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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惟一收留从其他星球上捡到的孩子的场所,”柯说道,“如果你决定要寻找一个孤儿,那你首先应该去我们岛。”
这说服了教授。
“归根到底,”他对柯说,“完全不必让什么人得知你的美貌,你再不用迈出家门,就我们父女俩在一起,好好过日子,共享天伦之乐。”
“没有比这更好的日子了!”柯忍不住说道,“就是说,我从库西岛监狱转到了火星监狱是吗?我最好还是走吧。”
“不,不,等一等,我们来想一个办法。”教授拦住了不让她走。
“爸爸,”何问道,“谁也没有告诉过我,您是干什么的。您的书这么多,也许,您从事的是保密工作?”
“你确实不知道我的职业吗?”
“确实不知道。”
“不过,我不事张扬,我的职业是鱼类学家,是下萨克森最知名的鱼类病专家。我真正的职责是组织国际会议。我是16个与我的专业相关的协会和联合会的副会长,我的名字在蒙得维的亚妇孺皆知。因为我什么都舍不得扔掉,所以我的家里总是到处都是旧信封——我的同事和五花八门的组织的信件。我年轻的妻子认为,信件积聚太多的尘土,我们未来的孩子,也就是你,会变成一个先天残疾儿,如同被污染的水中的鱼一样。我当然不希望这样!但是我又不能把这些漂亮的信封一扔了事。开始,我揭下信封上的邮票。诚然,当时孩子还没有出生——我让孩子的妈妈做了流产手术。就这样过了好些年,直到你出生……从这一天起,我迷上了集邮。邮票不会说话,它们要求连贯不断,它们象征着一种严谨的秩序,以至我渐渐荒疏了自己的鱼类学研究,全身心地投入了集邮。”
“但是你哪来的钱呢?”柯打断教授的话问道。
“我是一个天才的收藏家。到你出生之时,我成了宇宙之王。当然,是在集邮界……于是,我见好就收,及时隐退,移居到了火星上。我别无所求了——因为我把历史上最稀有的邮票都搜集到手了。蓝色毛里求斯?我有蓝色毛里求斯。美国同盟,我有全套美国同盟,甚至连错版票也有。英国黑便士是世界第一枚邮票,我有一张纯正的小型张,而且是贴在邮票发明人贝尔先生为了祝贺该事件寄给英国女王的信上。所有值得拥有的我都拥有了!”
教授脸色潮红,两颊放光,耳朵通红,连头皮都泛出粉红色。柯明白,她正面对着一个真正的,因而也是极为危险招祸的收藏家。
对这种人而言,他们的没有意义的收藏物品归根到底比生命本身还重要,久·库夫里耶教授,薇罗尼卡的父亲就属于这种人。最有意思的是,他并不向刚刚找回的女儿隐瞒自己的性格特点。
“当然,我的收藏离完美还很远,尽管它们自身也很美,就像任何一件伟大的艺术作品一样,”教授继续说道,“埃尔米塔日或者卢浮宫收藏的油画也总达不到理想的程度。要达到理想的完美,必须把至少一千家最大的世界收藏联合到一起。而这,很遗憾,是不可能办到的。不过,就我这点寒酸的收藏,很快就引起了犯罪分子的注意。我以为我不会给任何人带来不幸,我能够遂自己的意愿献身于光明正大的职业。但是,不!像鬣狗找尸体似的,形形色色的坏蛋都盯上了我。有三次企图抢劫我,两次企图谋杀我。没有办法,我只好离开地球,想靠火星上这点微不足道的安全躲清静。然而在这里我也成了追捕的对象。我用养老金加上省吃俭用攒的钱买了一处单门独院的住宅。自从发现要把我从住宅里挤出去的企图之后,我不得不盖了这个防空洞似地混凝土窝儿。”
“当时应该打电话报警呀!”柯出了个主意。
“傻瓜!警察局对跨星球黑帮没有办法。警察局全靠黑帮养活呢。”
“银河系警察局也是吗?”
“当然,首当其冲。”
柯听到什么东西“吱吱”一响。她转过了身子。
“是什么?”教授神经质地大声说道,“你听见什么响声了吗?”
“我觉得是。”
“如果你听见什么响动,马上告诉我!随着年事渐高,我也变得耳不聪目不明了。我需要你年轻的眼睛和耳朵……如果这双眼睛不是叛徒的眼睛的话。你真的是我的女儿吗?”
“爸爸,您已经看过所有的化验单了!”
“化验单化验单!”教授吼叫道,“我需要一个见证人。我想弄清楚,他们是如何盗窃这些文件的!”
“爸爸,你不如讲讲您的传奇故事吧,要知道我也不相信竟然有一位这样的父亲。”
教授有些吃惊,沉默了一会,用不太大的声音说道:
“父母是不能选择的。”
“优秀的不能选择,”柯纠正道,“而把你弄丢的这样的父亲,可以另外找人代替。”
“再煮点咖啡吧。”教授吩咐道。
柯没有顶嘴,她回到厨房,开始准备咖啡。她想看看窗户外面,然而窗户太高,她只好站到凳子上,好把头从窗栅栏的铁条之间探出去。从窗户里可以看见一小片石头空地——大概,是火星圆顶下惟一没有绿色的地块。但是,柯看见栅栏外面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阿尔杜尔站在那里。他手上拿着电话——就是说,他在同大公通话,他们在等待。发出暗号?像被关在古城堡里的公主那样,从窗户里向他们挥挥小餐巾?不,她赶走了这个念头。我对他们没有任何义务,犯不着去帮他们。万一他们想出了什么对付久·库夫里耶的害人勾当呢?
当柯端着满满一杯咖啡回到办公室的时候,教授已经把她忘到一边去了。他把涉及她的出身来历的几张纸推到桌子边上,却在面前摆着一本打开的集邮册。
“我把咖啡端来了。”柯说道。
“什么?”教授惊讶地说,“在这儿干什么,小姑娘?”
但是他马上醒悟过来,控制住自己,甚至露出了一丝笑容,两片嘴唇一歪,做出一付怪相。
“我老了,”他说道,“完全老了。不过请你原谅——我突然想到,在30年代的齐柏林飞艇票上有没有齿孔?”
“那又怎么样?”柯一边往杯子里倒咖啡,一边问道。
“明天我再查一查,”教授说,“今天我有客人。至少,你会煮咖啡。”
“您再接着给我讲您的生活,爸爸,”柯请求道,“我是怎么弄丢的?”
“为了不让强盗们接近我,我把自己的房子变成了碉堡,但是有一天,他们在我的门下偷偷塞了一枚炸弹。炸弹爆炸震裂了天幕圆顶,差一点没窒杀全市的居民。幸好,这一次没靠警察也闯过了这一关——我们街区的各界人士齐心协力抓住了强盗,当即在城市广场对他们处以绞刑。”
“不可能!”
“这件事报纸上都报道过,”教授答道,“而且这次纹刑电视也转播了。当然,各种乱七八糟的祸事也开始接踵而来,被绞死的强盗们的亲友们发誓说,这是几个无辜的年轻人,他们到火星上是来旅游的。于是双方对簿公堂,开始了诉讼。但是,我们证明没有超越正当的自卫的界限。如果不及时制止他们,我们天幕里的空气就会逸光,火星不是地球——按火星上的规定是不许扔炸弹的。在炸弹事件之后,我只好把所有贵重的东西存人了银行的保险柜中。从此谁也够不着它们了。然而这对于我来说是多么痛苦啊!”
“为什么,爸爸?”
“因为对于一个真正的收藏家来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欣赏自己的收藏品。据说,塔梅尔兰,从被抄家充官的妇女中挑选了300名嫔妃,每个晚上都让这些女人在演兵场上列队,从中选出一个陪他过夜。他是一个真正的收藏家,是我的前辈同行。”
“史书责骂他不仅仅因为这件事情。”柯提醒道。
“还因为什么?”
教授陷入了沉思,不知何故,他不想重提往事了。
“也许,我们走走,我领你去看看你的房间?你过世的妈妈在那里睡过。”
“好吧,不过你还得给我讲完我是怎么丢失的。”
“你不是丢失的,你是被人偷走的。这件事说来话长。”
“难道我们有急事吗?”
“我这一天过得很艰难,”教授说道,”我该睡觉了。”
“那您就长话短说。”
“你这个小姑娘真是难缠,烦死了。”教授说。
“我早就离开父母独自生活了,”柯承认道,“失去父母爱抚的孩子,性格不可避免都很倔强。”
教授仔细地看着女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打开了话匣子。
“我把收藏的宝贝放进了瑞士银行,现在没有一个寻宝人能够看见它们。但是他们企图走别的途径。”
“我有什么用处?”柯问。
“你的用处是,一伙强盗偷走了你。”
“为什么?”
“他们对我说,如果我把收藏品交给他们,就把你送回来。”
“可您要是不给他们呢?”
“那他们就杀死你。”
“结果怎么样?”
“当然,我把这件事通知了警察局。警方搜遍了整个火星。但是你已经不在火星上了。他们把你带走了。”
“往后又怎么样?”
“你妈妈因悲伤而死。不错,我不必向你隐瞒一个残酷的生活真相——你是你妈妈死亡的原因。当年,我对她说:‘去堕胎吧,我跟你不可能同时拥有两件宝贝!’不是平白无故的。但是她答应要给我生一个儿子,生一个继承人,一个真正的小收藏家。”
“然后就生了我?”
“很遗憾,她欺骗了我,生下了你。”
“所以你不爱我。”
“我诚心待你。”
“在我被偷走之后,您马上就做了决定吗?”
“噢,你可别说马上!为了做出决定,害得我一个通宵没有合眼。”
“于是,当您决定我不值得您交出收藏品之后,我的妈妈就死了?”柯问道,流露出与她的年纪不相称的敏锐。
“你的妈妈死了,因为她没有保护好你。”教授纠正道。
“她预料到了您的决定吗,爸爸?”
“你替我设身处地想想,”久·库夫里耶眼望着旁边答道,“我以为不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这是讹诈!我原指望,警察局会出色地履行自己的职责,会很快找到你。”
“爸爸,5分钟之前,您告诉我,整个警察局都为黑帮所收买,您不信任他们。”
“唉!在某些问题上不信任,在某些问题上又信任他们,不能一概而论!”
“这一切,妈妈都提前预料到了吗?”
“她对我说:我再也看不到我的女儿了。她离开了家,第二天人们在天幕之外没有空气的空地上找到了她。她死了。显然,她仍然打开了维修使用的通道门,走了出去……”
“偶然?”
“她处于精神紧张状态,她到处找你。她懊悔自责。我再说一遍:你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因为我被人偷走?”
“因为你的失踪!”
“也许,应该把您的收藏品交给他们?”
“你说些什么?要我这样一个骄傲、清白、正派的人向强盗无耻的讹诈屈服吗,那不行!我是有原则的!”
“主要的原则是保住收藏品吗?”
“像我的这些收藏品,不仅仅属于我,它们属于全人类。我不能愧对人类!”
“大概,它们非常值钱?”
“当然,它们价值连城!”教授有几分激动地说着,“否则它们也就称不上是精品了。”
“你做了一次有赚头的收藏品交换,爸爸。”柯说。
“什么?”教授不理解地问。
“您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