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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耳神情一动:“你是说大王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香姬点了点头,正容道:“那位族人在宫内伺候大王的御医,据御医私下说,大王活不了多久,而且他还不敢向大王说明病因,怕像前几任医师一样遭砍头之灾,因此没人知道。”
“你凭什么认定大王去后对我有好处?”重耳的表情显然有些惊讶,他揉了揉紧皱的眉心,”也许更坏也不一定。”
“我当然有我的根据,公子没忘记我是做什么吧?”
“这个……知道。”
是啊,香姬是情报头子,整个翼城的达官贵人都在她手下美人的监控之下,还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呢?
狐家的院落不小,分前后左右四厢,中间有一块开阔地,种满各种不知名的花花草草,据说大多数是狐突从边塞带回,成活率极低,但只要有一种落下根来,眨眼间工夫便有种草木葱茏的味道,狐家给这块开阔地起了个名字,叫草圃。
虽然介于秋冬之季,这里的花草依然如苞露绽放,如若阳光高照,院里便会聚集很多人来,谈天,晒太阳。
但今天,若大的草圃却只有一个伫立。
自从重耳从里府归来后,便爱上了这里,经常一人到此沉思,或者发愣。因此这里也逐渐成为禁区,除了有限的几个人,没有人敢闯入。
很多熟悉重耳的人都说他变化很大,几乎一天一个变化,犹以最近为甚。
沉默寡言,神情忧郁。
“公子?”
一道清脆的声音惊飞了草丛中的鸟儿,重耳闭着眼睛也能听出来,是雪丹清。
“娄族又来人了,说今天的比武全托付给公子……可……”
重耳微微睁开双眼,平静地道:“告诉琉璃,作好出战准备。”
雪丹清美眸闪动,若有所思道:“不错,琉璃本是娄族之人,自当出战,但……也只有一场胜算,而这却是场三战两胜之争,公子还有其它安排?”
“输一场是肯定的,但娄族必能赢下两场来。”重耳不慌不忙道:“丹儿好好想想我最近见过什么人?”
“嗯!公子去过欧阳家,还见过旬息、大王……伯己?啪!”雪丹清小手一拍,喜道:“伯己,他能拿下一场。”
话音刚落,雪丹清突然”啊”道:“不对,伯己虽说与娄无尘已经明确关系,但他却不是娄族人,怎么能代表娄族上场?”
重耳淡然一笑,抬头望向苍茫的天空,反问道:“若是伯己来个武场求婚呢?”
“天啊!这简直绝妙之极。”雪丹清兴奋道:“公孙家族怎么也想不到娄族亦藏有两个超绝高手。”
重耳静静道:“希望伯己和他师兄不至于差得太远,否则公孙无景与那个银戟老者都有他受的。”
“相信不会,毕竟师出同门,且之伯己本属天资聪慧之人。”雪丹清奇道:“公子有没有和他试过招?”
重耳摇了摇头,沉声道:“也曾有此想法,可后来一想,这伯己是唯一人选,胜也是他,败也是他,总不能还未开打便举手投降吧。”
“还是有胜算的,琉璃有十足把握拿下一场,而伯己除开公子说的那两人,应对第三人应该没问题。”
重耳笑着看向雪丹清,道:“希望如此吧,世事无常,岂能料之,尽力而已。”
“嗯!那我去告诉璃儿,让她放心,她虽然不提,我知道她一直为此焦虑呢。”
雪丹清用力点了点头,眼角含笑道:“公子是否应该去准备准备,马上就出发了。”
“准备什么?”重耳愣道。
“宽衣打扮啊!”雪丹清柔声道。
“哈哈!好!”重耳大手一挥,道:“你们与娄族一起去,我随后就来。”
翼城整体呈规整的正方形。东西南北各长约十里,城垣高七丈,城隅高九丈,墙高是厚度的三倍,每面各开三门,共十二座城门。
全城的核心当然是宫城。宫城位于翼城的中心地带,宫城内的南北中轴线即为翼城的主轴线。这条轴线从翼城正南门起,经外朝、宫城、市,到翼城正北门止。其门、朝、寝、市,都依次坐落在这条主轴线上。
宫城前面为外朝,后面为市。朝即是献公朝会群臣、诸侯的殿堂。市乃商业贸易市场。朝会处与市场面积均等,各为‘一夫’。宗庙、社稷依据主轴线,依次坐落在宫城的左右两侧。
社稷坛又分为社坛和稷坛。社坛在东,稷坛在西。两坛之间留有大片开阔地,因此这里常被选择进行一些宗室内部的决斗,或者诸侯间的嬉斗之用。
公孙家族明为商,实为齐国朝堂大豪,再加之齐相伊况亲临,献公下令开放社稷露坛,作为公孙家族与娄族之争的场地。
而旬息则代表中立地,作仲裁人。
重耳与十二虎卫先在宫城小南门弃马,而后在内宫禁卫的带领下,步行经过都邑大道,又穿越三座侧门,进入社稷露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可容数百人的土场,场中按方位铺五色土,东青,南赤,西白,北黑,中为黄土,以象征五方的土地。在露坛的尽头,耸立着一座黄土高台,其高度为祭坛的三倍,台下铺设十六级土质台阶,窄而平,可容两人并排上下。据说这种土台是随搭随拆的,供争斗结束后便立即拆除。
娄族位于露坛南方,脚踩赤土。重耳看见雪丹清与琉璃的身影也参杂其间。
公孙一族方位在北,土属黑。一行约三十余人,大多数重耳都在娄府门前见过,但多出来几个脸色阴森、面无表情的异族打扮之人,其中便有那位银戟老者。
东方为看台,一百多名翼城的权贵、或他国贵胄们早早的便抢占有利位置,以观此战。
正中央则伫立着百余名宫城禁卫,他们身着盔甲,左剑右戟,个个精神抖擞,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
“重耳公子!”
重耳的脚刚踏上青色土地,有几个眼尖的便认出他来,殷勤的招呼他一起落座。
旬息与司空袭子朝他含笑点头,丕郑父和一帮朝臣也纷纷挥手致意。其间也有几道凌厉的眼神朝重耳直射而来。
奚齐与公治方幸灾乐祸的望着他,就像看一个要死之人般,华容却目不旁移的注视着土台,仿佛他的心中永远只有武道,其它任何人和事都引不起他的注意。
“公子若不介意,请过来坐。”齐相伊况起身相邀,诚挚的表情使得重耳无法拒绝。
他的眼眼先找到了伯己,见他朝自己微微点头,重耳心态顿时轻松下来,脸上带笑,朝伊况走去。
“能与伊相同坐,重耳深感幸运。”
重耳微笑着向众人点头示意,然后定然自若的坐下身来。
刚刚坐定,伊况便开门见山道:“伊某想不出娄族有与公孙家抗衡的高手?但瞧公子表情……又好似胜算在握?”
重耳心中打了一个突,这家伙的眼睛太精,这都能看出来,虽说自己也因回天诀之功使得灵觉一天比一天敏锐,但却从伊况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来,好似一潭深水,无风无浪。
“伊相对娄族有多少了解?怎么敢肯定他们就没有暗藏绝世高手呢?”
重耳回敬了伊况一句。
“曾经以为了解,不过听了公子的话后,我收回了解两字。”伊况并不因为重耳的反问有什么不妥,反而有种破解迷惑的欣然。
干脆,豪爽,这是重耳对伊况的评价。
重耳的目光刚与雪丹清接上,就听得司仪洪亮的声音在露坛响起。
“公孙家族与娄族比武现在开始!有请仲裁--晋大夫旬息!”
满场的声音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旬息身上。
旬息站起身来,用一种不含任何感情的声音道:“旬某受大王之托,主持比武之会,请两家遵守约定之规,不得假手于外人;凡战者皆为族人,凡手战之道,皆有难者,不得后仇之。”
说到这里,旬息一对看似朦胧的眼睛突然绽开,犹如两道闪电向南北两族射去。
“公孙家代表--公孙无景。娄族代表--娄无尘。”
随着旬息的话音,两道美丽无比的身形缓缓站起。
由于在社稷露坛中比武,因此有权利观看的都是些有身份的人,没人喝彩也就可以理解。”
“三战两胜,胜者有权对负者提出任何要求,但只限对个人,不涉及到家族。”旬息扫了两人一眼,沉声问道:“以上便是你们的协议,同意请回答。”
公孙无景毫不犹豫答道:“同意!”
虽然琉璃已经给了消息自己,可娄无尘依然有眉毛轻颤之感,眼睛下意识的向重耳和伯己一方投去。
在得到两个男人眼神的鼓励后,娄无尘俏声道:“我同意!”
“好!第一场开始,由公孙家族出场挑战。”
旬息的话音刚落,公孙阵营中便闪出一道人影,枯瘦的身体,怪异的服装,发黄的胡须,这一切都隐不住他手上银戟的光芒。
银戟传人?重耳暗吸一口冷气,对方第一场就派上重量级的高手,看来他们没有打三场的准备,那么第二场就应该是公孙无景上场了。
“我来会会你这丑老鬼!”
露坛上响起一道极为好听的声音,娇柔中带上一点刁蛮的味道,使得空气都为之轻软。
在众目的搜寻之中,琉璃缓缓起身,原本集中在公孙无景与娄无尘身上的目光齐齐转移,眼睛发直的盯着这个娇媚动人,但看上去却显得冰清玉洁的美女。
伊况对着重耳俯耳道:“这就是娄族暗藏的绝世高人?好像年轻了点。”
重耳不可置否的笑了笑,作了个你看下去便会明白的手势。
而公孙无景也感觉到了威胁,突然出声道:“请旬大夫查验来者身份,若娄族请了外人,那……”
“笑话,我在娄族生活了十五年,如今竟然有人说出这种荒谬的话来,哼!敢挑战就得有战的勇气,别找什么借口,若怕了,那不打也罢,我放你们一马。”
琉璃一张厉嘴发挥功效,气得公孙无景与银戟老者浑身直抖,但看在众人眼里,琉璃的声音好听,甚至嘴巴也勾魂摄魄的魔力,那双乌黑的大眼睛,更是流波轻转,天地失色。
“不用查,此女我认识,确为娄族之人。”旬息示意公孙无景落座。
“可恶的小女娃,你该死。”
银戟老者双目精光大盛,一股使人心悸的气势迎面扑向琉璃。
琉璃娇笑着缓缓登上土台,银戟老者冷笑道:“女娃子,你不是对手,认输可保一命。”
“都这么老的人,还提刀弄戟的,也不怕伤了筋骨,让小女怎好意思用力,要不,你若认输,还可多活几年。”琉璃美眸轻轻的扫向他,用一种平静无波的语气说道。
“你……”银戟老者气得脸色铁青。
肃穆的露坛上顿时传出几道零星的讥笑声来,很显然琉璃的美艳,与机敏的语言已经开始为其赢得拥护者。
伊况眉头微微一皱,场上的形势使他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一切都偏离事先的设想,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他认识这个银戟老者快十一年,却从未见他对谁如此忍耐过。
“一个大人欺负一个小女孩,算什么英雄?”
“老人家还是回家抱孙子吧……”
本来驱于中立的一些年轻豪贵们纷纷叫嚷,谁都不忍看这样一个美若天仙的人儿命丧土台。
重耳嘴角不自觉地溢出一丝微笑。
面对如此窘状,银戟老者反而冷静下来,毕竟大场面见得多了,调整心态就比一般人快。
“我叫阿喀仄!”他的声音突转凝重,”你是谁?”
“好个古怪的名字,嗯!端的是人如其名。”琉璃笑如春风,声音如铃道:“至于本小姐的名字?你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