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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下官被那钱家蒙蔽,一时不查,更不知道钱家女子已经和林……林公子有了婚约,这才……”金县尊急吼吼的说道:“下官这就去解了钱家的婚事,这就去解……”
第三十章 钱你出
现在的朱高煦再也不复当初战战兢兢冻饿街头的乞儿模样,蟒袍玉带气宇轩昂,昂数阔步的在林家院子走了一个来回,指着小柴房说道:“当日就是在这小屋子里面与林贤弟联床阔话,当时当日,贤弟及言到我奉国之师必获全胜。果然是天命所归民心所向……”
燕王朱棣起兵靖难,完全就是为自己的利益,说什么天命民心就有点扯了。当然现在的燕王已经是大明皇帝,成王败寇的道理人人明白。
当时的燕军并没有明显的优势,林三洪能够在那个时候就断言燕王必胜,放弃了足以让寻常人家舒舒服服过一辈子的万贯赏金,并且冒险送他过江。光是这个举动,就足以说明林三洪的目光之深远。
就算是朱高煦本人,在当时也没有这样眼光,看不出自己还成为大明亲王的机会。最多是想着逃回北方免得被作为反贼砍了脑壳而已。现在大事已成,一度仓皇逃窜的朱高煦成为大明汉王,再回过头来去想的时候,愈发感觉到林三洪就是隐于乡野的旷世奇才。传说中的张良陈平卧龙凤雏也不过如此了吧?
对于现在的朱高煦而言,那种吟诗作赋考取功名的才子并没有什么大用,真正需要的是林三洪这种真正用得着的人才。
尤其是在燕王称帝之后,这种需求就变得愈发急切起来。
作为永乐皇帝的次子,根本就无法从名份上与早就是燕王世子的朱高炽相比。尤其是这几年来,大哥朱高炽帮助父皇打理北方军政要务,早已培植起一批心腹。而作为次子的朱高煦这几年一直被囚禁在京城,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几乎没有。狼狈逃回北方之后,立刻就开始向朱棣兜售“长驱直入”的战掏心战术。朱棣的军事眼光远胜常人,深知这一战略的厉害之处,大为赏识之下才让朱高煦督军作战,执行这一具有决定作用的战略计划……
这一计划的成功不仅直接促成了大明朝皇位的更替,更让根基浅薄的朱高煦一跃而成为汉王,隐然已经具备了和朱高炽一争长短的可能……
当初的燕王已经成了永乐皇帝,作为燕王子嗣,紧接着就要面临国之储君的争夺。朱高煦知道自己的崛起完全是得益于“长驱直入”的战略计划,而这一计划的原作者林三洪绝对值得拉拢在身边。
朱高煦挽着林三洪的手,笑呵呵的说道:“当日就是在这小小柴房,革朝派人来追捕本王,局面实在凶险啊,要不是贤弟……”
大年初一的时候,要不是林三洪急中生智把他藏在柜子里,皂衣吏险些抓住了叛逃的朱高煦,想起当时的凶险,确实让人后怕。
林三洪笑道:“当时确是凶险了一些,不过汉王吉人天相,自然是能化险为夷。我也不过是做了顺应天命之举罢了。当时汉王与那些官差斗智斗勇,果然是临危不乱……”
林三洪这么说完全就是在给朱高煦的脸上贴金。
当时的朱高煦吓的脸色都变了,好像走投无路的老鼠一般,实在说不得什么“临危不乱”,藏在柜子里不敢出来,更谈不上什么“斗智斗勇”。
被林三洪这么一说,朱高煦笑的更加大声。忽然之间就脸色一变,以威胁的口吻谁金大老爷:“金县,捉拿本王之时,你也参与了吧?”
朱高煦这个人最是记仇,很多曾经捉拿过他的官吏都被砍了脑袋,一直都战战兢兢的金大老爷闻得此言,吓的魂飞魄散,“咕咚”一声跪倒在地:“汉王千岁饶命,当时下官也是受了上命,不得已而为之……”
从当时的情况来看,建文皇帝乃是大明正统,小小的县官奉命捉拿反贼正常的很。可此一时彼一时,风水轮流转,当时的钦犯成了王爷,再怎么解释也没有用了。
“上命?大胆!”朱高煦咆哮一声,脸色顿时就变得狰狞起来:“那是伪命,好大的胆子!”
燕王靖难,其实就是篡位,这一点是铁一般的事实。可建文皇帝也是太祖的子孙,是太祖皇帝传下来的皇位,帝位继承方面比朱棣要名正言顺的说。怎么也不能给他安个桀纣之君的名头,所以永乐朝都是用前革朝来称呼建文时期。金县令无意之中说建文的命令的上命,这就是一个很大的罪名。
一股热流顺着大腿往下流淌,顷刻间了打湿了裤子,金县令五十多岁的年纪,象个待宰的小鸡一样不住磕头。额头碰在硬邦邦的地面上“咚咚”有声,眨眼之间,已是血流满面。
永乐皇帝新近登基,对于旧朝官吏不怎么友善,尤其是这些下层的官员,动辄就是找个借口打杀掉。当然不仅仅是因为朱棣残暴的个人风格,更主要是为了清洗掉前朝官员,培植起一批自己的统治基础。
靖难当中的有功人员都需要封赏,要是不把前朝旧臣打下去,怎么腾出官位?
林三洪看了看可怜的金县令,笑道:“金县尊治理地方虽然没有什么大的建树,可也算是勤勉有加。不过是一时受了前革朝的蒙蔽,做了错事而已。汉王大人大量,还是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
林三洪这么一说,朱高煦要是再借题发挥追究金县令那不算过失的过失,确实显得有点小肚鸡肠,哈哈一笑说道:“也好,就给他一个改过之机。既然后天贤弟要进宫陛见,一应的开销就应在他的身上……”
进宫陛见不是寻常老百姓串门子走亲戚,其中的规矩多是出奇。比如说在见皇帝之前还需要研礼,就是要熟悉一下宫里的礼节和规矩,这些虽然是成例,可也不能空手攥空拳的两手空空就去,要给授礼的太监们红包,还有各司的宫人们也要打赏,这些都需要银子。宫里头和外面不一样,打赏之类的事情都是使用真金白银,要是很寒酸的拿出几枚铜钱,肯定会被人笑掉大牙。
这些都是历朝历代约定俗成的规矩,哪怕是皇子皇妃,身上也要经常准备好各种各样的红包,用来打赏宫人。
朱高煦很清楚林家的经济状况,小门小户的人家也不可能拿出白银来,所以就需要金县令破一破财了。
虽然是破财,金县尊却是如蒙大赦,欢喜的眼泪都出来了:“林公子能得万岁召见,实是本县的无上荣光,所需开销一并从下官身上出,应当的,应当的……”
第三十一章 我不升官谁升官
春和殿其实算是**的一部分,远比不上乾清、坤宁那么显赫,规模也要小很多。单纯是因为靠近御花园便于赏景,自太祖皇帝始,就已经成为召见臣子的惯用之地。
殿前的耳房之外摆着一张小桌,桌子上是四样糕品和几卷书文,一对中年男女正坐在桌前小声的说着什么,桌后站立着的正是汉王朱高煦。
那中年男子面色黝黑,脸型狭长,一副长手长脚的模样,穿件子无袖的单皮弁,若不是褐色的皮弁上滚着明黄的绫绦子,很容易让人把他当成是贩夫走卒之辈。
虽然没有穿正式的冕服,也不是一身龙袍的帝王装扮,林三洪也知道这个中年男子就是豪霸天下的永乐大帝。
朱高煦是宗室亲王,能让皇子亲王站在身后的人还有哪个?衣衫上的明黄绦子可不是什么人都敢用的。若是林三洪连这点差别也瞧不出来,就真的是笑话了。
也不用宫人提醒,林三洪撩衣跪倒:“小民林三洪拜见大明天子。”
除了在非常特殊的场合和戏文当中,三拜九叩山呼万岁那一套很少使用,尤其是在满清之前,除了祭祀之外,基本就是磕个头了事。
永乐帝的目光始终提留在手中的奏折上面,微微嗯了一声就再没有下文。旁边的中年女子微笑着说道:“地上凉,起来吧,搬个座儿坐下……”
林三洪当然不会大大咧咧的在皇帝面前坐下,起身垂首站在一旁。
朱高煦笑道:“林贤弟不必拘谨,又不是朝堂,母后让你坐你就坐吧。”
林三洪这才知道中年女子就是朱高煦的生母,徐达的女儿,现在的大明皇后。
早有宫人搬来一个锦墩,铺上厚厚的垫子,林三洪偷看了朱高煦一眼,见到朱高煦微微点头,这才侧着身子坐下。
刚才进来之前,外面的太监已经教了一大套陛见皇帝的繁琐礼节和许多宫里的规矩,只是没有想到这些辛苦学来的东西根本就没有用上。
徐皇后为人平和,虽贵为国母,也没有什么架子,示意林三洪坐的更近一些,面带微笑的说道:“你叫林三洪吧?我听煦儿念叨过几次。家里是以开店为生?”
“是有一间小店。”
“可能赚出衣食?”
“家里有两拢薄田,再经营着小店,温饱无虞。”
徐皇后随口问着家长里短的事情,忽然就说起三洪的婚事:“我曾听煦儿说过,因为你家贫寒,连婚事也解开了,可有此事?”
“回皇后的话,确有此事。”
徐皇后笑了笑:“爱富嫌贫也是人之常理,你也不必太往心里去。好男儿何患无妻?我听说你为了煦儿的安危,连万贯的赏资都舍了,也当得起忠义二字……”
一直在旁边看奏折的朱棣终于开口,却是对皇后说的:“林三洪可不仅是忠义,当时当日,能够看出天下大势,也算是年轻一辈中少有的人才了。”
“草民愧不敢当。”
徐皇后站起身子,很好奇的问道:“回想起当时的情形,你能舍弃赏资护卫煦儿已是难能可贵,为何就能断言奉国靖难之师必获全胜?”
朱棣似乎也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笑眯眯的等着林三洪的回答。
林三洪急忙起身说道:“草民一介村氓,哪里知道什么天下大势?不过事情是明摆着的,也不需要什么眼光……”
“说说你的道理,朕很想听。”
“我大明自太祖皇帝开国以来,日渐强盛,正是开拓进取之时,前革朝温仁宽厚有余而进取之心不足。万岁久在北疆,数击蒙古残部,当是大略雄才之主。”林三洪说道:“靖难之师虽号称奉国,其实确实错了,应该是国奉才对。非是万岁要做我大明之主,乃是我大明选择了万岁,其中的因果谁还能看不出来?”
朱棣打着靖难的旗号,其实就是篡位,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无论用什么样冠冕堂皇的幌子做遮掩,也洗脱不去谋逆的嫌疑,这也是朱棣最心虚的地方。但是经过林三洪这么一说,事情就全反过来了。
燕王开拓进取,正符合当前大明朝的需要,不是朱棣一定要做这个大明皇帝,而大明需要他这样的人做皇帝。
寥寥数语,说的朱棣心花怒放,用手指敲打着桌子上奏折,颇有气势的说道:“我大明日渐雄壮,然北敌依旧,纷争尚存,自当开疆拓土锐意进取。这么浅显的道理连市井小民都看的清清楚楚,偏偏就有许多人行掩耳盗铃之举。哼……”
“好在我大明百姓通晓事理明辨是非,要不然百年之后,朕岂不就成了新莽之君?”终于为自己的篡位找到了理论依据,朱棣很高兴的说道:“林三洪说虽是粗浅,可道理不差,明日朕就把你的这番话明告天下,让那些读圣贤书的儒生看看我大明百姓的见识。”
江南百姓乃是建文皇帝的子民,连他们都认为朱棣取代建文帝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别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可有功名?”
听到皇帝的问话,朱高煦心中暗暗欢喜,知道是要赏赐了。
林三洪老老实实的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