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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灵在营中憋闭许久,遂带着王审琦和白正珂出外跑马透气。
旷里之上,泥土湿润,空气清新,又兼天气舒爽,策马在风中奔跑,自是十分的畅快。
三人边行边聊,不觉来到了一条小河边,沿河却是一条颇为平坦的小路,李灵兴致一起,却道:“王将军,文殊,咱们且来比试,看谁的马快,你们可有胆否?”
王审琦生性豪猛,那日独率三十余对战千余敌众尚且不惧,又怎会怕比赛马,却是豪言说道:“比就比,大帅,既然是比试,咱们可要赌点什么才够劲呀!”
李灵呵呵一笑,道:“你们输了的话,就罚你们一月不可喝酒,若是我输了的话,我马厩里有陛下御赐的几匹好马,你们任挑两匹便是。”
王审琦一听,兴奋的说道:“好啊!大帅够爽快,那末将就不客气了。”
白正珂却道:“大帅,那几匹马是陛下御赐的,用来打赌怕是不好吧,咱们跑马畅快一番便是了,我看就不必赌什么东西了。”
李灵挥了挥马鞭,道:“陛下赐的马自然当为陛下征战四方而用,我若是输给了你们俩,那些马岂不正好派上了用场!况且,你们还未必胜得了我,依我看呀,你们俩就准备憋一个月不喝酒吧。”
“大帅这话说得好,末将最佩服的就是大帅的性情洒脱,没那么多麻烦的鸟框框。”
“那好,现下听我号令,”李灵马鞭挥下,大喝一声:“跑!”
却见李灵与王审琦两匹马如闪电一般冲出,白正珂稍一犹豫却也拍马追了上去。
旷野之上,三匹良驹疾奔如飞,蹄踏草泥,鬃发飘摆,好不潇洒。
那王审琦不仅是一员猛将,骑术却也是相当的了得,李灵本来于骑马一方面就生疏得很,不多时便被王审琦远远甩开。而那白正珂策马一起,却也生了激情,御马狂奔,紧追王审琦之后,不多时却也将李灵远抛在后。
李灵其实本来就没有赢的心思,一则是想跑马尽兴,二者也是故意想将宝马赏给他们。那王审琦于渡江之战立下大功,李灵对他是极为的欣赏,而白正珂忠心一片,在江陵时曾被高保勖一顿痛打,这几日药草的差事也办得不错,得些赏赐也是应该。
只不过眼下征战未必,若是公然给他二人行赏,诸将们怕是多有嫉妒和不满,而以赛马之名行赏,旁人自是无言可说。
他见那二人已跑远,于是收住了马儿,沿着河边缓缓蹓跶,骑马这玩意可不比开车舒服,屁股下的马儿还没甩开蹄子,上面的李灵却已气喘吁吁。
联想起历史上的蒙古人可以在马上数天数夜不眠不休,奔袭千里,这等惊人的能力实在是了不得,若不是从小练起,焉能有如此骑马的能力,“马背上的民族”,确实不是盖的。
不过,似乎这些游牧民族的繁殖能力都很逊色,难道说,长年累月的生活在马背上,睾丸长期受到颠簸,生殖能力遭到了破坏么?
有一定的道理,可见上天还是公平的,他让这些野蛮民族拥用凶悍的战力,却让汉人拥有了绝对的人口优势,相较之下,才能保持数千年来的基本平衡。
只不过,现在平衡已经被打破,只是因为他的缘故。
行过一处苇丛,不远处的一幕却是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却见河水浅处,一名女子正在举着一支长长的鱼叉捕鱼,上身草绿的短衫,下身则是墨裙,裙角挽起,腰上别着一个竹篓,乌黑的头发很是潦草的盘起,由一根竹筷结在头顶,却是一身渔家女的形容。
虽说穿装粗野,但那渔却是生得异常清秀,尤其是那一双水洼洼的大眼睛,却如白璧中嵌着一颗墨泽幽丽的玛瑙,分外动人。这让李灵想起了刘小菁,她们同样有一对大眼睛,只不过,一个散发着成熟的韵味,一个却是流露着淳朴的清新。
李灵不知不觉勒住了马,悄无声息的停在河边,远远的观望着她捕鱼。
那渔女的身手很是了得,双手将那鱼叉高高的举在半空,十分的平稳,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水中游荡的鱼儿,瞅中时机,鱼叉急速抛下,便有一尾活鱼准确不误的被刺穿。
她几乎是百发百中,只李灵观看的这一盏茶功夫,却已捕到了六尾鱼,李灵身在海边,也见过渔民们出海捕鱼,只不过那都是撒下网,然后再拖上来,一捕一大片的,似这般用鱼叉捕鱼的功夫却是第一次见到,果真是大开眼界。
不过他看着看着,视线却是不由自主的转移了,先是晃到人家裸露在外的双臂,往下接着又移至水中的那两条水葱似的上。南方人本就皮肤白晳,这渔家女以捕鱼为生,时常泡在水中,皮肤却是浸得如水一般的白嫩,自然之白,却是比那些涂脂抹粉的所谓美白更为养眼。
渔女的衣衫大部分已被河水溅湿,连头发上也挂了不少水花,如此这般,却如刚出浴的美人,分外娇艳。远观之,更如水中绽放的一朵莲花,娇艳之中,又给人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纯美。
忽然间想到了什么,想要上去和她打招呼,那渔女却走回了岸上,拎着鱼篓,踏着细细的河边沙向上游而去。
第七十六章 借宿
李灵心念一动,遂悄悄的跟在她后面,沿河而上,路过一条河岔一直往南而去。!
她的心情似乎很好,不时的瞅瞅篓中满满的鱼儿,有时还蹦跳几步,嘴里还哼着山歌,悠扬清盈,似百灵鸣唱,分外的悦耳。
又走过一片苇丛,不远处的岸边停靠着两只渔船,她抱起竹篓,欢欢喜喜的奔过去,口中还叫道:“爷爷,我回来啦!”
渔船篷中出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笑眯眯的望着渔女。
她一跃跳上了船,把竹篓捧在老汉眼前,道:“爷爷,你看,我又捕到满满一篓鱼,足够咱们吃好些天的了,明天、后天、还有大后天,你都不用驾船捕鱼去了。”
老汉很是疼受的抚着孙女的头,道:“阿草,累了吧,爷爷早做好饭了,快进船吃吧。”
“哎呀,爷爷!你怎么又不听话呀,病都还没好,操劳不得哩,怎么不等阿草回来做饭呢?”
阿草眉头皱起,一脸的不满。
老汉呵呵一笑,道:“好阿草,是爷爷不对,下次一定听你的。”
阿草转恼为笑,道:“这样才好,哎呀,肚子真的饿了,说起来爷爷的米饭最香了,阿草可要吃上三大碗!”
“好好好,阿草爱吃,吃十大碗也没问题。”
祖孙俩便相携着进了船篷内。
想来是祖孙相依为命,靠着爷爷打鱼为生,如今爷爷病了,所以孙女才每日去捕鱼维持生计。听他祖孙俩方才的对话,却是孙女孝敬爷爷,爷爷疼爱孙女,感情深厚。
望见这一幕,李灵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爷爷,他对自己这个李家一脉单传的孙子,却也是无比的慈爱疼惜,而自己却从未对爷爷有过多少孝顺,如今自己却是无可奈何的来到了这个世界,从此便与爷爷千年相隔,再无相见之日,空有孝顺之心,却只徒增叹息罢了。
李灵沉浸在回忆之中,半晌方才回过神来,遂驱马上前,走到了那两条渔船边上,跳下马来,清了清嗓子,说道:“请问,船家在吗?”
“外面有人呀!”这是那老汉的声音。
“爷爷,你吃着,我出去看看。”
说话间,那叫阿草的渔女走出了船篷,上下打量了一番李灵,很是和气的说道:“这位大哥,你有什么事吗?”
李灵彬彬有礼的说道:“姑娘,在下叫李灵,乃是过路之人,只是肚中饥渴,四下又没店家,故而想向你买点吃的。”说着便要掏钱出来。
李灵的身体不似那些武夫健壮,平日里最烦的就是穿上那身沉重的甲胄,故而今日出来散心,只着的是便衣,这过路之说,倒也合理。
淳朴人家,心地善良,李灵说是过路人她便相信,却是笑道:“哎呀,谁出远门会带着锅上路呀!既然饿了,就上船来和我们一起吃吧,钱却不用了。”
“那……那在下就谢过姑娘了。”
“不用谢哩,快进上船来吧,我瞧你饿得肚子都瘪了。”
阿草说着,向下伸出手来,李灵一怔,却是紧握住她的手,阿草力气蛮大的,稍一用力便将李灵拽上了船。
她的手,柔柔的,滑滑的,李灵却是心怀荡漾,不觉微有出神。
阿草倒也没看出来,拉着他便走入了船篷,道:“爷爷,这位大哥是路过,饿了,我让他和咱们一起吃饭。”
那老汉也是淳朴好客之人,忙从旁拿出了一副碗筷,道:“快坐下吃吧,瞧公子衣着不凡,必是大户人家子弟,咱这穷渔家也没啥好饭菜招待,你可别嫌弃呀。”
李灵忙道:“老伯言重了,在下能得你们好心款待,心中已是倍加感谢,却又怎会嫌弃。”
他说话时,阿草已为他盛满了一大碗白米饭,亲手送上,笑道:“李大哥,快坐下吃吧。”
“多谢姑娘。”李灵接过碗来,这才不再客气,坐下吃了起来。
这饭米粒饱满,滑而爽口,更有一种淡淡的清香,却是与他先前吃过的米饭大有不同,格外的香甜。李灵久未尝过这好吃的米饭,食欲勾起,也顾不得礼仪,大口吞吃起来。
阿草见他吃得狼吞虎咽,却是格格一笑,夹起一片油煎小鱼搁在了他碗里,道:“李大哥,慢些吃,再尝尝这煎小鱼,也很香哩!”
其实这些饭菜比之山珍海味自是大有不如,若放在平时,他绝不会如此赞不绝口。但这吃饭却也讲究着一个心情,此时周遭河水荡漾,苇草盈盈,天气这般凉快,身陪还陪着一位淳朴的老发老者和一位清灵脱俗的渔家少女,此情此景,自然是心情大好,心情好自然也就食欲好,故而这些寻常的百姓饭食,此刻在他眼里便是最好的美味珍馐。
受到他吃相的感染,那祖孙俩却也是食欲大增,三个人把整整一盆米饭吃了个精光。
食罢,李灵与老汉在篷中闲坐聊天,阿草却去收拾碗筷。
那老汉递给他一碗清茶,道:“公子,我听你口音不是南方人吧。”
李灵有点郁闷,自己可是土生土长的南方人,却被人家听成是北方人,莫非古代的南方口音和现代的南方口音有不一样吗?
“多谢老伯,”他接过清茶,道:“老伯眼力真是不错,晚辈确实不是南方人。晚辈家住襄阳,这次来朗州是想办一些生意上的事。”
那老汉却是一惊,道:“公子呀,你可来得真不是时候,眼下朗州都被周兵围了好些天了,你现在要去朗州,也太危险了。”
李灵故作震惊,忙道:“老伯,你说的可是真的么?”
“老汉怎敢骗公子,公子是从周国的襄阳而来,应该知道此事呀!据说前不久周军刚把南平给灭了,现下又要灭我们武平,唉,咱这里安生了好些年,终于还是又打起仗了!”
李灵道:“原来如此,晚辈从襄阳出发时确实见过好些官兵,却不知道他们要来南方打仗,路上又耽搁了几天,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老汉忠厚,他说什么便信什么,道:“既然如此,我劝公子暂时还是不要去朗州了,太危险了,等仗打完了再去也不迟。”
李灵面有难色,道:“可是晚辈除了朗州中有几个认识的人外,却是人生地不熟,不去朗州又能去哪里呢!”
“这还不容易,你就在我们船上住几日,等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