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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拓跋娇终于从裴幻烟的怀里挣扎出来,张大嘴大口地喘气。
裴幻烟被拓跋娇推开,才恍然惊醒,惊骇地望着拓跋娇!她居然……她居然吻了拓跋娇……居然……居然……
她是疯了,她定然是疯了!她居然吻了娇儿!她绝对是疯了!裴幻烟大口地喘着气,看着花容失色的拓跋娇,觉得自己像是个千古罪人,觉得再也无颜面对拓跋娇,身子一闪,冲了出去。
“裴——”拓跋娇抬起手想要拉住裴幻烟,可人已经走远了。她有些挫败地放下手,虚脱似的坐在地毯上。
“娇儿——”段子奕深受打击地望着拓跋娇。
拓跋娇抬起头看向段子奕,苦笑,“子奕,我想我一定是个妖孽!”
那也是最让人动心最让人着魔的妖孽!段子奕在心里这样想!也是一个多情的妖孽!这让他们都觉得无奈!娇儿只有一个,可想得到娇儿的人又何止三个!连跟他承诺过要远离娇儿的十四哥哥也禁不住再次回到娇儿的身边。十四哥哥?!段子奕突然想起了什么,惊声叫道,“对了,十四哥哥,娇儿,糟了!”
“什么事糟了?”拓跋娇抬起头问,但仍有些不在状态。此刻她是心乱如麻,先前段十四和赵子奕,现在还多了个裴姐姐,她是不是前世造了什么孽啊!
“赵定乾领着兵马在今天早上辰时进入了凤鸣城。”
“这有什么?他要不领着兵马进城才奇怪……等等,你说什么?”拓跋娇反应过来,一下子从地上爬了起来,问,“子奕你刚才说什么?赵定乾什么时候进的城?”
“今天早上辰时!”段子奕叫道。
“糟了!”拓跋娇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段十四在凤鸣城!他去游说,要是遇到赵定乾,非得被宰了不可!不,不,不,双国交兵不斩来使!镇定,镇定,她要镇定!如果她是赵定乾,也只会拿段十四做人质来要胁,不会杀他的。想到这里,拓跋娇定了定神,稍微有了些分寸。“子奕,赶紧的,赶紧派人去接应。”拓跋娇缓了缓,马上把云海琼天的人召进来让他们进城劫人。
“报——”洪响的报讯声传来。
一个键壮的士兵抱着一个锦盒子快步奔了过来,在营门口单膝跪下,“凛报元帅,凤鸣城送来一个锦盒,说是交给元帅的。”说罢,高举双手把锦盒奉于头前。
又是锦盒!当初见到三哥哥的人头时就是用锦盒装着的。拓跋娇的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她盯着锦盒,紧张得直咽口水,不敢上前去接下锦盒打开一探究竟。
赵子奕上前接过锦盒,抱在怀里,缓缓地掀开了盖子,看了眼,脸色也瞬间转为苍白,他傻愣愣地扭过头,看向拓跋娇。
“是什么?”拓跋娇的声音都变了调,眼睛都红了。
赵子奕把盒子盖回去,摇了摇头。
拓跋娇松了口气,身子一晃,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一拍胸口,“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十四的人头!”回过神来,破口大骂,“他妈的脑子有病啊,用什么东西装不好,用锦盒装!是什么鬼东西,给我看看。”怒!
赵子奕的喉结动了动,咽了口口水,硬生生的憋出句,“是十四哥哥!”
拓跋娇僵住了,扭头看向赵子奕,瞪圆了眼,“再说一遍。”
“十四哥哥的人头,只有人头。”段子奕的眼睛和鼻子全红了。
“不可能,不可能!”拓跋娇一下子瘫在椅子上,“那个妖精一样的男人,他的轻功那么高,就算是……就算是人家要杀他,他也总能逃的。不可能,他不可能死的。”她喃喃自语地念道。
赵子奕闭上眼睛,一滴眼泪珠子从眼角滴出来,迅速落在地上,没了踪影。
拓跋娇扭过头,看向段子奕怀里的锦盒,缓缓地起身,走了过去,轻轻地掀开了盖子。那妖精一样的男人的头端正地摆在盒子里,双眼微闭,嘴角微扬似在嘲讽着谁,脸颊上还有一道未愈合的伤痕。他不漂亮了,脸色这么白,白得没有一点血色!她还是喜欢他脸色红润的样子!伸出手,摸着他的脸,冷了,冰了!看不清楚了!是什么把她的视线挡住了!
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和眼睛,才发现上面全是泪。
拓跋娇笑了笑,抬起头,看向赵子奕,“子奕,十四不漂亮了。”
赵子奕点了点头,附和道,“是啊,不漂亮了。”轻轻拿过拓跋娇手里的盖子,把盒子盖上。
拓跋娇笑了,微仰起头,不让眼中的泪流出来,说,“段十四不漂亮了,我看他以后还拿什么来勾引我。”吸了吸气,怎么鼻涕也出来了!她抹了把脸上的泪和鼻涕,伸出手摸着锦盒,仍然笑着,“你说他怎么就让人坎了头呢?”再次笑了笑,却笑心碎神伤。
“娇儿!”赵子奕右手抱着锦盒,右手把拓跋娇捞入怀里,将她的头按在胸前,用下巴抵住她的头,吻住她的发,“娇儿,没事的,真的没事的,我在,有我在,你还有我在的。”
第八十二章
拓跋娇把头埋在赵子奕的胸前,结实的胸咯得她的额头疼,不像十四哥哥那个假女人的胸!他的没男人的硬,没女人的软,可是把额头抵在上面,舒服!还有他的笑,好勾人的,像狐狸精!还有他总爱骗人,他骗人的时候眼睛总是眨呀眨的,像跟别人说,“别相信我,我在说谎!”还有他有时候会很坏,不肯宠着她,她拿剑刺他,他也就刺了她一剑,而且捅得好深;他还帮他的兄弟打了她一掌;他……他还护着她去天山求医,等她伤好了就把她丢了……他还……死了——就这么突然死了,把她丢在这个世上,以后,再也找不着,看不着他了……就像外公和姥姥一样,就那么的没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突然间没了……
拓跋娇眨着眼睛,眼里干干涩涩的已经没了泪。
“娇儿!”赵子奕轻喊。
拓跋娇把头抬起来,接过赵子奕手中的锦盒,掀开盖子,凝视着盒子里的人,目不转睛地盯着。
“娇儿!”赵子奕怕她有事,想要夺过盒子。
拓跋娇避开赵子奕,把锦盒放在桌案上,端端正正地放好,又盯着看了很久,一直到消息在军中散开,所有的人都奔到元帅大帐里来了她还盯着在看。
“元帅!”有人喊她!
拓跋娇回过头来,看向挤了满满一营帐的将领,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我没事!”她回头指着锦盒说,“里面装了十四的头,你们去替我寻一副棺材来,这盒子太小了,他在里面委屈。”缓了一下,又说,“盒子给我留着,我要用来装赵永禄的头!”说罢,她便朝营帐外走去。她走到门口又停下,说了句,“传我令,全军整顿,今夜攻城。第一个攻上城头的,赏金千两。前百个攻上城头的,每人赏金百两。前千名攻上城头的,每人赏金十两。打开城门者,封百户侯!取得赵定乾人头者,尝黄金二十万两,封战勇侯!以上奖赏,若领奖之人战死,则赏其子弟家人。”说罢,她出了营帐,朝着凤鸣城的方向走去。
走到凤鸣城下,在离凤鸣城百十丈处停下,远远地望着凤鸣城。段十四……
段子奕来到拓跋娇的身后,用披风裹住她,“回吧!”拥着拓跋娇往回走。
拓跋娇被段子奕拥着,临走前还回头看了眼凤鸣城,看到城墙上立着的那个身着龙袍的青年男子!八哥,本来只死你一个的……
攻城了
攻城的号角在凤鸣城的上空回响……悲鸣的乌咽盘旋在每个人的心头。
城楼上那密密麻麻的羽箭,那云集的弹丸弓矢不断地落下。
城楼下,巨型弓箭一拨又一拨地射上去,士兵前扑后继地往上涌,一拨倒下一拨又跟上。
苍凉的号角声回荡在耳际,衬着那战车上那白衣如雪的女子的容颜。这一战,是他们替一个女子打的,她的爱人为了天下苍生被敌人杀死了,她在替她复仇,而他们在帮她。
丰厚的奖赏令这些热血男儿动心,那战车上的那个嫡仙般的美人儿则令他们神碎。原本在校杨上丰采照人的人儿此刻竟是如此的哀伤,却又如此的坚强,坚强到令人心疼,令人想要保护。而她此刻正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攻城,看着他们替她心爱的人复仇。
面对这样一个美绝的女子,他们不忍看到她失望,不忍失望掩了她的神色。
能为这样的美绝的人战死,他们此生足矣!
能生如此美绝的人儿看到他替她报仇,那是何等的英雄豪气!
男儿一生,不就是图个英雄功名、美人倾慕吗?夺了这城,杀了那狗皇帝,得千秋功名,得美人铭谢!值!就算是拼尽了性命也值!
战嚎声响彻了漆黑的苍穹,搏命的撕杀亦令天地变了颜色。
六十万军队疯了似的冲向凤鸣城,到最后,谁也没有看清是谁第一个冲上了凤鸣城头,或许,第一个冲上城头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是第一个,那厚重的城门是在无数的将领的共同推砸下轰然倒塌,城门倒下的那一刹那,人们如潮水般涌了进去,直朝赵定乾冲去。
那明黄色的衣服在暗夜里格外的显眼,像一个明晃晃的靶子。
不知道是谁杀死的赵定乾,无数的刀枪同时落在他的身上,眨眼间就把他的身子剁得稀烂,只剩下一颗头完好无损。元帅说过,要把他的头装进曾经装了她心爱的人的锦盒,所以,他们得留着。
天亮了,城灭了!
凤鸣城一夜之间就被复仇的将领们攻下了!血,染红了凤鸣城墙上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块城砖!尸体,堆满了每一个角落。
拓跋娇踏着尸体一步步地往城里走去,雪白的裙衫沾上地上的血迹,像朵朵绽放的花朵。
士兵列队矗立在街道两旁注视着她,注视着这个从鲜血中走过的女子,她比那鲜血还更加动人心魄。他们都在想,能为这样美的一个人儿战死,这是一种至高无尚的荣誉。也许,在多年以后,等到他们都老了,他们还可以抱着他们的孙子,回忆着当年,说,“曾经,我跟着一个风华绝代的女帝打江山,我还替她复了仇!”
拓跋娇一步步地走上前,走到摆放着段十四尸身的马车前,绿色的衣裳沾满了鲜血。无头的人儿就这么平躺在破旧的车板上,脖子处一个碗大的疤。
拓跋娇站在马车边上,伸出手去,握着他的手,缓缓地蹲了下去,抬起他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下去。“十四!”她悲喊一声,再也抑制不住,抱着他的身躯伏在他的怀里恸声大哭。
所有的兵将都注视着她,没有人觉得他们的元帅哭起来是多么的不适宜。她应该哭,而只有她哭了他们才觉得好受些,他们不想让她憋着撑着。可,她哭了,他们更觉得难受,每个人的心里都堵得慌,有些人也跟着红了眼,很不服气地抹着自己的泪。
妈的,将来要是有一天战死了能有一个女人也这么抱着自己的尸体这样子哭,就算是千刀万刮也值了。
再没有人敢跟这样的一支军队作战,这支军队太过于强大和恐怖,他们能在一夜之间把对方八十万军队灭掉!
降!中原各方的势力都降!
拓跋娇还在凤鸣城,各地的降表就如雪花般飞来。他们不降也没法子,拼兵力打不过拓跋娇,拼钱粮……士兵都快断炊了!不降,不等拓跋娇来打就饿死了!拓跋娇掌握住了天下大部分的粮食,天下各地都饿得头晕眼花,只有她这里是饱的,于是,每天饿着肚子来投奔的人不知道有多少。
瞪大眼睛看着拓跋娇领兵进京称帝的人不知道又有多少。