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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寿显同志,我想把芜湖辟为经济开发区。不知道你觉得如何?”
“经济开发区?”李寿显很是不解。
1876年,中英签订的〃烟台条约〃将芜湖与浙江的温州等四个城市辟为通商口岸,这个不平等条约的签订,在给芜湖民族经济带来巨大冲击并造成畸形发展的同时,也从此打开了芜湖对外开放的大门。1918年芜湖海关进出口货值就达当年全国对外贸易的3。5%,成为长江通商巨埠之一。以芜湖和上海为起讫点的芜申运河,更把芜湖和苏、锡、宁、杭的经济、文化紧密地连在一起。芜湖开放通商口岸后,大批外国洋行、公司进入芜湖的同时,先进科学技术的传播,也刺激了芜湖近代工业的发展。安徽省最早的一批民族工业在芜湖建立。1883年芜湖架设了有线电报线路,为全省第一个使用电报的城市;1897年投产的益新(机磨)米面公司,规模居当时全国同类工厂首位;30年代还曾开通民航,飞上海和武汉两市。步入20世纪后,芜湖工商业发展到百余种,五、六千家,成为安徽现代工业的发祥地,长江流域经济中心之一。
既然李寿显首先注意到了私营企业的问题,陈克倒是想让李寿显试试看。
莫道前路无知己一三五极不情愿的妥协(八)
“郑兄,你确定陈克在徐州?”袁克定一面给郑文杰倒酒一面看似很随意的问道。
既然袁克定非得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郑文杰也只好配合一下。“我也是听说而已。”郑文杰用看似喝高了一样的含糊声音说道。这也不全是装出来的,这通花酒的确喝了很久,郑文杰也觉得自己有些醺醺然。
“袁公子,若是想知道陈克在哪里,问大总统岂不是更方便。那陈克行踪飘忽不定,很难确定。”郑文杰笑道。
听了郑文杰的话,袁克定脸上阴晴不定,好不容易把自己情绪稳定住,袁克定用伪装的很好的玩笑似的声音答道:“唉,家父素来公私分明,这等事他是不会说的。”
“大总统素来是我等楷模,大事小事都办的没话说。”郑文杰呵呵笑着说道,边说边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大公子也是人中龙凤,天之骄子。实在是大总统的左膀右臂。”席面上的不仅仅是袁克定与郑文杰,还有其他不少人。袁克定的门客已经趁机开始吹捧袁克定了。
脸上虽然在笑,郑文杰心里面对这等评价是嗤之以鼻的。袁家人丁兴旺,这个大家都知道。但是除了袁世凯之外,袁家根本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人。这也是北洋集团私下里面的共识。
袁克定是袁世凯的长子,今年33岁,是袁世凯的原配于氏夫人所生。与袁世凯五短身材,赳赳武夫的外貌相比,袁克定更像他母亲。身材修长,容貌文静,也大概能说得上是仪表堂堂。在袁家,作为正房长子,袁克定地位自然很高。袁世凯年轻的时候忙于公务,发迹之后才有了诸多妾侍。他的次子袁克文现在才21岁。比袁克定小了整整12岁。
袁世凯也曾经对袁克定有着极大的期待,虽然并不喜欢自己的正室于氏,但是到哪里都要带着自己的长子。无论袁世凯是驻节朝鲜还是小站练兵,或者巡抚山东、总督直隶,袁克定就未曾离开过一步。
郑文杰是在小站练兵晚期才跟随袁世凯的,后来跟着袁世凯到了山东。与袁克定倒也算是相熟。相熟并没有让两人成为什么莫逆之交。郑文杰对袁克定的态度是“羡慕”加“看不起”。
羡慕自然是羡慕袁克定有个好爹,别人需要千方百计通过功劳才能得到的差事,袁世凯为了磨练袁克定,就委派他去做。军务、政务,都有高级军官的老师,也是袁克定的老师。
看不起则是袁克定本人并没有展现出与其父袁世凯一样的能力。郑文杰最近在读书,他发现“不肖”这个词的原意并非说儿子不孝顺,而是指儿子不像父亲。“不肖子孙”用在袁克定身上的确是再贴切不过的比喻。
不仅仅是北洋的人认为袁克定“不肖”,袁世凯也发现自己的长子没有成为一方统领的资质。自打袁世凯开始夺权之后,他就把包括袁克定在内的袁家的人都排除在领导圈之外。若是说“公私分明”,袁世凯所作所为还是很让北洋的干部们佩服的。
听了郑文杰的门客在那里吹捧袁克定如何能干,如何有才能,如何是袁世凯的左膀右臂,郑文杰心里面甚是鄙夷,脸上却露出了善意的笑容,根本不去接这个话头。这次前来赴宴的都是北洋的少壮派,多数都和郑文杰一样没有能够执掌一方,却都是中层的中坚力量。有些人看来对袁克定的看法与郑文杰不同,他们倒是希望能够傍上袁克定这颗大树,成为袁世凯的心腹。郑文杰的门客一吹,他们也跟着吹捧起来。
看着这个局面,郑文杰有些后悔,自己本以为袁克定邀请会有什么正事,万万没想到居然是袁克定想拉拢一些人,纯盘是要请大家喝花酒而已。其实这次邀请的人里面,还有杨度和蒋百里这些袁世凯看中的少壮派。这些人根本就没有来赴宴。这等无聊的局面,看来不赴宴的确是聪明的选择。
面对吹捧,袁克定根本不谦让,他正色说道:“诸位,家父素来公私分明,从来不让家人干政。家父的公心我这做儿子的自然是要遵从,只是现在天下不定,外有洋人,内有乱党。家父艰难支撑这共和国,看着他日夜操劳,我这做儿子的心里面也是颇为焦急。”
郑文杰本来正让旁边的姑娘给自己斟酒,听到这里,他收起了笑容,轻轻推开靠在身边的姑娘。
“你们先出去。”袁克定对陪酒的姑娘说道。
“是。”这些姑娘见过不少这等场面,这时候赖着不走就是自讨苦吃,她们乖乖起身离开了。
等屋里面就剩下一众客人,袁克定这才继续说道:“当前人民党的陈克肆意行事,擅自攻打青岛。德国人气急败坏,已经几次威胁要对中国宣战。家父身为共和国大总统,自然是把这责任给担到自己身上。那陈克就是在害人啊。”
没人接这个话,陈克是不是害人大家并不在意。反正在座的众人根本没有能力与陈克争锋,若是人民党的军队打到北京城下,大家都不觉得北洋政府会有什么胜算。
“擒贼先擒王,人民党就是陈克一手创立的。若是陈克死了,人民党自然大乱。我们联合列强剿灭了人民党,一来能平息了这事端,二来也稳定了国家。诸位觉得如何?”袁克定说的很有点慷慨激昂的样子。
郑文杰已经完全后悔自己应邀来喝这次花酒了,虽然袁克定是袁世凯的亲儿子,但是听他的意思,居然想刺杀陈克!这等大事岂是能轻易办的。且不说这个设想是如何的不靠谱,单单这么意图表露的如此明白,就不能不说袁克定实在是太幼稚了。
脑子里面急速思量着该怎么应对,郑文杰发现自己除了装傻之外,别无他法。
袁克定的门客自然不会置身事外的,他们也大谈人民党如何狼子野心,陈克如何是国家的大祸害。北洋里面没人喜欢人民党,骂陈克是“政治正确性”,完全不用担心有什么不良结果。于是声讨陈克的言语在屋里面飞舞,好像就差把陈克拖出来千刀万剐,以谢天下这么一个最后的步骤。
“郑兄,咱们这里面就你官位最高。陈克如此胡作非为,难道你就没有看法么?”袁克定问道。
“我一芝麻粒大的官,谈什么官位啊。在我这位置上,能不办错事,不被上司训斥就是上上大吉。我干什么事情都得挺上头的。”郑文杰赶紧给自己撇清。现在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立刻离开。
“郑兄,当年你带着骑兵扫荡拳匪的时候,何等的英武。现在怎么这么胆小了?”袁克定没有放过郑文杰的意思。
“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候我年轻,不怕死的往前冲就行。现在大总统上位,我也老婆孩子一大堆,听大总统的话,好好过几天好日子,我当年求的就是这个,现在混上这个位置,享受还来不及,哪里有什么豪情壮志。哈哈”郑文杰回答的很是轻松。
袁克定听郑文杰左一个大总统,右一个大总统,已经明白了郑文杰的意思。他已经有些很不高兴,“郑兄,家父已经命我出使德国。和德皇商谈此事,而且各国公使对人民党胡作非为早已经不满,只是现在更迭颇多,政府里面不少人认为现在应该暂时息事宁人。但是人民党这些年从安徽一地到现在的四省之地,若是一味等他们扩张,只怕是越等越是没办法。”
郑文杰正色听着,微微点头,他总算是明白,袁克定为什么敢这么嚣张,看来是找到了靠山啊。各国公使四处活动的事情,郑文杰不是外交部的,所以不太清楚。听袁克定这么一卖弄,他倒是对当前的局面清楚不少,有些事情也能够前后照应上了。
前些日子,陆军部开始讨论统一军令的话题。当时郑文杰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提出的建议。北洋自己现在远谈不上统一军令这等事,北洋军根本没有离心离德,统一哪门子军令呢?至于南方各省,郑文杰也不在乎,他们财政紧张,每个省维持七八千新军就已经叫苦不迭。
唯一有统一军令价值的,就是人民党的军队。各方消息都在证实,人民党的军队规模接近五十万。人民党刚打了青岛,这么五十万部队的确是一股令人畏惧的力量。不过真的谈起统一军令,到底是北洋政府统一人民党的军令,还是人民党统一北洋军的军令。这个问题讨论起来的话,实在是有点无从说起。现在听了袁克定的话,看来这个议题背后很是有不少势力在营运。
“那大总统之意如何呢?”郑文杰根本不鸟袁克定,没一句都是牢牢抓住袁世凯的态度。既然自己错误的参加了这次花酒会,那么即便是再错,也不能在这等关键的事情上继续犯错了。
袁克定没有回答,只是用眼睛横了郑文杰一下。北洋的其他干部此时也有几个明白过来了。就现在看,袁克定所说的一切都不能代表袁世凯,而是袁克定自己的主意。这次请花酒的目的是让这些北洋的干部们出头说话,至少在袁克定搅起事情来的时候,帮着袁克定说话。这就是扯淡了。袁世凯是个极讲规矩的人,下属做错了事情,袁世凯还是能够优容的。但是下属与袁世凯不是一条心,袁世凯是从来不会手软的。“一手拿钱,一手拿刀”,绝非仅仅是治军严格,军令如山。袁世凯最厌恶的就是不懂规矩的部下。
局面到了这等时候,立场很快就明确化了。北洋的干部们话里话外都是表明自己绝对听大总统袁世凯的,这么说是没错的。不过没有直接说出来的,则是大家绝对不会因为袁克定是袁世凯的大公子,所以大家就转投袁克定门下的意思。
既然局面变成了这样,这酒自然没了意思。没多久,酒摊就散了。
郑文杰如蒙大赦,在回家的路上,他一面心里头大骂自己的愚蠢,一面忍不住佩服起杨度与袁世凯最新提拔的侍从蒋百里的聪明。他们早早的就看明白事情的关键,而自己居然还要亲眼见到,亲耳听到之后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通自我批评之后,郑文杰的思路逐渐回到反刍今天得到的情报上面来。袁克定要出使德国解释青岛的事情,各国公使都希望扼制人民党。这看似很闹腾的事情背后却透露出一个消息,现阶段,中外势力居然都不希望把事情弄大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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