暗下来的白天,随即认识到日食开始了。不是月亮就是木星正从地球和太阳之间穿过。很自然,我起先以为是月亮,可有许多迹象使我相信真正看到的是一颗内圈行星在离地球很近的地方经过。
“天色迅速转黑。起风了,冷风从东方吹来阵阵凉爽,空中缤纷的雪花越飘越密,海边传来了大海的混通低语。除了这些没有生命的声音,世界寂静无声。寂静无声?要描述这种寂静是不容易的。所有的人声、羊叫声、鸟叫声、虫鸣声,一切构成我们生活背景的骚动声全都结束了。天色越来越黑,旋转的雪花也更密了,在我眼前飞舞,空中的寒气更加强烈了。终于,远处白色的山峰,一个紧挨着一个消失在黑暗之中。微风转成了萧萧寒风。我看见日食中心的黑影向我袭来。顷刻间,只能看到苍白的星星了,其他的一切都处在昏暗的瞟陇中,天空一片漆黑。
“面对茫茫的黑暗,我胆战心惊。刺骨的寒冷和呼吸时感到的疼痛都使我支撑不住了。我浑身颤栗,恶心得要命。这时,太阳的边缘上又出现了一个赤热的圆弧。我走下机器想休整一下,我感到晕头晕脑,无法面对自己的归途,站在那里,心里又恶心又烦乱。这时候,我又看到了沙坝上的那东西在动,这下可以肯定它是会动的东西,后面是一片红红的海水。这是个圆溜溜的东西,可能和足球差不多大小,或许还要大点,触须拖了下来。在滚滚血红色波涛的映衬下,这东西看上去似乎是黑色的,并且一阵阵地到处乱跳。接着,我感到自己简直要晕过去了。但是,我极其害怕倒下来,害怕一个人无依无靠地躺在这还远而恐怖的昏暗中。我强打精神,爬上了鞍座。”
第十二章
“我就这样回来了。我肯定有很长一段时间坐在机器上失去了知觉。昼夜眨眼般地交替恢复了,天空是蓝色的,太阳又成了金黄色。我的呼吸舒畅多了。起伏绵延的陆地轮廓时隐时现,刻度盘上的指针飞速回转。终于我又看到了房屋模糊的影子,这表明我已飞到人类的没落时期。这些景色变化着从我眼前消失,新的景色随之出现。不一会儿,百万日刻度盘上的指针指到零上,我放慢速度,认出了我们自己时代的熟悉的小型建筑。千日指针回到了起点,昼夜的变换越来越慢。接着,我的周围出现了我实验室的熟悉的墙壁,于是我非常轻缓地放慢了机器的速度。
“我看到的一件小事使我觉得很奇怪。我想我已对你们讲过,我刚出发时,也就是在我加速前,瓦切特夫人正巧走过实验室,我觉得她的速度快得就像火箭。回来的时候,我又经过了她穿过房间的那分钟。可这时她的每个动作好像就是她上次动作的倒转。通花园的门开了,她悄然无声地回到实验室里,背朝前面,在她上次进来的那扇门后消失了。在这之前,我似乎看到了希尔叶,但他随即一闪而过。
“于是我停下时间机器,我又在身旁看到了原先熟悉的实验室、我的工具、我的各种设备,它们和我离开时没什么两样。我摇摇晃晃地跨下那玩意儿,坐到长凳上。有一阵子,我浑身科得很厉害,之后渐渐平静下来。我周围是原先的车间,它和以前一模一样。我可能在那里睡着了,整个事情简直就是一场梦。
“不,不完全如此!那玩意儿是从实验室的东南角出发的,它回来时却又停在了你们当初看到它时的那个西北方向的靠墙处。两地的间距恰巧是我登陆的小草坪到莫洛克人摆弄我机器的白色斯芬克斯像座基的距离。
“有一会儿我的脑子停滞了。我很快站起身,穿过过道来到这里,我是一瘸一拐走过来的,因为我的脚很痛,并且还脏得要命。我看到了门边桌子上的那份《帕尔马尔报》,发现日期确实是今天,再看钟,发现时间即将8点。我听到你们的声音和盘子盆子的铿锵声。我犹豫不决,我感到非常恶心和虚弱。这时,我闻到了香喷喷的肉昧,于是推开门见到了你们。接下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我洗澡,吃饭,然后我就开始给你们讲我的历险了。”
“我知道,”他停顿片刻后说,“我讲的这一切对你们来说绝对是难以置信的,但对我来说,唯一难以置信的就是我今晚能坐在这熟悉的老房子里,望着你们友好的面孔对你们讲述这些奇遇。”他看着医生。“不,我没法指望你们相信我的话。就把它当作谎话,或者预言,说这是我在车间里做的梦吧,就认为我一直在思索我们人类的命运,最终捏造了这个事情吧,把我对事情真实性的维护当作仅仅是使它引人入胜的一种艺术手法吧,把它当作一个故事,你们以为如何?”
他拿起烟斗,以习惯的动作紧张地在炉栅的横杆上敲敲。顷刻间房间里鸦雀无声。接着椅子开始奇+書*網吱吱嘎嘎,鞋子也在地毯上沙沙地擦动起来。我把目光从时间游客的脸上移开,朝四周的听众看看。他们坐在黑暗里,细小的光点在他们前面晃动。医生好像专心致志地在琢磨我们的主人。编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的雪茄烟头,这是第六支了。记者在摸他的手表。其余的人我记得都坐在那里没有动。
编辑叹着气站起身来。“可借你不是写故事的人!”他说着把手搭到时间游客的肩膀上。
“你不相信?”
“恩——”
“我认为你不相信。”
时间游客转向我们。“火柴在哪里?”他说。他点亮一根火柴,边抽烟斗边讲话。“老实告诉你们……我自己都几乎不相信……然而……”
他的目光带着默默的疑问落到小桌上面凋谢的白花上。接着,他把拿着烟斗的那只手翻了过来,我看见他望着指关节上还没愈合的伤疤。
医生起身来到灯前,细细打量桌上的白花。“雌蕊群很奇怪。”他说。心理学家俯身想看看清楚,同时伸手准备拿一朵。
“已经12点3刻了,”记者说,“我们怎么回家去?”
“车站上出租马车多得很。”心理学家说。
“真是稀奇的东西,”医生说,“可我实在不知道这些白花属于何类植物。花可以给我吗?”
时间游客犹豫不决,接着他突然开了口。“当然不行。”
“这花到底是从哪里弄来的?”医生问。
时间游客把手放到头上,讲话时就像一个试图把躲避他的思想紧紧抓住的人。“它们是威娜放到我口袋里的。当时我在时间旅行途中。”他期房间四周看了一眼。“真该死,我什么也记不得了。这房间和你们还有日常生活的气氛使我的记忆无法承受。我制造过时间机器或时间机器模型吗?这一切仅仅是一场梦吗?都说人生如梦,有时犹如一场噩梦,可我再也忍受不了这样的梦了。那是疯狂。这梦是从哪里来的?……我得去看看那架机器。真有这样的机器!”
他一把抓起火光闪耀的灯,提着它来到走廊里。我们跟着他。摇曳的灯光下,时间机器就在眼前,矮墩墩的,很难看,并且斜歪在那里。它是用黄铜、乌木、象牙和半透明的闪亮的石英做成的,摸上去很结实——因为我伸手摸了下机器的栏杆——象牙上有棕色的斑点和污渍,机器的下半部分有些草和青苔的痕迹,一根栏杆弯曲了。
时间游客把灯放到工作台上,伸手抚摸着损坏的栏杆。“现在没事了,”他说,“我对你们讲的故事是真的,真对不起把你们带到这里来挨冻。”他拿起灯,我们全都默不作声地回到了会客室。
他陪我们走到门厅,并帮编辑穿上了外套。医生望着他的脸,支支吾吾告诉他不能再劳累过度了,时间游客厅了哈哈大笑。我记得他是站在敞开着的门口和我们大声道晚安的。
我和编辑合坐一辆出租马车回家。他认为这个故事是“花哨的谎言”,我自己却得不出任何结论。这故事是如此离奇和难以相信,时间游客的讲述又是如此的振振有词和严肃认真。那一夜的大半夜时间我都醒着,老惦记着这件事。我决定第二天再去看望时间游客。据说他在实验室里,另外这房子我也已经熟门熟路,于是我直接去找他了。可实验室里空无一人,我盯着时间机器看了一会儿,随后伸手碰了下操纵杆。这矮墩墩的、看上去挺结实的机器立即像风中的树枝一样晃动起来。它摇摇摆摆的样子尤其使我吃惊,我奇怪地想起了不许我乱摸乱动的童年岁月。我穿过走廊走了回来。
时间游客在会客室里遇上了我,他正要出门,一手夹着一架小照相机,一手夹着一只背包。他看到我后哈哈大笑,只得伸出胳臂肘和我握手。“我很忙”,他说,“忙那边那个东西。”
“可你不会是玩把戏吧?”我说,“你真的穿越时间了吗?”
“真的,我确实这样做了。”他真诚地望着我的眼睛,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