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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云覆月-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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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惨笑,我错什么了?不该不听话?还是不该去见那个女人。

僵持的局面持续了一盏茶的功夫,岳云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摸抽到臀上的鞭伤。

“云儿!”父亲终于抑制不住喝道:“手拿开。”

听父亲喊出“云儿”,岳云心里一惊。自从他十六岁以后,随了他在岳家军的职务越来越多,军务越来越繁忙,父亲同他之间仿佛更多的是元帅和将领的关系,每天围绕在他耳边的多是:“岳云听令!~~岳云,如若有闪失,拿你试问!”

而他也安之若素的应着:“是!元帅”

“云儿”如今听来,好个生涩的称谓,令他忽然间恍悟眼前的人是自己的爹爹,这其中有着多么可笑的含义。

“爹爹,孩儿要骑马,不能误事。爹爹要打就打脊背吧。”岳云说的很坦然。

小时候,惹祸调皮,被爹爹抓住就按在腿上屁股遭殃。疼得他哭闹求饶喊奶奶,不知道何时开始,爹爹的家法怕都淡漠了,剩下地都是无情的军法。

他跪过辕门。挨过军棍,被推去过辕门候斩。就差尝一尝冰冷钢刀的滋味。

岳云的话也令岳飞一愣。云儿说地是实话,打伤了他,怕骑马不行就要误事。

可教训孩子~~

“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去找她?”

“岳云不会再找她!”岳云毅然说,听了父亲脱口而出的问话,岳云仰起月色般惨白地脸一头痛楚地豆汗问:“父亲恨她?”

“贪图一顿饥饱没了名节忠诚的贱人,她不配。”

岳云心里暗笑。她不配,不配做我母亲还是你的妻子?

“国家沦落,被掳去金邦的二帝不也是眼睁睁看了妻子子女当众受辱吗?不也是视若不见。爹爹何苦为此事纠葛,国且如此,何况于家。再者她已经另有了家室,爹爹也有了李氏母亲在家。”

“逆子!”岳帅一脚踢飞岳云。这脚太狠了。岳云的泪在月色下闪烁片刻。又稍纵即逝。

岳云拾起地上的马鞭,双手恭敬的递给父亲。

他没有看父亲。他不觉得自己有错,只是父亲心里有怨气。你们彼此都成立了新家,又何苦去纠缠,我不过就看她一眼,你又何苦这么认真?鞭子递给你,不是云儿有错,是你我父子间必须有人要退一步,不然如何了局,如何下台?

岳飞审视着儿子,接过皮鞭。

“跪好!”

云儿伏跪在地上,那皮鞭却又凌虐地折磨他的腰间臀部,仿佛这是父亲责打儿子的最佳地方。

“平日你的书是白读了,做人要有气节。这女人见异思迁,为了嗟来之食就叛家,就因为中原这等贱民多,所以才整个中原没个气性,为了金国压力下芶延残喘而割地求和,而不知廉耻。你若是同她一样,芶同她的做法,不如今日就结果了你,我岳家没有这种软骨头。”

岳云直起身,抬了眼看了父亲:“孩儿当然知道礼义廉耻,不然何以在军队供职。她再下贱,也是父亲为云儿选的母亲,她生了云儿。这些年,云儿不提她,不代表云儿不想。只是怕提及她,挽不回逝者,空令父亲伤感。”

岳云清亮地眸子望着父亲

“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这是父亲教训儿子地话,父亲忘记了?她再下贱,她也是云儿地娘。”

他曾安慰月儿这句话,如今却用到了自己身上,是多么的无奈。

父亲地鞭子没再打下,岳云又说:“爹爹如果这么恨他,为什么给云儿编了那么美好的传说。莫吉崖,烈女被金兵追赶到崖边,为了不受辱,蒙面坠崖而亡。云儿梦里多少次见到她,恨逼死她的金兵咬

。到头来烈女变贱人,爹爹不觉得这个笑话太荒谬

幼年时那如山般高大的身影,如今剩得萧瑟在这暮色中沉寂无语。

就连小时候那打在屁股上硕大的巴掌,今天都不再奏效。

记得五岁那年,他偷偷拾起小贩掉在地上的一支竹笛,藏了起来。被父亲察觉后按在膝上扒去裤子打得小屁股肿痛,他哭喊,母亲在一旁替他求饶:“相公,别打云儿了,你手重,他小,受不住。”

直到奶奶来了,云儿都是瑟缩的抽噎。

父亲却拉过他,裤子都不及提起,逼问他:“可知错了?”

他就胡乱的点头,被父亲抱了在怀里。

眼前的父亲,他军中的元帅,却是如此的执拗,愤怒之极到无可理喻的地步。

父亲气愤的又抽了他几下,浓眉下锋锐的目光透出些柔和,喘息的说:“起来吧,是爹无能,不能给她一口饱饭吃。”

父亲的落寞无奈,仿佛让云儿联想到月儿的哭诉:“父皇他也没办法,谁让他亡国之君,谁让他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只能眼睁睁看了金兵在他面前糟蹋玩弄贵妃和姐姐们。”

覆巢之下无完卵,这该怪谁?

“回营吧,回营到爹帐里,给你上药。”

云儿不置可否,试了两次去娶挂在树枝上的袍子,一伸手却牵动伤口剧痛,跌倒在地。

“别逞能了,疼得厉害,趴到爹的马上回营吧,回去给你上些药。”父亲一把揪下袍子为他披上。

眼前想起那年冲坡坠马被爹那一百棍打得死去活来的景象,那年他十二岁,还真是个孩子,娘知道这些吗?她做何感想?

一切过去了,再伤感也无益。

“爹爹说笑了,只有俘虏才背驮在马背上擒回军营。岳云身为宋军将领,被元帅驮回帐里岂不被人嗤笑?”

岳云紧要了牙,一头的冷汗湿了后背,瑟缩颤抖的咬了牙在雪中跋涉向军营走去。

“去爹的帐里上些药。”

“多谢爹爹,孩儿帐里有药。”

没了继祖哥的陪伴,张宪统制也告假回乡省亲,军营里大年前显得无比寂寥。

岳飞来到岳云的营帐,见桌案上摆满零乱的瓶瓶罐罐,知道他自己上了些药。

“让爹看看。”岳飞凑到岳云的床前,岳云却翻身起来:“不妨事,帐里冷,岳云就不脱衣服烦父亲看了。”

见父亲迟疑的目光看着他,岳云解释说:“亲兵来给岳云上过药,岳云就在军营呆上两日,怕回去吓到媳妇。父亲请回吧,别让奶奶担心,就说岳云临时有军务。”

岳飞也感叹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成人般的周密仔细,怕同他做机宜文字的职务有关。

“你记得晚上睡觉多加两床被子。”

岳飞嘱咐一句,离开帐子。

“赢官人,怎么不回家过年,反来营里了?”亲兵小许是孤儿,也是当年童子营过来的。看了岳云摆了一桌子的药罐问:“你挂彩了?”

岳云摇头,见小四惊愕的样子忙说:“是元帅刚才摔了一跤。”

小四这才放心,端来一碟雪白的馒头,那是细面馒头,军营里逢年过节才吃得到。

岳云望着那蒸腾热气的馒头,忽然眼睛潮湿,对小四说:“这些馒头真好,我带回去几个给妹妹吃。去帮我牵马来。”

岳云有意牵了马出营走出一段,翻身几次要上马,都被伤口牵得疼痛跌落下来。

咬咬牙,他终于翻身上了马,打马再次来到那个闲置的小院。

“哥哥~~”燕奴惊喜的扑过来。

“云儿,娘就知道你会回来的,云儿,你没事吧?”刘氏喜极而泣,拉过岳云去搂他,却见儿子的眉头猝然皱紧。

“云儿,他又打你了?”母亲关切的问,岳云笑了摇头说:“你们走吧,这些馒头带在路上吃。”

“云儿,云儿快让娘看看,他~~他当真打你了?”

“若是真为岳云好,你们就快走吧。”岳云沉下脸说。

刘氏无奈的点点头,含了泪:“娘不连累你,娘就走。”(未完 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陆,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血亲 V

 正文 血亲 V

血亲 V

父亲他~~他已经有了新家,继母为人很和善,对父亲微。”岳云断断续续说,眼见了刘氏的面色渐渐发白。

“继母为父亲生了两个儿子,如今也新怀了身孕。岳云的妻子也快临盆,安娘也议定婚事待嫁。既然一切都很圆满,岳云不忍再见什么突变。”

刘氏点点头,哽咽说:“云儿,娘就是想看看你,娘没有别的奢望。

岳云忍了泪,他的泪都哭到了肚子里,他能给谁去看呢?或是谁还能慰籍他受伤的心。

“云儿!”刘氏大叫一声,她冲到儿子的身边,拉了云儿的手说:“云儿,让娘最后在看看你。”

粗糙的手伸向他的脸,母亲那一脸的皱纹沧桑跟年纪实在的悬殊。岁月竟然如此的无情,又是如此的造化弄人。

“云儿,你的头,你的头好烫。”刘氏惊道,“你病了?”

岳云摇摇头,他一直在努力撑着自己的身体,扶了门框说:“岳云要走了,必须要离开,你也不要再来了。”

疾步走出房门,迎面北风卷雪扑来。

“云儿!”刘氏抓了岳云的衣带,却不防备不过就这么不着力的一拉,岳云竟然一脚踩在冰上跌了出去。

“云儿,你怎么了?云儿~~”刘氏冲过去,蹲身去扶岳云,岳云却再也没醒来。

岳云睁开眼时,侧卧在一堆稻草里。

他的头枕在娘的腿上,那只凹凸不平地手在抚弄他的脸。

“云儿。醒了?”

岳云的眼看到生母刘氏那欣喜的目光,泪光闪烁。房梁上地蛛网,四壁的寒凉,这里是那个空屋子。

“哥哥。你睡了两天了,今天是除夕了。”

岳云一个寒战。他躺了两天了。他隐约记起那天冲出房门跌倒在院里。

“云儿,郎中来看过,你地伤口肿得厉害。下次他说什么,你听什么,千万不要犟嘴,不要顶撞。”刘氏哭着贴紧岳云地额头。

“你醒了就好,快走吧。除夕夜快些回家去。你媳妇和爹爹都要等急了,你奶奶她也会惦记你。”

岳云回到家,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

“娘回镇江了?”玉蝉偷偷问。

岳云看了玉蝉点点头。他还能说什么,他又还能做什么?

玉蝉紧张的挺了笨重的腰身,脸上挂了将为人母的欣喜抚摸着自己圆圆的肚子问他:“军务办得漂亮吗?可以将功折罪了吧?”

岳云听她的话音,似乎真以为他去办军务。就敷衍的笑笑。

“那天爹回来脸色可难看了。还叨念说。你要是不干个漂亮地活儿回来,就好好揍你一顿。”

玉蝉缩了脖子调皮的坏笑。哪里还有平日扮做淑女大家闺秀般的典雅。仿佛那一切都是装给外人看的,只有本色才露给他这个丈夫。

岳云释怀的一笑:“爹爹眼里,从来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他哪里会有满意的时候。”

“官人,那~~日后我们地宝宝出生,官人可要善待他。”

听了玉蝉地话,岳云身上地伤似乎隐隐作痛,只茫然的说了句:“传宗接代,生儿育女似乎人人谈来容易。真生了孩子,可能留给他们些什么?生逢乱世,飘萍逐流一般。大人还能披甲上阵去一搏死活,孩子又能干什么?若有一天,我们地孩子也注定要颠沛流离,注定他要受冻挨饿食不果腹,岳云都在想,生他是对他有恩,还是在作孽了。”

玉蝉本来一脸的欢喜,却不防丈夫忽然冒出如此诡异的想法,翘了嘴责怪说:“云弟你又乱讲话。奶奶和婆婆都在嘱咐,不该说的话不能说,一是让腹中的孩子听了不好,二是不吉利。再若胡言乱语,就告了公公知道,看不教训你。”

玉蝉本在逗趣,却见岳云守着窗看着窗外的雪,静听了远处此起彼伏的爆竹声,无限感伤一般。眼眶湿润,那双平日迷人的鹿眼水汪汪的。

“云弟,你怎么了?”玉蝉也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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