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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的一种本能,尽管他只是第一次上战场,可是他已经杀了三个鲜卑士兵,虽然他身上也多了数条触目惊心的血口。==
刘睿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他根本感觉不到痛楚,脑子里剩下的唯一念头就是杀死那些鲜卑人。他亲眼看着一个为了保护自己而被远处射来的羽箭贯穿头颅的帝国士兵在他面前倒下,也看到数个鲜卑人举着刀对已经死去的帝国士兵乱刀分尸。
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丧失理智,剩下的只有报仇和杀戮,鲜卑人的残忍让他发狂。
随着时间的推移,鲜卑人的人数优势体现了出来,他们可以轮流攻击,将受伤的士兵搬下,而汉军的士兵却没有这些,他们只能用自己的性命和仿佛永远也杀不完的鲜卑人厮杀,直到他们自己死去。
柳屯长终于找到了刘睿,这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浑身透着一股腥气,他看着已经中了血煞,浑然不知道痛楚般厮杀的刘睿,从后面靠近他,挡住他的回身一刀后,打昏了他。
将刘睿扔进一架大车内,柳屯长把大车推下了他们身后的陡坡,那下面是碎石沟壑的山谷,他不知道这样做能不能让这个青年军官活下来,可是总也胜过被那些鲜卑人乱刀分尸。
回过头,柳屯长看向不远处还在浴血奋战的三十多个兄弟,一把拉下了身上已经和伤口粘在一起的衣甲,随着大片的血肉被扯飞,那股剧烈的痛楚让他精神一震,再次杀了回去。
“胡儿过如蝗,毁我家田园。”柳屯长撕扯着喉咙唱起了边地的歌谣,沙哑的声音不成曲调,可是却藏着最深沉的仇恨。
“杀我父兄弟,淫我妻儿女。”听着柳屯长的歌声,还活着的帝国士兵们撕扯着喉咙高唱了起来,“此仇若不报,愧为男儿身。”他们大多都是边地人,参军便是为了报仇。
“提刀向前荡,但斩胡儿头。”柳屯长唱到最后,脑海里那早已遗忘的一幕再次清晰起来,燃烧着大火的村庄内,他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眼前是被鲜卑人杀死的村民尸体,里面有他的父母兄弟,还有他刚娶过门的妻子。从那天起他就发誓要用一生来向鲜卑人报仇,于是他当了兵,可是二十多年下来,他却年年守着边关,看着鲜卑人和其他胡人劫掠边境,什么都做不了。
看着面前狰狞的脸孔,柳屯长咧嘴笑了起来,然后用最后的力气挥刀砍下了这个用长矛刺穿他身体的鲜卑人脑袋,在最后一刻他想起了刘睿对他们说过的话。
“那些地图将带着我们的军队杀入草原,而这些鲜卑人将如秋风中的野草一样颤抖着死去。”
柳屯长被几个鲜卑士兵用长矛高高地挑了起来,炫耀着他们的武功,是他们杀死了这个最凶悍的汉军,柳屯长的尸体已经千疮百孔,可是他的脸上却依稀可以看出笑意,就和四周那些死去的帝国士兵一样。
八十二。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范文掩住了口鼻,山坡上浓重的血腥味让他作呕,而最不让他舒服的是那些战死的汉军尸体,他们脸上依稀可辨的笑容似乎是在嘲笑着他一样。
柯最的脸色阴沉,这一仗他死了一百二十三名部下,还有五十多人受了重伤,可是到最后他们却连一个俘虏都没抓到,得到的只是一百具汉军尸体。
“把他们的尸体扔到山沟里喂狼!”柯最恶狠狠地道,接着走下了山坡,现在他只希望其他各部能抓住些活口,而不是像他这里一样。
鲜卑士兵们将一具一具的汉军尸体用长矛挑起抛下了山谷,看着那些尸体在滚落时被石块擦得血肉模糊,他们得意地大笑了起来。
翌日,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刘睿从破裂的车内站了起来,他看到的是满地的尸体,那些曾经和他一起作战的帝国士兵如今都成了残破的血肉。
看着天空中盘旋的食腐鹰,“啊!”刘睿看着那些面目难以辨清的帝国士兵尸体,撕扯着喉咙喊叫了起来,最后他颓然地跪倒在了地上。
“柳屯长,只要我不死,我一定会带你和弟兄们回家。”过了良久,刘睿自语着,然后站起身,记下了四周的地形后,踉跄着脚步离开了,他咬着牙,让自己不去听远处传来的凄厉狼嚎。
鲜卑与乌丸交界的地方,得到柯最消息的鲜卑各部都是纷纷派出了人马追截那些离开的商队,发生了数场惨烈的交战,最后战死的汉军有三百人之众。
宇文部,袁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喘着粗气的他手臂挥空了,当他睁开眼看清四周时才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座帐篷里。胡床边上燃着地牛油蜡烛发出着噼的声音,在昏黄的光里,他发觉自己身上的伤口被上了药,包扎得很好。
想到那场惨烈的战斗,袁绍的眼睛变得血红一片,挣扎着从胡床上下来。他想到了一件可怕地事,可是已经昏睡了三天的他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最后摔倒在了地上。
帐篷里的动静惊动了外面的人,几个鲜卑人冲进了帐篷,接着他们看到了倒在地上的袁绍,连忙要去扶他,可是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受了重伤地汉人居然像一头凶狠的独狼一口咬住一个想要扶他的人的手。
惨叫声中,几个鲜卑人慌忙地拉开了同伴,这时他们同伴的手已经鲜血淋漓。
“杀了我,杀了我!”嘴角滴着血的袁绍仿佛一头发了狂地狮子般咆哮着,双目赤红的他拼命地挣动,浑然不管身上的伤口再次迸裂会要了他的性命。
看着袁绍。几个鲜卑人似乎被他吓住了,没有人敢靠近他,只是派人出去通知他们的主人,然后在帐篷里看着这个像恶鬼一样的男人。
只是片刻,几个鲜卑人的主人进来了,那是一个白肤大眼的女孩,穿着一身华贵的衣服,长得很是漂亮,身旁跟着一个老人。手里提着药箱。
“莫先生。你可一定要把他治好,我要他当我地丈夫。”宇文兰奴看着身旁地老人,用一口流利的汉话说道,她的父亲宇文莫槐在鲜卑是权势仅次于大王檀石槐的几位大人之
宇文兰奴这一次跟着父亲一起打猎,结果接到柯最派出的消息后,他父亲顾不得召集部众,便直接带着随行的三百多名勇士一起去追截离开的汉人商队,结果最后三百名勇士活下来的不足半数。连她父亲也差点被这个英武地汉人青年杀死。
宇文兰奴还记得当时地那一幕。这个英武的青年在最后时刻连杀数名勇士,到了她父亲十步前。只差一点他就可以成功,从那时候起她就喜欢上这个英俊地汉人青年,而父亲也爱惜他的武勇和胆魄,不顾其他人的反对,把他交给了自己。
莫先生看着用一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的青年,叹了口气,回头朝宇文兰奴道,“小姐,能让我单独和他说会话吗?”
看着胸腹前不停渗着血的袁绍,宇文兰奴没有迟疑,朝莫先生点了点头,她不希望这个英武的汉人青年死去,她想做他的妻子。
宇文兰奴带着几个奴隶离开了帐篷,她对莫先生很放心,听父亲说,莫先生在宇文部已经呆了有二十年了,当年她娘亲难产,还是莫先生亲自给她接生的。
“呸!”莫先生刚靠近地上喘着粗气的袁绍,就被唾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唾沫,他没有发怒,只是默然地擦去后道,“我知道你一定看不起我。”
“叛徒。”看着面前须发斑白的老人,袁绍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两个字。
“叛徒。”听着面前青年的话,莫先生脸上露出了凄楚的表情,喃喃自语道,然后他猛地揪住了袁绍,平静的眼神里迸出了冷冽的光低声道,“你以为死了就是英雄,活着就是叛徒吗!”
“难道不是吗,狗贼?”看着面前那张沟壑纵横的脸庞,情绪平复下来的袁绍冷声道,现在他只求一死。
“只有活着才能报仇。”莫先生对着面前用一种不屑眼神看着自己的青年,心里有什么被刺痛般,让他压低了喉咙,朝他一字一字道。
“我在这里待了二十年,一直都在等待机会。”莫先生看了一眼身后的帐篷口,脸上露出了让袁绍觉得可怖的神情。
听着老人在耳边的低语,袁绍的目光变得惊疑不定,他没想到面前这个看上去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今年不过才四十一岁,这二十年里他一直都在想着要如何给死去的亲人报仇。
“如果你真地不怕死,忍辱负重又算什么。”看着松开自己的莫先生,袁绍耳畔回荡着这句话,心里面天人交战着。
一曰战败,宁死不为俘。
一曰己身之名誉,或为他人所侵损轻蔑,则刻不能忍,然不肯为短见之自裁,不肯为怀忿之报复,务死于国事,以恢复士道之誉。
过了很久,袁绍才看向莫先生道,“我信你一回。”
看着眼神平静下来的袁绍,莫先生点了点头,接着扶他上了胡床,替他重新上了药,包好了重新裂开的伤口,接着朝他低声道,“只要你娶了宇文兰奴,我再帮你取得宇文莫槐的信任,你就有机会见到檀石槐,到时杀不杀得了他,就看你自己。”
袁绍没有回答,只是盯着面前的莫先生道,“但愿你不是在骗我。==”
“我的父母妻儿都是死在鲜卑人手里,若不是我懂一点医术,我也早就死了。”莫先生的声音里带着刻骨的仇恨,“我比你更恨鲜卑人和檀石槐,我活着就是为了报仇。”
莫先生离开了帐篷,他的脸上恢复了这二十年里一贯的顺从和谦卑,朝呆在帐外等候的宇文兰奴道,“小姐,我已经给他重新上了药,他已经睡下了,只要修养上一阵子,就能痊愈。”
“莫先生,你说他会喜欢我吗?”听着莫先生的话,宇文兰奴想起那张英俊的脸庞,红着脸问道。
“小姐这么漂亮,没有人会不喜欢。”莫先生回答道,他的计划里或许唯一对不起的人就是这个女孩了,可是想到自己惨死在刀下的妻儿,他很快又变得心如铁石。
“对了,他叫什么名字?”宇文兰奴忽然想起来,自己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叫袁绍。”莫先生笑了起来,然后道,“小姐若是想得到他的人不难,可是想要得到他的心就要下些功夫。”
“莫先生,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宇文兰奴一把拉住了莫先生,连忙问了起来。
寒风中,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暗下来的天色中。
千里之外,刘睿被人救起了,他身上穿着的胡服让一支经过的小部落把他当成了落难的人。
夜晚,当刘睿醒过来时,看到了几张陌生的胡人脸孔,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摸刀,这时那几个胡人拗口的发音响了起来,似乎是在询问着他什么。
刹那间,刘睿冷静了下来,他不能死,他要活着回幽州,然后带人来把柳屯长他们的尸骨带回家。
“啊,吧!”刘睿张开口,双手胡乱比划起来,就像一个哑巴一样。
“原来是个哑巴!”刘睿身边的胡人发出了叹息声,然后有人说道,“首领,留下他吧,我看他的身体很壮,养好伤也是条好汉!”
对于这些游牧的小部落来说,男人意味着部落的兴旺,刘睿幸运地活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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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三。何谓信任
十一月,呼啸的风雪席卷了整个北疆,上谷郡内,曹操看着几个从宇文部被放回的边军士兵,黝黑的脸上神情可怖,双眼通红地朝四周的同僚咆哮,“本初不是那种人,他一定有苦衷。”
袁绍叛国投敌,娶了鲜卑宇文部的女人。这是那几个侥幸活下来,最后被宇文莫槐放回来的边军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