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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身份的,除此之外懂拉丁语,那就是有文化和教养的。要是再懂希腊语和意大利语,你丫就是一学者家族出身。这次是比较正式的外交会议,洋鬼子们都自带了使馆翻译人员。
这并不是根据地第一次接待外国人,重夺安庆之后,英国人曾经派人询问过安庆地委书记章瑜,英国船队能否在安庆停靠。中央当时给章瑜的回复是“告诉英国人可以停靠”。不过英国人的船队一直没来。毕竟安庆是个战区,英国人不想自找麻烦。在安庆的人民党既然对英国人没敌意,英国人也不认为有必要介入中国内战里头来。对这样的表现,中央也乐得清闲。局面混杂的时候,外国介入无疑给本来就混乱的局面增加了更多变数。
汉口有租界,在中国的腹地,各国领事馆颇为齐全。俄国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1891年曾经游历汉口,参加俄国茶商开办的顺泰砖茶厂25年周年庆典,一时兴起还捐钱建了一座东正教教堂。人民党在湖北的军事救灾行动完全避不开外国人。人民党曾经赶鸭子上架的让严复培训过一些外语。然后这些人要么先期抵达武汉,要么后期跟着大部队去了湖北。留在根据地的也到了地方上工作,只剩了陈克、齐会深、蒲观水这种自己懂外语的同志在这里。
人民党既然没有翻译,只好由几个懂外语的干部亲自上阵。严复一回来,大家立刻觉得有了翻译界的主心骨。人齐了,一度中断的会议继续开始。
21世纪,你懂美式英语可以走好多地方。20世纪初,陈克那口尚且流利的纽约电视剧曼哈顿口音让英国代表脸上浮现出一种稍带轻蔑的微笑。严复知道英国人笑什么,在英国人眼里头,美国人就是群蛮子。而且1908年,美国人面对英国人的时候其实也认为自己没有英国人文明。
出乎意料,汉阳领事团来这里首先是表达谢意的。武汉水灾,各地水深数尺。即便水退了,好多东西也得清理。工农革命军没有开进租界,却把租界之外的地区给清理了。这算是汉阳开埠有史以来第一遭,普通居住区的清洁程度超过了租界。
不仅如此,工农革命军按照在安徽救灾中总结的经验,收拢灾民,整顿秩序,恢复工业,搞农业生产自救。湖北受灾地区很快就安定下来。水灾后容易诱发瘟疫,人民党不仅要让大家活下去,还要防疫、治病。“难民营”有效的保证了安全与卫生,反倒是租界里头爆发了疫病。租界医院以及医务人员不足,他们不得不向工农革命军求助。
工农革命军也不在乎多这么几个病人,如果不及时救治,这帮人就会成为病源。看似高高在上无视别人死活,最终倒霉的还是自己。
两边搭上了线,后头的问题自然就出现了。外国外交团都知道中国安徽有这么一支叛军的存在。但这支叛军明显在避开与外国人打交道,他们以前除了收集资料,也不愿意自找麻烦。可是叛军终于开始接掌武汉三镇的实际控制权,汉口领事团就要求工农革命军明确表达对外国的态度。
何足道与党委对外国人没什么态度,短期来说,党委希望外国人在人民党夺取湖北的过程中别人大家添麻烦。长期来说,大家希望洋鬼子都滚回家去。所以他们只说自己维护治安,别的事情等水灾结束之后再说。
陈克上次召开中央全会的时候,湖北方面把这个问题通报了陈克。陈克就让湖北方面的同志回去之后告诉汉口领事团,如果想确定关系的话可以组团到凤台县来。陈克原以为领事团们会先派人过来接洽。天知道何足道他们怎么说的,领事团立刻派遣了正式外交团队来了凤台县。
对于领事团的感谢,陈克表示,人民党在自己的地盘内,有保护所有人安全的义务。对于领事团没有表现出敌对的举动,陈克也表示赞赏。对于陈克这种似模似样的外交生瓜蛋言辞,领事团倒也没有太意外。他们从满清那边得到的消息中,人民党就是群土匪。由于完全没有弄明白人民党与岳王会的区别,领事团一度很认同满清的观点。
直到工农革命军进入武汉三镇,领事团才知道这支叛军并非土匪,而是有组织有纪律的正规军。他们这才派正式外交团队前来凤台县。乘坐了敞篷拖船,见到了沿途不少城市里头树立起的高高水塔,外交团队又认同了人民党绝非农民军,而是有一定工业化态度的政治力量。陈克这生硬但是还能谈得上符合外交规范的说法,并没有让外交团队感到意外。
“那么贵方是否会遵守条约呢?”这是所有领事团最想知道的问题。
陈克知道他们说的是满清签署的各种条约,事前陈克也曾经有过种种设想,却没想到这一天居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他面前,“我们和满清是敌对状态,所以我们没有遵守这些条约的义务。”
陈克爱看轻松类的美国电视剧,这玩意用在普通交谈中还行,用在外交场合上就不够了。所以陈克用的是汉语,由老帅哥严复用一口英国海军学院腔做翻译。很明显,这内容让领事团感到意外,但是口音却让这里头的英国人很欣赏。
“我们不仅没有遵守这些条约的义务,对于在我们控制区内的任何敌对行动,我们都有反击的权力。贵方如果能够保证中立,我们可以维持现状。”
不仅仅是外交团,人民党列席会议的同志们也都用非常严肃的神色看着陈克。这不是赤裸裸敌视的话,也不是什么友好的话。如果用中国人的思维来看,这就是告诉对方,“你给我听话。听话的话,我以后收拾你。不听话,我现在就收拾你。”
“那就是说,贵方不会遵守这些条约了?”领事团的外交人员再次确定这个问题。
“这和遵守不遵守没有任何关系。首先我们就不是这个条约的参与方,这些条约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有义务保证我们控制范围内中国人以及外国人的人身与财产安全。诸位是外交人员,我们也有义务保证诸位的人身安全。但是我们没有任何义务承认一个我们根本没有参与过的条约。”
人民党里头城市出身革命者都曾经对满清“丧权辱国的条约”恨之入骨,虽然大家实际上并没有读过这些条约。但是面对这么一群外交团体的洋鬼子,听着陈克明确拒绝了洋鬼子的要求,每个人心里头忍不住感到了相当的压力。
充当翻译的严复倒没有害怕,陈克所说的都是极为正常的外交基础理念。不过严复很想知道陈克到底要和外国签署什么样的对外条约。
外交团的洋鬼子们万万没想到这么一个内陆的小县城中,人民党的领袖居然用这样的表态来对付自己。而且陈克也没有说错,人民党现在是“叛军”而不是与欧美等国有着官方关系的对等的政治实体。除了用武力之外,外交团也没有让陈克遵守条约的可能。
按照道理,他们遇到陈克的时候,是该向满清提出要求或者抗议,要求满清来解决叛军问题的。虽然按照欧美的一贯做法,如果满清解决不了问题,他们就会想办法赤膊上阵。可现在的局面,外交团不认为到了这么一种程度。
“我们能临时休会一下么?”为首的英国外交人员说道。
“ok。”陈克答道。这粗鄙的英文让诸国外交人员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陈主席,这些人会怎么想?”蒲观水有些担心的问道。
“怎么想?很简单啊,他们希望我们听话,我们不听话,他们就要打过来。”陈克回答的非常清楚。
蒲观水被陈克的话吓了一跳,人民党现在是外重内轻的局面。所有能打的部队基本都在外线,根据地内只有一个正在训练的106师,对付袁世凯可能还行,如果是洋鬼子们从长江打过来,袁世凯一旦翻脸,根据地还真的顶不住。心里头怯了,说的话自然也怯了,“到现在为止,我们和外国人也没什么冲突。”蒲观水忍不住冒出一句。
陈克倒没有批评蒲观水,党等到和外国势力进行充分接触与冲突都是很晚的事情了,现在正是帝国zhu义气焰熏天的日子,虽然并不认为现阶段会与外国人兵戎相见,但是陈克心里头也是有些紧张的。看着同志们焦急的神色,陈克还是讲道:“这个冲突并不是咱们两边你死我活的打一仗。英国人要主导长江流域的局面,也就是说,他们认为这些地区的局面要符合英国人的利益。咱们人民党在这里出现之后,很大一部分地区脱离了英国人的掌控,他们自然是不高兴了。他们询问条约的事情,就是看看咱们愿意不愿意遵守英国人给这带定下的规矩。”
严复、蒲观水、齐会深,都是比较了解外国的,若是柴庆国现在在这里,只怕立刻就怒发冲冠,要和英国人决一死战。但是他们三位却不会。
“那陈主席到底有什么打算?”齐会深问道。
“打算很简单,他们想讹诈咱们,那是门都没有。但是,正常的做生意,我们欢迎。他们装横打上来咱们就和他们打!这布尔战争才几年啊?英国人要真的是好了疮疤忘了痛,咱们就再给他们来一次。”说到最后,陈克语气里头已经是有点杀气腾腾了。
“可是咱们的部队现在都在外线。”蒲观水终于说出了担心的地方。
对这个问题,陈克冷笑一声,“外线?这次来的为什么是武汉领事团?为什么不是上海的领事团,或者是北京使馆团?因为现在咱们的部队就在武汉,而且咱们的部队本身就占据着极大的优势。这帮人被吓住了,这才跑来的。你真以为他们是兴冲冲的跑来要挟咱们么?”
转换一下角度,所有的担心立刻就变化了。蒲观水眼睛里头登时亮了起来。
陈克说话间,思路也转过了这个弯,他的神色也终于平缓下来,“所以他们才要质问我们要不要遵守满清和他们签署的条约,这帮人根本就没有谈判授权,也没资格和咱们签署什么法律方面的文件。他们就算是签了,其法律效力也微乎其微。咱们根本不用怕。”
确定了自己的底线之后,人民党的同志们很快商量出结果。谈判再次召开,不管对面的那些人怎么威逼利诱,人民党态度始终如一。既然人民党没有参与那些谈判,那些协议对人民党没有约束力。人民党只能以保护正常生活工作为底线来达成协议,想在政治经济上签署协议,人民党只和英、法、德、俄的大使馆负责人谈判。陈克还用了一个让严复很难翻译的词汇,“法律主体不明”来对付这些外交人员。
经过几次拉锯战以及中场休息,这帮外交人员才算是死了吓唬住陈克的心思。他们又提出参观一下根据地。陈克告诉他们,现在这里是战区,实施的是军事管理体制。在战争告一段落之前,陈克无法提供这方面的帮助。
在最后阶段,这些外交人员总算是谈及了一件务实的事。人民党对外国军舰进入人民党控制的港口有什么看法。“我前面说过,我们认为维持现状对各方都是有好处的。在没有发生敌对局面发生的情况下,我们认为有必要维持现状。”
这话里头的含义就很丰富了,洋鬼子外交人员交换着眼神,他们最低的外交目的已经达成。这些人随即就起身向陈克表示祝贺,赞扬陈克的态度是务实的,是有建设性的。
陈克作为主人,则以“我们双方经过坦率交谈,充分交换了意见,增进了双方的了解,会谈是有益的。”作为收场。
在食堂里头给与会者每个人打了饭,又上了几道根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