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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玉娇嗔道:“不要再兜圈子,快说说这件事如何能帮祭祀报得女儿被捋之仇呢?”
重耳道:“消息与方向,祭祀会给我最真实而有利的情报,而奚齐则会因此而首先与甍瓦遭遇,山林是甍瓦的天下,奚齐就算能胜,也要自伤其七,而在他们两败具伤时,我们就会出现收拾残局。”
“啊……那我们现在……”
“找个地方休息,不必急着进山,等着祭祀的好消息!”
一行人绕过前面一座小山坡,寻找到一处可以歇脚的空旷地,坡度平缓,往上是一片茂密的树林,往下杂草丛生,极目可见一道干枯的河滩,有雨下则成溪。
“有点不对头。”重耳刚坐下便站起身来,神色肃然道:“这里太安静,这么茂密的树林,竟然连鸟叫声也听不到?”
“是不正常。”赵衰眉头紧锁走了过来。
“魏犨带人四周查探去了,希望公子判断有误。”季槐嘴巴虽这样说,但心里却早已是七上八下,重耳已经无数次验证了他敏锐的感觉。
“奚齐走的不是这条道?”
重耳皱眉道:“按说不会有问题,狐毛一直跟在奚齐后面,如他们有异动,狐毛会给我发暗号的。”
“那……”公主欲言又止。
重耳心中一动,对赵衰道:“也许是我感觉有错,但小心些总没坏处,你让大家分散休息,随时保持警惕,十二道墙与八凤卫紧跟公主,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也要确保公主安全。”
“这里有没有马贼?”
“开玩笑,在赤狄的地盘里还能容忍小毛贼存在?”
“奚齐那边如有动静,我们应该能听得到吧。”
“可能吗?”
“三千多人总不能像一个人似的悄无声息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的说个不止。
季槐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公孙榷与尚家的人有没有跟随奚齐进山?”
重耳微一错愕,苦笑道:“这的确是个问题,据说奚齐先进山,而后他们两人有什么动静我不清楚,还得等欧阳郐祭师的消息才知道。”
“就这么等下去吗?”
重耳再次苦笑道:“别无它法,只能等待。”
奚齐心中的恼怒几乎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真想放一把野火将这片密林给烧个精光。
如果能把赤狄给烧出来,他一定会这么做,但他明白自己也得靠这片密林藏身,否则三千人也就无所遁迹。
已经在山中逛悠了半天,别说赤狄,连只野兽都没看见。当然,这也不能怪他,所有的路线都是欧阳家族给的,要怪只能怪自己人生地不熟,(奇*书*网*。*整*理*提*供)还有那狡猾凶残的甍瓦。
公治方突然做了个停止前进的手势,身体疾如闪电升空,像一头机敏的老鹰般在林间滑翔。
“禀公子,一里外发现大队人马的踪迹。”
奚齐兴奋的一挥手,道:“好!吩咐众将士就地隐蔽,等他们经过时,杀他们个措手不及。”
公治方得意一笑,道:“看来抓了他的女儿还的确有用,否则那会有这样准确的情报,重耳现在正满山晃悠着呢。”
奚齐策马杂在一群亲兵群中,心情的兴奋,实是难以言喻。生平第一次指挥战争,而且胜利就在眼前,他仿佛看见人群在高呼他的名字,欧阳倩崇拜的眼神,一切都那么的完美。
初冬季节,密林很难隐藏大批人马,再加上山上峡谷众多,奇石林立,自谷底到岩顶只不过五六丈高。奚齐不赞成在狭谷设伏,因为两边岩顶之上毫无遮拦,任何眼力正常的人在远处都可看清楚。
公治方建议道:“正因为赤狄比我们更了解这里的峡谷,所以他绝然想不到我们会选择这里设伏,我刚才查探了下峡谷两边的地势,峡谷不深但狭长,不利于通行大队人马,岩顶上不行,我们可以从地面两头包抄,定能一举拿下甍瓦。”
奚齐心中一动,沉吟片刻道:“大家都就按先生的话去做,违者立斩。”
一声令下,来自翼城三营禁卫营待卫营与城卫营的四千余名精兵,沿谷而下,队形肃整地布阵埋伏,只等赤狄的到来。
几乎转眼间,峡谷前方突然竖起一面大旗,在寒风中咧咧做响,峡谷距大旗之间不到七里地,公治方之类的高手甚至能清楚的分辨出扛旗人衣服的颜色。
“呜……”牛角声划空传来。
公治方闻声色变,奚齐回首往峡谷后面望去,牛角号声是从他们后方山峰传来的,一群晋兵也仿佛意识到危险而流露出不安的神情。
“不好。”奚齐惶恐不安的对公治方道:“怎么我们身后有人?”
他的话音刚落,”呜……”的牛角声再起,但这次是峡谷前方传来的,有些前后呼应的味道。
公治方脸色突转苍白,神色不安的长叹道:“我们中埋伏了。”
“那我们退吧。”奚齐慌道。
公治方再叹:“晚了,公子,唯一的希望便是坚持到尚渔与公孙榷赶上来。”
前面疏林乱石中,已然出现百十个身着葛麻的大汉。有持刀者,有握戟者,依然保持原有的速度,渐渐接近峡谷。
公治方目光游离,又朝身后搜索观察,两耳耸竖,可知他不但用眼去看,还功聚双耳,仔细聆听。奚齐知他经验丰富,眼下的举动肯定非是无的放矢,也不敢催促,只有眼巴巴的寄希望于他。
公治方忽然舒了一口气,道:“果然如此,前后均是甍瓦的人,我们退路已失,立刻把大家聚集在一个地方,防一个点,也不见得就输给他们。”
奚齐神色更趋凝重,见几个带兵的将领点头,遂道:“就……这样吧。”
忽然蹄声响起。几人回头望去,一个骑白色骏马头带铁盔的人在数十名剽形大汉的簇拥下,正朝他们驰来。
公治方打出手势让手下集结,而后勒转马头,拥着奚齐往峡谷退去。
蓦地蹄声激响,沿峡谷前方驰来一队人马,笔直的朝他们包抄过来。
公治方暗叫不妙,知道时不与我,当机立断大叫道:“不要慌,前面弓弩手准备,后面刀斧手随时听我号令,不许后退。”
赤狄的牛角号再起,战号吹响。
公治方大喝道:“弓弩手准备……”
早已准备就绪的侍卫营射手,立即应命而行。四百人分四列前后排列成队张弓搭箭,第一排呈跪姿,后三排立姿,左右交叉。
阵势刚摆好,前面丛林战号大作,冲出四队赤狄,各约百余人,前面百余人手持藤甲,显然是为了对付弓箭手的,身后赤狄均手持梭镖,准备来个长距离投射。
而那个骑白马的赤狄头领正从后方慢慢靠近,随时都可能发动攻击。
奚齐见势不对,慌忙下令:“射箭!”
一时间,箭矢如骤雨般往赤狄射去。平日里寂静的峡谷杀声震天,似潮水般起落,血雨腥风笼罩着这片荒芜的山地。
第九章 智胜峡谷(1)
当牛角号声在山那边吹响时,包括公主在内的所有人全站起来。
“终于打了起来,好!”赵衰难得这样兴奋,高兴的拍了拍魏犨的肩膀。
重耳更是心头一阵激荡,一切都向他所希望的方向在发展,如果再幸运些,将有可能将奚齐这个祸害清除。但不知为什么,一阵喜悦过后,心底没来由的涌上一种奇怪之极的感觉,刚欲展开灵觉四下搜索。
“轰……轰……”平坡上空突然被黑暗笼罩,林边无数棵枯树碎为如暗云一般,带着狂裂的气劲,疯狂下压。
重耳神色大变,他首先想到的是保护弄玉及季槐的安全,如果她们有失,他便是苟活世上也毫无意思。
“保护公主!”赵衰大喝一声,手中长枪已然出手,直挑那片散为碎片的枯树。
狐毛与魏犨几乎在同一时布起一道防护墙,手中刀剑抡得飞快,他们知道,这些飞舞的枯树片在高手的施射下不亚于尖锐的利器,枯树的枝杈越多,所产生的力量与范围愈广,好在三百亲兵早已分散开来,不然将死伤惨重。
重耳在挑飞第一拨枯树片的同时,忽感有异,他的灵觉告诉他,这第二拨粉碎片里夹杂着几支利器,从极其刁钻的角度,向他急速冲来,几乎在同一时间,一道凌厉无比的劲气从林中散发而出。
重耳的利刃再次显威,长剑晃若一把巨大的开山斧,射向暗云,掠起一阵锐啸,“喀嚓……锵!”几声剧响与惨叫声相继传来。
但就在季槐为重耳这漂亮一手而惊呼时,紧随暗云掠过一道身影,利落得像天上的雄鹰,实则比之鹰更为利落轻盈,在众人惊愕之中,泰山压顶般扑向重耳。
由于重耳所处的山坡空间狭窄,纵有强弩也不敢施射,三百余精兵眼睁睁的瞧着他们的主帅与人恶斗,却丝毫帮不上忙。等到狐毛高喊“放箭”时,那个神秘人已经出剑。
这剑,好快,犹如黑暗中火花疾闪,亮丽得像挂在天空中的太阳,让所有的人都有一种窒息之感。
“公子……”“重儿……小心!”季槐与弄玉几乎同时抽剑扑了过去,但她们的速度比这个神秘人差了一个等级,只有介子推堪与比之,可惜他偏偏远走。
重耳出奇地冷静,探脚疾点,脚尖正中一片随风飘散的树枝,立生新力,改变方向,不可思议的横着凌空侧移,以求避开对方强力一击。
那神秘人却在此时发出一声似龙吟的低啸,在虚空中激荡不休,而手中的剑却形成了一条更长的光芒,像彗星扫尾般准确的捕捉到重耳移动的轨迹。
“锵锵……”一连串的脆响,在电光火闪间兵刃连续撞击,每一次撞击都伴着重耳一声闷哼。
“呼……呼……”劲风大作,无数道身影都朝着神秘人飞扑而至,全都是必杀的招式。
那人突然大喝一声,眼中利芒一闪,手中长剑拖过一道灿烂至极的亮弧,犹如一抹彩虹横贯虚空,那攻来的几件兵刃全被震开,不仅如此,重耳的长剑几欲脱手。
谁也没有料到这个神秘人凭一己之力一招震开包括弄玉赵衰在内的五大高手,那一剑看起来很轻盈,甚至有些飘逸,但虚空之中,似乎涌动着一股暗流,一股强大得让他们有力难施的暗流。
但世上能抵这样五大高手合力一击而不损丝毫的人少之又少,甚至可以说没有,虽然他能一招制敌,但强大的气流仍然把他震得向后倒飞几尺,天空中飘洒点点血花。
一击不中,一直裹在树叶中和魏犨狐毛等纠缠的十余名蒙面人一个呼哨,退往神秘人处。
重耳也不好受,一个趔趄站稳,却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从肩头涌入四肢百骸,一想到莫名其妙的就被攻击,气得破口大骂起来:“混蛋!报上你的名字来。”
“嗖嗖嗖……”弦响,五十个弓弩手终于发射了,个个箭出如珠,无论是力道还是角度,都刁钻至极,速度更如疾电。
“叮叮……啊……”有几个蒙面人挡住了第一批箭,但都不免被箭身所带的力道震得倒退两步,另有人挥剑斩在箭身之上,但第二箭乃至密密麻麻的群矢却随之而来,一时间惨嚎声不断,见机得快的人即使想躺地而躲,也心有余而速不够,简直成了亲兵营弓弩队的射箭表演。
神秘人见势不对,不再迟疑,仰天发出一声长啸,速如鬼魅一般扶摇直上,冲破密集箭阵,口里发出几声悲愤的嚎叫,双脚空中虚点,往山下疾驰而去。
一阵混乱过后,山坡上留下十余具尸体毫无规律地躺着,除了重耳一群人急促的呼吸声之外,显得无比的空寂,连心跳之声也显得那般沉重。
“这人是谁?”季槐眼神中还有一丝的惊骇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