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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行前向父亲辞行,父亲正在同母亲哄逗了小霖儿说笑,见了岳云只嘱咐说:“也是大人了,出门在外不要让那个父母操心。你是去保护张统制的安全,不要让张统制反来保护你。”
岳云喏喏的应了,转去奶奶的房里辞行。
奶奶的身体愈发的欠佳,近来咳个不停,听说云儿要出远门,拉了云儿坐到自己床边叮咛再三,忽然说:“月儿这丫头不是随她姐姐回了临安,若能得暇去看看她,就说奶奶惦记她呢。也不知道她的怪病好了没有。”
云儿点点头,他怎么会忘记呢?
一路上岳云对张宪几乎无话可说,众人逗笑时岳云也是沉默不语。张宪似乎发现,也不多问。
拂堤杨柳醉春烟的西子湖,临安美景尽收眼底,果然是人间天堂。
岳云按了地址寻到孤山下一所幽静典雅的院落,乌砖绵延,白墙高耸,简单却是气派。
梨花吹散枝头,飘落沾身,轻叩院门,岳云心存惊喜。
想是月儿一定恢复了女儿身,同安娘一样插了满头的春花调皮的冲跑出来迎接他,搂了他的脖子不停的叫“云哥哥”。
那个丑丑的又令他恨烦不得的小兄弟,原来是个小妹妹。
门吱呀的打开,探出一张老人家的脸。
“小官人寻人吗?”
岳云堆出烂漫的笑:“这里是柳宅吗?我找月儿姑娘。”
门内的脸上下的打量岳云一番,然后木然地说:“柳姑娘去了建康府为月儿姑娘治病。”
“治病,什么病?”云儿问。
那人见他没有恶意,微开些门说:“还不是姑娘脸上地怪病。”
“你是说月儿的红癣?”
“嗯。”门咣当一声关上。岳云少见如此的无礼。奇怪的在原地立了立,依依不舍的离开。
走不远就是夕阳西下中波光粼粼的西子湖,一片金光闪烁。
往来船只在湖面徘徊,掩映在远处黛螺般的群山中。
岳云被落日美景吸引脚步,牵马向湖边走去。
临安是皇城,遍地的达官显贵。
楼外楼前,一艘豪华气派的官船正停靠岸边,簇拥了不少孩童远远的驻足观望。
原来是一只被拴在船板上地猴子跳来爬去的吃果子,吸引了岳云的视线。此时并不是水果下市的季节,官宦人家的果子多是从海南千里迢迢快马运来。而这家的果子都能赏给猴子吃,看来来头不小。
尚未点亮地球灯上有着“吕府”的字样。
岳云见几个围观过来地孩子对了那只猴子指指点点,猴子也对众人呲牙咧嘴的欢跳。
踏板上一阵匆促的脚步声,官船上走下一人。
夕阳耀眼的光亮遮挡了云儿的视线,只见到一身淡蓝色缓袍轻带地官人从官船上了岸去柳树边牵马。
那匹马好熟悉,是张宪大哥地“乌锥”。岳云再仔细看那人的背影。跑了几步迎上去,叫了声:“张统制。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转过头,果然是张宪,几乎令岳云不敢相认。
淡蓝色的绸衫,质地轻薄,团花绣锦。外罩一件月白色地袍子。腰上淡黄色的丝绦,整个人清爽利落,宛如贵公子般的模样。没有丝毫行伍之气。
见了岳云,张宪微蹙眉头,又看了眼官船问:“你都看到了?”
“看到什么?”岳云疑惑的问:“爹爹吩咐,亲兵随行要保护统制的安全,不能让统制孤身行动。”
岳云心里暗想,你别得意,我哪里稀罕随了你,不过是爹爹叮嘱的话我要听。谁让你是叛徒,还是云儿的长官。
话音未落,几个仆役从官船飞跑而来,团团围住张宪和岳云:“七爷慢走,老爷请你回去。”
“去回老爷,张宪有军务在身,立刻要离开临安。”身,背着手沉了脸一副倨傲的样子,满脸的怒气毫无掩饰。
岳云不知道这吕老爷是何人,为什么张大哥只身来见他还惹出这么些不快。平日张宪大哥在军中绰号“小鹏举”,因为他的举止做派同父帅岳飞太像了,都是少言寡语深沉睿智,只是张宪少了分父帅的处世周详,往往会锋芒难藏的得罪人。岳云就见过几次王贵大叔同张宪统制斗嘴翻脸,虽然张宪大哥的立场
,往往为了息事宁人父亲斥责的反是张宪大哥,岳云很为张大哥抱不平。
但张大哥绝对不是张扬惹事的人,张大哥同六叔和傅庆不一样,为何跑到了临安来得罪权贵?那挂了吕字番号的灯昭然着这官船里是有头脸的人物。
“小官人,别要执拗惹了老爷不快。”为首的仆人好言相劝,伸手来牵张宪的马缰,张宪一瞪眼,那怒目又如军营里一般阴寒。
“小官人,别为难小的们,小的们也是奉命行事,来‘请’你回去。”
那个“请”字加重了语气,岳云当然明白其中的意思,但是也笑这些自不量力的东西,凭他们几个虾兵蟹将,也想拦阻勇冠三军的张宪将军。
“张统制,你请先行,岳云来对付这些鹰犬。”岳云拉来架势拦在张宪身前。作为属下,这是他职责所在。
“七郎!”一声温和的呼唤,岳云回头,却见官船上碎步急趋下来一位贵夫人。遍体绫罗满头金翠乱颤,身后追着一个丫头,直向张宪而来。
张宪大哥却推开左右真迎了过去:“娘,慢些,小心。你怎么出来了?老爷逼你来的?”
“七郎,别再耍性子。你爹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你听得进就应几句,听不进就敷衍几声,他上了年纪,你何来如此不晓事理去顶撞他?”夫人的手拉过张宪将军的手。
原来是张宪大哥的娘,这么雍容美丽,岳云感叹之余,也惊讶的发现张宪大哥此刻令人难以置信的神态。
平日里纵横三军颐指气使的张宪大哥亮目低垂,眼睫遮住半个眼,抿了嘴沉吟不语。在母亲面前显得温驯规矩。
岳云近日一直在想张宪大哥,这些年来他的举动由来就是父帅的一条走狗。
父帅指东他绝不打西,父帅吩咐五分,张宪绝对做出七分,凡事都会考虑得滴水不漏,做事尽善尽美,永远不会令父帅失望。狗的特质就是对主人温顺,对外人凶狠。有些时父帅的军令明明就是不近人情,众将怨声载道。就如不许士兵出去抢粮扰民,宁可杀了军马充饥或饿死自己的士兵也不变通。傅庆大叔和六叔都曾为此牢骚大闹,但张宪大哥只是私下议论时表示不满愤懑,但执行起来却从来的不折不扣。这就是张宪,岳云越来越无法理解的人。
“七郎,随娘回船上去,去给你爹陪个不是。你嘴笨不会说软话,娘为你说。
“娘,儿子有军务在身,元帅许了儿子顺道来临安已经是天恩,娘别要为难儿子。”
“不要怪你爹,是娘的主意骗你回临安。你爹的安排虽然事先未同你商量,却是为你着想。”
这件事情由来的好奇怪,一直听说张宪大哥父母早亡,未过门的妻子也死于战乱,孤身一人开始戎马生涯投身岳家军,凭了胆识和战功年纪轻轻成了父帅的左膀右臂。却没想到张大哥还有这不为人知的的玄秘背景。
“七郎,娘的话你都不听了吗?让下人们看了成何体统?”夫人的手轻拭了张宪大哥唇上隐隐微青上的汗珠,嗔怪的说:“七郎,不要让娘难做。”
“云儿,你先回去,我稍后就回。”张宪搀扶了夫人向官船走去,对身后的岳云吩咐:“今天见到的,凭谁也不许透露半个字,否则军法从事!”
岳云喏喏的称是,看了张宪将军同众人远去。留下喂马的两仆人摇头抱怨:“七爷怎么如此倔强,老爷不过就几句话,他就火了起身就走。”
“欠教训,这就是从小没养在眼前。”大一些的仆人说。
岳云望望官船,迟疑的问:“大哥,你家老爷的官船好气派,是哪一位呀。”
“你是伺候我家七爷的,还不知道?”仆役打量着一身粗麻衣的岳云说:“吕文中吕老爷,当今天子太傅。你是怎么伺候七爷的?”
“你才胡说,你家老爷姓吕,我们将军姓张。”岳云故作糊涂的说。
两个仆役大笑:“说你混沌你不服。七爷自小被过继给姑老爷当儿子,后来又被送回来了。从军在外或许是用了在张姑老爷家的名号。”
“放了好好的王孙公子不当,偏去送死当兵,谁家父母不操心。”二人说笑着,岳云却不忍离去,饿了肚子在船外等张宪出来。
冷血 III
正文 冷血 III
冷血 III
宪大哥并没有回驿站,一天、两天,第三天的时候,捺不住内心的焦灼起身提剑欲要出门。
亲兵队的高四是跟随张宪多年的老人,追到院里撵上岳云问:“小官人,你去哪里?”
“去救张统制回来。”岳云坚决的说,此刻他已经顾不得张宪在西子湖畔对他的威吓打马就走,高四催马紧追。
“小官人,你别闹错吧?这吕大人可是京城里的大官,谁人不知他是当今皇上的师傅,又是当今得势的秦桧相公的主考恩师。我跟了张统制这些年,从不知道他和吕家有什么瓜葛。”高四半信半疑。
听说岳云和高四是张宪的亲兵,看门的家院上下打量了二人,冷冷的说:“老爷吩咐了,今天府里有要客,不见外客。”
“我们不进去可以,但要让我们张统制出来说话。”岳云坚持着。
一个挽了花蓝的小姑娘从旁门出来,看到岳云先是“咦?”了一声,接了问:“你不是那天西子湖,七爷带的那个跑腿的。
岳云心里暗骂:你才是跑腿的。
小姑娘看岳云的眼神似笑非笑颇有好意,岳云气焰消停些说:“我家统制去哪里了?走丢了他,我回营是要砍头的。”
“七爷?老爷‘禁足令’不许他出来。若不是今天家里有贵客,我就带你去见他了。”
“丝儿,你这丫头,怎么见了俊俏的小哥儿就示好,什么时候对哥哥我都是凶巴巴的。”看门的家丁嬉皮笑脸地打趣。
“姐姐。求你带我去见一眼我家统制。”岳云央告说。那个女孩子甜甜地一笑,对了家丁说:“我只带他去见一眼七爷,也让七爷安心,都闹了两天粒米不进了。”
不等家丁发话,丝儿拉了岳云的衣袖向院里走,边吩咐说:“低下头,别贼眉鼠眼的没见过大世面四处乱看,这里是吕府,不比你们岳家军。谁不不知道岳家军打仗是第一,寒酸也是第一。听说叫花子都不往岳家军跑…嫌穷。”
“在这里等了。别乱跑,我去看看七爷方便见你不。”丝儿干练的安排岳云守在垂花门边。
一进赵府,富贵气犹如春风般扑面而来。
琉璃瓦堆砌的万花亭掩映在几片姿态各异的太湖石中,抽绿的拂柳,那身形修剪得一如美人千丝发般扶风轻荡,韵味天成。每个角落都透着匠心别具。而这无疑就是诸多无形的金银堆砌。
岳家军穷得经常军中无粮,这吕家却是奢侈之极。岳云看了心里惊叹。爹爹也是高官,按说也能有如此的铺张排场,但家里的钱都去贴补军用了。空给他剩下个衙内地名号。
“小贼,偷偷摸摸的在这里做什么?”岳云回头便见那张狂肆的脸,来人却是小韩 张绣。
比起前年在张俊大人营帐中相见。张俊仿佛成熟许多。高挑的身材一身淡粉色的春衫益发显得面如敷粉般秀美。但一脸傲慢张扬的神色不减,对了身后大声喊:“来人,有刺客!”
一队持刀地禁军从天而降般出现在眼前。呼啦啦将岳云围在中间。
“你们这些狗才,任凭这小贼持刀闯入惊驾,就该拿了他砍头。”张竹同岳云几次交锋都未能讨得半点便宜,趁机陷害岳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