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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戚继祖紧紧抓住。
“这就是苦竹岭?”安娘好奇地打量四周。四周静得能够清楚地听到呼吸的声音。衣服仿佛被雨水打湿一般的潮寒,不知道为什么,安娘隐隐的生出丝恐惧。空山茂竹,杳无人烟,就连鸟鸣声都没有。
“知道为什么没有鸟叫声吗?”戚继祖问。
安娘紧抓戚继祖的胳膊摇头。
“这翠竹蝮蛇只在这苦竹岭生长。别看是小蛇,却凶猛无比,牙有剧毒。这翠竹蝮蛇只吃山上的小鸟和竹鼠。”
“什么是竹鼠?”
“一种像松鼠一样的小鼠。”戚继祖解释说:“这翠竹蝮蛇吃过食物,就必然去寻蛇涎草吃,据说是为了开胃。它的蛇涎就滴落在地上,滋润蛇涎草。蛇草沪存。如果被蝮蛇咬到的人,一个时辰内必然毙命,能治的解药就是要找到这只蛇地蛇涎养活的蛇涎草涂抹服用才能活命。”
安娘瞪大好奇的眼睛,幽暗的山谷中,熠熠闪亮的眸子如宝石一般。
戚继祖说:“岳元帅的火眼,就需要这翠竹蝮蛇地蛇涎蛇胆和配对的草做药服用涂抹。才能治愈。”
“那如何知道哪片草是哪只蝮蛇地蛇涎滋养得?”安娘发问,戚继祖说:“这就要守到翠竹蝮蛇吃过食物来寻蛇涎草的时候。尾随了它自然能寻到。”
“那蝮蛇要是不出来呢?”
“那就要等,十天、二十天都要等。看上天是否眷顾。”
“这若是冬天,还不冻死人。”安娘抱怨,戚继祖逗笑了:“冬天哪里来的草?这草只在秋天开花,如今都是深秋。不易寻到开花的蛇涎草。无花的草同狗尾草一样地无用。”
安娘心里一阵失落。若是寻不到草,爹爹就有性命之忧。
戚继祖指着山崖峭壁上一株绚烂地三叶花对安娘说:“你看,那就是蛇涎草。”
阳光下。那花娇艳的颜色,在山风中微颤。安娘试图靠近山崖,却被戚继祖喝止:“小心,万一遇到蛇!”
戚继祖指着地上的草丛嘱咐:“随时有蛇出没,你小心跟了我,寸步不离!”
戚继祖拉开弓弩,一手拿了,另一手用马鞭抽打草丛。命安娘抓紧她地衣带随后紧跟。
“蛇涎草!”安娘惊叫一声,蹿跑出去。竹林中,一株花色鲜亮的蛇涎草,艳红的花色,金黄的蕊,安娘踩下蛇涎草骄傲的摇曳着跑向戚继祖:“叶儿哥哥,你看!”
戚继祖一脸的阴云大吼一声:“蠢货!谁让你采了它。”
看了戚继
的目光,颤抖着嘴唇,安娘惊慌失措。
“这蛇涎草被采下,蝮蛇就不会去寻,就无从知道是哪条蛇的草。这林里的蛇涎草到了深秋开花的寥寥无几,你却毁了一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戚继祖一番斥骂,安娘落下泪,凄楚的样子,立在原地不动。
想想安娘也是救父心切,戚继祖只有好言安慰。
夕阳西下,戚继祖拉了安娘下山。安娘依依不舍,但也毫无良策。
安娘坐在马背上,紧紧贴在戚继祖身上,夜风凄冷,但她能感到叶儿哥身体的温暖,感受到叶儿哥哥的心跳。
“安娘,下马休息,吃点东西喝口水。”戚继祖翻身下马,伸手搀扶马背上的安娘。
守着红红的篝火,戚继祖递给安娘一块干粮:“吃吧。”
安娘伸手接过干粮,掰成两半递回给戚继祖半块。
看着安娘火光映衬下娇美的容貌,戚继祖嘴角微挑,露出笑意。
安娘却咬着那半块儿干粮,泪珠涔涔落下。
“安娘,如何哭了?”戚继祖慌张的问。
安娘用手背揩把泪,嘤嘤的抽泣:“爹爹会死吗?”
“不会,找到蝮蛇和蛇涎草,那火眼是能治愈的。”戚继祖坚定的说。随即又打趣逗笑:“安娘又懂事又孝顺,岳元帅如何舍得抛下安娘就走了。”
安娘反是抽噎得更厉害,竟然吃不下干粮。
戚继祖见不得女孩子哭泣,也不知道如何去哄劝,忙岔开话题问:“那天房梁上挂的几十个荷包是不是安娘藏干果点心用的?怕被猫叼去,又怕被雷儿看到抢,所以挂在梁上。”
安娘这才破涕为笑:“浑说,那不过是~~~”
安娘忽然停住话,戚继祖追问:“不过是什么?是哥哥猜中了。”
安娘才解释说,那不过是母亲为了一家人的生计,把父亲能挤给家里仅有的家用钱按天分成份。三十一个荷包各个装了十几枚铜子,每天从房梁拉下个荷包,就用来买菜,是全家人一天的开销。
“十几枚铜子怎够一家人过活?”戚继祖奇怪的问。
安娘钦佩的说:“母亲操持家务,不仅这十几枚铜子让家人吃饱穿暖,每日省下的钱就让安娘放到一个罐子里,到了月底结余下来给爹爹沽酒买肉。”
“岳元帅这样的朝廷大官,俸禄丰厚,天天笙歌达旦,锦衣玉食都不该嫌奢侈的,如何会只有一日十几枚铜子过生计?”戚继祖反而好奇。他在岳家这些日子,岳府确实可以用“寒酸”来形容。
安娘展现一脸春花般的笑容,眼里满是憧憬希望:“母亲说,待爹爹打败了金兵,天下太平了,就带安娘回到了相州老家。会置一座大宅院,给安娘建一座绣楼,宅院里有花园,小桥流水。会请名师教安娘抚琴,安娘就会像娘当初抚琴一样的精妙。安娘那时候就可以穿绫罗绸缎,可以做帅府的千金。所以,母亲说,为了让爹爹早日打败金兵,也好早日带安娘回相州,爹爹把所以的俸禄银子都拿去为军队买冬衣,买粮草。”
戚继祖听得汗颜,一直以为岳飞吝啬,却不想俸银都贴补了军用,难怪家里过得清寒。
“岳夫人真是令人敬佩,安娘有这样的娘,真是幸运。”戚继祖随口说,安娘却再次落泪。
“安娘的亲娘早去世了,现在的娘是霖儿弟弟的母亲。”安娘伤感的说。戚继祖忽然察觉自己说错话,曾听母亲无意提起岳云和安娘是岳帅前妻所生。
“岳婶婶很贤惠,对安娘兄妹该是极好的。”戚继祖随口一句话,安娘却埋头在膝间哭了起来。
“安娘想亲娘了?”戚继祖问。
安娘摇头:“不想,安娘恨她。”
安娘的话几乎是咬牙切齿。
戚继祖大惊,曾听说安娘的生母血性贞洁,不堪金兵的侮辱,毅然跳崖自尽了。不知道安娘为什么提到生母如此愤恨。
竹海未了情 VI
正文 竹海未了情 VI
竹海未了情 VI
继祖不便多问,递了水葫芦给安娘。
安娘寻求答案的目光看着戚继祖,嗫嚅着说:“叶儿哥哥,你恨你爹爹吗?你爹爹也是坏人,扔下叶儿哥哥不管死活。”
唐突的话语反令戚继祖惊骇,但隐隐觉出安娘的发问必定是有原因。安娘的目光始终不离戚继祖的眼睛。
戚继祖暗想:父亲为了投降,不惜舍弃他,亲自扛了他去宋营邀功以示诚意,怕此事宋军内外早已当奇闻传开,安娘自然知晓,难怪安娘曾默默送给他红伤药。不过平日寡言少语的安娘不该是言语冒昧的孩子。
戚继祖安然的笑:“安娘,这就像月儿哥哥脸上的红癣,再难看,也是他的脸,是爹娘赐他的身体,都是上天安排好的,总不能用刀把面皮割掉;再若叶儿哥哥的娘,从来没见过一天光明,但那瞎眼就是长在身上,总不能剜掉。哥哥的爹爹也是一样,他或许做了恶事,或许舍弃了儿子,但爹爹就一个,好不好也是爹爹。”
戚继祖审视安娘,从她的眼光中辨别安娘是否满意他的答案。
安娘垂下头,夜风吹散安娘一头乌发,戚继祖将袍子盖在安娘身上。
“安娘,你睡吧。哥哥给你守夜。”
安娘忽然支吾说:“叶儿哥哥,安娘告诉你一个密密,哥哥不要对旁人讲,连我大哥都不要告诉。”
戚继祖不知道小姑娘要说什么,胡乱点头应允,安娘才开口说:“安娘的娘是个坏女人。”
“胡说!”戚继祖笑骂:“浑讲些什么?”
安娘摇头:“娶继母进门前,奶奶骂爹爹说‘你还念念不忘那贱货。那贱人扔下我这老婆子也罢了。怎能在逃难的时候扔下云儿跟野汉子跑掉。’”
安娘忽然大哭起来,哭得可怜。
“奶奶说,是爹爹当年不听奶奶的话,忤逆不孝执意娶了娘才遭了报应。后来六叔劝奶奶说‘小声些,孩子没了娘就很可怜,再若让云儿和安娘知道真相,如何是好?’。”
戚继祖一阵落寞,传言中安娘生母悲壮地死原来是善意地谎言,这贞女和淫妇间的落差实在让人难以接受。难怪安娘总纠缠他,怕是要寻个身世相近的来验证自己并非异类。安娘小小年纪。竟然心里埋了这么个残酷的秘密,怕伤害哥哥,也不要哥哥同她分解悲哀,戚继祖不由对安娘暗生怜惜。
“再不好,也是安娘的母亲。她一定很美,安娘和云儿都很美。怕是随了母亲。”戚继祖好言安慰。
安娘这才平静:“六叔说,娘生得最美。安娘和哥哥的眼睛和皮肤是极随了娘的。”
在苦竹岭守到第三日,竹林里只寥寥几株开花的蛇涎草,却仍是没有翠绣蝮蛇的踪影。
安娘失落的抬眼看看绝壁上那株花叶灿烂地蛇涎草,想想叶儿哥哥的话,怕这株花也开不过几日就要凋谢。但爹爹的病不知道能熬过几日?
戚继祖忽然低声喝了安娘别动。那草丛中一阵窸窣的声响。就见一条翠绿色的爬虫飞一般的游出草丛,叼了一株蛇涎草神出鬼没地消失在草丛中。
戚继祖摇头叹息,费劲辛苦盼来翠竹蝮蛇。却原来蝮蛇养的那片草里没有开花地蛇涎草。
失望,戚继祖同安娘对视。
“小心!”戚继祖弓弩一发,一条蛇应声抽搐几下不动,险些被蛇袭击。
“叶儿哥哥,你看!”安娘手指处,山崖上一条绿蛇头顶了红冠正爬向那株盛开的蛇涎草。戚继祖眼明手快,踢起一个石块飞出,就见那翠绣蝮蛇掉在地上摔晕。
“站着别动。”戚继祖吩咐,打开准备好的竹篓和黑铜丝套头去擒了那条小蛇。
再回头时,安娘却没了踪影。
“安娘”戚继祖喊了几声,没人应答,焦虑的刚要跑远去寻,就听山崖上一个颤抖的声音:“叶儿哥哥,蛇涎草。”
寻声抬头望去,惊见陡峭山崖上,安娘那娇小地身躯在崖壁,山风鼓起她地衣衫迎风飘展如彩翼一般。安娘正缓缓的扒紧山崖,蹭靠近那株鲜艳的花,怕一伸手就可以摘下那株难得地蛇涎草。
“安娘小心,别动!”戚继祖吩咐:“不要松手,你只用嘴,去把那草叼起来扔下来,哥哥接了。”
安娘会意的轻启朱唇,温润的小口咬拔起那株草,叼着娇艳的花欣喜的侧头向下望戚继祖,阳光中那瑰丽的笑容令继祖一世难忘。那目光中满是真情和期盼,仿佛嘴里叼得不是株草,而是父亲悬于一线的性命。
眼见那株草在风中翻落下来,带着安娘口中的余温,散发淡淡幽香,就如安娘一样的娇小秀美。
向下望去,安娘霎时慌得浑身打颤,头晕目眩,险些一脚踩滑掉下山崖。
“安娘,抓紧!”
安娘哭了颤抖:“叶儿哥哥快拿了草和蛇儿去救爹爹,不要管安娘死活了,安娘的腿动弹不得。”
戚继祖心里一阵酸楚:眼前这小姑娘对爹爹可是一片深情,拼了性命为爹爹来寻药。看了岳帅平日寡言少语,严厉多于温和,不想女儿对他如此依赖。
“安娘,别慌。快松开手,跳下来,哥哥接着你。”戚继祖来到山崖下,紧紧衣带,沉稳的声音吩咐安娘。
“哥哥,别管安娘,哥哥走吧,去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