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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说你根本就不合作。当年我们没钱的时候,根本不想什么远大目标。就是捡着能立刻挣钱的项目开始干。先把能干的干完再说。所以目的明确,效果显著。你说你整天嚷嚷蒸汽机,大工业。有这精神头好好把玻璃和瓷器烧烧啊。根据地连铁农具还没有普及呢,不少新开辟的根据地三四个人才分到一把锄头。你还非得把钢用到造蒸汽机上。我觉得这不对。”
游缑虽然累,却一点都没有放过不久前与秦佟仁的争执。女性这份特有的坚持让秦佟仁觉得由衷的赞叹。
“要发展工业,没有可靠的机械动力该怎么办?”秦佟仁问。
“我说的不是这些事情。我是觉得你到现在都没明白一件事,咱们是在搞革命。咱们生产出来的东西是要用在革命上的,当然了,搞工业建设需要的人力物力,这些人力物力都要从革命中获得。”游缑精神恢复了一些,她边说边抬起头看着秦佟仁。
秦佟仁很明显对游缑这番革命理论并不感冒,这从他不耐烦的神色中就能看出来。
游缑见秦佟仁如此不开窍,她恨铁不成钢的从鼻孔里哼了一声,“秦师兄,我就往明白里说吧。我其实觉得你的想法没错,但是你的做法不对。你想解决不了问题,就找文青要主意要人要东西。而不是和我在这里争。咱们两个争来争去有什么用?”
秦佟仁不同意的游缑的话,“陈主席也不能凭空变出东西来,我找他也没用啊。”
“文青就算是没有东西,但是他知道怎么把东西弄出来。你觉得缺乏动力,文青比你还知道缺乏动力。所以你就早早的找文青去说。他肯定能告诉你该怎么办。”
游缑的话让秦佟仁无言以对,就现在来看,陈克的确没有因为军事和政治工作而把工业方面的工作置之不理。
看着秦佟仁终于不再反驳自己,游缑重重的说道:“我觉得现在咱们工业部门的问题很简单,就是意见不统一。我干我的,你干你的。不到争东西,你根本就不来见我。你不听我的,我能理解。你现在是连陈主席的意见都不想听,就知道带着你的那帮子人,按照你们想干的事情去干。这不对。很多事情都是这么耽误了,若是你早早的向文青请示,你就不会死缠到蒸汽机上。我今天可以告诉你,我们已经把电线上要用的一部分绝缘陶瓷器件搞出来了,你们搞机械的做了什么准备?我看什么都没准备吧?”
秦佟仁听了这话,脸上没太大变化,心里头却是一阵翻腾。游缑没有说错,现在工业部门的确已经在事实上分裂了。秦佟仁只能暂时压制住部下,让他们不至于尝试推翻游缑的领导地位。但是这些北京帮的部下们却也有着很强的离心力。他们当中大部分人都不懂电气化,而且这些人满心的理想就是在安徽重建一个天津机械局。陈克没空管工业部门,这些人又不听游缑的,所以秦佟仁统领的“北京帮”根本对电气时代毫无准备。
被游缑如此明确的指出问题所在,秦佟仁觉得相当的惶恐。游缑平日里看着不爱讲什么大道理,而且与跟随她的那些人都在忙些“小项目”。秦佟仁觉得游缑只是个很能吃苦,能干活的普通知识女性而已。但是听游缑今天这么一番话,秦佟仁终于明白游缑凭什么能稳坐人民党中央委员会九常委的地位。这可绝非仅仅是游缑资格老肯干活而已。
到了这个时候,秦佟仁知道形势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陈克以前只是把一些具体的工作交给工业部门来干,只管结果,不干涉工业部内部的运作问题。现在陈克已经提出了工业部的整体思路、方向,游缑是工业部门的最高领导者。陈克提出的工业未来方向,游缑跟的很紧。那么工业部门的主导权实际上已经落入了游缑手中。若是“北京帮”再这么对抗下去,游缑真的可以对“北京帮”进行全面的打击了。
面对这样的局面,秦佟仁只有先确定游缑的想法,“游缑同志,你认为该怎么办?”
游缑此时一点疲惫的神色都没有了,她神色严峻的盯着秦佟仁,“我认为大家必须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我自从跟了文青之后,就知道我是来革命的,我是来推翻满清,建立一个新中国的。为了达成革命的目的,根据地需要工业。于是我就来从事工业工作。但是不少同志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自己是来实现自己的人生理想的。这理想是建立一个他们自己的工业体系和工业帝国出来。为了视线他们的这个理想,他们要借助革命的力量。我认为这种想法不对,必须改正。”
游缑那对秀丽的丹凤眼中的明亮的目光让秦佟仁忍不住心里发虚,这么久以来,秦佟仁第一次主动避开了游缑的目光。他被游缑从气势上压制住了。
这就是陈克所说的真正革命者么?秦佟仁忍不住想道。游缑平素里毫无架子,无论学识和地位高低,她都能和大家很好的相处。除了对游缑心怀不满的人之外,每个人也都愿意和游缑在一起。游缑不爱拉家常,不爱扯闲篇。所有的话都是围绕工作,围绕着怎么做好工作。跟着游缑一起工作是非常辛苦的。但是没有人抱怨,没有人反对,没有人临阵脱逃消极怠工。因为游缑总是把工作安排的很好。
想到这里,秦佟仁突然回想起游缑说陈克的那段话,“我看他干什么都跟指挥打仗一样。先是制定好计划调配好部队,然后一声令下就往前冲。”而游缑做工作的时候与陈克一模一样。同样是制定好计划,调配好人员,然后按部就班的把事情给做了。工作虽然辛苦,难度却不大。加上游缑以身作则,所有环节都会亲自做示范,做表率。她不知不觉之间就得到了同志们的尊重与服从。
而秦佟仁领导的“北京帮”就完全不是如此,面对具体工作的时候他们倒也能够被迫去做,而且完成。但是一旦没有了工作压力,大家的想法就完全是各顾各,每个人都有想法,每个人都有计划。如果不是秦佟仁有着绝对的威望,加上根据地有严复极力支持陈克,天知道这些胸怀大志的“北京帮”里头会闹出什么来。
想到这里,秦佟仁转过头说道:“我会和大家好好谈这件事。”
游缑听了秦佟仁的话,语气坚定的应道:“不是好好谈。而是一定要说服大家。秦师兄,文青很尊重你,很相信你。所以我申请要政委,文青不同意调人给我。所以我觉得你应该担当起这个政委的角色来。如果你不能说服那些人,我就一定要文青调政委过来。咱们是革命,咱们不是过家家。这点请你一定要想明白。”
莫道前路无知己连锁反应(二十六)上
小区突然停了一次电,担心用电量过大的话,小区再停电。先把的上半部分发出来,12点前,把下半部分也发了。引起大家的不便,请谅解。
春日的风在淮河河面上刮过,由于水生植物的活跃,河风里面裹挟着一种淡淡的腥气。这与海风中夹杂的那种腥味有着很大的不同。林觉民和几个革命同志一起站在船头眺望着淮河两岸。按照向导的介绍,这里已经是人民党革命根据地的地盘了。这次与林觉民一起来的都是年轻人共有七八个,都是极为激进的革命派。在他们的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站在驱逐了满清统治的中华土地上。现在他们终于看到了第一块真正“驱逐鞑虏”的中华土地,这股兴奋劲让他们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新意。就连陌生的河风都让他们感觉是如此舒畅。
站在林觉民身边的是方声洞,他微微皱着眉头问道:“为什么岸两边干活的百姓都没剪了辫子。”
对于这些满腔热情的年轻人来说,他们不知道革命之后社会发展该是什么模样。但是他们坚信,革命之后一定要剪了头上的辫子。因为心里头有了这种激烈的态度,他们自然而然的认为人民党的根据地应该是人人都剪了辫子的。看到根据地里头依然是留辫子的占了大多数,这些青年们心里头都觉得很不舒服。
“或许是因为来不及管这些吧?”罗乃林插话进来。
方声洞性格激烈,听了这话忍不住反驳道:“罗兄,能打下这么大的地盘,不先推广革命精神,剪了这头上的辫子。这革命未免有些儿戏吧。”
此行的青年中间罗乃林年纪最大,他知道方声洞的脾气,见方声洞如同往常一样开始着急,罗乃林微微一笑却不再多话。
林觉民对这个问题同样很在意,自打进入了人民党的根据地之后,人民党的各个机关以及部队里面有些人剪了极为精神的短发,也有不少人依旧留着辫子。他也曾经私下问过,陪同前来的水上支队的向导解释道,因为一部分工作要在满清占领区执行,暂时留着辫子比较方便。林觉民能够接受这种解释。不过看到根据地的广大百姓依旧大部分留辫子,他心里头觉得很不舒服。
正在此时,船身微微晃动起来。林觉民不用扭头就知道,船上的众人里头单单登上了甲板就能能够制造这种效果的只有武星辰一人。
“武先生好。”罗乃林率先向武星辰问好。
武星辰微微点点头,回了一句,“罗先生好。”说完,他就静静站在甲板上向着四处眺望。
大家看着武星辰沉稳的样子,心里都想和武星辰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找什么话题。他们都听说了武星辰是人民党的老党员,他们接触过的老革命党人都是热情洋溢,说起话来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众人原本以为武星辰也该是这种类型,万万没想到,武星辰居然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平日里除了礼貌上的打招呼外竟然一言不发。若是众人问的多了,武星辰干脆沉默不语的转身离开。武星辰个头超过一米九,身材魁梧。一旦板起脸来,有种格外的压迫敢。板着脸不说话的时候,更是有种莫测高深的态度。年轻人们虽然屡屡遭到了冷遇,却无法从心里头真的生出敌对情绪。
“武先生,人民党的主席陈克先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肯定很清楚吧。”方声洞是少数碰了壁之后还是不放弃的青年。他每次见到武星辰的时候都很想从武星辰嘴里套出些消息,被武星辰完全无视的次数也是最多的。
武星辰如同往常一样不吭声,只是四处观望。片刻之后,众人听到武星辰用他那浑厚的声音说道:“陈主席是个很年轻的人,和诸位年纪差不多。”
“哦?陈主席到底多大年纪?”方声洞对此很有兴趣。
“二十六七的样子。”武星辰说道。
“居然如此年轻!”方声洞很是惊讶。不仅方声洞,船头的其他青年们都十分惊讶。他们之所以从广东千里迢迢跑来安徽,一方面是因为那些已经加入了人民党的朋友们带了陈克写的文章,《狂人日记》让年轻人有着极大的共鸣,而陈克的几篇文稿更是让他们觉得陈克对革命的看法极为高深。加上陈克那本关于唯物主义的书已经在南方有了不小的名声。既然这样一位革命领袖盛情邀请,青年们觉得不能驳了陈克的面子。而且安徽来的朋友们盛赞的革命根据地,也让青年们心生向往之情。
大家对根据地或多或少都有些意见,但是这种意见与其说是不满,倒不如说是“爱之深责之切”而已。青年们对根据地最大感受是一种强烈的满足感。自从进入了根据地之后,至少军队与各路地方政府的组织于满清完全不同。一看就是新政府的模样。南方革命党们不断发动起义,结果是屡战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