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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娇微微松了口气,那十万担送过去,能顶一下事情。她说道,“庞叔,你先下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来安排。”
庞大海抹了把额角的汗水,摇了摇头,退下去了。
拓跋娇躺在椅子上,手指头有一下不一下地在额头上敲击着。最近的事情一茬接一茬,着实乱得慌。四十万担大米赈灾朝廷肯定会知道,以她那皇帝伯父的脾气也定然是睁只眼闭只眼,可如今这十万担大米丢在要叛乱的人手里,恐怕得跳脚了。到时候就算这批大米被追回来,也定然被送入国库进不到百姓兜里。她得在朝廷出动兵马前将粮食要回来,不然的话,轻则大米入了国库,重则会直接激起兵祸,到那时她这救人之举就变成害人了。当下再也坐不住,也顾不得身上的伤,便站了起来,叫道,“来人,备马车。”
“主子,飞鸽传书!”管家抱着一只信鸽快步奔来,“四小姐来的信。”
拓跋娇接过信读完后,顿时气得脸都白了,一把将信揉碎,骂道,“好你个赵永禄,你个……”话还没骂出口,怒气牵动伤势就喷出血来。
“主子!”管家赶紧扶住她,“当心伤势啊!”
拓跋娇将碎成细片的信纸扔了一地,咬牙切齿地叫道,“死不了人!我要活着收拾这帮王八蛋!”把血咽了回去,摸了颗药丸吞下,起身进屋穿衣服。
“主子!”管家直跺脚,这四小姐也真是的,九小姐的伤这么重,还写什么信来惹她生这么大的气。
拓跋娇把披风穿上,取来鞭子,沉着一张苍白的脸,刚走到门口就感觉到一阵头晕目眩,一头栽下。
“主子!”旁边收拾屋子的丫环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她。“当心!”将拓跋娇扶到软塌前坐下。
拓跋娇吸了口气,闭上眼睛,运功将体内翻滚的气息调止住,这时候也将满腔的怒焰压了下来。前两天有刺客冲进北郡王府将大哥杀了,原本就身体欠安的北郡王一下子就病倒了,在这时候,那老八赵永禄又背叛北郡王府,倒向了太子一边。朝中谣言北郡王府与乱贼勾结,四郡主派人给乱贼黑麒麟送去了三十万担大米……
他们是存了心要灭掉北郡王府啊!北郡王一病,掌兵权的世子遇刺身亡,下一步他们只怕就是夺了北郡王府的兵权,然后再是谋四郡主手上的财了。她捏了捏拳头,骨骼声顿时响起,眼中射出一道精光。
拓跋娇当时磨墨写了一封信差人送回了大漠天也城。要保北郡王府,就得先保兵权,要保兵权,就不能给朝廷喘息夺权的机会。只要在这时候用兵,只要在这时候北郡王手下的兵马还只听北郡王府的指挥,朝廷就不敢妄动北郡王府,到时候四姐再把三哥推上位,北郡王府就能保住。
第三十九章
写好信送回天也城,让秋丝语想办法骚扰骚扰中原王朝的边境,最好是做一个大举来犯的样子,逼中原屯兵关口。随后立即动身赶往聚啸岭。
一辆乌蓬小马车,一个车夫和一个服侍的老仆人及一个手脚麻利的小丫环,轻装简骑从后门出发悄悄地往聚啸岭驰去。拓跋娇沿途上都躺在马车中看书或打坐,极少下车露面,即使投宿也是以轻纱覆面,让人看不清真容。
但即使她不下车,也能感受到外面的萧条破败之景。沿路饥民遍地,不时能看到路边的饿死骨。才离开中原短短几年时间,繁华竟落败至斯。
“咳咳!”拓跋娇咳了几声,喉咙里又透出一股腥甜味儿,突闻马车外传来喝斥声,“马车上的是什么人?下车来检查!”
“这位军爷,马车上的是我们家小姐,因身子不好,送回老家安养。”老仆人赶紧陪笑说。
“你家小姐啊,叫下来看看!”痞痞的声音透着一股不怀好意的味道。
“军爷,我们家小姐身子不好,不能吹风。”
“叫她下来就下来,哪里那么多的废话。我们现在正在搜查反贼,我们怀疑这马车上的就是反贼。”
拓跋娇深吸口气,又闷咳几声,扫了眼正忐忑盯着她的丫环一眼。她向丫环露出一抹安心的笑,似在说,“放心,有我在没事。”
那丫头的神情稍微缓了缓,上前替拓跋娇舒着背。
“军爷,军爷!”那老仆人塞了点银子到那官差的手里。
官差掂了掂银子的份量,塞进了衣服中,然后脸一沉,说,“你以为军爷是好贿赂的!”上前就要掀帘子。
拓跋娇再咳了几声,压低声音缓缓说道,“军爷,当心痨病传染。”
帘子掀到一半,似是迟疑了一下,随后帘子还是掀开了,“少唬军爷,军爷不是吓大的!”话音一落,见到帘内坐着的是个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没有丝毫血色,嘴角还浮着丝丝血渍的少女正冷冷地盯着他奇Qisuu。сom书。那官差当即打了个哆嗦,立即把帘子放下,骂道,“都病成这鬼样子了还出来吓人,滚,赶紧滚!”
马蹄声从后面响起,跟着拓跋娇便撇见一匹快速奔跑的马骑从身旁掠过,马背上坐着的赫然是段十四。
“喂喂喂,干什么的,停下!”那官差赶紧领着后面的小兵拦人,但段十四已经冲远了。
拓跋娇露出一抹疑色,他在这里做什么?
老仆人给了过路费,又朝前驰去。
“唉,这年代越来越不让人活了。这两天下来,光是路边设的卡税就给了七八两!你说,一般的寻常人家一个月也就四五两银子的开销,光走这两天路就交了两个月的钱银,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阿三伯,你就别念叨了,当心让那些官差听到。”马车夫好心提醒。
“还有多久到聚啸岭?”拓跋娇问。
“小姐,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聚啸岭了,这八百里聚啸岭连接四省,山上土匪横行,我听人说啊,上面有大小七八十个寨子之说。平时就下山来抢劫,一旦官差围剿他们就躲到大山里去。”马车夫在马匹股上挥了一鞭子,对拓跋娇卖弄道。
“咳咳!”她又咳了下,胸腔中肺部位置刺疼刺疼的。
“到了聚啸岭的地界你们就把我放下自己回吧,不用等我了。”
“是!”马车夫和老仆人知道自己去了也只是白白送性命,虽然替她担忧还是应下了。
那丫环替拓跋娇的身子担忧,“可小姐你的身子……”
“不碍事!我还撑得住。”拓跋娇说罢便闭目休息。
过了半日,到了聚啸岭的地界。拓跋娇左右看看无人,便在官道边上下了马车,施展开轻功提纵术,钻进了山林子里。她在荒山林子里面摸了许久,人都快累瘫了,也没见着一个鬼影。窝在一棵老树上,翻出块煮熟的牛肉,然后翻着地图对比地形,结果找不到自己现在所在的地方,她很郁闷地发现自己迷路了。
“咳咳!”拓跋娇咳了两声,重伤的身子抗不住累,窝在树叉上,嘴边还放着牛肉眼睛一闭就睡着了。正睡到迷学糊糊之际,突然听到一声“哎哟!”把她惊醒了。她眨了眨眼睛,动了动,朝树下看去。
只见一个背着弓箭的少年蹲下身子从树底下捡起一团牛肉抬起头朝天上看去,憨憨地看着天上,傻呼中和地问,“这天上怎么掉牛肉了?”
“扑哧!”拓跋娇忍俊不禁,一下子笑了出来。
“啊——呀,姑……姑娘你怎么在树上!呀……呀啊,有鬼啊!大白天出女鬼了!”那少年突然惨叫一声,连滚带爬仓皇逃蹿。
拓跋娇摸摸鼻子,有点心情不爽!不就是受了点内伤吗?之前被那个官差说跑出来吓人,这会儿又被人当成了女鬼!当真变得这么丑了?有点无力地靠在树上,身上的伤折腾得她难受。
远方,掠夺过一道火红的影子,一匹骏马在山林间飞蹿。
“火儿?”拓跋娇满脸惊诧。这马跟着她过江的时候遇到袭击就不见了,没想到现在居然在这山林子里面蹿。脚下突然传来脚步声,拓跋娇低头看去,发现是那个少年又转了回来,正在树下对她喊,“喂,你到底是人还是鬼啊?”
“你不是说我是鬼吗?”拓跋娇看了他一眼,又朝她的那匹汗血宝马看去,不见了。是她眼花吗?
“也是,大姑娘家的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还爬在那么高的树上。”那少年点了点头,似有所悟。他说,“你是不是死得很冤有什么冤曲没报,要不然怎么会大白天出现在这种地方?”
“我是鬼,你不怕吗?”拓跋娇觉得这人实再是傻得有点蠢。
“不怕,俺娘跟俺说,好人头上有灵光,妖精鬼怪什么的都害不了我们的。”
“哧——”拓跋娇轻轻一笑,“你是好人?”
“俺从来不干坏事!”
“可你头上也没有灵光!”拓跋娇笑着说,觉得乐。这人笨到这种地步,那是绝对没灵光不开窃的型。
“你咋知道我没有灵光啊?”那少年挠头。
“因为我是鬼啊,我看不到你头上的灵光啊!”拓跋娇瞎扯。难得遇到一个这么蠢的,不逗逗简直对不起自己。
“啊?”那少年张大了嘴,“可俺不是坏人啊!俺从来不干坏事的!真没干过!”
这人笨到没救了!拓跋娇翻了翻白眼,不逗他了,太蠢了逗得不好玩。她说道,“喂,傻子,你知道这附近有土匪吗?”
“土匪?没有啊!”那少年有些困惑地眨了眨眼睛,随即想起什么,叫道,“我不叫傻子,我叫段子奕!”
又一个姓段的!拓跋娇想起了段十四。
那少年笑眯眯地看着拓跋娇,“说实话,我觉得你蛮好看的。”歪了歪头,“就是脸色难看了点,你的脸上要是多点血儿,绝对是个一等一的大美女,比俺十二姐和十四哥哥都还漂亮!”
十二姐?十四哥哥?段十二?段十四?“你十二姐是不是叫段十二?十四哥哥是不是叫段十四啊?”拓跋娇笑吟吟地问,她就不相信这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
“是啊!呀,当鬼的果然厉害,这都知道!”
拓跋娇翻了个白眼,心想,“那是你笨!”却觉得微微有些意外和纳闷,这姓段的怎么跑到这聚啸岭来了。
“傻子,你住哪里啊?”拓跋娇又问。看这段子奕出现在里,她估计段十四落脚的地方也定然不远。虽然他把她的血玉美人还了回来,可裴幻烟的半块玦玉还在他的手上!而且,她也得查清楚这些人怎么会出现在聚啸岭,难道是想夺回那些大米?
“就住对面山上的寨子里啊!”段子奕说到这里突然捂住了嘴!
“说漏嘴了?是不是谁告诉你不能把住的地方告诉别人啊?”拓跋娇暗想,“他说住寨子里?难不成段十四他们跟这聚啸岭的人有勾结?”
“嗯。你真厉害,什么都知道!”段子奕特佩服地看着拓跋娇,然后皱着眉头,一脸的苦恼,“不像我,他们都总笑我笨,可我傻啥都不懂!”
拓跋娇心想,“我也笑你笨呢!”不过,笨憨憨的并不惹人讨厌。
“呀,火儿!”段子奕突然叫了起来,跟着扭头对拓跋娇叫道,“我不跟你说话了,我得去把火儿追回来!”话音一落,就见到他以极快的速度朝边上跑去。
他虽然没有用轻功,但跑的速度极快,像一头快冲刺狂奔的豹子。在远方的一座小山丘上,立着一匹火红的骏马,赫然是拓跋娇的汗血宝马。
“火儿,火儿——”段子奕大叫着朝那匹马追去。
“咴咴咴——”火红的汗血宝马听到叫声,扬起蹄子,飞快地朝段子奕奔去。
一人一马会合,段子奕突然翻到汗血宝马上背上搂着他的脖子亲昵地抱着。汗血宝马欢快地叫着,不时地扬起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