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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满面堆笑,一边应付着朱儁等人,心中也在暗暗盘算。一时间,两**谁也不露声色,却各自暗中肚肠。
“丞相政务繁忙,某听说大军此刻便在荆北,欲伐不顺。值此军务倥偬之际,为何不在前线督战,却来此呢?”
进到厅中,两边分宾主落座,曹操自顾自坐了上首,众人皆暗暗不忿,面上却不敢多有表露。唯有朱儁面色不改,坦然坐于其下,抱拳相问道。
曹操仰天打个哈哈,微微笑道:“如今天下,顺逆之势明了,荆南四郡原本地远民贫,故而,国家多有放纵,致使各有不臣之意。原本有孙讨虏数度伐之,不幸中途崩俎。
而后其子伯符将军,秉忠义之心,亦有所为,奈何总嫌力有未逮。今曹某添为辅政大臣,又闻伯符将军剿寇受伤,为防反贼趁机作乱,这才以大军临之以震。
307章:朱儁之死(一)(2)(完)
第307章:朱儁之死(一)(3)
若能使其感国家之恩,自动来投,岂不强于擅动刀兵?古人云:兵者,凶器也,圣人不得已为之。
操不敢妄称圣人,却也有容纳之心,慈悲之怀。此番来长安,其实与之也大有关联,实是一而二,二而一之事。”
朱儁闻言,轻轻哦了一声,微微点头,淡然道:“不知丞相所谓的一而二,二而一如何说法?”
曹操微咳了一声,面色一正道:“此番却是天子旨意。”
朱儁并众人身子一震,连忙敛容正身,伏身恭敬的道:“臣等恭聆圣意。”
曹操眼中闪过一抹得意,沉声道:“天子曰:今有荆南四郡不服王化,屡有不臣之举。朕不忍遽加刀兵,恐伤民众。唯望四郡能自入京中述职,再尽忠义之心,则朕心甚慰。朕闻西北之地,卿家高顺、金城太守张辽,亦为偏远之地,然恪尽职守,可为国之表率。今特使丞相前往宣召,入京觐见,酌情封赏以示天下。朕心殷殷,诸卿当体己秉身,勿负朕望。”
曹操说罢,朱儁等人口称遵旨,这才慢慢起身。曹操展颜笑道:“老太尉,某临来之际,天子曾有言道,久不与太尉相见,心中想念,若能借此机会,与高、张二位一起入朝,则实为大喜也。太尉能得天子如此挂念,操亦深妒之啊,哈哈。”
朱儁面无表情,却双目微微眯起,直直看着曹操,久久不发一语。曹操也不发作,仍是面带微笑看着,只是眼中神色却渐渐冰冷下来。
四下众人都是人精儿,早察觉气氛不对。大厅中,一时间落针可闻。
半响,朱儁微微点头,淡然道:“既然天子有旨,朱儁不敢推辞。不过西北之地,负有守疆之责,外族众多,人心不一,岂可一旦两位大员同时入朝?朱儁添为主官,天子所赐,儁一人代接便可,高、张二位将军,就不必擅动了吧。”
曹操闻言,自顾端起酒盏,一饮而尽,这才淡然道:“太尉,操方才所说,乃天子旨意,只怕由不得太尉擅自更改。”
朱儁气满填膺,他原本就察觉曹操此来不善,却怎么也想不到,竟是冲着高顺、张辽二人的。假天子之诏,调二人入京,一旦两人入了雒阳,则曹操要其生便生,令其死则死,再无脱身可能。
而这雍凉一地,也岂不等若白白送入曹操之手?这般手段,形同明抢,朱儁便是再能忍,此刻也是忍不住了。
“丞相差矣!自古云,上有正令,臣不尊为逆;若有昏命,臣不谏为渎职!今便天子之旨,不符正道,儁身为太尉,自可临朝指正,岂有不可更改之理?丞相以势相压,其有私心耶?”
老头面色潮红,虎目圆睁,刹那间,一股威严宏大的气势凛然而出。让人忽而记起,此老不单是个文职的太尉,更是昔日统领千军万马,荡平黄巾,震服一方的大汉名将!
曹操被朱儁气势一惊,不由的面上微微变色。哪成想这老儿愈老弥坚,便在病中老迈之年,还有如此气势。
他心中惊惶,手中微一哆嗦,酒盏便就偏了,登时洒的前襟上一片淋漓。
羞怒之余,霍然站起,冷声喝道:“操秉持圣意,不敢违旨。太尉既有他念,大可当面与天子禀明。只是这事儿做不做,却容不得太尉首尾,哼!”
说罢,大袖一摆,转身大步而出。临去之前,却向身后一人暗暗使个眼色。
朱儁气的手足抖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便要跟出。身前一人忽的挺身拦住,伸手扶住,淡淡的道:“太尉欲去哪里?便由末将扶着好了。”
朱儁一愣,抬头看去,却见一个魁伟的汉子按剑立于一旁,不由怒道:“你是何人?安敢无礼!”
汉子面上波澜不兴,略一躬身,淡然回道:“末将乃丞相座前亲卫统领,虎威校尉许褚是也。”
307章:朱儁之死(一)(3)(完)
第308章:朱儁之死(二)(1)
长安城中议事厅上,曹操甩袖而去。朱儁欲要追上争论,却被许褚拦住,不由的先是一呆,随即大怒。
“你!你一个小小的校尉,竟敢拦老夫的路?还不与老夫滚开!”说着,老头抬手便推。
只是这一推,对方却是站的如山如岳,竟是不动分毫。反倒是朱儁年老病体,冷不防之下,蹬蹬蹬倒退几步,险险没直接仰倒。幸得周围众人相扶,这才稳住身子。
朱儁只觉阵阵发晕,眼前金星乱冒,气的指着许褚,嘴唇哆嗦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许褚面上仍是一片漠然,微微躬身道:“太尉身子有病,还是莫要太过使力的好。奉丞相之命,自即刻起,许褚贴身保护太尉安危,直到入了雒阳面圣为止。还望太尉体谅,休让末将为难。”
朱儁闻听此言,呆了一呆,随即不由怒极而笑,颤声道:“曹孟德竟敢擅自拘禁大臣!今日之举,便昔日董卓也不敢为!他便不怕天下人万夫所指吗?”
老头儿戟指大骂,旁边众人也都是满面不忿,纷纷议论不止。许褚冷冷的哼了一声,眼眸中骤然射出一片湛湛寒光,在众人面上一扫。
众人只觉那眼光如同实质,扫在脸上,如被针刺,不由的心下一寒,到了嘴边的话头儿都是戛然而止。
待到大厅上除了朱儁呼呼急喘,再无别的声音,许褚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看向朱儁冷冷的道:“末将不知太尉说些什么,末将只是奉命保护太尉,以防太尉一个行差走错,伤了身子,何来什么拘禁之说?哦,还有,诸公都有公务在身,我家丞相之意,既然都知道了何事,便各自忙各自的吧,休要因琐事误了政要,否则,便天子不问,我家丞相也是要问上一问的。嗯?各位还不去?”
众人听许褚这么一说,哪还有个不明白的。什么各自忙各自的,不要因琐事误了正事,分明就是警告大伙儿,少管闲事儿,不然,这曹操可是不肯饶过的。
是以,及到最后一句,众人已是轰的一声,四散而去,生怕一个走的慢了,这凶汉便要动手。自己等人可都是文人士子,若被这粗汉伤了,在曹操那儿讨不得好不说,只怕走到哪儿也没理说去。如今连天子都在人家手中,便再有什么忤逆不臣的,更有什么法儿?
众人想的明白,走的那叫一个痛快。大厅上,瞬间,便只剩下朱儁一人面对着许褚领着一干卫兵。
朱儁眼前阵阵发黑,身子晃了几晃,猛然间一口血喷出,噗通一声,已是仰天昏倒。
便在长安议事厅上发生这一幕的同时,距离长安以西数百里的金城,高顺、张辽却是满面喜色的迎来了一人。
“公台先生,真个是你!哈哈,这便好了,这便好了。”高顺因着常年奔驰塞外,被风霜浸染的黑红色的脸上,难得的露出欢喜之色,直让一干麾下看的大为惊奇。
308章:朱儁之死(二)(1)(完)
第308章:朱儁之死(二)(2)
身旁张辽也是满面抑制不住的兴奋之色,只是碍着高顺在前,不敢僭越,唯有双目放光的看着眼前大袖飘飘,却一身风尘的陈宫。
“呵呵,二位将军,一别经年,宫也甚是想念啊。嗯,高将军固然是不失往日风范,文远将军也大见沉稳啊。好,好啊。”
陈宫目光在二人身上连连打量,也是控制不住的心头喜悦。他与二将,当年一在□□为县令,高、张二人却活动于蒲州关中之地,与他早有交集。只是其时,双方多是私交,待到陈宫归了刘璋后,这才知晓,两**原来竟是到了同一阵营,由是情谊更笃。
然而自昔日□□一别之后,除了先前张辽曾往北海走了一遭,仓促间只和陈宫说了几句,便又匆匆返回西北,双方便再无相见,今日一见,自是大为欢喜。
众星捧月般将陈宫拥着,众人齐往金城府中坐了。高顺虽拜为护羌中郎将,理应在武威驻扎,但雍凉天高皇帝远,那边又有晏天牧场额科托父子坐镇,更有数万附庸军巡视,高顺便大多数时间留在金城,与张辽一起,每日操演兵马,聚草屯粮,倒也快活。
二人在北地经营,对外口风极严,除了必要的人外,甚少有人知道这北地诸侯高大将军,其实乃是大汉皇叔刘璋麾下。
而高顺素来以治军严谨著称,往日对外的,无论是麾下众将,还是周边各族,都是一张冷脸,素有冷面阎罗之称。但今日面对陈宫,竟尔一反常态,直让一帮子手下大将,个个心中存疑,猜不透这个清矍的老者是何方神仙,竟让堂堂冷面阎罗也喜笑颜开。
高顺、张辽这会儿也听到了主公在塞外的传言,只是相隔太远,虽有风、林二部的信息传递,但一来刘璋之事,事发突兀,便跟在身边的贾诩等人都无法确定,更何况他人了;二来,那事儿出了之后,猛然间生出无数变化,繁复诡谲至极,两人远在西北,更是完全摸不着头绪。只能暗暗着急。
有心派人回去落实,但觉既然连风部之人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怕问也是白问。要是往来的多了,再暴露了自己身份,岂不坏了主公大局?是以,只得强自忍着,暗暗留心各处消息。
今日忽见陈宫来此,两人只觉多日来心头郁闷豁然而去。除了因为能马上从陈宫处得到关心的答案外,更有一种回到了组织之中的亲切之情,这让便如高顺一般冷惯了脸的人,也是无论如何控制不住那份欣喜了。
只是两人兴奋归兴奋,倒是在大事上绝不会含糊。当着众将面儿,只是与陈宫畅论别后情怀,对于青州之事,却是半句不提。陈宫暗暗点头,心中大是宽慰。
直待月上中天,这欢迎的宴席方才陆陆续续散了。高顺、张辽给陈宫在府中后院安排了一个独立的住所,诸事安顿完后,这才齐齐聚到陈宫房中。
308章:朱儁之死(二)(2)(完)
第308章:朱儁之死(二)(3)
“先生,主公到底怎样了?这些日子,可要把我跟高将军急死了。”不等落座,张辽已是先亟不可待的问了出来。
旁边高顺虽没言语,但也是再无笑模样,两眼中威凌闪闪,死死的盯着陈宫,等他回话。
陈宫轻轻一叹,苦笑摇头道:“不瞒二位将军,主公如今究竟身处何方,是生是死,便我等也是全然不知。”
高顺目光一凝,沉声道:“先生等常伴主公身侧,如何竟也不知?且休瞒我!若主公真个有什么,某也不瞒公台,必要发举郡之兵,搅他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