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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看,到底是什么东西闻起来就让人胃口大开。所有人心中都有同一个念头,如果这次的饭,不吃上一口,这辈子都会无比遗憾。
各个部队的指挥官都不得不亲自弹压,不过不用动武,“排队吃饭啦!”这么一嗓子喊出去,机灵的战士已经抓紧排队,后面的人看到已经有人占先,立刻争先恐后的排上了队伍。
“我在前头。”
“滚,我在前头。”
排在后面战士们纷纷抢夺着更靠前的位置,而在前排的战士完全顾不得后面的争执。他们一个个眼睛发亮,手臂抓着碗向前伸的笔直。轮到打饭的战士们双手捧着碗,身体前倾,目光紧盯着往来于饭锅与碗之间的大勺子。眼珠子差点能瞪出来。
部队指挥官们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们不得不解决因为队列先后问题引发的诸多争吵。他们一个个拉开因为队列问题起争执的战士,甚至不得不大骂几句。而此时指挥官们是绝对不缺乏口水的。因为肉酱的香味,指挥官们一个个不得不把满嘴的口水不停的咽回肚子里面。由于指挥官们必须最后去盛饭,队伍混乱的话,他们吃饭的时间也必须延后。
陈克这次指导的炖肉,走的是“腊汁肉白吉馍”的法子。猪少肉少,若把肉切成大块肯定不够分。炖好的肉捞出来剁碎,然后泡在肉汤里面,午饭是白米饭,一碗米饭上浇上一勺肉酱,也就是仅仅一人一份的程度。然后陈克亲眼看到一件他从来不能想象的事情。很多战士吃了一口饭,然后就愣在当场,再接下来,他们哭了。
那是何等的香浓啊,辛香料除去了肉腥味,让猪肉酱在口中有着一种不能言喻的美味。甜咸正好,丰沛细腻的肉汁热乎乎的,混在同样热乎乎大米里面,每一次咀嚼都是一种幸福。整个人都被嘴里面的味道所沉醉,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也一齐吞下去。这些农民出身的战士和干部,从来不知道食物居然能够这样好吃。除了流泪之外,他们已经没有别的反应方式了。而其他战士或许是没有多愁善感,他们飞快的往嘴里面扒拉着饭,不时还舔着碗。神色间已经完全激昂起来。
“文青还会做饭?”华雄茂也是满嘴口水的问道。
陈克没有对自己的“伟大”成功兴高彩料,他看到战士们一个个激动万分的吃着饭,情绪也随之高涨。陈克连忙对华雄茂说道:“马上给我维持纪律。”陈克的话刚落,就见有些吃得飞快的战士已经重新开始排队,要求添饭。有人领头,剩下的战士们无论有没有吃完自己的那份,都跟着开始排队。此时打饭还没有结束。吃完了自己饭的那些人,还有那些尚没有打到饭的人立刻就起了争端。场面马上混乱起来。
很多年后,参与这次混乱的战士中不少人已经身居高位。问起他们革命时代曾经吃过最好吃的饭是什么,几乎所有人都会谈起这次劳军的伙食。这是他们有生之年第一次知道世界上居然真的有“美食”这种玩意存在。老战友之间充满幸福的谈及这件往事,互相友好的奚落对方当年的没出息。共同回忆着当年的美好时光。
但是他们都知道一件事,不能向陈克提及此事。因为这是陈克的“奇耻大辱”之一。劳军活动导致了多个部队因为争抢饭菜引发了骚乱,为了美食,那会儿什么都不顾了。部队不得不出动军法队才“镇压”了骚乱。
这还是359旅这种正规部队,其他由灾民组成的“垦荒旅”,为了争抢饭菜甚至弄出了伤亡。几十人受伤,三人在混乱中因为踩踏而死。
第三卷莫道前路无知己第125章no_name
第125章no_name
陈克居然也发火了,随着愤怒的声音,他的手指在旅部的破桌子上戳着。伴随着那有力的动作,桌子摇摇欲倒。
“组织人吃个饭也能吃出人命来。”这是陈克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大家对咱们就这么不相信么?吃了今天就没有明天了?”
同志们困惑的看着陈克仿佛脑门上燃烧着熊熊怒火,灾年争抢这种赈济的粮食哪次不闹出人命来?见识过这种事情的同志觉得陈克实在是大惊小怪。别说几万人,几百人的赈灾活动都能死人。相比较起来,这次的事情根本不算啥。其实大家有些想不通,本来给保险团359旅进行的劳军活动,为啥要给其他农垦“部队”同样改善伙食。那些“部队”根本就是临时依附在保险团周围的百姓。“农垦旅”当中男女老幼都有,就是打仗找人送死,这样的混杂部队也不是首选。
心里面可以这么想,但是嘴上却不能说。大家都是久经会场,已经知道乱说话并不会带来任何好结果。
看同志们既不支持自己的立场,他们也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陈克也有些泄气了。想了想自己的时代,排队也是训练有素的组织才能实现的事情,陈克觉得自己的愤怒的确有些不合时宜。
但是心情也不会那么容易就扭转过来,陈克黑着脸说道:“我们已经和地主们谈成了协议,他们在两年内会把他们的土地借给县衙门,而县衙门将委托我们保险团经营这些土地。”
这个消息立刻引发了同志们的热情,华雄茂高兴得差点站起身来,“果然谈成了!”他的兴奋溢于言表。华雄茂家里面也是地主,他知道让地主们做出这等让步是如何艰难。
柴庆国有些妒忌的看着华雄茂,虽然都是党内的同志,虽然身为副团长,但是他就不知道陈克在进行这样的谈判。而身为团长的华雄茂就能事先知道。党内说是平等,不过远***疏一看就知道。而此时抱着这种念头的同志数量还真不少。其实他们是误会了,这种民政工作不可能向军事干部通告。人民党临时中央***委员会的七名成员都知道这件事。
宇文拔都虽然读书不多,对于人情世故则圆滑的多,他看到大家的神色,便笑道:“这件事情是***委员会内部讨论过的。当时怕大家不小心走露消息,暂时没有通告。既然陈***已经办成了,这才要告诉大家。”听了这个解释,同志们才算是有些释怀,原本复杂的目光也都柔和了不少。
陈克原本没有想那么多,宇文拔都的话很好的提醒了他。人民党已经不是在上海那个小团队了。伴随着党中央以及其他普通党员的划分,说话必须注意才行。
“地主们的地虽然多,但是人民的地同样多。我们拿到了地主的地,这些地不是要分给百姓,不是要打家劫舍,劫富济贫。而是要把整个凤台县的土地统一集中使用。用新的制度来让大家都能过上好日子。这点我希望同志们能够确定。如果你们不能接受这个最根本的出发点,那么现在就先提出来。别到了工作上之后,你们又换了念头。当组织的决议一旦形成,谁都必须一丝不苟的执行!”最后这句话陈克是一字一句崩出牙关的。每说一个字,陈克的手指就在桌子上敲一下。
同志们对陈克这样尖锐的态度有些能理解,有些很不解。大家从来都是坚决执行陈克的命令,再来强调这个有什么意思么?
“陈旅长,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柴庆国这半年来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是在党会上,不明白的事情他从来都要问到底。至于这么做的原因,是北京党会上被集体表决驱逐出会议遗留下来的后遗症,或者是对于陈克那些看似简单,但是实际上意义深远的命令有些不解。他自己也分不清楚。不过柴庆国知道,每当陈克这样说话的时候,总是会有大事情发生。
陈克也没有隐瞒的意思,“我们马上就要大规模提拔干部,马上就要进行大规模的党校培训。我想让熊铭杨同志来介绍一点满清官场的事情。熊铭杨同志,你来说吧。”
熊铭杨得到了命令,立刻起身。他家是官僚出身,对很多东西的内幕非常了解。他的开场很简单,“大家听过红楼梦没有?”同志们一半摇头,一半点头。
熊铭杨就从“护官符”开始说起,明清时代的师爷非常发达,而且“师爷”这个行业往往是继承父业,形成了一个非常家族性的行业。绍兴师爷特别著名。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绍兴师爷们掌握了官场的“规矩内幕”,甚至有秘传的各种小册子。这些小册子里面详细讲述了官场的事情因该如何应对。各个派系家族之间的关系,针对不同的事情上下打点的银子数量。当官的只有掌握了这些东西,才能“不坏了规矩”,才会被认为是“自己人”。绍兴师爷之所以著名,并不是这地方天生适合出师爷,而是因为他们在这些方面积累的知识与内幕最多,而且师爷行业组织最完备,所以形成了一个垄断行业。
与会的大部分同志都是第一次知道这回事,这些人里面也有不少于官僚打交道的人,他们心中印证了一下以往的经验,都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等熊铭杨说完,陈克接过话头,又大概讲述了近二三十年来师爷行业为何会出现比较大的衰落。因为中国的社会制度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外国人打进来之后,以往积累的规矩因为政局的快速变化而遭到了破坏。特别是洋务派的兴起,引进了不少新的生产方式,这就让原本能够覆盖全国官场的绍兴师爷有了空白领域。师爷们也有了无法知道的规矩。而洋务派崛起,不断影响朝廷的政治格局,原有的规矩也在不断崩坏。大家花钱养师爷是为了能办事,办不了事情的师爷自然不会招人待见,于是师爷这个行业就开始迅速的衰落了。
“陈旅长的意思是要给我们立规矩了。”徐电兴奋的问道。身为法律系的毕业生,徐电对于立规矩有着天然的热爱。
“不是给你们立规矩,而是确立人民党的规矩。立下的规矩我必须第一个遵守。”陈克有些没好气地答道。
被批评的徐电根本没有感到丝毫不满,他依旧是满脸兴奋与憧憬,“新制度就得有新制度的规矩。我坚决支持。”作为法律系的学生,徐电一直希望制定出一部完美的法律,陈克的指示已经让这个法律系的高徒看到了实践自己理想的大道。
其他同志倒没有徐电这么兴奋,当然了他们也想不到此时在徐电脑海里面飞舞的法律条文。对于那些政治脑筋比较灵光的同志,他们关心的是到底要制定什么样的规矩,自己将通过这个新规矩得到什么样的权限,受到什么样的制约。在政治上不那么敏感的同志们则认为,如果新的规矩不是那么苛刻,自己就准备接受这些条文。
陈克看着同志们迥然不同的反应,心中也有些百感交集。终于走到了这一步了!一年多来,陈克总是不敢把自己的真实想法告诉同志们,因为没有根据地,不能在根据地说话算数,政治上的争论永远完全没有可行性,只是让大家空对空的一轮胡吹。现在,陈克终于可以把自己的政治理念完全阐述出来。原意革命的就留下,不愿意革命的,就友好分手。这种能够一展抱负的激动心情,陈克虽然知道其实没有任何意义,但还是压抑不住的冒了出来。
“冷静,冷静。”陈克默默地在心中对自己说。即便是现在,也不是竹筒倒豆子把话说完的时机。如果想控制局面,那么就要先得到几个重要的干部的支持。或者说,得到整个人民党临时中央***委员会七名***的支持。如果更简单的说,一定要得到军队的支持。一定要牢牢地把军队控制在手中。而这就需要更说服几个人。
陈克的视线扫过同志们,而几个重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